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偷眼瞥见对方的手势,朱璃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了,无奈之下,朱璃瞬间伸出空着的左手,猛地抓在软剑之上,根本不顾涔涔流血的手掌,硬是将对方的软剑,钳制得动弹不得。
二人分开,周承晦捂着受伤的左肩,而朱璃直接挥刀斩下一块衣襟,迅速缠绕在左手上,这才看向对方。
“阁下,好心计。”朱璃冷眼睨视着周承晦,阴沉地开口道。
“哼”周承晦闻言,冷哼一声,一边将软剑再次缠
于腰间,一边伸手摸出一根白色的细长布条,旁若无人地缠在伤口上,这才冷然道:“我是死士,你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我看来,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段而已。”
朱璃闻言,眉头轻皱,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暴露过软剑,让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刀客,直到一击必杀之际,周承晦才祭出软剑,那是一把夺命的剑,剑出必然见血,无血不归。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今天必然会死在这里,太阴险了,朱璃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依旧有点心有余悸。
互相只是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再次战了起来,可是这一次,朱璃有了优势,周承晦的伤,比他重多了,继续对战,明显对他有利。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周承晦就只能勉强抵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眼看胜利在望,朱璃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似一刀。
“当”
双刀再次交击,朱璃一刀荡开对方长刀,周承晦空门大开,脸色苍白,如此时机,正是砍杀对方,祭奠鬼卫英魂之际,朱璃自然毫不客气,一刀纵横,全力挥出,力求一击必杀。
“咻”
“叮、叮、叮......”
突然一股杀气,自身后传来,有利器穿透空气发出的声响、有锋刃激裂雪花爆发的绵音。
察觉到这些,朱璃神情巨震,暗呼不好,暗中竟然还有高手,只是此时,他长刀已然挥出,再想回援似乎来不及了,凭着感觉,朱璃一刀未竟,身体立刻纵向一侧,极力避开那道杀机锁定的部位。
“噗哧”
有利器入体,朱璃顿感左肩一阵冰凉,继而又是一阵刺疼,虽然他已经极力闪避,但仍旧没有避开来人的一击。
顾不得查看创伤,朱璃倒纵如鸿,硬是将左肩,从利器上抽离了出来,奋力跃向一旁,这才转头看去,一道仙风道骨般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来人道髻峨然,灰袍猎猎,漫天雪花,片雪不沾。
这是一名道人,寿眉长髯,超凡脱俗,飘飘欲仙,正气凛然。
道人手中有剑,剑已出鞘,青锋黏红,映雪生寒,剑尖上的一点红,那是朱璃的血。
他只是站在那里,身上涌现的凛冽之气,就似一股暴虐的山洪,汹涌而来,直接狂猛地涌向朱璃。
道人望向朱璃,眼中无悲无喜,清朗的声音突兀响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朱璃,夏绥各州冤死的生灵,讨债来了。”
朱璃皱着眉头,趁机再次挥刀斩下一块衣襟,迅速缠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冷然道:“你是何人?”
