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走个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绿蜡
“师傅住在另一半楼的四层,她两三天过来一次检查你的进度。”
易庭北庆幸自己记性好,将阿生说的东西过一遍脑子就行了。
食堂在一层,最简单的水泥地面和红砖墙,匆忙得连墙壁抹白也来不及。
他摸出手机开机,现在才七点钟而已,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在吃饭。看完时间,他顺手将手机又给关了,继续自己人事不通的状态。
阿圭溜了一圈儿菜案,塑料口袋装了两个馒头一杯豆浆两个鸡蛋就走,看起来有点酷酷的;阿生照样来了一份,对他道,“边走边吃,这边食堂小,不够几百个人坐的。”
他听着他们很有特色的西川口音,模拟着腔调答应了一声,“就是。”
阿生笑了,嘴角俩酒窝。
出旅店是一条石板大道,直通宫殿群的大门。
昨天晚上趁着微光见了雄伟的建筑群,现在被太阳一照射,比他想象的还要美一些。
只这些殿堂空空荡荡,偶然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进行准备工作。
“我看了剧本,大戏全在机关殿里演,所以现在好些主要演员还没进场。”阿生几口吃完了早饭,“等咱们的活儿干完了,才真正。”
“机关殿是什么?”易庭北为了和元夕有共同语言,捡完石头后除了看书便是研究她书房里放的机关盒子和配套图纸,现在也能随口说出一两个专业名词来。可机关殿,网上相关的资料很少,想问问元夕,她每天累成死狗养,舍不得。
阿生想解释,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来。阿圭在前面听了,将手上拎的一个文件袋子递给易庭北。易庭北看看他,他道,“里面装的是机关殿的图纸和构想,看了就知道了。”
易庭北接了袋子,掏出来厚厚一叠的a4图,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榫卯结构的木构件。比他在元夕书房所见复杂了一百倍,他有点艰难道,“做这个?”
“这全是秦叔叔一个人设计的”阿圭突然道。
这小子,是秦方的铁粉。
易庭北没说什么,一边看图一边跟着他们往前走。
《天工开物》这电影讲的是大明朝工匠故事,为了提升格调,设计了一个大量场景发生的机关殿。殿堂纯木石结构,凡肉眼所见之物均可以机关制动。可以说这是一个几乎超越了电影本身的构想,它要求现实中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建造一个酷到极点的原版。有超过三十场以上的戏是在表现机关殿如何在机关的操纵下改变状态,按照别的电影做法,是直接搭设几十个不同的景就好了。可谢老偏不,他要求真实的机关殿能够再现这个过程。
易庭北草草看完图纸和设计构想,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导演是疯子,制片人是神经病,而帮他们实现这个想法的秦方可以说是超越他想象的天才了。
“怎么样?”阿圭停在一个大门紧闭的殿门口,转身问易庭北。
他合上图纸,点头道,“很厉害。”
阿圭道,“图纸上的厉害太空乏了,看了实物你才知道”
他手放在门扇上微微用力,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纯木和粘合剂的味道汹涌着出来。
密密麻麻的木构鳞次节比地吊在天上,巨大的木方和石头柱子顶起整个建筑,无数还未完工但已经加工完成的半成品整整齐齐堆放在屋子中央。
一个人影站在木方旁边,手上拿了一只铅笔在纸上细细的勾图。他听见声音,侧头看过来,露出秦方线条分明但是略带了三分沉郁的脸来。
他道,“你们来了?”
