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活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鬼丑
孟穹的母亲正在等待移植。
那时候医院大多没有现在这么清明,规则是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孟穹的妈妈第一天住院,孟穹就被一个笑起来很有人情味儿的医生叫了出去。那是孟母的主治医师,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有人情味儿,他对孟穹说:
“十万,你妈妈下个星期就能做移植。”
孟穹当时就懵了,但是他不敢问:“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只是如遭雷击的站在那里,心里涌过无数个念头。他想,操你的白衣天使,张口就是十万。
我知道孟穹没有那么多钱,如果有的话,孟母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移植,前世的孟穹也没有那么多钱,等他借了钱回来,孟母都被肝病拖得虚弱无比了,到最后也没能成功。
但是我知道,前世的孟穹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不着急,我知道,钱,对于现在的孟穹来说,是越多越好。
孟母是二婚,第一个嫁的人是个和她青梅竹马的愣头小子,两人结婚三年后有了孟穹,本来日子都向着好处发展了,结果孟穹的亲生爸爸在一次出去打工的时候坠山而亡,连尸体都没有,出葬的时候都是衣冠冢。
那时候孟穹还没到一岁,孟母伤心过度,家里人的议论也多,孟母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她当即带着孟穹离开了这里,就带了一点钱,一个人来到了北京。
在这里,孟母遇到了第二个丈夫,第二个丈夫也姓孟,名叫孟世华,带着个七岁的孩子,平时挺照顾孟妈妈的,所以他们两个就结婚了。
孟世华有两套房子,一套是孟穹现在住着的,虽然破旧但是日后有可能会拆迁。现在的房子破,但是平米大,而且是大产权,听多了拆迁后一夜暴富的人,孟世华也就不着急把这栋房子买了,而是让孟穹不是自己亲的儿子住进去,等日后拆迁后钱再给孟穹。
孟世华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已经很好了,所以他毫无顾虑地和儿子、妻子住在楼房里,让自己刚刚十七岁的孩子很早就学会了独立。
孟世华很短命,比孟妈妈死的还早,那时候孟穹还没有成年,两套房子就都写了孟妈妈的名字。
等孟妈妈死了,两套房子就按照先前的分配分别给了孟穹和孟天。如果孟穹的房子会被拆,那么也不算亏,只是,过了十多年,这房子却还没有被拆,而孟天的房子则凭借良好的地理位置和日后泡沫的房地产,轻轻松松破百万。
这么一套上升潜力巨大的房子当然没便宜了孟天。他在一次高利贷交易中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四十多万就给抵押出去了。
我头脑中飞快地闪过前世的记忆,一句话都没有说,心里却做好了打算。
孟妈妈一天比一天虚弱,孟穹就一天比一天焦急,他有时候会来回来去地在房间里绕圈走,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只有看到我的时候,他才会露出安静的表情,问我‘是不是饿了’。
我不知道孟穹小时候是不是挨过饿、清楚饥饿的感觉,所以害怕我也挨饿,反正现在孟穹见到我就会问我关于饭菜的事情。
轮到孟穹看护孟妈妈,他想把我也带过去,但是又觉得肝科病房,小孩儿去了不好,所以就把我送到了孟天家里,晚上再来接我。
我对这段经历有印象。因为孟天脾气暴躁,而且不会照顾小孩子,有一次他甚至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举起来,气管差点都被他弄断了。
那时候我整天算计着孟穹回来,所以孟穹来孟天家接我的时间我知道的非常清楚,我甚至能准的确定到秒钟。
我也记得孟天为什么会掐我的脖子。
最开始孟天对我还比较客气,所谓的客气就是给我煮泡面,不和我说话。过了半天他就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家里的活,比如扫地、擦桌子就交给了我。
我摇摇头,说:
“孟穹不让我做,我就不做。”
孟天的脸抽搐了一下,但是他没说什么,只说:“你一个小杂种,日子过得还挺舒服。”
家里同时住着两个年长的长辈,家务活自然落到了孟天的头上。
然后我就对他说:
“你这个大杂种,日子过得也挺好。”
‘杂种’这两个字是孟天的软肋,因为父亲再婚,他对自己的身世非常敏感,骂人的时候也喜欢用‘杂种’来攻击别人。
听我说完,他果然很生气,他站了起来,大声的反问:
“你他妈说什么?”
