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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司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尾鱼
第二天,那个藤根就不见了,他知道是司藤藏了起来,她连死都不放心别人挖的墓穴,对自己的藤根的藏处,更是三缄其口——但那个时候,她再藏,也只能藏到青城山。
狐死首丘,叶落归根,司藤既然归去,必然依根而栖。
秦放当着颜福瑞的面,点燃了八卦黄泥灯,笔直的焰头像死板而没有表情的脸,直到秦放从内兜里,掏出一截很短的显然已经燃过的藤枝——那是颜福瑞试灯时剩下的,骨碌碌滚在桌脚下,很久之后才被他发现。
颜福瑞看着秦放将藤枝凑向焰头:“秦放,这个我也试过的,当时是为了找白英。不过有一脉焰头,一直是跟着藤枝走的,没法指向啊。”
秦放说:“那是你不会用。”
他将手里的藤枝残余抛了出去,那条带着火光的抛物线在半空中走了一程,微微颤动着,慢慢转了个方向。
那末梢迆逦着渐渐式微,遥遥指向了寂静无声的……青城深处。





半妖司藤 第92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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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福瑞留秦放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在蒸气腾腾的工地厨房里掀盖舀勺地给大家伙忙活晚餐的时候,秦放进来,看了他一会,说:“颜福瑞,你要是缺钱的话,跟我说一声,我有。”
秦放当然一直是有钱的,而且现在近乎半妖的处境让他对钱更加看淡,但并不是每一个有钱的人都会对朋友慷慨,颜福瑞挺感动的,腾腾的蒸气让他的眼都湿了,他借着掀盖敲锅的动静掩饰表情:“哦,哦,知道。”
颜福瑞决定跟秦放谈一下,像个朋友那样掏心掏肺的劝说。
吃完饭,他看着秦放最后检查车况,鼓起勇气说了句:“秦放,其实你现在可以过很好的生活,真的。”
秦放看了他一眼,颜福瑞像是怕被打断了就没勇气再说一样,急急继续下去:“你现在跟个正常人没两样,甚至更厉害,你又有钱,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没有啊?我记得你提过,最最初的时候,你都快结婚了,你可以再找一个……然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没有啊?”
颜福瑞没那个能力用华美的语言勾画美好未来,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实在的一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没有啊。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司藤小姐,真的。秦放,白英出现前后那一阵子,你一直都昏迷,你没有见到她。你不知道,司藤小姐跟我聊过,我觉得,她并不是那么想当人啊想做妖啊,她自己说,还不如做回藤,想开花就开花,想不开花就不开花。她毕竟是藤,跟我们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啦。”
秦放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他最后检视着踢了踢轮胎,拉开车门上车:“颜福瑞,我走了啊,有事电话。”
颜福瑞急了,车子发动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过去扒着摇下的车窗,小跑着和车子一起动:“哎呀秦放,我知道你暂时想不开,我都看出来了,你可能是喜欢司藤小姐,但是司藤小姐不喜欢你啊,你得想开一点,你想开的话,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啊……”
“别挡道,加速了,小心点。”
颜福瑞跟不上车子的速度,反应又慢了半拍,踉跄了几下,呛了好几口尘土尾气,再抬头时,车子已经去的远了,再目送一阵子,车子拐过一个弯,就看不到了。
颜福瑞叹了一口气,但也并不很担心,他觉得,应该给秦放一些时间,慢慢的,他就会想通了,自己当时,不也因为瓦房的事颓废难受了好久吗。
当然,他还是想不通秦放怎么会莫名其妙喜欢上司藤了,司藤小姐也不温柔,说到长相嘛……
反正,颜福瑞是不喜欢司藤这样的,他更喜欢胖胖的圆滚滚的那种,福态,光是看看想想,就觉得心情好。
***
一大早的青城山道分外安静,轮胎和道路摩擦,发出有节律的沙沙声,秦放开了一阵子,缓缓靠边停在了山壁下,有一棵不知道什么种属的树,低压压斜长着,一丛枝叶正挨到车玻璃边,绿油油的叶片下,密密簇簇紧挨在一起的紫色浆果,像是一伸手就可以摘到。
颜福瑞说,白英出现前后那一阵子,他一直都在昏迷,没有见到司藤,这话,并不尽然。
司藤离开前,是同他告别了的。
***
昏迷的那一阵子,整个人的感觉像是浮在混沌的半空,不上不下,不挨不靠,再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召唤,睁开眼睛,意识苏醒,身体慢慢向下,脚终于触到实地。
梦里,他清楚知道,这是个梦。
只是,这次不同。
以往见到司藤,似乎总在夜里,或嘈杂或寂静的戏台子,高跟鞋噔噔噔的足音,阴郁又找不到出口的氛围。
这次不一样,空气清新,林叶沙沙的拂动,是在几乎没有人迹的深山密林,不知名的虫鸟唧唧啾啾,远处有溪流潺潺,似乎无分四季,枝头的树叶明明苍翠,漫天却有黄叶飞舞,司藤就站在通往密林深处的入口,穿着长到膝上的风衣,两手插在兜里,长发被风吹的扬起、再扬起。
秦放隐约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
司藤说:“秦放,我答应你的,都已经做到了。”
答应他的?他都要求什么了?秦放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在最初的最初,他说,想要做回人。
那司藤呢,做回妖了吗?
