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这群比难民强不了多少的辅军,谁也没有去管自己的将军在做什么,立刻架起简陋的灶具,开始生火做饭了,毕竟肚子比闲事更让他们在意。
半刻钟不到,菜粥的清香,散溢而出、飘荡而起,萦绕在洞庭湖的上空。
闻到饭香,朱凝儿这个小丫头,根本不用朱璃叫唤,就一骨碌醒了过来,连眼角的眼屎都顾不得揉掉,便瞪大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咬着食指,直勾勾地盯着邻近的灶台。
人越穷,对食物就越敏感,现在两兄妹穷得只剩下两张嘴了。
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并没有引起这群百姓的刁难,吃饭时,张归牟还特意给他们兄妹找了两只大铜钵,满满地盛了两钵野菜粟米粥,亲自送了过来。
道谢之后,朱璃放下朱凝儿,递给她一钵菜粥。
小丫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烫,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满足之意盎然而生,甚至连嫩嫩的玉腮上粘上了菜叶子,也浑然不知道。
看着妹妹吃饭的模样,朱璃心中涌起一抹温馨,更多的却是心酸。
在原来的世界,像朱凝儿这般大小的女孩,还被父母捧在手心、拥在怀中撒娇发嗲,百般呵护,唯恐爱之不及;可眼前的朱凝儿呢,见到一钵粟米粥竟然就让她忘乎所以、幸福知足得犹如上了天堂,怎么能让人不心酸呢。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乱世人命如草芥,百姓更是贱如狗。
一钵菜粥很快就被小丫头吃个精光,就连铜钵的内里,都被她舔舐得十分干净,一眼望去,似乎根本用不着洗刷了。
吃完自己的,她又巴巴地望向自己的大兄,似乎还没吃够,正好朱璃尚未开动,又将自己的菜粥,分了一些给她,小丫头确实饿狠了,捧起铜钵吃个不亦乐乎。
朱璃也开动了,他本就是饿死的,现在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靠的是坚强的意志,还有一颗坚定的求存之心,不然,他早就倒下了。
饭后,不待朱璃前去寻找张归牟,这位年轻矫健的热心青年,就走了过来:“朱璃兄弟,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武校尉,看看能不能给你
弄把兵器。”
“武校尉,是个官儿?”朱璃对兵器十分渴望,一听是乱世,他就有种危机感,有把兵器伴身,心里也能踏实点。
不过一听要见校尉,他心里不免有点惴惴不安,在他的感觉中,能在义军之中当上官的,应该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吧,心里没底。
朱璃的担心,根本瞒不过张归牟,不过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态,最后见了武校尉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于是,就好心地提醒朱璃道:“别担心,武校尉和别的官儿不同,从他手里弄兵器,主要得让他看你顺眼,过了他这一关,三兄我包你能弄到一把不错的兵器。”
无论多么忐忑,该做的事情,还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没有时间犹豫,将朱凝儿捆缚在胸前,朱璃在张归牟的陪同下,向着远处的一辆大车走去。
大车有很多,不过大多都是装粮食的,而他们朝向的这辆大车有点不同,这辆大车比起其他的大车,两个铁轮吃土更深,别的大车都用两头耕牛拉车,而这辆大车拉车的耕牛,就足足有四头。
大车周围,围拢着八名大汉,不仅魁梧异常,还全都顶盔掼甲、长矛锃亮。他们行止威武、铿锵昂扬,整个辅军人潮,只有他们才能给朱璃一种见到军队的感觉。
大车的正前方,四头耕牛的屁股后面,站着一名身高七尺的大汉,他壮若狮虎、煞气逼人,腰挎长刀,手持双刃长矛,微微闭合着双目,似乎正在养神。(唐代一尺约30.7厘米,七尺大概215厘米)
看到此人,朱璃瞳孔猛地一阵收缩,不是他认识此人,也不是此人有什么让他害怕的地方,而是他的脑海中,《山海经》书册,再次凭空骤然出现了,一阵振聋发聩的朗诵之音同时响彻脑海。
“武悼,英魂武悼天王的在世之身,武悼天王,十六国冉魏政权的建立者,名冉闵,字永曾,‘杀胡令’缔造者,‘世无冉闵,汉裔凋零’,英魂不屈,现世济民,英魂现,归位山海。”
声若洪钟大吕,震得朱璃眼冒金星,然而,伴随在一侧的张归牟却毫无所觉。
就在《山海经》书册出现在朱璃脑海中的时候,雄壮大汉武悼,猛地睁开双目,死死地盯着朱璃,神色惊疑,似有所悟。
武悼天王冉闵是谁,那可是十六国时期的顶级悍将,冉魏的皇者。
历史上少有的一个,擅于用步兵战胜骑兵的绝世人物,而且每次都是以少胜多,这是奇迹的缔造者,这是一个传说,更是神话,不敢说绝无仅有,但也凤毛麟角。
有句话说“王不过项、将不过李”,说的就是千古无二,霸王项羽,千古一将李存孝两人。
华夏历史中,除掉项羽、李存孝之外,冉闵的悍勇,谁人能挡?
