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岸易通易岸
有时候领导及时要材料或者稿件,也得熬夜才行。
加班熬夜,在宣传部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还会持续多少天,特别是遇有重要会议和重大活动的时候,更是连轴熬夜。
这样以来,美珠和一双儿女可怎么过呀?
第二百三十二章 婉拒
“到底该不该去,我实在拿不定主意。”
自从陈竹老师提出要友康去宣传部上班之后,他的心里一直处于极度矛盾之中。
想想看,自己当年刚师范毕业的时候,是多么希望能够进入这样的行政机关工作啊,更何况又是自己最专长最爱好的职业。
就在几年前,这种想法还一直统领着他的整个思想体系,那可是他朝思暮想,万分期盼的首选工作。
而现实生活是非常现实的,也是非常残酷的,他可以在慢慢的历史长河中,消磨掉你的坚定不移的目标志向,梦寐以求的理想追求。
爱人美珠因为各种原因,身体失去了健康,又面临着两个幼小的儿女。
这次选择去宣传部工作,就意味着要压缩精心照顾老婆孩子的更大空间和更多时间。
因为这项工作需要你付出八小时之外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这次选择不去,很可能就意味着从此违背了自己的初心,意味着从此再也进不了政界工作。
眼下又是计划生育工作非常严峻的时期,即便你去了宣传部工作,恐怕不久也会被安排在山区和丘陵等地乡镇担任一个副职,那几乎已经成为铁的定律。
那样就要长期住单位工作,照顾这个家,照顾这个家里的老婆孩子,就成了奢望。
因为朱友康心里清楚,朝里有人好做官。自己一个地道的八辈儿的农民儿子,在政界混出点事来,要比那些官宦子弟付出更多更多,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实现。
现实中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很多从政的年轻人一旦进了山区,要想再次调整到丘陵、平原,或者县城机关,实力达不到,那比登天都难。
他最近头疼的厉害,他又怕失去了这次难得的机会,日后后悔。
处于这个时期的他,思想是非常敏感的,他也看到了有些从政的人,在仕途方面顺风顺雨的,不用几年工夫,就会升任到处级甚至更高一级的干部。
那该是多么荣光啊,这不正是人们经常说的光宗耀祖吗?
这不正是普天下人的正常思维和信条吗?怎么自己竟然眼下可以垂手就得,而又要放弃呢?
这不是违背了普天下人们所期盼的常理吗?
他最近几天陷入了无限的矛盾和挠心之中,以至于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友康,我也替你考虑了一段时间了,你看是不是这样更好?我说的也不一定全对,哈哈!”
美珠这几天也能感受到友康心中的矛盾和斗争,整天看不到他的笑脸,所以,她一直开动脑筋,积极为友康出主意想办法。
“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才,就这样拒绝了为实有点可惜。不过,还有一句话说得好,是金子在哪里都可以发光。”
美珠开始慢条斯理地给朱友康分析起来。
“进行政好不好呢?首先说,好,到了那里也可能很快实现你的理想抱负。反过来说,咱难道在教育界就不能实现咱个人的奋斗目标吗?我觉得照样能够实现。
依目前社会形势,计划生育正在紧张的进行之中,每天夜以继日,走家串户,做育龄妇女的工作,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又辛苦,又累到不说,还有很大的风险。
整天也顾不着家。假如你老婆孩子有点问题,你又照顾不到,出了意外,你能不后悔吗?
要是我身体棒棒的,孩子能离手了,不用说,咱肯定选择去,这是毫无意味的。
咱现在的最好选择是,在教育界展示一下你个人的能力也不错。
在适当的时侯,你就跟张局长申请一下,他是你的老师,看能不能去学校里做一个校长啥的,也同样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啊!
况且在学校里,相对来说,比在行政上还稍好一点,还有机会有时间照顾一下你的老婆孩子。
咱这样走路,听起来起点低了一点,但是,这样做咱肯定不后悔,家庭是基础的避风港湾,只要家庭在,只要家庭好,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朱友康听了美珠的话,觉得有道理,除了张局长是自己的老师之外,还为他下山调整到蓬州二中帮了大忙。
不过,这一点是何海云出面为他办理的,他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而美珠是不知道的。
他沉思了良久,最后拍了拍双手,把抱着儿子的美珠一块抱起来。
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又亲了亲美珠的耳朵,声音温馨地回答:“夫人说得是,咱就这么定了!”
