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浪荡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duoduo
“做什么?”
林楠道:“去吃饭。”
“我不饿。”
林楠道:“你不饿我却饿了,你若不想吃,就看着我吃好了。”率先出门。
两刻钟后,李磐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林楠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等他漱了口,拾停当,才道:“现在可有话对我说?”
吃过饭李磐的脸色好了许多,闻言抿着嘴不吭气,好一阵才道:“先生,学生有事请教。”
正儿八经的语气让林楠微微一愣,放下茶盏,道:“请讲。”
李磐道:“如有飞蛾入耳,该当如何?”
林楠微微一愣。
李磐道:“飞蛾虽是卑弱之物,但是入耳之后,却日夜轰鸣,让人寝食难安,更怕它更进一步,伤了性命。”
林楠想了想,笑笑道:“有温和的法子,也有残忍的,你要听哪个?”
李磐神一振:“两个都要听。”
“飞蛾趋光,在耳畔点上一盏灯,自然能引它出来。这是温和的法子。”
“如果它不出来呢?”
“那就只有用另一个法子:滴一滴豆油进去,豆油入耳,封其五官,束其肢体,使其呼吸断绝而死,既然死了,自然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磐低头想了许久,猛地起身道:“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我走了。”
转身快步出门,到了门口又回头道:“先生不必送我。今儿我忘了将书带来,反正明儿你要过去,到时候再取吧!”
大步离开。
此刻天色一晚,林楠如何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忙令林成追了上去,安排马车送他回宫。
[红楼]林家浪荡子 第50章
午后,李磐的书房,林楠到了有一会了,正等着李磐出来上课。
看了一会书,李磐推门而入,动作很是急促,声音不大,音调却高,带着粗喘:“先生!”
林楠从书中抬头,微微一笑,道:“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李磐不答,在门口站了一会,几步上前,抓住林楠的手将他拉起来,一语不发的拖着他向外走,步伐极快,几乎要小跑起来。
林楠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手心里,李磐的手冰凉,微微发着颤,将他的手捏的死紧。
李磐拉着林楠径直出了院子,遇上有下人行礼也不毫理会,寒着脸越走越快。
林楠知道事有蹊跷,一语不发的跟着他,两个人越走周围人越少,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僻静的假山。
李磐猛地停下,盯着假山下的湖水,脸色瞬间苍白,林楠感觉到他的手心沁出冷汗,手将自己越攥越紧,试探着轻声叫了一句:“磐儿?”
李磐脸色惨白如死人,牙齿微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楠见问不出什么,松了他的手,转去假山,刚走了一步,便被李磐猛地抓住他的衣袖:“别过去!水、水……水很深……”
林楠将他的手轻轻拿开,道:“我会小心。”
假山临湖而建,很陡峭,颇有几分悬崖峭壁的气势,只是微缩了许多倍,假山上长了青苔,上面新鲜的泥印、划痕和抓痕清晰可见。
湖水清冽,几可见底。
林楠转了一圈回来,对李磐淡淡道:“我们回去吧,还要上课呢。”
李磐盯着假山下的湖水,失神落魄:“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林楠轻描淡写道:“是木棍?还是尸体?”
李磐猛地瞪大眼睛望了过来,林楠揉揉他的头,道:“走吧,天还没塌!”
假山上清晰的痕迹,让他不难还原出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一幕。从脚印和抓痕来看,那人爬的很小心,每一步必然踩的稳稳的才敢迈出下一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脚下原本很稳固的落点,早被人做了手脚,当他正要继续向上,交换重心的一刻,有人在下面轻轻一捅……人随石落。
湖中不见尸体,却不知是那人命大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伸手拉了李磐,牵着他向回走,漫不经心道:“今儿我教你练字如何?”
他不是不想问个究竟,只是李磐现在明显不在状态,而且这里也绝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李磐呆呆的被他拉着走,慢慢的回了神,走的越来越快,到最后却成了他拉着林楠。
二人刚拐上一条花1径,眼前忽然冒出一个人影,不说惊魂未定的李磐吓出一身冷汗,几欲昏厥,连林楠都吓了一跳。
林楠定了定神,上前将身体僵直,牙齿打颤的李磐半掩在身后,望向来人,淡淡道:“裕公公别来无恙?”
