青龙血(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云水吟
金翅话至此,意犹未尽,当下又继续道,“龙帝陛下五灵至尊,帝王之术炉火纯青,再谈今时水羽联姻,外人看来是你施恩羽族,谁知晓攻心为上,羽族朝内和声四起,若我兄长迎娶三河公主,失了羽帝信任不提,朝中皆以之为水族密党,纵他日后再想为羽族做些什么,他也只是水族驸马,不再是羽族如歌王,而玄天护法,灵力不下我兄弟二人,你纳她为妃,将其久困泱都,非但以之为质,更害我族实力消减,青龙衍啊青龙衍,你这般心思,步步为营,谁又敢相信,你真会为谁付之真心?”
冷风中,他言语更冷,话音落,我只知不住摇头,喃喃絮语,“不是,不是这样,我嫁三河公主作如歌王妃,是为了保如歌性命爵位,不想他为凤百鸣处以酷刑,我纳玄天护法为后妃,是为了保她母子安然,灵息平稳。。。”
然而我再多说,金翅终不以为然,而我心伤几至泣血,神思恍惚下,一步而前,抬首见他修眉长目,俊雅容颜,一如当年莽原初遇,灵兽族宴,我一时控制不住,竟埋首于他颈侧,不住道,“如歌,这都是假,你骗我,对不对?你对我笑一笑,我知道,你对我笑一笑。。。”
大典(下)
金翅一把推开我去,他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片刻只对我恶狠狠吐出一字,竟道,“贱!”
我茫然立于冷风中,泪如雨下,满面冰凉,而金翅一纵身,直跃上沧浪驿内檐牙之上,他自怀中取出一纸书函,恨恨掷于我面前,只道,“这是他留给你,好好看吧!”
我当下疾步而前,直将那薄薄一纸死死攥于怀中,良久不能平复,一低首,但见其上火纹封口,金羽为识,一时手下颤抖,竟至于如何也展不开这信函,未料金翅见此,竟又飞身而下,他一手夺过书信,直对我怒声道,“还在装,事到如今,龙帝陛下还在装这楚楚可怜模样,你既是不想看,不如毁去!”
他说着掌心烈焰起,信笺一角为炎灵灼烧,只怕片刻成灰,而我心惊心痛,已全无理智可言,当下失声痛哭,只道,“你还给我,你将我如歌还给我!”
我一手抢过信笺,护于胸口,恍惚间跪伏于地,只将那一纸信文不住抹平,十指颤抖,泪珠成行,而那信函已然残破,火痕泪痕血痕交渍,如歌清雅挺秀字迹只剩依稀可辨,我默认于心中,见得他唤我“龙衍吾爱”,当下心中自责悔恨,无以复加,再仔细辨认,断续之语中,他只道我做一切他都明白,让我莫怪丹凤,莫怪锦鲤,更不要怪自己,又提及金翅无状,让我多多担待,还说到水鸿本为他未婚妻,望我好生善待,直至终,他仍不忘劝我以大局为重,希求水羽两族,世代盟好,而当我阅至末尾,印入眼帘“如歌绝笔”,心下哀绝,双目早为泪水模糊,只颤抖将那菲薄片纸贴于面颊,只想再感受他最后一丝温度,最后一丝爱意。。。
良久,金翅近前,这咏王立于我身旁,他俯身看我,不住摇头,却叹息道,“青龙衍,我兄长他,他让你忘了他。。。”
他让我忘了他?如歌居然让我忘了他?而此际,我茫然抬首,再看金翅,一样玉面俊容,一样博雅倜傥,却再不是我如歌王。。。
我跌跌撞撞起身,眼看那书函负载太多情,太多爱,为烈焰炙烤,又为我泪痕血痕浸渍,终碎裂片片,随风无踪,而我心痛彻骨,早已是失魂落魄,脑中一念起,只恨不得自断心脉,随他而去,而一旁金翅见我神色不对,此际倒近前,一把扶住我歪斜欲倒身体,我一时回首看他,心中是悔是伤,不辨陈杂,不觉竟哀声大笑,一甩袖斥开他手臂,只道,“咏王何故还不走,在这里,就不怕朕心狠手辣,杀了你与如歌陪葬?”