不过现在是唐末,武悼天王怎么会出现在唐末,朱璃感觉这简直就是一个玩笑,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山海横流 第六章 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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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璃神情诡异、惊诧莫名。
而张归牟口中的武校尉武悼天王冉闵呢,这位七尺壮汉见到朱璃,那神情,就犹如在荒原中流浪的孤狼,见到了狼王一般;又好似在漆黑的长夜中,迷失的旅人,看到那唯一的明星似的,朱璃虽然稚嫩,给武悼的感觉却就是这样。
冉闵这一世,出生在一位姓武的人家,他的名字当然不可能还叫冉闵,而是叫武悼,武悼自小就是生而知之的神奇人物,不过,他是个低调的人,除了他自己,就连他的爹娘,都不知道他的秘密。
朱璃是借尸还魂,而武悼这一世的生命,却是娘生爹养的,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蹉跎了二十四、五年的岁月了,一直懵懂地活着,直到他见到眼前的少年,似乎他一生所有的希望寄托,瞬间都集中到了眼前的少年身上,非他不可,无可替代。
武悼看到朱璃,一向严肃无比的面孔,腾起两坨殷红,石雕玉砌般的两腮不停地抽搐着,没有人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激动,二人素未谋面,却似乎相识千年,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将眼前少年奉之为主的冲动。
“三郎,不介绍一下吗?”武悼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向朱璃旁边的张归牟,口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张归牟闻言,神情一愣,他正在绞尽脑汁,想要找个理由开口,没料到这位一向不假辞色的校尉大人,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主动问了起来,他哪里还会再客气,连忙拱手道:“见过武校尉,这位是朱璃贤弟,刚刚加入了草军,久闻校尉您的大名,因此特地前来拜见。”
说完连忙向朱璃打了个眼色,朱璃会意,连忙学着张归牟的样子拱手道:“见过武校尉,在下徐州朱璃,恳请武校尉能赐把兵器给在下防身。”
“兵器?”闻听朱璃之言,武悼的嘴角掀起了一抹上弯的弧度。
“三郎带来的人,似乎都想要兵器啊。”武悼似乎并没感觉到意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张归牟,揶揄道。
“呃”一向给朱璃大哥哥模样的张归牟闻言,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神色十分尴尬。
武悼对张归牟只是随意玩笑了一句,丝毫没有在意,随后正视朱璃道:“你想要兵器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朱璃直视武悼,见对方神色坚定,神情不可置疑,才知道对方似乎是认真的,他转头求助似的看向张归牟。
张归牟也是一愣,他以前来要武器的时候,武悼都是让他们露上一手,或者是彰显一下力气,只要他看得过眼,会十分爽快地赐予兵器,还从没开口提过什么要求,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朱璃的力气不小,张归牟体会过,二人虽未较量过,但初见之时,朱璃顺手就将自己蓄势一拉给打开了,这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们三兄弟可是正经官宦人家子弟,身上都有不俗的武艺,就是这样,还让朱璃这个少年顺手打开了蓄势一拉,倒是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虽然不知道朱璃会不会武艺,单凭那一把子力气,要想获得这个武校尉的认可,应该不难,这也是张归牟想要顺势帮助朱璃的原因,因为他有这个信心。
可是现在这位武校尉对待朱璃,好像不按常理出牌了,倒是让他心有惴惴,捉摸不定了起来。
“我大兄没有钱哦,也不会把凝儿交给你的,大个子你别想向我们要好处。”
正在朱璃、张归牟犹疑不定时,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赫然正是朱璃怀中的朱凝儿开了口,她的神情虽然怯怯,却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不满地瞪着武悼。
武悼也被这稚嫩、愤懑的声音说得一愣,无辜地看向朱璃怀中,树袋熊一样趴在那里的朱凝儿,小丫头仍旧拧着小脑袋,狠狠地盯着他,“坏人,不要想将凝儿煮来吃掉,大兄不会同意的。”