那人正是裕兴,李磐院子的管事太监。只是此刻要将他认出来,却还需几分眼力。裕兴一身深色的衣服被水浸湿之后颜色显得更加幽暗,贴在身上,不时有水珠滴落,脸色青白,同样湿透的头发凌乱的贴在上面,遮住眼睛,额头上几道血痕还在向外沁出血珠,手中上也伤痕累累,仿佛刚刚从水底爬出来的水鬼,样子可怖之极。
他这般模样,又站在暗影中,等林楠二人靠近才突然站出来,仿佛凭空出现空气中一样,这才将林楠二人吓了一跳。
裕兴抬眼望向李磐,看了好一阵,才转向林楠,阴测测道:“原来是林侍讲。”
太监的声音原就阴柔诡异,此刻听来更觉得鬼气森森。
只是若论起神经粗大,只怕少有人能及得上前世的林楠,今生虽有所改善,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吓到的,林楠不为所动,淡淡道:“裕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莽莽撞撞的站在路中间也就罢了,连见到主子都不知道见礼吗?”
裕兴缓缓道:“老奴吓着皇孙殿下了?那倒是老奴的不是了!不过老奴不是不知礼,只是觉得皇孙殿下恐怕不愿意看见老奴,对不住了,老奴让皇孙殿下失望了……”
林楠淡淡道:“皇孙殿下不过让你去取件东西,也能将自己弄成这幅德行,这般老迈无能,皇孙殿下岂能不失望?”
李磐被林楠掩在身后,胆气略壮,此刻已然恢复镇定,咬牙道:“你这老货,既然知道我不想看见你,还不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裕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林楠忽然神色一变,转向暗处的矮树丛,喝道:“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
树丛中静寂无声。
裕兴道:“林侍讲怕是糊涂了,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哪里还有旁人?”
林楠不置可否,目光在裕兴脸上转了一圈,淡淡道:“裕公公还是回去拾一下吧,这个样子让人看见,没得丢尽了皇孙殿下的脸。”
牵着李磐,从裕兴身边越过。
耳边似听见裕兴咬牙的声音。
……
“你是怕旁人在窗外偷听不够方便吗?”林楠看着书,头也不抬道。
李磐拉窗帘的手僵了一下,转头看向林楠,声音中几乎带上了哭腔:“先生,我又闯祸了……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林楠看着没头苍蝇似的转了足足两刻钟的李磐,招手让他近前,按着他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声音微低,道:“清醒了?”
“先……”
“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磐愣愣道:“你不是都知道吗?”
林楠道:“我知道什么?”
李磐呐呐道:“取东西……木棍……你不是都知道吗……”
林楠顿时无语,这孩子,当他能掐会算麽?他不过是在湖边找到了那块肇事的山石,根据它的位置和大小,判断出若不是从斜下方受力,绝不会滚落下来,而且他在假山的另一侧,看见了一根沾了水和泥的木棍而已。至于知道裕兴是上去取东西的,那还用猜吗?若不是李磐强行命令,裕兴怎会亲自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过想想,却还真没有什么要问的。
问他为何下手?
李磐对裕兴的不满由来已久,想起昨日的飞蛾之说,林楠心中大致有数,只是想不到,这孩子竟是来真格的,而且下手这般果决。
叹了口气道:“自己下的手?”
李磐点头,低头不语。
“吓着了?”
李磐脸色惨白。
林楠拍拍他的肩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很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人教歪了,这孩子原本单纯的如同一张纸一般,这才多久,就开始谋划杀人了。
轻叹一声,道:“怕什么?”
李磐抬眼看他。
林楠淡淡道:“若是怕鬼,就不要杀人。”
李磐咬牙道:“我不怕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若是有鬼,为何他盼了这么久,也见不到他们……
林楠微微一笑,道:“若是怕人……”
顿了顿,轻飘飘道:“……那就把他变成鬼。”
李磐瞬间瞪大了眼。
手开始颤抖起来。
他恨裕兴,恨到想让他死,恨他倚老卖老,恨他对自己处处管制,恨他处处打着皇后的幌子压的他气都喘不过来,恨他害的林楠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了几个时辰,恨他害的林楠一双腿差点不保,恨他让自己变成一个无义之人……
那日,林楠跌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模样,让他几乎崩溃,如果不做点什么,他会疯掉!