“定了不差,咱这事还没有完呢。”
美珠还想继续说下去,友康插话道:“定了就定了呗,怎么还有后续啊?”
“你总得给你老师一个交代吧?”美珠给友康解疑道。
“对呀,那是必须的。”友康没有忘记这道手续。
“那你怎么跟人家说呢?怎么办才妥当啊?”美珠思考问题非常缜密,每一个细节都想的非常周到。
“依我看,你要买些礼品,亲自登门致谢才对,我跟你一起去,更能显出我们的诚意。”美珠把每一个步骤在心里都安排好了。
她做事常常是这样,像是电脑里输入了程序一般,严密科学而不可更改。
他们夫妻找了一个礼拜天的晚上,买了礼品,一起去了陈老师家。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年轻人从陈老师家里走了出来,陈老师在送这个年轻人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他们夫妻。
陈老师送走客人后,随后把他们迎进家门。
进了屋,师母坐在轮椅上,闺女正在给她喂饭,师母脖子上围了一个烧饼一样圆的围嘴,前襟上还扎了一个小手绢。
朱友康还是刚毕业实习时,住在陈老师给他找的屋子里以后,来过陈老师家里一趟,那个时候,师母还可以自理。
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师母已经变成了这样子。
“师母您好!”朱友康和美珠上前先向师母问好。
“你是谁呀?”师母显然现在的状态非常差,上学时和毕业后,朱友康每次去了,她都会叫上名字来,而且还非常热情地招待他。
看来这次真的变化不小。朱友康看到师母成了这样,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你是谁呀?”友康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她又问了一次。
陈老师跟她说了一声,估计她也不知道,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就招呼友康他们夫妇进了里屋。
“谢谢陈老师,让陈老师费心了,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你汇报一下,我爱人身体不好,两个孩子又太小,都需要我照顾,我就在教育局上班吧。”
朱友康没好意思提起宣传部,只是说,还要继续在教育局上班,实质上把问题说明白了。友康知道,也只能这样说了,这样还委婉一些。
“陈老师给友康费心了,我们一家人都表示感谢!”美珠等友康说完话,赶紧补充了一句。一是表示感谢,二是怕听到陈老师数落友康的话。
陈竹老师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友康啊,这次机会错过了,只怕你日后再也找不到了呀!”
第二百三十三章 抢救
朱友康和张美珠夫妇从陈竹老师那里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慎重选择。
秋假开始了,朱友康丢下紧张的工作,和老婆孩子一起回到老家,又开始忙活庄稼活儿了。
他一没有牲口,二没有劳力,三没有劳动经验。
两个孩子和美珠都赶上了南丘村二次分地,他们分了十几亩地。
他又一次借用了连襟家的拖拉机,来庄稼地里干活儿。
他开着拖拉机从县城路过的时候,又买了50斤麦种、5袋碳铵化肥、5袋磷肥和3袋尿素等物资,他要提前为种植冬小麦做好准备。
在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他又买了一块猪肉、一袋油条、一包烙饼和几样蔬菜。
说是分了家,和过去一样,他们仍然在一起做活儿。
现在唯一的不同是,弟弟友健结了婚,友健的地块和粮食同家里分开了,而友康的地块和粮食仍然和父母在一起。
友康每次回家干活儿,都会像这一次一样,把父母和自己地块里所需要的化肥、农药、种子等都从县城购买回来。
因为公用一头骡子,即便他把连襟的拖拉机开回来,仍然是和弟弟、父母及姐姐家一起干活,轮流地块收割。
但是打下的粮食,除了弟弟的归弟弟,姐姐的归姐姐之外,剩下的,友康从来就没有和父母的分开过。
友康和美珠一直就是这样养种庄稼的。他除了自己吃一些,剩下的都归父母所有。
今年的玉米长势非常好,产量也高,收获了不少。
家里院子里、房顶上到处都是玉米棒子。
朱友康看家里实在到处都满满的,在给连襟送拖拉机的时候,顺便装了一车玉米棒子,拉到了县城家里——也就是制药公司的院里。
路上一些村民也看到了,结果,这下子可不得了了。全村人都知道友康把父母亲给他养种的庄稼,都拉到县城去了。
一传十,十传百,朱友康的一下子臭名在外了。再遇上对他家不满意的人,添油加醋,已经变了味儿。
美珠从侧面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更觉得十分委屈,但又无法解释清楚,只好受着窝囊气。
自己多少年的庄稼都没有跟老人分开过,都是老人掌控着使用和出售,怎么又变成了自己把老人的庄稼拉到县城里了呢?
