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相信,这李克用刚才拿李存孝和朱璃相比,绝不是自吹自擂,而是人家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本事的。(唐代,1斤相当于现在1.25斤)
十八名悍将,携着洪水决堤般的气势悍然冲向孟楷率领的草军大阵。
那个刚才不被杨复光看在眼中的李存孝,更是一马当先、飞跃如虎,整个人突然化作末世来临前的死神一般,横扫无忌,手中一柄两百四十斤重的毕燕挝,挥舞得犹如灯草一般的恣意轻松。
敌我相交之际,无数草军卫士,在李存孝那毕燕挝的扫荡之下,犹如被老僧清扫的尘土、败叶一样,一扫就是一大片的枯叶、灰尘扬起,倒飞了出去。
无数草军卫士飞了起来,当此时,若是将李存孝当做一块石头,那么这块石头,现在已经被狠狠地丢进了平静的湖水之中,那满天横飞的草军卫士,就是溅射起来的水花。
许州将校攻击了大半天,丝毫没有撼动的草军大阵,在李存孝等十八悍将的扫荡之下,只是片刻功夫,就被清扫出大片的空隙之地,一条贯通草军大阵的坦途,眼看就要被打通出来。
面对突然冲出来的十八员悍将,那横扫一切,有我无敌般的悍勇冲势,无数许州卫士瞬间惊骇得瞪出了眼珠子
,有人甚至忘记了继续冲杀的动作,从而被极个别草军卫士钻了空子。
这种场面太震撼了,就像一群纠缠不清的蚂蚁群里,突然冲出几只甲虫一样,推土机一般地、硬生生地清理出一条道路来。
而对面的草军,更是骇然不已,面色惨然,在他们心中,这十八名联军的越骑大将,哪里是用勇武、彪悍可以形容得了的,这简直就是天神降世吗,尤其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李存孝,这个人用天神形容都不合适,他是魔鬼、是魔王、是毁灭一切的灭世魔神。
“难道苍天真要灭我黄王陛下吗,怎么突然会有神魔降世,帮助敌军了啊!”有草军卫士喃喃自语。
“看,那不是我们的校尉吗,他怎么只是被碰了一下,就飞上天了呢。”有人惊呼道。
“鬼啊,这是哪里来的魔鬼,他不是人,他是魔鬼啊。”
.......
无数哀嚎、惊骇、颤栗的大呼小叫声中,掺杂着千奇百怪的猜测、惊疑、和不切实际的虚妄之言,若是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在所有草军卫士的眼中,这悍然冲出来的十八悍将,他们都绝对都不是人。
尤其是李存孝,几乎超过半数的草军卫士都认为这是一个魔鬼、魔王,他们看到数名平时在草军中,一向号称悍勇无敌的将校,只要遇见到李存孝,简直就是碰着就死、沾着就飞的下场,绝对没有第三种结果。
孟楷也被李存孝的彪悍吓懵了,直到李存孝犹如一把锋利的利刃一样,将草军的军阵撕裂了将近一半的空隙时,他才脸色苍白地回过神来,抹了一把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冷汗,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吼道:“快,快,所有人,不,所有都尉以上的猛将,全部给我上,给我拦住那个魔鬼。”
“弓箭手准备,快,全给我朝着那个挎弓负朔的家伙射,不要停。”
随着孟楷那种妇人撒泼般的嘶吼声,很多回过神来的草军卫士,立刻集中火力,开始不要命地攻向李存孝。
李存孝面对如此集火的攻击,凛然无惧,依旧纵横无敌,横扫一大片,加上其他太保、猛将的从旁协助,眼看就要在草军的军阵中趟出了一个来回了。
而那些回过神来的许州将校、卫士,这个时候,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一方来了神兵天将相助,瞬间激动得面红耳赤,跟着就大呼小叫地冲杀上去,大有狂想自己就是神挡杀神、佛挡屠佛的趋势。
“天神降临,支援我等,我等岂敢贪生怕死,冲啊,杀光草军。”
“杀啊,神王开道,敢不效死。”
“冲啊,跟着神将,岂能不胜。”
.......