我沉默了一下,计算着时间,一字一顿地说:
“我说的你没听清楚吗?你这个大、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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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孟天就发飙了,他冲上前来拽住我的衣领,我很惊讶,因为他没有掐我的脖子,所以最后已经咽下去的那个‘种’字,我又说了出来。
孟天猛地把我摔到了墙上,那种剧烈的冲击让我想起前世的车祸。我几乎喘不上气,只是这样的疼痛,让我明明白白的知道。
我还活着。
☆、卖房
第六章
我的喉咙痛极了,窒息的感觉让我眼前发黑,全身的血液都向脑部涌去,我有一种血管要被撑炸了的错觉。
因为身体贴着墙壁,所以我能很清楚地听到门外隐隐的脚步声,我知道时间快到了,所以我尝试着和孟天说话,我要激怒他。
我努力张开口,但是口中只能发出‘嗬嗬’的气流声。孟天虽然暴戾,但是也贪生怕死,他害怕把我掐死了,手要从我的脖子上挪开。
这怎么行?
我抬起手,抓住孟天的手腕,同时腿用力,就踩在了他的腰带上,来缓解颈部的压力。我很难受,因为气管被卡住,氧气不够用,大脑都有些麻木了,只是我已经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不能功亏一篑。
我用力的抬起手,狠狠地给他一个耳光。
那一瞬间我听到了孟天愤怒的声音,他狂躁的几乎化成了野兽,我感觉到颈部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孟天是想要弄死我。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我听到了孟穹疲惫而惊愕的声音,他说:
“孟天?”那疑惑的声音继而变得愤怒,他喊,“孟天!”
孟天慌忙松开了手,我整个人就摔到了地上,因为是腿着地,所以我并不疼,我只是有些喘不上气来,我猜我的脖子很红,因为孟穹三步并成两步地跑到我身边,他冰冷的手指触碰着我的脖颈,没敢用力。
现在的孟穹只会愤怒,这场景如果让前世的孟穹看到,他会和孟天玩命。
“你干什么呢!”孟穹站起身来,走到孟天身边,怒视着他,说,“你这是要掐死他?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的去手?”
孟穹越说越生气,狠狠的推了孟好几下,孟天也急了,反驳说:
“不是我掐的他。”他竟然这样说,“是这孬种自己拉着我的手”
“闭嘴!”孟穹打断了他的话,他说,“你他妈给我闭嘴。”
孟天受不了比自己小的人来叱责自己,他本来就不在意掐死我,于是骂骂咧咧地说: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蛋!这是我的房子,这是我的家!等你妈死了,你们全家都滚蛋。”
孟穹冷冷地盯着孟天,他握着我的手,手指一直在颤抖,我能看到孟穹在紧咬牙关,他面部的肌肉都绷紧了,他非常愤怒。
孟穹不轻易发火,但是当他非常恼火的时候,反而会更沉默,他扫了一眼凌乱的家,蹲下把我抱到怀里,然后就冲出了家门。
那时候我的身体已经有十岁了,孟穹抱着我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路,但是我知道他现在需要抱着什么东西,所以我搂住了他的脖颈,埋在了孟穹的肩窝里,尽量不挡住他的视线。
孟穹哆哆嗦嗦地向前走,速度飞快,很快就冲出了楼房,寒风中他竞走了十多分钟,到了公交车站才停下来。
孟穹走的气喘吁吁,把我放下来他就坐在了候车椅上,孟穹把我拉到他的身边,仔细地看我的脖子,叹了口气,说:
“大哥,对不起。”
我没说话,这不怪他。但是我的沉默让孟穹更加自责,他垂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我再也不把你交给别人了。”
我很无奈。孟穹的表现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他自责,我只想让他愤怒。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张口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很沙哑。我说:
“孟穹,我没事,”我的嗓音粗糙的可怕,这让孟穹吃惊,他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继续说,“可我的手很痛。”
孟天的手上有一块手表,原本是孟世华的,可想而之那手表有多么古老。那表的古老就在于它的表带非常锋利,容易伤人,现在都不会生产那样的表了。刚才挣扎的时候,孟天流了很多冷汗,我握住他手表的时候,被表带夹了一下,没觉得疼,但是流了很多血,被弄下去一块皮。
孟穹抬起我的手,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提高声调问:
“这是怎么弄的?”