道人闻言,神情漠然,淡淡地道:“贫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哈哈哈,道长说的不错,既然道长也是来猎杀朱某的,道长若是杀了朱某,知不知道道长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若是道长死于朱某之手,如同你这般苟且阴邪之人,朱某不知道你是谁,更是无
所谓。”
朱璃怒了,这老道长得一副人模狗样的,做起事来,竟然如此下作,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突然一击,险些要了他的小命,这事放在谁身上,也难免不舒服。
面对朱璃的斥责,道人似乎依然毫不在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长叹了一声道:“贫道来自燕山,本是闲散之人,不意杀生,只是师命难为,怪就怪你造孽太多,引起了家师的注意。”
朱璃闻言,脸色难看,竟然有人当面指责自己造孽太多,而且他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如此莫名其妙之下,他还能干什么,除了黑着脸、沉着应对以外,他根本做不了其他的。
道人很强,气势上,比周承晦还要强上一丝,面对此人,朱璃弓着腰身,全神戒备,不敢稍有一丝懈怠,生怕每一丝的疏忽,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一见朱璃沉默,老道自以为对方心中有愧、无以言对,不想再继续拖下去,只见他长剑挥出,一剑如光,毫不留情地向着朱璃飞掠过来。
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牛鼻子,朱璃丝毫不敢大意,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周承晦,虽然刚才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可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刀光乍现,一刀光寒九霄天,朱璃毫不气馁,身随刀走,刀破苍穹,悍然、决然地迎上了这个老道。
老道的身手绝对比朱璃、周承晦都强,而且朱璃身负重伤,虽然匆忙之间,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但与人动手,伤口还是会不断崩裂,涔涔鲜血,依旧汩汩溢出。
“当”
刀剑相交,朱璃一刀荡开了对方的长剑,长刀急攻不停,刀风交融,无声无息,避开雪花无数,穿越彼此之间的真空,好似闷雷天闪,快若惊鸿,直取对方喉咙。
面对朱璃如此凌厉的一刀,道人泰然自若、稳若磐石,眼看穿喉一刀即将建功,只见他身影一个婆娑,整个人骤然化为微风中的一弯拂柳,身躯仿若小湖中的涟漪似的,只是轻轻一荡,似缓实快,轻描淡写地,就避开了朱璃这巅峰一刀。
避开杀招,道人身法不停,单脚跺地,长身而起,好似云中飞燕,一剑顺势掠出,分光叠影,刺向朱璃周身要害,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根本看不出哪一剑是实招,哪一剑是虚招。
一刀落空,朱璃脸色沉凝,身躯前扑不停,手腕一动,长刀旋起,以刀为矛,单旋乍现,瞬间飞转如屏、泼水难进。
“当、当、当......”
数声交击,转瞬即逝,老道高超的剑技,仍旧没能刺开旋转的刀幕,自然就不能撼动朱璃分毫。
再看那老道,借助刀剑交击的力量,再次纵身而起,身体凌空翻转,腾旋如鹰,以鹰击长空之势升到最高,随即立刻急转直下,一剑落天,迅若流星,刺向朱璃头顶。
诡异的身法、如此神奇的武艺,看得朱璃傻眼不已,无奈之下,朱璃只得使用一式闻名天下、流传千古的绝招。
山海横流 第一零二章 剧毒藏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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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仰身卧倒,顺势一滚,一招懒驴打滚被他用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从而也堪堪躲过了,老道那落天必杀的一式。
“懒驴打滚”这一招可是古今通用,人人都会,朱璃更是无师自通,毫无顾忌地用了出来,根本就不顾周承晦、以及燕山老道的眼神。
朱璃好歹也是一方高手,竟然如此不顾形象,连这种无赖招式都用,老道除了憋屈,还能如何。
老道乃是世外高人,所修剑技更是精妙无比。
杀得朱璃狼狈不堪,岌岌可危,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朱璃越是不肯放弃,眼看他气喘吁吁、体力不济之时,意识海中的山海经就震动了起来,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不断响起:“仑者之山,有木焉,其状如毂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饴,食者不饥,可以释劳,其名曰白?,可以血玉。”
一种如漆如饴的东西,闪现而出,凝现在意识海中,乍现倏散,瞬间化为莹光沉浸到朱璃的身体之中,朱璃顿感精神振奋,疲态尽去,体力蓦然恢复如初,再次奋战不已。
老道动作倏忽,快到极致,朱璃应付不暇时,山海经再次轰鸣而出:“招摇之山,有兽焉,其状禺而白耳,食之善走。”
宏然之音方歇,一只浑身雪白,好比白猴似的异兽闪现而出,随即化为莹光,消散沉浸到朱璃的身体之中,朱璃当即就觉得动作灵敏起来,奔走、出手更加迅捷,犹如神助,速度堪堪追上老道,毫不逊色。
......