易庭北唇闭紧,秦方是姚东的朋友,是谢老的座上客,是元夕的大师兄,今天开机该有他的位置。他不去那边,却早早地等在这边。
阿圭响亮地叫了一声,“秦叔叔。”
阿生见易庭北不动,道,“快进去吧。”
他点点头,心知这是到了秦方的地盘,阿圭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他那边。阿生虽然对他挺和善的,可全是看在元夕交代的面子上。也就是说,未来的三个月,他得在这个充满了对立和孤立的场景里独自奋斗,并且要超越两个少年,否则即便他成了元夕名义上的男朋友,照样上不了她的戏。
元夕的铃声设在早晨六点半,迷糊着起床后,去食堂囫囵着吃了个早饭。
她近十年除了上学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个片场混过来,举凡道具、场工、编剧、摄影、副导演,只要是能叫得上名号的活儿,都干过。所以一看见那么些个混乱的场景,绷着各种劲劲儿的小明星,忙得人仰马翻的各号杂工,便感觉亲切极了。
她顺手拍了张搭景的照片发在微博上,“工作第一天,混乱得整整齐齐。”
上面立刻有人点赞,她顺眼看了,是个陌生的小号“丈雪”。
点赞后,那小号发了条评论,“恭喜元导入手新工作,在片场小心保重身体不要太拼,保留力给自己筹拍的电影,忘票房长红。”
普通的粉丝发言一般是附和或者点赞,但这人一开口的味儿不一样。她点开她的账户看,是个新注册的号,只关注了聊聊几个人而已,其中便有王小米的号“杠神米”。她想再看清楚一点,身后传来一粗莽的男音,“元夕?”
她回头一看,一个大黑胖子杠了台机器冲她笑。
“哟,都说来了个空降兵,我来瞧瞧看,没想到居然是熟人嘛。”马超把机器摆一边,“去,别站着看,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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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家伙。”
“好咧。”元夕也笑起来了。
她在百乐村的时候拿到剧组这边的花名册,捋了一遍发现不少的熟人,马超马摄影师便是其中一个。
两人合力将机器给架好,他道,“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谢老在天京请客嘛,把我找过去了。他看我天天闲晃着,赏我碗饭吃呗。”
“说这么可怜?跟我装呢?你发财了最多请我吃顿饭,又不会分钱给我花花”他拿了个塑料扇子扇风。
“是没钱给你花,不过有正事找你帮忙”马超是《往生》的掌机,两人都是平时随和,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个性,很合得来。她本就打算继续请他,道,“能给我空两个月出来吗?”
马超抹了下额头的汗,有点不相信道,“你那本子真找到冤大头出钱啦?”
“真不会说话,是财神爷”
两人这边聊得正开心,宫门大开,一溜儿的黑头大车开了进来。立刻有工作人员跑上去开车门,搬东西,另有人开始负责做警戒的工作。
车门拉开,谢老从里面走下来,姚东殷勤地跟在旁边伺候着。
黑车开走后,又来了几辆高大的保姆车,陆续有戴着各种墨镜的演员下来。
元夕算是第一次在一个剧组见这么多大牌,花名册上干巴巴的名字落成了现实。
马超跟着看过来,一溜眼见了几个人,道,“给了三个月的期,我总觉得会拖延。”
“怎么说?”
他指指被哄在人群中央几个气质卓然的男女,“男主莫向阳,女主刘嘉忆,女配雅言,男配邬北川,女三叶司静”
元夕已经不想听他数下去了,这一个个大牌身上不是挂了各种影帝影后的奖杯,便是集中了目前市面上最火爆的绯闻和黑料,并且中间好几个人有过过节。光是协调这些大爷之间的关系,就够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头痛了,更不用说安排进度啦。
马超还没歇气,再指着保姆车开走后过来的采访车和各家媒体,已经有记者下来开始对主创进行采访。不一会儿功夫而已,原本空荡荡的这边场地便塞满了车、人、花和各种祭拜天地的东西。
她笑笑,道,“所以嘛,姚东才请了老爷子出马。要不用他的威名压着,这些爷是要上天的”
马超冲她竖起来大拇指,她则是在心里微讪,机关殿的工人群里,还藏了个目前最大的地雷呢。
第24章变脸
贡桌齐备,香烛、香猪、香花和香果上案,大佬们排排站。
揭红布、开机,导演讲话表达祝愿,然后便是各人执了香烛去拜自己心里的神。
元夕托姚东的服,被安排站在老先生身边,负责扶着他上下来回,还帮忙敬了四方神。