我说:“我打碎了一个碗。”
为什么打碎了碗?谁让我刷的碗?我没说,但是孟穹知道了,他定定地看着我的手,沉默了许久许久。
我看到他脸颊的咬合肌轻轻颤抖,我知道他是咬着牙才把这口气给咽下去的。
回家的时候,孟穹提前一站地下车,他握着我的手,跟我漫步回家,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我一直知道孟天对孟穹不好。
前世的时候,孟穹的邻居阿姨曾经闲谈似的和我说起过,她说孟穹很小的时候,孟天总是欺负他,把家务都推给孟穹,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孟天就不让孟穹吃饭。有一次爸妈出去走亲戚,孟天饿了孟穹两天,让孟穹跪着求他,才能吃饭。
我知道他从来不让我做家务的原因。我一直知道他心里有个结。
我还知道孟天用铅笔头扎孟穹的胳膊,不让他告诉父母;我也记得阿姨说过,孟天小的时候用刀子宰了孟穹的小鸡,流血的鸡头就放到孟穹的枕头上。
我抬头看孟穹,我看到他的眼神很迷茫。这些生活中的坏事、不顺事,他一次都没和我提过。
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把这些事情亲口告诉我,但我知道我会把这些事情记住,即使转世也不能忘却。
“我不应该把你放到孟天家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我。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做的有些过分,所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原来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痛苦经历,原来每个人,都不像他们外表这样,光鲜亮丽,百毒不侵。
被孟天抓过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肿了。孟穹用冷水给我擦红肿的地方,但是第二天,我的脖子上还是浮现了青色的指印。
孟穹看着我的脖子,叹了口气。
他要去医院照顾孟妈妈,有了昨天的经历,他再也不敢把我放到孟天那里了,但是我吃什么呢?
我对孟穹说:
“我陪你去看奶奶吧。”
孟穹惊愕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动摇。他很想让我陪在他身边,但是他怕医院会吓到我,或者传染给我什么疾病。
最后孟穹还是妥协了,他带着家里的保温桶,和我一起去照看孟妈妈。
走到病房门口,恰巧遇到了走出来的主治医师。他看着孟穹,说:
“病人身体很虚弱,要移植的话,请尽快。”
那医生还是笑容满面的,只是那笑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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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不舒服。
孟穹低着头,‘嗯’的一声,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他瞥了一眼病房,没敢走进去。他没有钱。
他听到了孟妈妈的呻吟声,我也听到了。
孟妈妈在说‘疼,疼,我不想活了。’
孟穹知道孟妈妈为什么疼,她的腹腔有许多积水,需要插一个管子来排水,那个管子不能长时间用,不然就会连着皮肉长在一起,定时要换的。也就是说,要把原本的细管拔出来,再插一根新的管子。
说起来有些像是输液,但这比输液疼多了,因为管子不是插到你的血管里,而是插在你的腹腔里。
虽然会打麻药,但是肝病总是会痛的,痛的人受不了,有不少人就是被活生生的疼死的。有的病人会用止痛棒,但是孟妈妈没有用,因为那么一小瓶要好几百元,她只能这么生生扛着。
孟穹站在病房门口,我看到他的眼眶都是湿润的。
他最后还是没鼓起勇气进去,孟穹拉着我来到窗边,指甲抠着窗棂,手指因为过度用力,都开始发白了。
我看着他,我知道现在的我可以说话了。
孟穹缺钱,他想让母亲移植。他不喜欢孟天。
这三个想法,就足够了。
我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对他说:
“孟穹,”在叫他名字的时候,我感觉他顿了一下,慢慢放松,我放慢语速,用像是催眠的声音对他说,“把房子卖了吧。”