我此言森冷,话音方落,金翅当即面上一惊,他不觉回手去,颇有些无措,而我摇首,笑得愈加凄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血泪心痛为何物,茫然四顾,不过行尸走肉。。。
此际月上中天,重夜愈凉,只道我得知如歌逝去,不过片时,奈何却仿似已历经年,心如死灰,而沧浪驿寂寥,风声呜咽,那金翅于我身后,沉默不语,却未料门外忽起喧哗,锦鲤匆匆而入,此际枢密使大人见我神色不对,又见得我身后金翅,一时皱眉,只上前朝我道,“陛下,婚宴未毕,你怎么又会到此?如歌王不日后便是三河公主驸马,你与他相会此际,实在不妥。。。”
他话未及完,我笑得凄惶,而锦鲤近前发觉我面上泪痕,手上血痕,立时惊声道,“陛下,你怎么了?你哭过?”
他话音未落,我只一把推开他去,目光森寒,出言冷声道,“你走开!”
而锦鲤见我态度古怪,当下一路跟随,不住问道,“陛下,你到底怎么了?今日你大喜,婚宴未毕,宾客散乱于天水阁,你倒是快些回去啊!”
而我听得他这番责问之语,心下冷笑,一时回首,不由挑眉怒道,“锦鲤大人好大胆子,朕怎么了?朕怎么了轮得到你管?!”
只道锦鲤平素得我信任重用,鲜少见我这般无由斥责,此际他面上大惊,眉目间茫然,只又问道,“陛下,你。。。,你到底怎么了?”
他问出此语,我更是怒起,一时冷冷注目于他,只问道,“你说,前时朕叫你送冷牙玉去九天,你送给谁了?你送给如歌王了,还是送给玄天护法了?嗯?”
而锦鲤实未料我会于此际提起此事,他面上一愣,却回首恶狠狠瞥向金翅,竟答我道,“陛下,微臣将那冷牙玉送到,今时如歌王毫发无伤立于此处,这难道有什么错漏不成?”
他话音落,我腹内气血翻涌,当下一掌扇于他面上,怒喝道,“你给朕滚!日后泱都,朕不想再见到你,你现在走,现在就走!”
锦鲤为我一掌,大惊失色,他不知我言语何意,一时讶然注视于我,又欲询问,而我因如歌逝去心伤不止,只道若非因这厮擅作主张,将冷牙玉交付凤百鸣,如歌又怎会为救金翅,散灵而亡,我思及此,怒意更甚,抬手青芒起,杀念顿生,而锦鲤感受到我凭空而来杀意,他抬首看我,满面不可置信,片刻,出言竟带些哭腔,直问我道,“陛下,微臣哪里有错,你竟要杀我?”
我一时怒目于他,浑身发抖,片刻青芒敛下,甩袖而去,而锦鲤追随于我身后,声声只道,“陛下,你去哪儿?你要去哪儿?纳妃之礼未毕,婚宴宾客俱在,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而我不觉止步,任冷风吹拂于面上,一念起那混乱婚宴,三族之首胡搅蛮缠,俱道我以媚色惑人,五族宾客列席旁观,尚不知心中何感,一时哭笑不知,只仰首长啸,强压下心中彻骨哀痛,足下催灵,直往天水阁而去。。。
此际天水阁外御林军重重,剑拔弩张,想必是我走后,锦鲤为稳住大局,急调而来,而三族之长阁外站立,面上表情各异,实不知心中作何所想。。。
我自远处行来,一时抬袖,胡乱拭去面上泪痕,眉间阴沉,只沿那玉阶层层而上,且道两旁兵士见我现身,莫不俯首行礼,而我一挥袖示意礼,抬首目光扫于凤百鸣面上,寒意森森,只道这羽帝陛下心中有数,他此际慌忙一步而前,脱口直问我道,“龙衍,你没事吧?”
我见他慌张,一时冷笑,扬手五指间血痕刺目,只摇首道,“羽帝陛下这是说什么话,有事?今日朕纳妃之喜,朕能有什么事?”