老先生不信现有的宗教,不过却认为万物有灵。他拍摄的每个电影都会有个盛大的开机仪式,其目的倒并非真的祈愿保佑。而是他认为剧组几百工作人员来自天南地北,许多人一辈子可能只见这一回。要让一群陌生人凝聚在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奋斗,则需要进行集体活动融洽感情。
元夕目前挂的名头是老先生的助理,不忙的时候帮他处理和协调几个副导演、美术等等大咖的闲杂事情。如果各部门有突发事件也需要向她汇报,说起来也是个打杂的活,但胜在能够认识许许多多以前不认识的人。
这是老先生给她的平台,她领这个情。
当然,还有一份更重要的工作目前无法展开。等机关殿完成后,她作为对其结构和操作熟练的人,得兼一份执行导演的工作,配合老先生拍摄殿内戏份。
基于此,神通广大的演员经纪人和助理们纷纷来和她打招呼,分吃水果和点心的时候,甚至连莫向阳都为她端了下盘子。
“谢谢。”她对莫向阳道。
影帝莫向阳,年纪约莫三十五六,长相偏男人阳刚挂,五官如雕刻一般立体,身材维持得非常好。他横扫国内三大电影节的影帝桂冠,从十年前火到现在,也是各种大制作电影的常客。身上的票房记录已经超百亿,正在向两百亿进发,曾经有人开玩笑说,无论那个电影只要请到他做主演,保底票房二十亿。当然,其中也许有夸张的成分在内,但可见圈内人对其实力的肯定。
基于以上,他的个人风格十分独特。敬业度和专业度毋庸置疑,几乎每个与他合作的剧组都不得不承认;不过私下的做派却被嫌龟毛挑剔,因而在人缘上有点一言难尽。
元夕曾经在几个片场和他擦肩而过,不过彼时她是不起眼的工作人员,而他是忙碌的主演,相互之间没引荐过。她认识他,他不认识她。
“元导,听说这次机关殿里的戏份全部是你拍?”莫向阳给她递了果盘后,努力做出亲切的样子来,但眼睛里有怀疑。元夕太年轻,导演的资历并不亮眼,他最的戏全在她手里,他不是很满意。
中间有与姚东沟通过,不过那边回馈说老爷子很坚持。莫向阳很尊重老先生,但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只能尽量提前做准备。
元夕点头,“对。”
“姚哥说你通机关操作。”
“还行,只能说是会。”她小时候在机关上的天赋很不错,不过长大了分心,大部分的力用来拍电影了。要说通,秦方才当得起这两个字。
莫向阳大约是不太满意她还行的答案,道,“我的大部分戏在机关殿里进行,听说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组装。我这边和统筹协调了几天时间,准备提前去熟悉场地和操作,你可以陪我吗?”
元夕低头看了下记事本,最近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得非常密,她道,“五天后我有一个休息日,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之后你需要和负责机关殿的秦方协调,他有可能不会放外人进入施工现场,这个我不负责协调。”
“行,我自己想办法。”莫向阳也爽快,马上叫了助理小姐姐过来,在手机上备注了日程后,“五天后我来联系你。”
两人刚约定好时间,叶司静微笑着上前来,“莫大哥,元导,你们好。”
元夕回她一个点头。
她道,“刚听你们说机关殿的事情,我也想一起”
莫向阳冲元夕摆摆手,显得客客气气地走了,但骨子里的难打交道展现无遗。
叶司静漂亮的脸僵了一下,马上艰难地调整好,很不自在。
元夕心知肚明她是来和影帝搭关系的,但见她被晾在一边也不好,为了今后工作顺利,道,“我记得你有两场戏是在机关殿里拍。”
“对。”她有点感激道,“我有看机关殿的地图,但方向感真的不好,所以想去现场走位。”
“现在还不行,木工组那边还在组装,没完成。”
她明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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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道,“那莫大哥为什么可以”
“他在机关殿有十五场戏,其中十场是必须要进行操作,如果对内部结构不熟练的话搞不定。五天后带他去看,主要是看里面的结构;至于你和其他人的戏,主要是在殿内走位。”她把自己的本子摸出来,做了记录,“我这边有安排统一的进殿时间,到时候所有人都得去。所以,请你等等。”
元夕解释得很清楚,但小姑娘刚才被甩了脸子,心里很不舒服,咕哝一句,“看人下菜碟的小人。”
她有点诧异地抬头看她,她翻出来一个白眼,转身走去自己助理那边,嘀嘀咕咕不知说写什么。
元夕觉得有点好笑,摸出手机来瞧瞧给叶司静拍了个远景,然后将照片发给王小米,道,“你要看的热闹来了,赶紧起床。”