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厌恶和恐怖,可话里的含义,让在场几人听见后,无不打了一个寒颤,不约而同地看向朱璃、朱凝儿这双兄妹,这对小兄妹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小娘子,是哪个坏人想要将你煮来吃啊,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去教训他们。”一道温润、甜腻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惊疑。
一位身披银甲,挎携宝刀的妖娆女子,从大车后面转了出来,她身高约五尺五寸左右,容颜俊秀,眉宇之间有股英气,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不让须眉,这是一位女兵,她根本无视在场其他人,径直走向朱璃,看向他怀中的朱凝儿,温声道。
英姿飒爽的女兵,让朱璃、朱凝儿兄妹一愣,看到这么一位天仙般的人儿,朱凝儿愤懑的小脸舒缓了过来,不由自主地小声咕哝道:“有很多坏人吔,他们都打凝儿的主意,大兄只能带着凝儿跑,跑啊跑啊,就累了,睡着了,有三个坏人找到我们,差一点就祸事了,大兄醒了,我们就跑到这里了。”
小丫头口齿清晰,虽然说得模糊,却让人心惊不已,银甲女兵走到朱璃身前,伸手轻抚着朱凝儿粉嫩的小脸,转头看向武悼:“姓武的,亏我那么崇拜你,就连这对可怜的小兄妹,你都欺负,你还算个男人吗,哼?”
闻言,武悼神情红得发紫,开口分辨道:“庞家娘子,我只是看这位小郎资质不错,想让他跟我学武而已,你想左了。”
“学武?”武悼之言,刹时让庞姑娘、朱璃、张归牟同时惊呼起来,就连朱凝儿都疑惑地看向这个七尺昂扬的大汉,不明所以。
“那是当然,这么好的资质,又生在乱世,不学武,就糟蹋了,趁着他现在筋骨尚未长成,正是时候,过了这个年龄再学可就晚了。”武悼淡然地解释道。
“你,你要收徒弟?”庞姑娘望向武悼,神情惊疑,似乎发现新大陆一样,她喜欢武悼很久了,连她的嫡系亲兵都看得出来,从未发现武悼太亲近过谁,从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一反常态,要收一个初次见面的小郎做徒弟,这么反常的举止,令人大跌眼镜。
“不错,朱璃,你可愿意。”武悼非常直接,一脸严肃地看向朱璃问道。
庞姑娘并非常人,姓庞名红姑,身份可不简单,她也是官宦子弟,不过是造反的官宦子弟,她的父亲就是庞勋。
“唐祸基于桂林,而亡于黄巢”,这句话的后半句“亡于黄巢”,指的就是眼下的黄巢造反;而前半句“祸基于桂林”指的就是庞勋叛乱。
咸通三年(公元862年),南诏攻占交趾,唐廷从徐泗招募三千人前往支援,赶走南诏后,又从其中挑选八百人镇守桂州(现:广西桂林),当时庞勋出任桂州粮科判官。
咸通九年(公元868年),戍守桂州的徐泗士卒,已经连续戍守了六年,思乡心切,而观察使崔彦曾,却没有体恤他们,要求他们再留一年,士卒哗变,杀死都头王仲甫,推举庞勋为首领,爆发叛变,叛军俘掠观察使崔彦曾,自行北归,声势大振,无数农民响应,攻据淮口,威胁长安。
后来,由于叛徒李兖的出卖,导致庞勋被杀,但庞勋的旧部,却并没有散去,而是秘密地隐藏了起来,直到王仙芝、黄巢起义爆发,庞勋旧部重新复出,加入义军,反叛唐廷。
从小就在叛军中长大的庞红姑,可谓见多识广,可是她和武悼在一起也有两、三年了,却一直研究不透这个人。
武悼武艺非凡,她麾下悍将也有不少,却无人是武悼一合之敌。
而且武悼做事随心所欲,只要看顺眼了,就十分好说话,但无论如何好说话,却总是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然而这个少年有什么特殊之处,竟然让武悼一眼看中,而且破天荒地想要收他为徒,庞红姑看了看武悼,又不解地瞅瞅朱璃,心中十分纳闷。
天地君师亲,师徒关系更胜父子,而且这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任由庞红姑百般玲珑,她也猜不透这其中的窍门。
她不可能知道朱璃带有《山海经》这样的法宝,而武悼恰恰又是英魂之一。
独在异乡,孤苦无依,有人想收自己做徒弟,还要传授自己武艺,不管他带有什么目的,朱璃都打算先拜师了再说,即便以后情况再糟,难道还能比现在,更让人无所适从吗?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心中有了决定,朱璃绝不拖泥带水,他将小妹解下,放在一旁,循着记忆中的拜师礼节,兜头就向着武悼五体投地,大礼参拜了起来。
山海横流 第七章 疾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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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璃拜师武悼,事情发生得突然而又诡异。