话音落,凤百鸣面上一愣,而麒麟与幽无邪亦发觉不对,正欲上前相询,我当下挥袖,直往天水阁内行去,不回首,冷冷只道,“今日适逢朕纳妃之喜,诸位既是远来道贺,婚宴上不开怀畅饮,如何却立于一旁,怎么,是不给朕面子么?”
此言既出,不及有何回答,我纵身直往天水阁内尊位而上,再回首看座下众宾,莫不面带犹疑,似有惧色,我当下失笑,一时弯腰举杯,只高声道,“今日朕大喜之宴,承蒙诸位盛情,亲临道贺,朕心中感怀,实无可言喻,在此仅凭一杯水酒,略表朕一片谢意,但凡诸位赏光,还请满饮!”
言毕,我将杯中物一口饮下,酒液醇香,丝丝入喉,而此际大殿内鸦雀无声,众宾客俱举目望我,片刻后,方有人反应过来,宴席上这才复觥筹交错,酒影杯光,而凤百鸣,麒麟与幽无邪一时亦进入殿内,复入席位,我立于高位,扬眉目视他三人,心中是怒是恨,是悔是伤,早不辨繁杂,一时勾起唇角,只轻笑道,“怎么,都看着朕做什么?莫非此际,朕又在迷惑你们,又在勾引你们了?”
此言一出,他三人立时面上一惊,而我见此,直是摇首,大笑不止,一时落座,自斟自饮,不多时,一旁侍从眼看案上酒罄一空,又见我态度实在古怪,似要劝阻又不敢劝阻,而我酒入衷肠,尚意犹未尽,不觉立起身来,只唤道,“拿酒来!”
不及酒来,我步履歪斜,径自走下高位,但见三族族长尊位之侧,坛坛美酒,当下上前,一手托起酒坛,一手化去封印,便仰首满口灌下,只愿快些醉了,永不再醒。。。
那醇酒浓烈,半数入我口中,却又有半数顺我颈项而下,然而此际,纵是沾湿衣襟,我亦毫无察觉,一时提起酒坛,转身缓步,只朝那羽帝、灵兽长、幽魔君主笑道,“如何还呆坐着,喝啊!”
而凤百鸣见我面上异色,当下起身,他疾步朝我而来,一把扶住我歪斜欲倒身体,急声道,“龙衍,你别再喝了!”
我一时注目于他,不住摇首,忽而一手推于他胸膛,只笑道,“羽帝陛下不必紧张,如歌说了,让我莫要怪你,那你就放心,朕不会怪你。。。”,话未及完,我一掌推开他去,踉踉跄跄而前,而此刻,麒麟与幽无邪亦站起身来,似要往我近前,我见此轻笑不止,一步行至麒麟身旁,顾不得礼仪规矩,当下提起酒坛,亲自与他将玉杯斟满,我抬首微弯唇角,只道,“鼎华兄,你远道而来,重礼相赠,此一番厚意,朕希望未再有误解,来,朕今日高兴,喝!”
而麒麟听我此语,一愣过后,竟不知作何答话,他一手抚上我衣襟,只道,“龙兄,莫再喝了,你衣服都沾湿了!”
我当即挥袖,斥开他去,一手扯开为酒水湿透前襟,连连摇首,“无妨,无妨,所谓一醉解千愁,还管他什么衣服?”
只道麒麟见我这一番动作,满面急色,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而我看在眼里,只觉好笑,转身正欲往高位行去,不想却又被幽无邪一把扯住,此际这幽魔君主仍是眉间阴沉,他死死盯着我看,一语不发,而我回身朝他一笑,当即问道,“如何?幽魔君主与朕有仇无恩,扯住朕衣袖,是想求那幽魔镜?还是想陪朕饮酒?”