王小米梦到自己终于争取到写《挖祖坟》剧本的机会,帮易庭北重新设计了一个复杂又具有人性冲突的形象。上映后一炮而红,重新奠定了他实力小生的位置。她作为其坚定的追随者,在微博上叉腰狂笑,啪啪打脸那些不要face的黑子和脑残,一时间成为自由媒体人的标杆。
这滋味,爽得不要不要的。
结果一通短信的声音将她吵醒了,烦躁地抓着头发起来,发现元夕发过来一张叶司静的远景照片。她哈哈一笑,老天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这不是转了一圈都落她手里了么。
她高高兴兴起床,晃荡着去食堂买了一份牛奶,趁着太阳还没发威的时候先看看男神去。
机关殿位于整个影视城的最里面,绕了一大圈路才发现一个隐蔽的招牌。她推开宫门进去,天井里七八个工人正在开木方。一个负责的小工头呵斥说还在修,让她赶紧走开,她马上祭出元夕给自己办的工作证,顺利进去。
殿内很安静,有五六个工人在组装木构,易庭北负责将堆在房间里的各种半成品搬到四面需要组装的位置去。这是个重体力的活儿,他长得太高,没学会发力的方式,看起来别扭极了。
秦方戴着安全帽一个人独坐着摆弄几组小而细的机关,阿生和阿圭在旁边帮忙,三个人连眼角也没丢给给他。
王小米有点心塞,在情敌手下混日子,公子这是被孤立了。
她有点心痛,悄悄拍下来几张他干活的背影,虚化到几乎看不出原样后发微博上,附言俩字,“心疼”
下面关心她动向的粉丝热情道,“米神最近怎么没开怼啦,在做什么呢,好想你哟”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休假中,集下一波大怼的素材。”
这半月不知为什么旁氏没有多余的针对易庭北的行动,再加上他自己铁了心切断全部外界联系,所以显得风平浪静。可他们其实都有预感,伴随着解约日期临近,旁少平肯定还要掀起一波风浪来。管好自己不出纰漏是一方面,集资料为下一波开怼做准备却是王小米的重要工作。
现在她心里已经打好腹案了,如何一步步重新给公子建立新形象,但这一切都得等他拿出作品来。
破茧和涅的过程,痛苦得要死。
“什么大怼呢?是不是公子那边又有料了?最近没他的公开活动,也没人上新照片,好想他哟。”
“只好发公子美照舔一波解解相思愁了。”
“这种时候就很想念狗仔了”
“是啊,再来一波公子和短发女的消息嘛,我可以看在放送公子的份上原谅她。”
“楼上什么意思?”
“楼上是说公子因为被曝光了女朋友不开心所以遁了这么久?”
“什么女朋友呢?是女性朋友”
“呵呵,公子二十五了,没个女朋友才奇怪呢。”
“叶司静不算,那绿茶自己倒贴上来蹭宣传的。”
“是呢,跟叶司静比起来,宁愿公子找个圈外的,多浪漫”
王小米在台阶上找了个庇荫的地方坐着,翻看微博下面大篇大篇想念公子的评论。里面许多人已经开始转变风向接受元夕的存在,她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那两人啊,谈个恋爱都坎坷,要是没她这个铁粉帮忙策划,肯定要混成最不受欢迎的情侣了。
翻到最后,发现有个最新的评论道,“大家不要着急,很快就能看见公子的新消息了,他现在在为下一部戏做准备呢。”
她怔了一下,本能去看那小号的名字,却是丈雪俩字。
王小米心里犯着嘀咕,随手关注了这小号,并且分在了特别关注栏里。
她这边闷头操作手机,鼻子却闻到一点烟味,抬头便见易庭北站在天井里抽烟。他穿着一身宽大的工作服,安全帽丢石板上,右手捏了一个烟头放口中,偶尔吸一口后仰头将烟吐向空中。她高兴极了,立马就想站起来冲过去打招呼,却见他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像是在泄愤一样。
这行为有点突兀,往日的易庭北不管任何时候都没被拍到过这样。
她感觉情况可能有点不对,缓缓坐了回去,心抽抽的。元夕可真能下狠手,把自己的男朋友兼男主丢给情敌招呼着,还放了两个备用的竞争对手伺候着,这是怕他不早死啊。那死女人心硬,她可受不了了,只看着就难受。
易庭北踩完烟头后,可能觉得这样的动作有点无厘头,双手捧着脸用力揉了揉后,复又走回殿里去。
王小米悄悄跟在后面,透过窗棱偷看。
易庭北进殿后脸上的郁卒全不见了,他自在地跟阿生和阿圭打招呼,蹲在木工桌旁边看秦方做机关。
秦方的手指十分灵活,一组组构建完成后立刻被阿圭殷勤地搬走,他侧头对易庭北说了一句什么。易庭北虽然还保持着笑的样子,但眼睛有点难过了,显然是自信心被打击了。
什么狗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怕她家公子苦没吃完,人就憋坏了。
这样下去不行,她得给元夕说说,不能一次虐太狠了。
元夕忙得脚不沾地,手机到王小米发过来的易庭北工作照片,她还可怜兮兮道,“叶绿茶在参加开机仪式,我家公子在被你虐。你这样这样良心何在?”