“我要做回藤去了,秦放,我想了很久,也许,我其实并不那么想做妖,也不想做人,我被丘山忽然推到人世,做了很多不喜欢的事,好生厌倦,我要回去,长长久久的休息了,我,你,还有其它所有人,都各归各位吧。”
秦放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司藤笑起来:“你要见我做什么?”
白英说的没错,司藤是个没有感情的妖怪,是他们理解错了,他们总以为,没有感情就是阴狠冷漠没有人性,其实并不是。还有一种,像司藤这样,她会笑,会难过,也会对人格外的照顾和好,但是她没有抛不下的东西,她可以下一秒就离开,还会奇怪问他:“要见我做什么?”
就像她对颜福瑞说的:“你哭什么,难过什么,我对你又不好。”
他和颜福瑞,乃至王乾坤,都对司藤有着深深浅浅不同的感情,但是司藤没有,所以颜福瑞气急败坏的大叫:“但是司藤小姐不喜欢你啊……”
司藤叹了一口气:“我做回藤,没有眼睛,没有感官,你来了我也看不到,见我做什么,有这个时间,你去见见老朋友。”
秦放忽然红了眼圈,固执地说了句:“我就是想见你。”
风大起来,半空中的叶片相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司藤的衣角被风吹起来,秦放盯着翩飞的那一角看:他没有碰过她的手,甚至不敢去攥她的衣角,这样滑稽的像是孩子气的话,如果不是在梦里,大抵也是不会说的。
司藤笑着说了句:“真是个傻孩子。”
说完了,她转身向着密林深处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秦放固执地跟了上去,梦里,他觉得委屈极了,真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司藤无奈地停下来:“秦放,你信不信我一巴掌,就能把你从这个梦里打出去?”
秦放不说话,司藤对他很头疼,想了想说:“我也没办法啊,我已经做回藤了。不知道再精变要多少年,也没有人帮我精变,又不是我不想见你。”
秦放眼前一亮,因为她话里话外的微末希望简直是在惊喜了:“你的意思是,你也愿意精变的?”
“没有丘山,没有白英,没有人害我烦我,精变了我也一样自在啊,只不过不是我想就可以啊。”
秦放脱口说了句:“我会想办法的。”
司藤说:“那好啊,你想到了办法,就来找我啊。”
她转身继续向里走,秦放一直看着,她走到一半,忽然又回过头来,莞尔一笑:“秦放,你来找我的时候,要多带些新衣服,你们的衣服,我喜欢穿的。”
***
身后有车子过,擦身时,像是对秦放在这么狭窄的山道上停车不满,狠狠地摁了几下喇叭,秦放从恍惚中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发动了车子。
他开的很慢,脑子里芜杂地掠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能找到丘山的来历吗?也许吧,反正,他有长长久久的时间,去打听,去询问。
——即便打听到了帮助精变的方法,司藤就可以很快精变吗?不一定,也许,她还需要时间恢复元气,也许,他不一定能活到那一天。
——再次精变的司藤,会是现在这个司藤吗?还是重新精变之后,她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惊奇地看着他说:“噫。”
太多的未知,太多的不确定,人不可能前后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世上也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叶子,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知道,那个他所认识的司藤,半妖司藤,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秦放的眼前模糊起来,又到了岔道了,他打转方向盘,驶向另一个方向。
***
——人活在世上,得有个目标,有个奔头,连小学生写作文都写,我的梦想。秦放,你有梦想吗?