孟穹猛地抬起头,他看着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解释,只盯着他,我等他明白过来。
“卖了房子,我们住在哪里?”孟穹问,见我没有回答,他才说,“……我们总有地方可以住的。”
我摇头,道:“我们总不可能流落街头。”
“……”孟穹沉默了,他知道我的意思。
那个时代规定了最高租房的价钱,所有租房的人绝对不能超过这条底线。虽然有很多黑|市交易,但是整个市场还是出于比较稳定的状态。我猜想这种稳定的状态维持三五年是没有问题的,而我只需要租一年的房,就能重新买回一所房子。三年后,租房人肯定会对这种原有的政策不满,租房的数量大大减少,而人们的需求会越来越多。租房底线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实际上根本就无法运行了。
如果在那时候拥有一栋房子,实际上已经不是穷人了。
孟穹还在挣扎,他说:
“以后要是拆迁了,政府会给很多钱,前院的王大爷就是,他有四十多万的补偿金……”
四十多万在那个时候已经是很巨大的金额了。能拆迁当然好,问题是,如果能拆迁,我干什么要让你卖了?我心说,如果你再这么等着,就连十万都卖不出去了。
于是我说道:
“以后?那奶奶怎么办?你去哪里借钱呢?”
孟穹再一次沉默了。他正在犹豫,一方面他不舍得卖平房,一方面他又想让妈妈尽快接受治疗。
然后我又说:“卖了吧,然后我们去租房。卖房的钱就能保证我们租房的钱了。”
我知道孟穹有一种观点,那就是租房是浪钱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有房子不住,反而去租别人的房子,这就是浪。而且,他也不舍得用卖房的钱来租房。
我要让他明白,现在的浪实际上是一种财富。
孟穹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脑袋,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他只说:
“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我呢,也不着急,因为我知道,孟穹一定不会拒绝我。
☆、手活
第七章
孟妈妈的病情开始恶化,晚上都要有人看护着,孟穹不愿意我老往医院跑,总是让我在家待着,他再挤出时间回来给我做饭。从医院到家,坐车要三十分钟,孟穹整天累,人很快就瘦了下来。
万幸的是,寒假过后,我需要上学去了。我让孟穹给我钱,中午自己出去买饭,这样能让孟穹轻松不少。
上课的时候,我就坐在座位上想事情,有时候想前世的经历,有时候想孟穹,想得最多的就是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小学的课程对于我来说是没用的,坐在这里,我就像是被锁住的野兽,我想逃出去,但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一旦我不在学校里,孟穹就会第一个知道。
小学生放学的时间早,孟穹还没有回来,我也不想回家,就沿着孟穹家门口的大街,一直向前走。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像是每一个刚刚来到陌生环境的人会不适应一样,我不知道该如何融入这个社会,如果我还拥有一副十八岁的身体,那么我会去找工作,继续读书,帮孟穹扶持这个家。
可我现在十岁,站起来没有书架高,想去借两本书都够不到书架子。找工作?开玩笑呢。
我突然觉得我很没用,就算再给我一次生命,我还是不能帮孟穹,我不能改变什么。
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一抬头,看到天都快黑了,我连忙往回走。
虽然已经快到春天了,但是天气反而越来越冷,我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是雪花,快要下雪了。
我的脚步没有停,飞快地向家里走去,快要到的时候,我看到了家里的灯光从打开的门泻出来,孟穹正推着自行车从家里出来,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骑上车的一瞬间,孟穹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我。
“大哥!”他的声音有些急躁,有些担忧,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现在都几点了?你去哪里了?”