俗话说,将是兵之胆、将是兵之魄,十八悍将犹如鬼神降世一般的威势,彻底带动了许州军的士气,若是十八悍将未出现之前,他们是敢于效死,那么现在他们就是甘于效死,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意义非凡,起到的效果,同样令人难以想象。
半个时辰不到,十八悍将就在
草军的军阵中,勇悍无比地趟了数个来回,就连草军大将孟楷迎头碰上,不到一合,就被李存孝伙同其中两人瞬间击伤,若不是孟楷麾下牙兵、牙将,那悍不畏死似的以命相救,他差点就要被斩杀在当场了。
如此威势,就连平时神威无比的将军孟楷,都不堪一击,立刻就让无数草军心若死灰,士气崩溃,大军随之也崩溃了起来,李存孝率领其余十七悍骑,带着许州卫士疯狂地追杀起来。
站在高台上的杨复光、李克用看到这一幕,大喜过望,两人毫不迟疑,匆匆走下高台,立刻指挥起各自麾下士卒,杀向渭水南岸。
朱璃得到消息的时候,杨、李二人早已冲破草军,尾随着溃逃的孟楷,飞奔长安而去。
“都督,杨复光、李克用两人,现在早已兵过渭水,攻向长安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兵了?”史俨一副摩拳擦掌,猴急不已的神情,望向朱璃。
朱璃闻言,嘴角嚼嘲,开口道:“果然都是一路货色,看来这收复长安的首功,确实是个香馍馍,谁都想咬一口。”
“史俨听令。”自言一句,朱璃立刻有了行动。
“属下在。”
“史俨,你带领八千卫士越过渭水,驰援渭水西桥董瑾,记住,一旦草军溃败,以收拢溃卒为首要,不要急着奔赴长安。”朱璃望着史俨,认真地嘱咐道。
“诺”史俨向来敬服朱璃,根本不问为什么,就立刻应命道。
“孟绝海。”
“属下在。”
“你统领三千越骑,从中桥越过渭水,驰援东桥冯绶,一旦草军溃败,同样不要急于奔赴长安,以收拢溃卒为重。”朱璃再次如此嘱咐道。
“诺”
朔州军开拨,史俨、孟绝海分别领军先行,朱璃也不怠慢,立刻吩咐剩余士卒拔营开赴,朔州军全军出动,直奔渭水南岸。
此时的渭水南岸,到处都是惶恐无措的草军溃卒,好在大败草军的李克用、杨复光等人并不在乎他们,虽然这些草军,现在都是一副无头的苍蝇一般的到处乱窜,一时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如此一来,倒是让朱璃大喜过望,他没有忙着追赶杨、李二人,大军越过渭桥,就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拢起草军溃卒。
大概不到两个时辰,就传来消息,在史俨、孟绝海的帮助下,董瑾、冯绶很快就击溃了各自的对手,大败草军,挥军直接攻向长安,恐怕无论是东渭桥、还是西渭桥,现在应该也只剩下史俨、孟绝海两人了吧,朱璃默默地想着,仍旧不紧不慢地继续收拢草军溃卒。
对于各方军阀面对收复长安,一副抢爹的模样,朱璃哂笑不已,军阀割据,生民困苦,如此背景之下,这些各方镇将、节度使等人,眼中却只有军功、官位,实在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目光短浅。
古有存人失地之良言,朱璃现在要做的就是绝不贪图军功,只需要竭力收拢草军溃卒,只要手中有兵,一时的功名利禄全都不值一提。
山海横流 第六十一章 大太监田令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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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二年五月十八日。
勤王北路联军击溃孟楷,同日,李克用、杨复光攻克芳林门,董瑾随后攻克景曜门,冯绶最终攻克光化门,三路联军大破长安九门,尽皆攻入长安。
同日,黄巢孤立无援,趁乱南逃;被困在郃水北边的朱温骤闻长安沦陷,立刻向驻扎在郃水以北的王重荣投降,王重荣接受了他的投降,将他安置在同州,就立刻赶赴长安而来。
五月十九日,朱璃在长安城外会和史俨、孟绝海,将草军俘虏就地收编、整顿,两日之后才施施然进入长安,这个时候,参与勤王的节度使、镇将、刺史等人,早已彻底占领了长安,并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不知道搜刮了多少黄金、珠宝,当然,除了那些不能动的,估计能拿的,几乎都进入了这些地方军阀的腰包。
皇宫之中,黄巢仓促逃窜,众多妃嫔、妻女尽皆成了各方大员的俘虏;而更有甚者,往往因为一个俘虏相互争夺了起来,若不是朱璃正好赶到,怕是长安百姓都免不了遭受牵连,受到兵灾的波及。
进入长安,朱璃见过诸位大员后,先是制止了他们之间的争抢,随后立刻聚拢所有人,当众论功、记录成册,立刻派人飞报成都,至于僖宗怎么赏赐这些大员,就不是朱璃要担心的事情了。