——想重新做回人。
——现在呢?
——想重新见到司藤。
那个未来,遥远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许颜福瑞说的对,他只是暂时想不开,或许司藤说的也对,所有人都各归各归。
舍得的,提前离开,不舍得的,孤独地挣扎挽留,他给自己定了个方向,就固执地往这条路上走了,至于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产生什么改变,是不是事从人愿,那都交给以后吧。
……
行人多起来,车子多起来,青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熙熙攘攘的城市遥映入眼帘,秦放的车子慢慢驶入了车流之中,几个转弯,几个变向,就再也分不清了。
(全文完)




半妖司藤 第93章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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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儿童福利院。
阳光很好,操场上,孩子们正在年轻志愿者们的带领下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颜福瑞眯着眼睛坐在走廊下看报纸,时不时扫一眼嘻嘻哈哈玩闹的孩童: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这游戏就已经很流行了,老鹰和小鸡,到底什么魅力?曾经年少的和现在年少的,都这么乐此不疲。
脚步声蹬蹬的,有个小孩儿跑过来,叫着:“颜大爷,你识字吗?报纸不要拿倒了!”
颜福瑞虎着脸撵他:“去!去!去!”
这些小屁孩儿,他还没到六十呢,怎么就成了大爷了,他前两天刚看过新闻,人家联合国都说了,没到六十的,那还都是中!年!人!
走廊一侧传来小刘的声音:“颜大爷,你来看看,今儿送来这菜,不新鲜啊。”
又不新鲜?这龟儿子的奸商,上次就跟他们说了,都是给福利院的娃娃们吃的,亏着谁都不能亏了娃娃!
颜福瑞忙放下报纸:“来了来了。”
***
颜福瑞是三年前进这家福利院帮忙的,当时的院长急招个食堂工人,面试的时候被颜福瑞要开个孤儿院的“梦想”笑乐了:大爷,在我们国家,孤儿院福利院什么的,那不是想开就开!
颜福瑞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跟大部分面试者一样表情局促:“不是有钱就能开?”
院长给他举最简单的例子:这么跟你说吧,要是有钱就能开,那些个拐卖儿童的犯罪分子,打着孤儿院的幌子拐卖儿童怎么办?所以一定得政府审批,层层监管!
颜福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国家就是国家,比他想的长远多了。
看来是当不成院长了,那就干食堂吧,反正都是陪娃娃们。
颜福瑞在这家“阳光福利院”待了下来,院长骄傲地给颜福瑞介绍福利院名字的寓意,大致是万物生长靠阳光,孩子们就像幼苗,缺了阳光,就不能茁壮成长。
颜福瑞在心里默默地说,那缺了水也不能长啊,真要较真,应该改叫“阳光与水”福利院才是。
在他的起初想法里,就此开始了和孩子们相亲相爱的幸福生活,但事实远非如此,事实上,他每天要被这群熊孩子们气八遍,经常在操场上跳脚,抑或拎着大汤勺撵着去追,孩子们喜欢他,更喜欢欺负他,即便他安稳看着报纸,也要跑过来撩拨他一句:“颜大爷,你识字吗,报纸不要拿倒了啊。”
这都是一群什么素质的小树苗啊!
***
颜福瑞匆匆进了小食堂的后门,帮工小刘正气鼓鼓地等着他,面前放着一筐青菜土豆,送货的小伙子吊儿郎当,头发染得跟锦鸡似的,耳后还夹着一根烟。
颜福瑞随手在筐里翻了翻,气不打一处来:“这菜叶子都烂了,土豆也发芽,上次我跟你们怎么说来着?”
锦鸡头斜眼看着他,话说的漫不经心的:“哎呀老大爷,菜叶子在汤水里煮煮,反正也要烂的,发芽你削了就是嘛,佐料多加点,味道不还是一样啊,你们价钱压那么低,还想要进口的啊?”
颜福瑞气坏了:“这是给娃娃们吃的!”