而幽无邪显然未料及我会突然提起幽魔镜,当即神色一凛,我正是借此罅隙,一把甩开他禁锢,抬眼瞥见高坐于尊位之侧水鸿氏我今晚新娘,不觉竟自言自语道,“无须你们谁陪朕饮酒,朕有朕自己新娘。。。”
我当下踏上尊位,倾身掀开水鸿盖头,只道鸿鸟貌美,温婉动人,大宴上为我撩开面纱,不由面红耳赤,似怒还羞,而我酒醉神思不清,不觉笑意盈然,只对她道,“爱妃,今时你我大喜之际,何故独坐一旁沉思,来,陪朕少饮几杯。”
而水鸿见我面上醉意,满身酒气,一时皱眉,不言不动,竟仿似对我话置若罔闻,见此,我心下愠意顿生,只将那夜光杯递于她面前,示意饮下,不想这水鸿仍是不应,抬首竟朝我道,“龙帝陛下请自重,水鸿量浅,不宜饮酒。”
我听她言语冷淡,想来她嫁与我不过是被逼无奈,只道她既是白暨遗孀,又为如歌所托,以往我二人虽不相识,不想今时,我与她倒真是有缘,一念至此,我心下苦痛,酒意涌上,神思早已混乱不堪,一时只将那杯中酒满口饮下,一手揽过她菲薄双肩,直将这鸿妃带起身来,不顾满座宾朋,众目睽睽,当即俯首,将酒液哺喂至她口中,我吮吻于她唇上,好一番?***交缠,直至凤百鸣高声怒起,直喝道,“龙衍,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宠幸自己后妃,轮得到他羽帝管?
且道我平素虽不若麒麟,人前守礼,滴水不漏,但也从未有过这般放浪行止,而今为羽帝一喝,酒意虽不散,倒不觉有些清醒,一时放开鸿鸟而去,声声只道,“今夜,朕只想醉,只想醉。。。”
酒后
一夜酩酊大醉,酒醒后锦澜殿红烛已灭,天光大亮,碧螺见我张开双目,忙近前问询,“陛下,你好些了没?”
而我脑中昏沉,歪歪斜斜欲撑起身来,一时茫然,只问道,“碧螺,这是几时了?”
碧螺近前扶我起身,我不觉低首,但见自己喜服未褪,襟口大敞,糊里糊涂念起昨夜婚宴上一番放浪失态,正是恼恨,而心头空落,彻骨寒凉,一俯身之际,喉头腥甜,竟是大口大口鲜血溢流而出,直吓得碧螺满面慌张,声声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手捂住胸口,只茫然笑道,“无妨,不过是昨日渴饮,酒多伤身罢了。”
奈何碧螺不依,她取来丝帕为我拭去唇角血迹,急声直道,“陛下,还是唤御医来看一看,近日繁忙,你身体要紧。。。”
我摇首不允,不觉竟有些不耐,只应道,“哎,说了无妨就无妨,没事。”
而碧螺见我这般态度,眉头微颦,她一时也不敢违逆,却细声说道,“陛下,锦鲤大人一夜殿外守候,你醒了,要不要唤他进来?”
却道我本是初醒,尚昏沉不辨明事,一听得碧螺提起锦鲤,当下大怒,一时撑起身来,直喝道,“你叫他滚,朕不想再见到他!”
碧螺实未料我会突然怒起,一时无措,她一把扶过我摇摇欲坠身体,尚未及有何言语,而锦鲤锦澜殿外闻得声响,竟不顾君臣礼仪,闯将进来,他推门入内,但见我为碧螺扶坐于床榻,唇角血痕未尽,当下一步而前,扑通跪伏于我面前,连声直道,“陛下,微臣有罪,微臣罪该万死。。。”
我见他低首伏罪,胸中怒愤难平,不觉一手斥开碧螺,略坐起身来,当下挑眉冷笑道,“锦鲤大人何其睿智冷静,朕之决断哪一次不是劳你心操持,你何罪之有?”
话音落,锦鲤一颤,他抬首注目于我,慌忙道,“陛下,你别这么说,微臣不知如歌王用情之深,微臣不知陛下你。。。,微臣之罪,罪无可恕,请陛下责罚!”
而我听他一番话说气壮,心底愈发冷笑,不觉倾身与他对视,出言语气森寒,只道,“好,锦鲤大人既是自认为罪无可恕,那你自己说,朕该怎么责罚?”