朱璃能做的都做了,而且是公然书写论功册,安抚住了各方大员的忧心,即便将来唐廷赏赐略有偏颇,也跟他朱璃无关了,毕竟诸人立功的记录,他全部据实以报了,这些大员还能说什么。
在等待成都消息的这段时间里,朱璃可没有闲着,他一共收拢了将近六万的草军溃卒,长安被黄巢经营了将近两年,说是草军的大本营也毫不为过,现在黄巢跑了,孟楷、黄邺、尚让等人都逃了,朱温等人投降了,这些被逼无奈,滞留在长安附近的草军溃卒,纷纷投向朱璃。
为什么他们不投靠别人呢,自然是因为有孟绝海这个标杆似的人物的作用,他在朱璃麾下深受信重,也牵动了这些草军将士的忧虑之心,有了孟绝海这样的例子,他们投降朱璃,对于以后的前程,还是充满了希望的。
朱璃东拼西凑,才勉强给草军溃卒武装了四万人,然而这些俘虏并不能及时形成战力,于是他就让孟绝海带着他们赶往富平,让周德威将这些人带回朔州,对于这六万余草军溃卒的家属、亲眷,他同样打包让孟绝海、周德威一并送走了,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朱璃本人都是社会最底层的草根,更能体会到这些底层士卒,那心中的牵绊。
中和二年六月初,成都遣使抵达长安,朱璃率领各方大员前去迎接。
来人是一名面色白皙、嘴上无须的大太监,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权宦田令孜。
不要小瞧这个太监,他可是僖宗面前的大红人,就连僖宗本人都毫无忌讳地称呼他为“阿父”,实乃唐廷最有权势的权
宦之一。
“恭迎田大家。”老太监刚刚抵达皇城西面的金光门,等待多时的各方土皇帝,不敢怠慢,连忙摆出一副谄媚的模样。
朱璃自然例外,他站在最前面拱手一礼,算是给了老太监面子,毕竟他身为左武卫将军、单于大都护,正三品大将,领从二品虚衔,地位上他认为自己还是能够和这个老太监平起平坐的。
可是,他这幅作态,倒是让田令孜产生了一丝不爽,虽然朱璃被郑畋、李琢等人力荐,可毕竟不是他权宦一系的人,更何况田令孜还和郑、李二人暗中有些龌龊,老太监自然是看着朱璃有些不爽。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倒没有说什么,朱璃是个人才,他不得不承认,也不愿意贸然恶了他,而是十分随和地道:“诸位可别折煞老奴了,咱家只是个跑腿、宣纸的奴才,当不得诸位如此大礼。”
田令孜一边惺惺作态,一边话锋一转道:“我们就别在这城外杵着了,还是到宫里再说吧,朱璃将军你说呢?”
“一切但凭田大家做主。”朱璃似乎从田令孜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冷意,立刻警醒道。
“嗯,那一起回宫吧。”说着,田令孜看也没看朱璃,而是亲切地靠近杨复光,打马进城,径直向着皇宫方向走去。
其余节度使、各方镇将、刺史,大有深意地看了朱璃一眼,连忙紧紧跟上,只是转瞬之间,朱璃就从众人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疏离之意。
“都督,这太监真可恶。”史俨悄然上前,怒视着簇拥在人群中间的田令孜,愤愤不平道。
朱璃微笑地看了他一眼,安慰道:“万事莫忧心,田令孜可不是一般人,此人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内宦,圣人不管事,都是此人代为掌管,对于这种时刻待在陛下身边的人,我们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可这老货,分明就是在给都督您上眼药啊。”史俨仍旧愤愤不平。
“哎,那又能如何呢,听说郑司空和李国公,和田令孜有些龌龊,我现在的官职都是他们两位力荐的,这次收复长安虽然乃是众人之功,可我毕竟有统帅之名,依照惯例,我怎么也能获得一半以上的功劳,这份功劳,田令孜等权宦不会甘心的。”朱璃叹了口气,仔细解释道。
“可制定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之计的人,本就是都督你啊,能获得军功也是凭自己本事,他们不甘心又如何,有本事他们不会自己去争吗。”史俨不服气地道。
“要是他们能像你说的那样,自己争取立功就好了,可这些人做事的时候,不是无能为力,就是力有不逮,但抢好处的时候,他们比谁都擅长。”朱璃打马,伙同史俨不紧不慢地跟在众人身后,望着唐末三害之一、几乎一手毁掉了大唐盛世的权宦代表田令孜,不无愤懑地道。
覆唐三害,权宦首当其冲,他们将皇帝玩弄于股
掌之间,上遮天听,下劫忠言,搬弄是非,排除异己,简直就是误国误民的头号蛀虫。
由金光门途经太常寺、尚书省等重地,一行人进入太极宫,大殿之上,田令孜站于龙椅之下,随侍的太监抱着一堆册封圣旨,望着那些册封圣旨,各方大员眼光灼灼,看来数天的等待,自己最终能获得什么样的封赏,马上就要揭晓了,这些军阀怎么可能不激动。