“给谁吃不是拉啊,颜大爷,不要太讲究了,到处都食品问题,这是在锻炼孩子的抵抗力,吃的太好太干净,以后适应不了社会的……”
特么的这叫人话吗,颜福瑞操起一坨青菜,撵着锦鸡头就砸。
锦鸡头抱着脑袋躲闪,他只是送货的,拿他出什么气啊,再说了,福利院出的价钱低,商人图利,老板总不能把好的货往这发吧,这不是他第一次被砸,好在这老头知道轻重,每次都只拿青菜白菜摔他。
他一边躲闪一边争辩:“大爷,这菜还是不错的,你不知道街上那些大排挡,用的料更差呢……”
搁着以往,颜福瑞八成会把自己早年卖串串香的那段拿出来反驳他,但是这次不同,撵着撵着,他忽然挨着条桌趴下,哎哟哎哟痛呼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锦鸡头瞪大了眼睛,院长带着保育阿姨匆匆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条桌上站着,脑袋上顶片菜叶子,投降似的举手,气急败坏:“我没碰他,我也知道尊老爱幼的,我一个手指头都没碰,你们可不能讹我!”
院长见多识广,知道这个年纪老人的多发病,脸色有点慌:“快,快,这可能是血栓,赶紧送院,闹不好会瘫的。”
***
救护车被一群脸色惊慌的孩子追赶着,哇唔哇唔驶出了福利院,拐上直道没多久,一辆黑色途观车迎面驶来,跟车的院长赶紧看后视镜:那车拐弯了,没错,是往阳光福利院去的。
她赶紧给留守的人打了个电话,叮嘱有人来咨询要好好接待,又从包里翻出了颜福瑞的手机。
分组栏里没有亲戚家人,除了阳光福利院的同事,只有“朋友”和“好朋友”两类。
想来“好朋友”是比“朋友”要更进一步的,院长迟疑着点了进去。
两个名字,一个是道长王乾坤,另一个是秦放。
道长?电视里的道士?院长暗自嘀咕着这个不靠谱,果断钦下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是个略带低沉的男人声音:“喂?”
***
阳光福利院。
留守的保育阿姨耐心地给前来咨询的人解释:“不是你们随便捡了个小孩送到福利院就行的,这不符合规定,得看她有没有法定监护人,如果亲生父母还在世,或者有养父母,福利院是不能收的。”
咨询的人是对情侣,年纪才二十出头,听了有点发懵:“我们是进山玩,爬山的时候捡到的,小女孩怪可怜的,才三四岁,问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笑,这肯定是被父母遗弃的,深山哎!你们不管谁管啊?”
福利院里总会遇到这样没什么经验但振振有词想当然的咨询者,保育阿姨失笑:“那你们应该先报警,或者送到派出所,警方会首先联系小孩的父母和家属,如果确认是孤儿或者弃婴,公安机关会转交政府相关福利单位的。怎么能一捡到就送福利院呢,万一是被拐的,或者走丢了的呢,那父母该多着急啊。”
听着很有道理,那个小伙子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边上的女朋友嗔怪似的发嗲:“我就说该先报警吧,木头脑袋!”
