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岸易通易岸
友康和岳母都松了一口气。
友康能在县城上班,美珠的生活发生了新的变化。
看着大侄子生余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在大哥家受罪,尤其是冬季,屋里连一个煤火炉都没有,美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次友康调到蓬州二中上班后,为了照顾美珠,就和美珠住在一起。
美珠的三哥买来一张双人床,就把美珠屋里抬出来的单人床,抬到了另一个房间,然后,让大侄子张生余住在这间屋子里。
朱友康和张美珠住在一起,回家的机会少了一些。但是,每到了庄稼地里忙的时候,尤其是假期,他还总是骑着自行车往老家跑。
友康的奶奶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左右就出院了。因为这个时候大伯家准备拆老房子,母亲一出院,友康的父亲就提前半个月,直接把母亲接到了自己家里。
这下父母就忙了起来。
七月七庙会上买来了一头骡子,高大威武,吃的又多,父母每天都要用铡刀给骡子切草,任务特别繁重。
青草上来的时候,遇到阴雨天气,也得去地里给牲口割草。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地里,忙的一团糟。
自从友莲和友梅到加工厂上班以来,友健还在复习,家里就只有他们老俩,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只有他们之间相互照顾了,只有友钟和大友偶尔来家里看看。
为了喂养这头骡子,友康的父母二人,又在院子西边给牲口盖了一间简易房屋。自己下手做,又省去了不少费用。
为了照顾美珠,在假期里朱友康只好和美珠一起到老家里居住,这样既可以照顾美珠,又可以收拾庄稼。
美珠怀孕反应一直持续不断,住在老家里,她的屋门前又多了一间牲口棚,尤其是夏天里,气味非常难闻。
再加上原来计划改造,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改造的厨房和洞房环境,让张美珠实在住不下去。
她常常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喝不到水。
到了家里居住,反而比在县城娘家呕吐的还要厉害。
朱友康希望母亲多给美珠做两次饭,做到少食多餐,以更好地照顾美珠。
“我生养你们姊妹五个,也没有像她这样娇惯,难伺候,谁家的媳妇怀孕都是这样,根本不用多做几顿饭!”母亲显然对伺候美珠有些不满。
“那可不行,美珠就是个例外,你的多操心啊!”朱友康听了母亲的话,有些不放心,就提醒道。
母亲尽管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看得出,她从心里根本中是不起来。
她仍然我行我素,根本不去理会美珠。
尽管美珠已经结婚怀孕了,按说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也是婆婆和儿媳拉近关系的关键时期,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去做。
在她心里珍珍甚至比美珠占的比重还要大,珍珍常常占据着她心中的主要位置。
什么事情都是巧合的。
在母亲眼里,美珠简直还不如珍珍好。
农村妇女身体都计较硬朗,农村人,特别是婆婆,都善于比较儿媳妇身体好坏。她觉得珍珍能吃能喝能干,身强力壮,这才是她心目中的标准儿媳妇。
像美珠这样,弱不禁风,又是呕吐,讲究还非常多,又爱干净,又爱大方,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儿媳妇形象。
她认为,干净能当饭吃吗?大方有什么用,大方只能越来越穷,过日子哪有不勒紧裤腰带的。
越是家里忙,地里忙的时候,她越是想到了珍珍的好,她最起码不生病,劳力好,可以给家里卖力干活儿。
相反,越是需要劳力的时候,这个人不但干不了活儿,还需要人伺候,又影响了干活的进度,她越加不待见。
所以,儿媳妇身上的优点和长处,在她眼里都变成了缺点和短处。
这天晚上,美珠吐得厉害,因为太晚,母亲睡下了,友康又不忍心让母亲起床,只好待美珠稍好一些后,自己跑到厨房给媳妇煮了一包方便面,加了一个荷包蛋。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
在娘家时娘几乎昼夜不离开自己,喝水吃饭都是非常应时,非常周到的,来到婆家,他越发感觉到婆婆的冷酷,她越发想娘了。
美珠一边吃着,一边掉眼泪。
她想起了自己进了朱家之后的各种好处,竟然换不来一顿热饭,禁不住泪花掉进了碗里。
美珠为人做事的理念是,一进换八两,她就十分满意,万分感激了。
谁知道现在才刚刚开始,就连半斤都得不到。