不仅庞红姑惊呆了,就连张归牟也恍然不明。
大车周围,唯一脸上还带着神采的,就只剩下朱凝儿这个小丫头了,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大兄要向凶狠的大个子磕头,但她仍旧死死地盯着武悼,露出一副审视的神情。
被小丫头用一副看骗子的神情瞅着,武悼有些不自在,不等朱璃大礼参拜完毕,就连声嚷嚷道:“好了,好了,尊师重在心,而不在形,心意到了就成了。”
武悼或许不在意,朱璃可不敢马虎,他依旧按照礼节,三跪九叩,规规矩矩地完成拜师礼。
庞红姑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心里却有疑惑未解,就顺手抱起站在旁边的朱凝儿,温和地询问道:“小娘子,你叫凝儿是吗?”
庞红姑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一身银甲,更显英姿勃发,甜腻的声音,几乎能够融化百炼钢铁,就连同为女性的朱凝儿小萝莉,也在她温柔的语气下,卸下了防备。
“是的,姐姐。”小丫头有些痴迷地看着庞红姑,似乎体会到一种有别于兄长的温情,轻声地回答道。
“姐姐是徐州人,听说你也是徐州人,这是真的吗?”红姑见小丫头对她不设心防,彻底放下心来,开始仔细盘问起来。
“嗯,我们家被坏人烧毁了,东西也都被他们抢光了。阿郎、阿娘,还有大兄,只好带着凝儿跑了出来,在路上,阿郎和阿娘又去打坏人了,到现在都不回来看凝儿,只有大兄带着凝儿继续跑。”小丫头一旦卸下防备,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根本不用庞红姑继续盘问,就将自己的老底尽数抖了出来。
絮絮叨叨的稚嫩之言,诉说着兵荒马乱的生民境遇,听者心痛,闻者垂怜。
不过小丫头的话,让庞红姑终于肯定了一件事,武悼和这对兄妹绝对是初次相识,不过,这也让她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一向“木头”一样的武悼,会在第一次见面,就收下素昧平生的朱璃当弟子呢?
天地君师亲,师徒情比父子,无论任何一方悖逆人伦道义,都会受人诟病,即便是武悼对朱璃别有企图,也不该如此仓促地就认他做徒弟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让庞红姑对武悼的好奇更甚了。
“你还杵着做什么,回去吧,朱璃小郎君以后就跟着我们了。”朱璃行完拜师礼,武悼将他扶了起来,转头看到还杵在边上的张归牟,就直接冲着对方说道。
张归牟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他知道,这伙人来头很大,其中尤以武悼更是深不可测,就连已经成为正式府卫的张归霸,都对此人百般讨好,张归霸正是张归牟的大兄。
可就是这么个人,却行事如此天马行空,让人无从揣度,张归牟真想接近他们,探索一番这些人的秘密。
不过现在人家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继续停留,只好拱手道:“恭喜武校尉新得佳徒,在下就不打扰你们师徒叙话了。”
和武悼客气完,他又转向朱璃:“朱璃贤弟,恭喜你拜得名师,三兄就不便在这里陪你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吧。”
对于张归牟
要离开,朱璃有些不舍,说句心里话,没有张归牟,他就不可能有这番际遇,对于张归牟,他心里十分感激,不过他还是向对方拱手道:“归牟兄慢走,有空小弟再去拜谢你。”
“客气,我们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张归牟摆摆手,豪爽不羁地洒然离去。
张归牟刚刚离开,武悼就转过头看向庞红姑,拱手道:“庞家娘子,麻烦你帮忙照顾好这位小娘,我有些话想对她大兄单独说说。”
“哟,刚收了徒弟,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为人师表了?”庞红姑调整了一下抱朱凝儿的姿势,让朱凝儿感觉更舒服一些,才不满地冲着武悼嘀咕一句。
武悼闻言,神情一肃,正色道:“此次南下,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意料之外的大战,多一分本事在身上,生存下去的机会就高上一分,我可不想看到,刚收的弟子连一场大战都撑不过去,就死在战场上。”
似乎早知道武悼会这么说,庞红姑也没介意,就哄着朱凝儿向大车走去。
晚饭过后,夜色降临,除了执勤的巡卫,其他人早已进入临时营帐休息去了,四下里一片沉寂,只有凛冽的寒风呼啸可闻。
武悼带着朱璃穿过营地,来到洞庭湖边,这里比较僻静,距离大军营地也不是很远。
他背对着朱璃,望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不带一丝情绪地开口道:“你练过武?”