……
院子里,好多孩子们围着途观车叽叽喳喳,他们对这种情况不陌生,要么是送来新的小伙伴,要么是有小伙伴会带走,有几个胆子大的眼睛几乎不曾粘在车窗上……
车后座上,坐了个约摸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白色新买的裙子,齐刘海,长长的头发齐齐垂在胸前,脚上是双漆皮的小皮鞋,脸庞精致的很,眼睛水亮水亮,一看就讨人喜欢。
几个小孩热情地跟她挥手打招呼:“嗨,嗨!你好啊。”
我要求你们口径一致,车窗的拍打声终于引起了那个小姑娘的注意,她朝这边偏了一下头,孩子们更加兴奋了,正要扯着嗓子跟她喊话……
刷的一声,车帘被拉上了。
玻璃外窗上,一张张笑脸的影像顿时变作了面面相觑,半晌,有人低声嘟哝了句:“真不友好。”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先放个引子出来。
因为20号之前要交《怨气撞铃》的实体番外,所以接下来我去写铃铃去了,写完之后我还要把司藤的92章主体章节都改一遍,所以大家在那之前发现有更新,那都是在改文,可以不点进来哈。
《西竹》是个相对独立的番外故事,嗯嗯,不影响的啦^_^




半妖司藤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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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福瑞住院住的很忐忑,他听病友说了,医院的床位,一天要上百呢,娃娃们可以吃上顿肉了,他这种单人病房的,价位还得往高了飚。
他跟福利院的院长提了几次想出院,院长没同意,说是这病可大可小,要是真延误了致瘫,那可不是现下这大几百块钱的事了。
颜福瑞问她:“那这费用……”
院长手挥的跟要撵谁似的:“你甭管,你甭管了。”
怎么能不管呢,颜福瑞急的要命,阳光福利院院如其名,穷的就只剩下阳光雨露——他花的可都是钱哪。
不过,忘记了是第几天的晚上,院长把秦放领进来的时候,颜福瑞就全明白了。
***
院长笑的合不拢嘴:“看不出来啊,颜大爷这么低调,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平时嚷嚷都不嚷嚷一句的。”
出去之前,又压低声音跟他耳语:“老颜,你这朋友给咱阳光院捐了钱了。”
言外之意是,请务必代咱们院好好感谢他。
说完了,把病房留给他们单聊,出去时顺手把门给带上,锁舌哒一声轻响,屋里就安静了。
热络的空气好像也随着院长一起出去了,颜福瑞讷讷的,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距离上一次见到秦放,已经……好久了啊。
秦放先笑起来,他拖了椅子坐下,说:“我跟你熟,不客套,你想说话就说话,不说话,我借地抽根烟。”
他真的就掏出了烟和银质的打火机,咔哒打出焰头,凑着点上,深吸一口,然后仰着头,阖上眼睛,慢慢吐出烟气。
烟气缓缓飘着,千奇百怪的形状,四下迤俪,分割着病房的空间。
颜福瑞打量着他,秦放变化很大,虽然他依然停留在过去的年纪,但整个儿,从里到外,似乎变了个人。
从前,秦放给人的感觉是谦和尔雅没有距离感的,穿着整齐考究,像上个世纪的英伦绅士,摘下礼帽低头致意,抑或掏出质地上好的手绢递给身边的女伴。
现在,他多了好多桀骜和阴郁,一脸的不耐烦和生人勿近,像大拓荒时代的西部牛仔,风尘仆仆不拘小节,衣领敞着,衬衫的袖子挽到胳膊……
颜福瑞惊叫了一声:“秦放,你的手臂……”
他胳膊靠肘的地方,很深的一道疤,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疤痕,而是绕肘一周,乍看像是个手环。
秦放向那道疤瞥了一眼,很是轻描淡写:“让人砍的。”
让人砍的?那得整条胳膊都被砍下来吧?
秦放似乎不想伸发这个话题:“有时候管点闲事,难免的。”
又说:“要用钱的话,就跟我讲——一定要忍着吞糠咽菜,我也不会觉得你多有节气多高尚,这一点,你真该跟司藤学学,她花人家的钱,从来不含糊的。”
颜福瑞有些尴尬地笑,见面以来,他还是尽量避免去触及这个话题的,不过看秦放聊的随意,他也就没那么多小心了,犹豫了一下问他:“司藤小姐……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秦放沉默了一下,他把烟头在病床的架子上摁灭,很久才说了句:“算是有吧,我找到……丘山的老家了。”
***
说的如此平淡,但这轻飘飘的“找到”,着实花了他很多功夫,但秦放就是有那么点认死理:一个人不会凭空从石头里冒出来,只要你活着、存在过,这世上就一定有飘渺勾连的痕迹可循,从出生,到死亡。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遍访当年可能和丘山有关联的道门,去了靖化县,也去了当年爆发大洪水的武汉三镇,一点一滴,上下求索,终于和丘山同门师弟的孙子辈坐到了饭馆的同一张桌子上。
这人生如戏,点菜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人姓余,余大通,40来岁,难得的“承祖业”,是个假道士,儿女双全,不忌荤辛,专在穷乡僻壤十里八村讨生计,上工时道袍一裹,道冠斜抹,振一柄贴了黄纸的桃木剑,跳大神样东奔西窜,然后两眼一瞪,嗡嗡有声:“天条决斩,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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