她自从进门的第一天起,凡是回家,不管是节假日还是礼拜天,不管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友康一起,她从来没有空手回过家,相反,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
特别是过年过节,她总是分成几个不同的包裹,公婆、姐姐、奶奶等每家一份,谁都不会少。
友莲和友梅冬天里天短了,天冷了,她就把自己的棉袄和大衣给她们穿,还为她俩安排在自己家里吃住,简直和亲姐妹没有两样儿。
可是,一年多来,自己怀孕了,呕吐了,婆婆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她心里凉到了底谷。
她甚至想,日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是,她的性格,她的良心又不允许她这样做。
“三金,三金,快起来,今天都去认领宅基地哩,你也去看看吧。”熬了一个晚上,还在睡梦中的友康,被父亲叫醒。
他揉揉眼睛,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他赶紧起床,给美珠倒了一杯水,帮助她喝下,美珠推了推水杯,友康一下子想起来了,美珠还没有洗脸刷牙。
她帮着美珠穿上衣服下了床,给他倒了洗脸水,在她洗漱的时候,他把这杯不太热的水,倒在脸盆里,又重新凉了一杯。
等美珠洗漱完了以后,再次端给美珠喝。
临出门的时候,友康专门跑到厨房里提醒娘,早点给美珠做饭吃,记着去看看美珠,娘正在发面,准备蒸馒头,看了看友康,没有说话,算是知道了。
朱友康跟父亲到了大队部,老冯头、半拉眼和满仓等,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里等候了。
老支书梁鸿信等着人都到齐了,讲了宅基地总体布局,划分安排和注意事项。
最后由会计冯社良和另一个年轻的支委,主持了抓阄程序,并做了登记。
随后来到现场进行了四邻确认和尺寸确认。
父亲让朱友康下手抓了阄,他知道友康的运气要比自己好。结果友康抓到了东边偏南的一排。
父亲朱书堂心里不是很满意。他打算让友康和友健弟兄俩挨着居住,这样可以有个相互照应。
村里也有规定,在确认四邻和确认尺寸期间,只要双方同意,可以相互交换。
因为大伯家友兵抓到了友康新房东边的一处,也不满意,他打算去东南方向和哥哥挨着。
所以,当叔叔提出来要交换的时候,很顺利地和友兵做了交易。随后在会计冯社良那里做了具体登记。
这样,友康家的两处宅基地就成了邻居。友康的父亲满意地笑了。
等大队会计和那位年轻支委确认了四邻和尺寸,朱友康和父亲回到了家里。
友康急忙回到屋里看美珠,美珠一个人趴在床前,呕吐不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朱友康再次落泪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享成
“啥也别说了,你们替我摘完了,我得感谢你们两口子,天也快亮了,跟我回去吧!”
朱书堂这几天只顾着在家里盖第二处新房,村南地里的棉花都该摘了,一直没空去摘,只好在晚上没事的时候,去地里看着。
这一天晚上,他打发走帮忙的人,一天也没上多喝水,在家里和没有走开的老冯头和侄子友福,一边喝水,一边闲聊了一阵子。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他又跑到新房四周转悠了一大圈,看看第二天在准备些什么要进的房料。
然后,他回家又加了一件衣服,手里拿上手电,叼着一袋旱烟,就向村南的棉花地里走去。
他知道,最近村里一直有人在房上骂偷庄稼的人,到了这个收获的季节,就得多操点心。
他家的棉花好多天已经没有顾上采摘了,恐怕也会被人盯上。
他一路上了南岗,没有直接往自己地里走,而是饶了一个大腕儿,拐到西边刘家坟后,从南边绕过去,来到他棉花地的地南头。
因为南头地埝很低,又背风,正好能躺在这斜坡上休息。
他抽着旱烟,脑袋里先是盘算着盖房子需要的各种石料和木料。还想着该还谁家的借款,又该从谁家再倒借。
也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凑合着把第二处房子该起来。友健这次又失败了,也只好如此了。
后来他又想着给自己未来的孙子起一个什么么名字,他猜着生男孩的可能性很大,应该按照男孩子的名字起名。
后来又怕是女孩,又想了一阵子女孩的名字。
最后想到了什么时候腾出空来,赶快把开好的棉花摘一次,预防有人偷袭。
不知不觉,他在土埝的草坡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空中已经挂起了明亮的月亮。