这天下午,朱友康从地里把花生拉了回来,她在院里摘花生,儿子坐在院里的一个蒲墩上,美珠给他从树上摘了一个石榴,逗他玩耍。
她让女儿在旁边看着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把石榴皮剥开了。
两个孩子都抠着石榴籽往嘴里吃。
这时,天突然下起雨来,美珠赶紧把儿子抱回屋里,女儿也跟着进了屋。
因为下雨,朱友康开着拖拉机,刚出村头就返了回来。
朱友康一进屋里就去抱儿子,他发现儿子一直在用小手指抠鼻子。就问美珠是怎么回事。
美珠赶紧把儿子抱到门口明亮的地方,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孩子一直在吃石榴,莫非是石榴籽进了鼻腔里了?
朱友康不懂得石榴籽进入鼻腔的严重性,但是,美珠看书多,她立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知道,如果这个石榴籽进入幼儿呼吸道,就有可能造成幼儿呼吸道堵塞,造成窒息,如果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她立刻催促朱友康发动拖拉机,带着儿子去蓬州县城医院。
时间就是生命,美珠从家里找了一个破旧的雨衣,自己穿在身上,盖住抱在怀里的儿子,朱友康不敢怠慢,他仓促地跑到弟弟那边找雨衣,结果哪里也没有找到。
父亲从地里还没有回来,母亲问朱友康是怎么回事,朱友康简单说了几句。
母亲不知道这个事的危害性,拉着友康,不让友康出门。
母亲说,下这么大的雨,把孩子淋感冒了怎么办?一个小小的石榴籽,怎么会堵住呼吸道呢?
但是,朱友康不听母亲那一套,经过多次实践验证,他最相信的就是美珠。
所以,他很快挣脱了母亲,只身开着拖拉机,拉着美珠和儿子,在大雨中向七八十里外的蓬州县城驶去。
由于不断遇到泥泞路段,当赶到蓬州医院的时候,医生们已经下班了。
五官科因为人少,又不是什么主要科室,尽管医院里有值班人员,但是,五官科却空无一人。
张美珠着急的在医院里抱着孩子嚎嚎大哭。
朱友康四处奔波,竟然找不到一个五官科医生,万分焦急。
他忽然想起小吕和张慧敏来。
于是又急忙分别跑到外科和内科。他们俩谁也没有值班,都没有在医院里。
他只好打问值班医生,看五官科的哪一位医生水平高,又距离医院最近。
最终确定到距离县城八里地远的八里屯,韩医生家里去接人。
大雨仍然铺天盖地的下,朱友康的眼睛被雨水淋的根本看不清楚方向和路线。
但是,那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必须及时把韩医生拉到医院才能处理儿子的问题。
经过半个小时左右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八里屯。因为下雨,大街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打问韩医生的家又成了问题。
朱友康一进村,就停下拖拉机,一家挨一家敲门,打问韩医生的家。
打问到第四家才找到了韩医生家的确切地址。
朱友康谢过那家人之后,又快速开着拖拉机绕过了一条街,拐了一个弯儿,在村西头韩医生家门前停了下来。
当敲开韩医生家门时,韩医生正在吃饭。
“多长时间了?”
当朱友康把简单情况说给韩医生后,韩医生马上丢下饭碗,穿上雨衣,随即上了朱友康的拖拉机。
他在拖拉机上问美珠。
“大概下午三点多吧?”美珠在雨淋中大声告诉韩医生。
朱友康已经开足了马力,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赶到医院,争取抢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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