我快走几步走到他身边,说:“我出去走走。”
“急死我了。”听了这话,孟穹摇摇头,又突然想起我可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害怕了,就愧疚地摸了摸我的后背,和我一起回家了。
那天晚上我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孟穹侧着身躺下看我,我知道他有话要对我说,于是就睁开眼睛看他。
“卖房的事儿我和你奶奶说了,”孟穹的话顿了顿,“她同意了。”
我其实挺惊讶的,老人家都护着下一代,看孟妈妈疼孟穹的劲儿,我还以为她死也要给孟穹留下一套房呢。
孟穹看出了我眼里的疑惑,于是他继续说:
“我没说卖房的钱是给她治病的。我说的是我想搬回楼房。以前我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我妈就心疼我,哭了好几次,等我爸死了以后她也想让我搬回来。”
“她知道我和孟天合不来,也没强求,那楼房毕竟是孟世华的房子,也应该留给孟天。”
孟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用头蹭了蹭我的胳膊,那动作让我看出来孟穹现在很彷徨。
他说:
“但是孟天现在不想要那套房子了,他说他需要钱,他想把那套楼房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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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只是楼房卖了都不一定能有他要的那么多钱。我开始还以为他要给妈治病,他说不是,他要挣大钱。”
我心里冷笑一声,心想,挣大钱?这家伙现在就和黑道勾结起来了吧。不过,也好,连租房都省了。
孟穹继续说:“虽然这个房子比楼房小……但是卖出去应该比楼房值钱。孟天也这么想,他跟我说他想让我卖了这套房,拿出十万给妈治病,剩下的,给他,楼房就归我。”
我心一跳,想这么好?勉强冷静下来,对孟穹说:“那就这样吧。”
孟穹摇摇头:“但是我不想走……我不喜欢那套楼房。我就想跟你住这儿。”
“……”
“而且孟天要钱要的蹊跷,我不想给他。”
我突然讨厌起我沉默的性格了,如果我能表达出来,我会告诉他,快点卖了这套老房子吧,不拆迁,过几年哪里还有人愿意买这种老古董呢?至于孟天,这钱确实有问题,但是快把钱给他吧,你管他呢。
只是在那时候,我却不能说得太多,我不想暴露一切我重生过的信息,否则我会被当成神经病。
我对他说:
“你不是想把他赶出去吗?”
听了这话,孟穹突然就不犹豫了,孟穹和孟天不一样,他的归属感非常强,他认准了楼房才是他的‘家’,当初一个人被送到了这里就是被‘抛弃’,那么孟穹会想尽办法回到自己的家。孟天呢?他没有这种归属感,他更看重钱,所以孟天更喜欢这个在那时接住拆迁优势能卖出很多钱的老房。
我突然明白前世的孟穹为什么一直住在老房子里了。
前世孟天也曾经对孟穹说过要卖房,他需要钱,但是孟穹却没有听他的,以前孟穹曾经对我说,我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那时候的孟穹已经把老房子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了。
而现在,我对孟穹说卖房,把孟天赶出去。所以孟穹心里的最后一个理由也没有了。
我叹了口气,翻身,睡觉。
孟穹帮我把被子盖好,又把那些细缝都压实,才去洗澡。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我闭上了眼睛。
我很累,想睡觉,但是闭上眼睛后,我的听力反而更加敏感。我突然听到浴室内的细小声音,听了一会儿我才知道孟穹在干什么。
那声音让我身体僵硬,尴尬的不知所措。
我一直以为前世的孟穹清心寡欲,因为他不结婚,也从未让我撞见过类似此刻的情景,那时候的孟穹比现在更小心。
因为孟穹以为我小,所以才敢在浴室里这样,认为压抑住声音,我就不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的脑袋混乱地想事情,听着孟穹沙哑的喘息,我觉得度秒如年。
等他的声音撩高了一些,然后更加急促的呼吸,最后慢慢回归平稳的时候,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孟穹最后的喘气声,并不是轻松,那里面包含了许多沉重,还有我听不懂的东西。
遇到这种事情总是尴尬的,虽然我不是故意去听,却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孟穹的便宜。
水声终于停了,没过一会儿,孟穹就湿着头发走回了卧室。他像是怕吵醒我一样,蹑手蹑脚的,慢慢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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