她回了一条,“你不准和他说话,不准帮忙。”
元夕是故意给易庭北造一个孤立的环境,利用神高压强行压迫他原本的意志崩坏。那家伙有时候挺敏感的,有时候神经却大条,她把很严苛的话甩出去了,结果他还记挂着女朋友的事情。当时她听了就想揍他一顿,现在想来,只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在三个月内搞定他。
得过去,他就是神;熬不过去,他再掉头走原来的路也不耽搁。
第25章麻烦
易庭北在木工组两天,日子不太好过。
木工师傅们应该是常年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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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剧组跑的,见过的明星比较多,对他没什么兴趣,所以大家对他没什么客气之外的情绪。
他勉强算是学会了抽烟,蹲在路边吃重油重盐的盒饭,以及十来句西川话。
可这还远远不够。
阿生除了会木工,还能做水电上简单的活儿,也看得懂图纸,所以他能帮秦方和下面的工头协调;
阿圭专木工,秦方会交代一些不那么细致的活儿给他,他干得又快又好。而且他好像脑子特别灵活,只要看着图纸就能自己组装完成一大片联动机构,连秦方都忍不住夸他说,“你很不错。”
这些只在其次,真正让他感觉威胁的是,阿圭很适合上镜。他的五官初看平凡,细看韵味,眼睛里很有内容。
当年谢老先生偶尔会说他挑演员的原则是看人的眼睛,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灵魂,大概从眼睛里面就能看出来,而元夕承袭了他的一部分原则和喜好。
以及最后一条,秦方和他们俩处理得很好。
“所以你们和小夕是在路上遇到的?”秦方在翻图纸,因为线太细看不清楚,将放在一边的眼镜架鼻梁上了。
他平时不戴眼镜,只有在工作的时候看图纸上的细线才戴,显得很斯文。
“对。当时我和阿生身上没多少钱,卡和身份证都丢了,不敢回家,所以就沿着公路走。刚开始没注意到师傅,后来好几回看见她和我们同路。只不过我们买馒头的时候她下馆子,我们住路边的时候她住店。多了几天就熟了”阿圭道。
秦方听得挺认真,“那你们谁先和谁说话的呢?”
“是师傅。”阿圭道,“我们只剩一百块钱了,阿生想吃肉,我说钱留下来应急,他不同意,就吵起来了。师傅可能是听见了,买了一大包牛肉干丢给我们。”
易庭北在埋头码木方,也听见了。他就知道,她是那样人。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结伴一起走了。师傅说她从天京到西川是坐飞机,出了西川后便步行,没多久遇上我们。后来我们又一起,走去了望北关”
易庭北估摸了一下,这一路起码快要上千公里了。
秦方嗓子里发出一声“嗯”,好像有点难过的意思。
“再后来呢?”
阿圭说话也淡淡的,“再后来就走了两个月,她带着我们找到了枢纽工程的工地,路上都是花她的钱。”
“你和阿生胆子也够大了,家里人放心?”
“不放心也没办法,出家门了他们就管不到了。”
“拍电影又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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