朱璃闻言一惊,他不明白武悼问这个做什么,但却不敢隐瞒,连忙回道:“是的,师傅,弟子的武艺是阿郎所教,只是一些粗浅的防身功夫。”
“喔,你练一遍给我看看。”武悼命令道,俨然一番严师的风范。
朱璃没有反驳,循着记忆,开始打出一套拳法,虽然身体还是那具身体,但灵魂早已不是那个灵魂了,朱璃虽然努力演练,拳脚之间,难免还是有些生涩。
一套稀松平常的拳脚功夫,朱璃整整耗费了近十分钟才演练完。
“看来,你是被父母惯坏了,就这么一套简单的拳法,你打起来竟然这么费劲,若不是偷懒,怎么可能会如此笨拙,哎,学武不吃苦,就永远别想有所成就。”武悼十分不满,意味深长地劝诫道,不过,看了朱璃的拳法,他心中紧绷的弦,倒是松弛了下来。
朱璃的拳法有着一定的强身健体功效,但用来上阵杀敌,却明显威力不足,更不是什么高深的武艺。从这一点,武悼就可以看出,这个新收的弟子,应该没有经受过秘法、药草之类的固本培元,他的底子还是清白的,这样一来,武悼传授他的时候,就不会发生冲突了。
“我既然收了你做徒弟,就会认真教导你,若是我发现你偷懒,我绝不会客气的,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武悼望着垂首不语的朱璃,再次开口道。
“是,师傅。”朱璃恭敬地应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懒惰之人,拳法生涩,根本就不是因为偷懒,至于具体原因,他肯定不会说出来。
不过,他的态度,倒是让武悼十分满意,告诫他一番后,就继续道:“我最拿手的本领,有三套,一套为刀法,一套为矛法,还有一套是箭术,这些我都会传授给
你,前提是你得有本领吃得下。”
“师傅请放心,弟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朱璃认真地应道。
“好了,我要先摸摸你的底子,你先沿着洞庭湖跑一段看看,用你最快的速度,不准留有余力,至于什么时候停下,没有听到我的指示,不准停下。”一些告诫之言说完,武悼就开始摸底了。
朱璃虽然不明白传授武艺,跟奔跑有什么关系,但他不会傻得去反驳,一言不发,就立刻按照武悼的话,沿着湖边狂奔了起来。
全力奔跑之下,朱璃感觉自己都快飞了起来,不过无论他怎么加快速度,都无可奈何地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便宜师傅,总是能够背负双手,面色如常地跟在他身边,这让朱璃心中暗暗惊异起来,看来这个师傅真没拜错,起码人家这一手,就不是等闲之辈能够做到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朱璃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狂暴得快要炸了,但身侧的武悼却没有喊停,他不敢留有余力,只好继续全力奔行着。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朱璃感觉自己的双脚似乎被灌满了铅,变得异常沉重起来,身上的热汗蒸腾如雾,几乎汗湿了他全身的衣裤。
但武悼仍旧没有开口,让他停下,朱璃只好继续坚持,只是他的速度已经慢下了很大一截。
两个小时过去了,朱璃头昏目涨,几欲摔倒,这个时候武悼仍旧没有开口让他停下,没办法,他仅存的意识告诉他,坚持、坚持、再坚持。
又不知跑了多久,“砰”的一声,朱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的大脑一片迷糊,全身力气都被抽个干净,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全身酸疼抽搐,几乎窒息,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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