皇爷爷可以为了小先生,定下铁律,杖杀奴婢,警告皇后,那他呢?难道要任这个出卖先生、在皇后面前挑拨是非的罪魁祸首,依然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甚至大摇大摆出现在先生面前?
他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事先弄松了山石,逼那人爬上假山,一棍将他从假山上捅了下来,让他落入近一丈深的水里。
他拿起木棍,麻木的将那个挣扎出水面的人,一次次敲回去,直到他渐渐不再动弹。
一切都和他计划中的一样,可是杀人不是那么简单的。
木棍落地的一瞬,恐惧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他浑身冰凉,张着口却吸不到半点空气,仿佛那个遭遇灭顶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
逃也似的离开现场,直到推开门,看见坐在窗边悠然看书的少年。
一身米白色的长袍,几缕漆黑的长发从耳侧垂落胸前,长睫低垂,静谧安然,散发着无尽暖意。
少年抬头,对他微微一笑,身上的寒意被瞬间驱散。
忽然想起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他之所以挑这个时候下手,就是为了让小先生看看,他也是可以为他做点什么的……
可是谁会想到,那个人,他没死,竟然没死……
再杀他一次?
他连想都不敢想。
林楠将手中的书放下,拿起笔,沾了磨,开始写字。时博文让他抄的这些书,都是他以往学过的,虽谈不上倒背如流,但是起码学的那会子背的是极流利的,是以他想先细细读一遍,默记一阵之后,再整篇默写下来。
写了一页,却见李磐还瞪大了眼看着他,淡淡道:“还愣着做什么?再去想个法子。”
语气平静淡然,好像说的是吃饭喝水这样寻常的事一般。
李磐渐渐平静下来,缓缓答道:“好。”
慢慢坐回自己的座位。
过了一会,林楠放下笔,望向端坐的李磐,伸手按按眉心,无声的叹息一声。
林楠来自现代,在他的时代,人命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值钱的。
他也许该庆幸,他刚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在这个世界最黑暗的角落里,看到了这个世界最黑暗的一面,让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
他虽没有亲手杀过人,但他手底下的人命,绝非一条。
裕兴该不该死的问题,他已经不去想,现在去讨论什么是非黑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显然在裕兴心里,已经认定了李磐对他下杀手是自己指使的,那一句“原来是林侍讲”,充满了怨毒,充满了要将对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狠意。
若是一开始李磐还未及下手,他还会好好劝劝,可是现在手已经晚了,不管是为了李磐还是为了自己,都不能留下这个后患。
所以裕兴必死,现在的问题是,谁去下手。
如果李磐没有第一次下手,如果李磐不是皇孙,林楠根本不会犹豫,他会不动声色的除掉裕兴,连知都不让李磐知道。
可是李磐已经下手一次了,并且失败了。
亲自动手杀人对人的冲击,绝不是一句“拉下去,杖毙”可以比的,如果李磐心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是失败的杀人和恐惧,以后李磐还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去?
[红楼]林家浪荡子 第51章
如果李磐在听到林楠的吩咐后,露出哪怕一分的软弱或不知所措,林楠也会立刻接手此事,心里或许是失望的,又或许会松了口气……此刻李磐的一声好,同样让他不知是喜是忧。
抬眼看着敛眉坐在椅上的小小少年,林楠才突然发现,短短半月时间,这孩子就像一下子大了几岁一样,脸上的稚气和任性,褪的七七1八八。
这才看出来,原来他长得有几分像李资,五官一样的清晰而锋利,只是李资深沉,李磐明锐。也许正因为这样,这叔侄二人,都一样充满了攻击性,只是李资藏的太深,而李磐年纪太小,到此刻才粗粗体现出来。
林楠悄悄起身,开门。
他以为没有惊动李磐,却不知从他转身一刻起,李磐便抬眼追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带上房门,遮住视线。
李磐的院子不算大,和林楠搬进去不久的宅子差不多,林楠才从书房出来没多久,便看见李磐身边的大宫女茶香端着托盘过来,看见他远远便退在一边,矮身行礼。
林楠并未如往常一般点头示意便罢,而是唤她起身,问道:“茶香姑娘是去给皇孙殿下送点心?”