参与勤王的各方大员,分别站于大殿两侧,眼巴巴地望着田令孜,田令孜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紧不慢地扒拉着一堆册封圣旨,好似随意,实则刻意地从圣旨堆中抽出一卷,展开道:“圣人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兹有兵马都监、许州刺史杨复光,忠义昭昭,可耀天日,沥胆为民,收复长安有功,兹特授尔天下兵马都监、加府仪同三司、同华制置使,封弘农郡公,赐号‘资忠辉武匡国平难功臣’,锡之敕命于戏,......敕命,僖宗九年五月二十六日。”
“谢圣上隆恩,杨复光恭贺陛下万岁、万万岁。”这是一封策书,专门封赏杨复光的,杨复光听到敕命,立刻走到大殿中间,大礼拜谢道。
这个敕命一出,其余之人都神色闪烁、有意无意地看向朱璃,杨复光突然被敕封为天下兵马都监,总领天下兵马,朱璃这个临时都统怕是做到头了。
与其说这是朝廷对杨复光的敕封,不如说是权宦在收复长安之后,立刻将兵权从朱璃手中夺了过去,可是对于这一点朱璃一点都不在乎,他面色如常,神情泰然,似乎并没领悟到这一层的意思。
杨复光被敕封后,接着便是王重荣、周岌二人,周岌乃王重荣部下,东路军逼降诸葛爽,攻入长安就是周岌之功,因为朱温那个时候尚未投降,王重荣本人坐镇郃水南畔,对峙朱温,所以这收复长安之功,自然也有他的一份。
唐廷敕封王重荣为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琅琊郡王、累功检校太傅;而周岌因功擢升,接替杨复光成为许州刺史。
除此以外,唐廷敕封李思恭(原:拓跋思恭),太子太傅、封夏国公;李孝昌进阶检校司空;宋文通进阶检校太尉、封琅琊郡王;李克用为检校司空、河东节度使;王重盈进阶检校太尉、封琅琊郡王,累功检校太傅中........
一番封赏下来,唯独只有朱璃没有受到敕封,不过随侍在田令孜身边的太监手中,还剩下一卷策书,看样那卷策书就是唐廷敕封朱璃的圣旨,不知为何田令孜却留到了最后。
正当众人以为田令孜接下来就该敕封朱璃时,田令孜却开口道:“诸位为国操劳日久,如今圣人大肆封赏,已然功德圆满了,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们都退下吧,老奴要同朱璃将军聊聊。”
山海横流 第六十二章 祸事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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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被敕封过的大员一听,似乎心领神会,就心照不宣地退出太极殿。
新的册封,必然带动各方军阀新的调整、布局,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安排,他们也确实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众人鱼贯而出,太极殿中只剩下田令孜、朱璃,以及一些小太监。
“朱璃将军,可知老奴留下将军的意图?”田令孜居高临下,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朱璃问道。
“朱某不知,还请田大家明言。”田令孜颁发圣旨,唯独唐廷敕封自己的圣旨却不当众宣读,鬼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打算。
不过也从这里可以看出,唐廷的权宦是多么嚣张,圣旨留中不发,却依旧满不在乎,这个太监做这种事情绝对不止一、两次那么简单,似乎轻车熟路、习以为常了。
田令孜见朱璃不开窍,悠悠地道:“将军为官仅仅不到三年光景,就从一个小小的北口守捉使,提升到了位列朝廷三品大员的地步,可以说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对于很多为官之道,有不清楚的地方,咱家也能谅解。”
“咱家曾和圣人谈论过将军,咱家认为将军的官阶不宜提升太快,以免拔苗助长,最后只能毁了一颗好苗子;然而郑畋、李琢等人认为,国家危难之际,任人唯贤、任人唯能,方是迅速拨乱反正的正途,不过将军也确实有能力,这一点咱家深信不疑,因此并未坚决反对。”
“如今黄巢兵败长安,带着残兵败将东进兖州,显然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境地,这个时候将军就不为自己今后的前途着想一下吗?”田令孜一副苦口婆心似地替朱璃着想道。
朱璃闻言,双眸微眯,心道:以后,以后你会横死,唐廷也会在十余年后被你们这帮蛀虫给祸害得灭亡掉,我可是一直都在为以后努力着的,只不过这些,你田令孜是不可能知道的罢了。
不过这些他却不能跟田令孜直说,于是转口拱手道:“田大家似乎要提点朱某,不知田大家以为朱璃应该如何做,才会更有前途呢?”