他站起来解了解手,然后转过身向自己的棉花地里张望,哈哈,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整块地像是一群绵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睡醒之后,他来了精神,就蹲在地埝上抽起旱烟来,借着月光她看到烟雾慢慢地袅袅升空而起,烟雾似乎也变成了空着的云。
抽完一袋烟,他突然觉得有点凉爽,知道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就沿着地边来回溜达了一会,不一会儿,他远远的看到有两个人影从南岗顶上出现了。他立刻警惕起来,立刻趴在地埝上观察。
他怕远远地被对方看到,趴下之后,一直小心翼翼地从地埝上边草丛里,远瞧着向他这里走来的两个人影。
只见这两个人影在地头上犹豫了一阵子,先是往东边走了几步,后来又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直接下到朱书堂的棉花地北头,猫着腰开始摘起来。
朱书堂的心下一站紧张起来了,更加精神了。他也不敢在抽烟了,怕烟火惊动了偷棉花的人。
他就老老实实呆在棉花地南头,静等这两个人给自己摘棉花。
他想,这下可好了,自己一直顾不上摘,这次可有人帮忙了。他禁不住偷偷高兴起来。他心里差一点唱起歌来。
整整一亩地的棉花,要是自己和老伴来摘,少说也的一天的功夫。现在省劲儿多了。
他开始猜测着这两个人影究竟是谁,下一步摘到了南边地头上,自己又该怎么去应对,万一人家不承认怎么办,或者人家丢下棉花逃跑了怎么办。
这些问题足够他想大半天了。
不过,他在队里当了多年的队长,经得事多了去了,这点事他自己是有自信的。
他就怕遇上了不要命的,人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遇上一个光脚的可怎么是好呢。
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不由地摸了摸腰里掖着的削谷刀。
他正在琢磨怎么处理这样的突发情况,忽然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知道是他们二人已经快要摘到跟前了。
他慢慢地谨慎地从草缝里仔细辨认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以便有时间再思考对策。
因为偷棉花的人心情也很紧张,摘得又快,只顾着猫腰摘花,朱书堂好大一会儿也没有看清楚是谁。
正当朱书堂着急的时候,机会来了。
他们二人原来把扎在腰间的包裹摘满了,要向放在棉花地里的大包裹里面装,所以,两个人同时站立起来了。
这时他才看清楚,原来是住在村边的韩小夏两口子。
在合作社和生产队时期,曾经被村民举报过偷队里的粮食,被老支书梁鸿信重罚过,在后来一个时期表现得很好,谁知道实行了土地承包制以来,他们夫妇的老毛病又犯了。
朱书堂开始想,怨不得很多人都羡慕韩小夏一家呢。
一家人和其他普通家庭都一样的过日子,人家一不做买二不做卖的,家里拖拉机、电视机、缝纫机等,应有尽有。
并且人家生活也比别人家要好得多,孩子们每年全身上下都是新衣服,过年还买整个猪后座,明显比别人家富有。
原来这都是偷出来了,都是靠偷到致富的。
朱书堂忽然想起,以前早起也见到过他们两口爱,别人都往地里走去干活儿,他们两口子却背着沉重的东西往家里走得情景。
联想起来,那一定是偷了谁家的庄稼。
因为韩小夏偷盗起来要比别人方便得多,只要一进村,不经过任何一家,就可以直接进家,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晚上出门偷盗也是一样,他一出门就出了村,村里的鸡狗听不到动静,狗不咬鸡不鸣的。也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来,谁能发现呢?
这个人以前就帮助过工作队和他哥哥一起,把姐夫梁鸿信拉下了马,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夫妇,非给他们点教训不可。
朱书堂打定了主意,知道这个人以前打过猎,性情比较粗暴,他的老婆也是好劳力,要是凭着劳力,他绝对不是他们夫妇的对手。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应对准备。
但是,他心里想,有理不在声高,我不和你斗气,只要你把棉花给我背到家里,我就算没有见到这么一回事。
那就要看他们两口子的态度和行动了,如果不老实,我还可以报警,送派出所,到时候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当两口子把腰间包裹里的棉花,装进大包裹之后,他们又继续开始摘花。但这个时候已经距离朱书堂很近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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