茶香点头应是。
林楠道:“皇孙殿下此刻正做功课,不好打扰,连我都避了出来,你将东西先送到偏房。”
茶香点头应了,将茶点送去偏房,刚将东西安置好,便见林楠跟在身后进了门,是以含笑道:“殿下此刻不得空,林侍讲不如先用?奴婢让厨下炖了汤,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楠并不拒绝,在桌边坐下,看着茶香熟练的替自己盛汤,问道:“敢问茶香姑娘芳龄几何?”
茶香动作微顿了顿才又继续,道:“奴婢今儿二十有八。”
林楠诧异的看了茶香一眼,若不是她亲口说出来,还真看不出她竟已经二十八岁了。
“听磐儿说,他打小儿便是茶香姑娘侍候的?”
“是。”茶香道:“奴婢原是侍候太子妃的,当初皇孙年岁渐大,从太子妃院子分出去的时候,太子妃便令奴婢跟去侍候,后来……”
顿了顿,道:“皇孙从东宫迁出的时候,奴婢们都得了恩典,可以放出去适人,只是奴婢想着,家里反正也没什么人,又放心不下皇孙殿下,就厚颜留了下来……”
将小碗放在林楠面前:“林侍讲请慢用。”
林楠将撑在颔下的手指放下来,决定暂时相信此女。反正他此刻是无人可用,在整个后宫,李磐可以称之为亲信的,也就只有此女了。
问道:“今儿上午皇孙殿下出去的时候,除了裕公公跟着,还有多少人?”
“还带了两个宫女,两个小公公。”
“可都回来了?”
茶香点头:“已经回来了三个,还有一个小公公半路被皇孙殿下遣去了浣衣局,那里路途稍远,还未返回。”
“已经回来的那些,可有换了衣服鞋袜的?”
茶香诧异的看了林楠一眼,道:“这个奴婢却没留意。”
林楠道:“你现在便去看看。”
茶香欲言又止,还是应了一声是,下去了。
过了片刻,回来禀道:“那几个里面,只草儿的衣服是换过的,奴婢问她,她说在路上不小心污了裙子,不得已就近借了一身……只是奴婢仔细看了一下,她的鞋子也是换了的,若是弄污了衣服,不会连鞋子一起换了,显见得是在撒谎。”
林楠点头,神色略松,李磐用来攻击裕兴的木棍,原本放在假山左侧岸边,事后他却在另一侧找到,而从湖边的痕迹来看,裕兴是从假山右侧上的岸,从常理上来讲,他不可能从右侧上岸之后,又去左侧拿了木棍,扔回右侧。是以裕兴应该是被人救上来的,而木棍则是被那人拿去尝试救人之用。
那地方人迹罕至,所以林楠才会猜测,那救人之人很可能不是路过,而是尾随而至,那么她极有可能是跟着出门,半路被李磐借口遣走的人之一,此刻看来,他并未猜错。
含笑道:“茶香姑娘很仔细。”
“林侍讲,那草儿……”
林楠抬手止住她发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茶香道:“皇孙殿下和林侍讲回来后不久,草儿便回来了。”
林楠道:“别惊动她,以后多留意些就是……还有,以后磐儿的东西,勿要让她沾手。”
茶香在宫里呆了许多年,这里面的阴私如何不清楚?并不细问,咬牙道:“明儿我便寻个由子贬了她,不许她再近皇孙殿下的身!”