“嘿嘿,咱家对朱将军提不上什么指点,朱将军也是少年英雄,咱家一直钦佩不已,可怜咱家年老力衰,后继无人,不知将军是否愿意认下咱家为义父呢?”田令孜一见朱璃放下身段向其请教,马上错以为朱璃已经妥协服软了,就十分自信地开口道。
不过田令孜身为当朝最大的权宦之一,收下假子的也有不少,能让他亲自开口招收为假子的,现在无一不是地方大员,或是宫中权贵,也从来没有人拒绝过。
毕竟这个时代,权宦已经形成世家,就说田令孜自己吧,他本姓陈,就因为入宫后认了一位已故老太监做义父,才混到如今的地位。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不少,比如新鲜出炉的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他是权宦内常侍杨玄价的假子;枢密使杨复恭,是杨复光的从兄,他是前枢密使杨玄翼的假子,等等,这样的事情,在唐廷几乎司空见惯、犹如后世的
潜规则一样,让人习以为常了。
若是被权宦看重,并想从权宦那里借力高升,认个干爹、义父什么的,就是第一道门槛,田令孜以为朱璃服软,就顺理成章地让朱璃认他做义父,他并不认为这样做,对于一个灵魂来自后世、而且出身草根、还有点愤青情怀的朱璃来说意味着什么。
以田令孜在后世的骂名,朱璃岂能甘心认他做义父,若是那样无异于同样遗臭万年,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田令孜的提议,非但没有让朱璃振奋,反而让他心中骤然升腾起一股怒火,凭什么,他一个不男不女的残废,想做自己父亲,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谓义父?
古语有云,生父的结义兄弟可为义父;可朱璃的理解中,以父之名,代天履义,行父责、履父职,方为义父。
他田令孜何德何能,对于自己一没养育之恩、二没教导之义、三没以身作则、为家国、为社会做出贡献,没有给自己起到标杆式的导向,何以成为他朱璃的义父?
除了一些攀附高枝、追逐名利的无耻之徒,甘心成为他田令孜的假子以外,但凡有点良知、知晓大义、辨别非的人,都不会认这种人做义父。
此人上欺天子、下压庙堂、培植党羽、铲除异己、一心追逐名利,害国害民,妄想成为朱璃义父,他一个太监理解义父的真义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朱璃努力压制住自己濒临爆发的怒气,拱手生硬地回道:“谢谢田大家厚爱,朱某双亲健在,大人们春秋正盛,尚未有给人做假子的打算。”
一言即出,满殿寂然,随侍田令孜的一众小太监都骇然地望向朱璃,在他们的认知中,还从没有人,如此直接了当地拒绝过田令孜。
更何况,朱璃口气中的那股愤懑、羞怒的语气,就是聋子都能听得出来,他对田令孜这个提议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怒气勃发。
这种情况,让田令孜惊愕不已,哑口无言,他那张原本白皙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了一层阴云,不可置信地突然转过头看向朱璃,他不敢相信,这个没有出身、没有背景、甚至没有根基的乡野小子,竟然敢当面拒绝自己的“好意”,简直不识抬举。
朱璃一脸肃然,面不改色地看向田令孜的眼睛,若不是杀了此人,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骚乱,这田令孜在朱璃的认知中,大可一刀杀了了事,不,一刀杀了这种人渣太便宜他了,就应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方可为无数黎民消怨,为浩浩大唐锄奸。
“哼,嗬,嗬嗬嗬......,将军想清楚了,你确认这么做吗、你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吗,你这一拒绝,可就注定与泼天的富贵、旷世奇功彻底无缘了,你就不再认真考虑一下?”田令孜咬牙切齿地看着朱璃,嘶哑着嗓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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