锦鲤跪伏于床榻旁,只定定朝我看,大约见得我面色阴沉,难辨心思,一咬牙倒也英雄气概,却朝我道,“陛下想怎么罚便怎么罚,纵是要微臣与如歌王抵命,微臣也在所不辞。”
他言毕,仍是注目于我,而我当下摇首,冷笑不止,一挥袖直将榻旁器物悉数扫落,水晶瓶片片坠地,琉璃盏寒声碎起,一时暴喝道,“你与如歌抵命,如歌就能回来么?!”
锦鲤为我一吼,面上一惊,他立时低身叩首,不住道,“陛下,你不要这样,微臣实在不知如歌王会如此决绝,微臣见你这样,心中后悔万分,陛下,你不要这样,微臣,微臣。。。”,
他说着泣涕涟涟,又道,“陛下,你想怎么责罚微臣,微臣都不会有怨言,陛下,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青龙血(NP) 分节阅读33
话音落,锦鲤见我毫无反应,他站起身来,抖抖索索欲要替我拭去唇角血痕,而我一把格开他手,甩袖催灵,直将这厮掼倒于地,当下冷声道,“事到如今,朕与你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罚,从今天起,朕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
我此言既出,锦鲤挣扎起身,却又跪伏于地,他抬首望我,面上竟不知是何表情,这厮一时近前,又来扯我衣袖,只不住道,“陛下,你别这样,你要怎么罚都可以,你别让我走,只要陛下别让我走,求求你,陛下,求求你,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也行,你别让我走,别让我走。。。”
我为他扯心烦,冷冷只道,“你放开,你以为朕真不会杀你,是不是?”
奈何锦鲤死死不放,翻来覆去仍是那几句,这厮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住道,“陛下,微臣只要陪在你身边,微臣不要做什么枢密使,求求你别让我走,我求求你,陛下,你别让我走”,他说着见我仍旧无动于衷,一时抹泪,却又道,“陛下,你杀了我吧,你亲手杀了我,你就不伤心了。。。”
而我听此,一时失声大笑,回首不由挑眉朝他道,“哦?朕锦鲤大人还有此妙用?杀了你,朕就不伤心了,你当朕是什么,你当如歌是什么,你又当你自己是什么,嗯?”
锦鲤为我此一问,略有呆愣,片刻他起身,似是平复心绪,竟又冥顽不灵朝我道,“陛下,微臣擅作主张,冷牙玉赠羽帝,未赠如歌王,这都是为了你啊。。。,微臣有错,微臣该死,微臣只求陛下,你莫要再伤心了。。。”
他言未毕,又朝我俯首行一礼,一时直起身来,字字却道,“陛下,昨日你纳妃之礼方成,三河公主与如歌王一事尚不知何解,五灵盟会在即,不过数月有余,微臣恳求陛下,让微臣留在身旁,一旦所有事毕,只求陛下亲自动手,微臣一命抵一命,必不推辞。”
事到如今,他竟还能如此义正辞严,而我听在耳中,一时怒极反笑,当下只道,“锦鲤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朕离了你就一事无成了?什么叫一命抵一命,朕要你一命有什么用?!”,我话未及完,腹内竟又是血气翻涌,当下鲜血自口中而出,殷红刺目,而锦鲤一时上前,方触及我衣袖,又被我狠狠推于一旁,此际枢密使双目通红,泪水涟涟,声声又道,“陛下,你不要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微臣万事都为陛下好,微臣真是万事都为陛下好,微臣只求陛下。。。,微臣错了。。。”
他说着愈是泪流满面,竟至于嚎啕大哭,而我勉强直起身来,一阵头晕目眩,好容易缓下神来,只冷眼注目于锦鲤,我不是不知他有他理由,只是我如歌,我如歌就是因他胆大妄为,擅动冷牙玉,这才。。。,这才被逼走上绝路,我一念至此,又是不住摇首,回过神来,只冷冷朝锦鲤道,“朕最后再说一遍,此生不愿再见到你,今时锦鲤大人官至枢密使,爵位凌水侯,朕回枢密使一职,并不会革去你侯位,你早些离了泱都,永世都不要再回来”,我言至此,见他呆立,不觉摇首,又补上一句道,“今时朕见到锦鲤大人,便会忆起如歌王,你若真是不想朕伤心,那就快些与朕走!”