林楠摇头道:“不急,再等几日。”
茶香应了一声退下,林楠慢慢的喝完了汤,回转书房。
书房中,李磐还是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窗外,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楠没有打扰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默书。
过了不知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裕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李磐猛地转头,盯着他看。
裕兴步伐缓慢的进门,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案上,慢慢的斟了两杯茶,端了过来:“殿下请用茶。”
李磐抿着嘴,冷冷看着他,恍如未闻。
裕兴将另一杯放在林楠案上,道:“林侍讲,请用茶。”
林楠此刻才抬头,微微一笑道:“多谢裕公公。”
将笔放在一边,端了茶盏,嗅了一口,道:“竟是今年的新茶,不管品质如何,仅一个鲜便已盖过其它,公公有心了。”
“好说。”裕兴道:“林侍讲打小儿住在扬州,这东西自然不稀罕,但是眼下时节,在宫里却还是独一份儿。老奴有幸,今儿蒙皇后娘娘恩典,赐了几钱。老奴不敢自珍,是以第一个便先拿来给皇孙殿下和林侍讲尝尝。”
林楠将一口未动的香茶又放回案上,道:“原来公公刚刚从皇后娘娘宫里过来。”林楠并不意外,除了这等事,裕兴除了去皇后那里喊救命,还能怎么样?去找李熙?只怕李熙会先宰了他,再来追究李磐的事。
裕兴道:“皇后娘娘对我们家殿下最是疼爱不过,从衣食住行到读书上进,无不上心,时不时便会招老奴过去问问,今儿也不过是惯例罢了。”
林楠转头看了李磐一眼,淡淡道:“想必公公在皇后娘娘面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裕兴拱手遥祝道:“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娘娘动问,老奴安敢欺瞒?”
林楠笑笑,道:“好说,却不知皇后娘娘可有何训示?”
裕兴淡淡道:“训示嘛,自然是有的。”
林楠哦了一声,向后懒懒靠上椅背,手支着下巴,手肘撑在椅背上,见裕兴瞪着他不说话,讶然道:“裕公公不是说皇后娘娘有训示吗?怎的还不说?”
裕兴冷然怒喝道:“既然知道皇后娘娘有训示,还不跪听!”
他到底也是掌管了几十号人的,这般一喝,威势不小,林楠连眼皮也不曾眨一下,撑着下巴,瞧了他一阵,待裕兴瞪的眼中快喷出火来,才嗤笑一声,道:“裕公公,你不是糊涂了吧?”
裕兴脸色一变。
林楠淡淡道:“皇后娘娘若有训示,下官自然是要听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但是要让下官跪听懿旨裕公公,你不怕死,下官还怕呢,陛下的铁律下了可没几日,下官可没有顶风作案的勇气。”
“你!”
林楠不耐烦的挥挥手指,道:“皇后娘娘的训示,裕公公您爱说便说,若是不说,还请出去,下官还要给磐儿讲书呢!”
裕兴脸色铁青,道:“好,好,林侍讲果然孤高自诩,目下无尘,只希望林侍讲日后不要后悔!”
林楠淡淡道:“好说。”
裕兴看了李磐一眼,傲然道:“皇后娘娘知道了今儿的事,凤颜大怒,甚是心痛,皇后娘娘说了,皇孙殿下原本性情纯良,对上纯孝恭顺,对下宽和仁慈,但如今受人蛊惑,品性大变,不仅不尊长辈教诲,诸多违逆,对下亦残暴不仁,居然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他望向李磐,声音阴柔缓慢:“需知我朝皇室,最重子孙品行!当初高祖建国之初,隐王作乱,发动宫变,将兄弟四人诛杀殆尽,高祖平定叛乱之后,不顾皇嗣断绝之险,含泪处死亲子,立太子遗腹子为皇太孙,才有这李氏江山。远的不说,十多年前,先皇因亲子品行不端,宁挑皇侄继位,也不传不肖之子,可见我朝对此,何等看重……大昌立国数百年,因品行不端被贬被圈的皇子皇孙,也不知凡几。”
顿了顿,又道:“不过皇后娘娘仁德,她说念在皇孙殿下年纪尚小,且是受奸人蛊惑,又万幸没有铸成大错,她可以替殿下向陛下求情,不会责之太过,但是若是再有行为不检……苗疆蛮夷之地,正缺一个皇室子孙坐镇!”
他满意的看着李磐气的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握成拳,转向林楠,昂首道:“至于林侍讲麽?皇后娘娘说了,她会如实禀告陛下,这等唆使皇孙行不孝不义之事之人,陛下绝不会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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