不想我话音方落,锦鲤仿似灵魂出窍,他步步向我而来,茫然问道,“陛下,你可是真不要微臣了?”
我抬首见他神色不对,不觉起身欲下床榻,未料这厮一步而前,他连连摇首,笑得凄惶,竟朝我道,“陛下,你可知今时,微臣心中有多悔?当初如歌王泱都传信,可恨我竟一力阻拦亲王殿下杀了他,若是当时微臣袖手旁观,又怎会有今日祸事?”
他此言方出,我不觉皱眉,当下问道,“你什么意思?”
而锦鲤对我问话置若罔闻,竟自顾自道,“再说那时沧浪驿,微臣僵立一夜,听得陛下于他身下放浪不知羞耻,陛下你知不知道,微臣心里有多痛?”
锦鲤愈说愈不像话,而此际碧螺尚立于一边,我当下面上发烫,不及喝止他,他却已然步至榻旁,一时俯身,竟将我环抱于怀中,我立时大惊失色,正要挣脱,不想这厮笑得怆然,竟又道,“陛下,如歌王爱你,微臣也爱你,他能给你,微臣也能。。。”
他说着,一手顺我敞开衣襟直往入内,指腹游移,竟寻至我一侧乳首,指尖掐弄,直叫我失声轻呼,而我当下惊怒大过天,反手一掌扇于他面上,直喝道,“放肆!”
而锦鲤为我一掌,不由偏过头去,他回身笑得恍惚,非但不知后退,竟是愈往近前,这厮一把撕开我已是不整中衣,湿热唇舌立时覆于我胸膛之上,初尚是舔吻,最后几至于啃咬,而我脑中一片空白,实不知何时,怎么连他亦起了这份荒唐心思,当即掌中青芒剑起,一剑没入他胸口寸许,血流汩汩。。。
我闭目不愿再见血光,手下青芒剑锋偏转,自他左肩氤氲而散,我一把推开锦鲤,勉强立起身来,只高声唤道,“来人,将凌水锦鲤带下去,革去所有官职爵位,流放东海,永生不得再回泱都!”
白沙
锦鲤为亲兵押下后,良久,碧螺方才怯怯近前,她低首声如蚊蚋,只道,“陛下,奴婢服侍你更衣,好么?”
我半晌回神,茫然挥袖,只示意她退下,口中喃喃道,“朕自己来。”
褪去一襟酒意衣衫,抬眼再看锦澜殿内空无一人,此际身侧水晶壁,灵灯尽灭,足下青玉阶,寒凉入骨,我好容易撑起身来,不想方迈出半步,竟复又瘫软于榻上,一时悔恨愤懑,不觉竟是放声痛哭。。。
只道年少时,父亲总责我心不在帝王之道,不学无术,就怕日后不堪一重担,而母亲却道我性格温厚不软弱,善纳人言不偏信,假以时日,必为一代明君,那时候,小白偷听父亲与太傅交谈,急急说与我知晓,我不过是闻之一笑,可是谁又曾料想,只一朝风云色变,我自北境匆匆而返,三日内登临大宝,继位称帝,千年来海内平定,盛世繁华,白暨唤我殿下至陛下,日日疏淡,汲月潭底逆天法阵,徒耗我九成灵源,直至而今,水羽联姻,羽帝臣服来朝,五灵盟会在即,势必再扬我水族声威,如日中天,我自问在其位,谋其政,虽不妄求一代明君之虚名,但政事不敢疏漏,万般但求无愧于心,为何今日,竟至于兄弟阋墙,龙溯远在东海,兄妹隔阂,龙涟待嫁无人,近臣犯上,锦鲤流放,至爱无缘,如歌永诀,为什么,为什么我自问无过,却步步皆错?
一时间,我环抱双膝,泪水簌簌而下,仿似此生哀愁,今时俱尽,一世情爱,此际皆灭,直至良久,我脑中仍是一片空白,忽念起今时,三族之首仍于泱都,暗潮汹涌,公主尚未嫁,驸马已不在,一时烦闷,下意识欲唤锦鲤近前,诏会羽帝,不觉又念起方才不堪,纵连锦鲤,纵连这六百余年来,我最信任之近臣,亦流放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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