朱璃的锲而不舍、艰难搏命,无论是看在周承晦的眼中,还是落在燕山老道的双眸中,都让他们惊讶莫名、震惊不已。
明明老道已经榨干了他的力气,刚想顺势取走他的性命时,朱璃只要稍稍不济,身体就是一震,继而又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明明朱璃的动作,已经跟不上老道的剑速,甚至勉强抵抗都难,可转瞬之间,他又健步如飞、速度骤然提升,丝毫不慢地和老道对攻起来。
这一幕幕神奇的变化,简直费人所思,更让人骇然的,却是大战持续了这么久,以朱璃和老道出手的频率,他的伤口流出的血液,照理说也该流尽了,可是朱璃的脸色,直到现在,也只是稍白而已,丝毫没有大量失血的征兆,这也是山海经不断涌现出灵果、老参补充的结果,而外界两人,却无从得知。
这违反常理的一幕,看得周承晦、燕山老道,胆战心惊、惊骇不已。
从三人的脸色上来看,毫发未伤的老道,脸色竟然比朱璃还白,至于周承晦,他现在早已止住鲜血,神情闪烁不定,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站在远处,似乎在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可是一直都没有得逞。
大战持续之中,三人似有似无地嗅到一股馨香,开始三人并未在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味愈发浓郁,如梅似兰,好像还夹杂着甜腻的味道,暗香浮动,满腹香郁。
只是这股芬芳的盈香,甫一进入朱璃的
鼻孔,朱璃脑海中的山海经就立刻暴动了起来,宏大的声音再起:“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朱璃的意识海中,一狐九尾,悄然凝现,莹光破碎,光雨潜入肌肤,深深地沉浸在体内,好像在朱璃的体内张网以待,阻拦着什么。
当那股盈香通过鼻孔、口腔,进入到他的体内时,盈香碰到晶莹的光点,好像白雪融阳似的,瞬间消弭于无形,彻底湮灭。
这诡异的一幕,倒是让朱璃暗自警醒,这暗香,怕是有问题,不然,山海经绝对不会凝现出九尾狐,来化解这股香味的。
而且随着香味不断侵入身躯,一些星星点点的细小奇虫,夹杂在风中,顺着盈香悄然而来,甫一进入朱璃的体内,就被九尾狐化作的光点湮灭、荡尽。
再看老道和周承晦,暗香浮动之中,两人顿觉心旷神怡、清爽无比,一抹惬意之色,浮现在他们的面庞之上。
站在一侧的周承晦,甚至还贪婪地狂吸几口,可是随着馨香不断传来,老道的步履渐渐变得迟缓了起来,甚至他出剑的速度,都比不上朱璃了。
要知道山海经加持给朱璃的,一般都是永久性的,既然在老道的逼迫下,朱璃的速度比之以往,增加了许多,就不会在降下去。
老道剑速跟不上朱璃,说明他要么累了、要么出问题了;而站在远处的周承晦,他的身躯竟然也有些摇摇欲坠、似醉非醉的趋势。
“不好,香味有毒,朱璃,你卑鄙。”最先发现异状的不是武功最高的老道,而是一直窥视战斗、站在一侧的周承晦,一发现自己中毒,周承晦立刻骇然欲绝,暴怒了起来。
随着周承晦的暴喝,老道顾不得再和朱璃纠缠,一剑荡开朱璃长刀,逼迫朱璃倒纵而退,他自己连忙转身飘远,直到距离朱璃数米远的地方,才一脸凝重地停下身来。
老道神情不善,凝神运功一探,不善的神色再变,瞬间变得赤红,长剑前指,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个奸人,竟然暗中下毒,真是无耻。”
朱璃长刀拄地,大汗滂沱,粗喘了几口大气后,才不屑道:“暴徒?无耻?哈哈,真是可笑,你们两个,还有脸斥责朱某,难道你们不是为了刺杀朱某而来的吗?”
“身为刺客,还有脸说别人无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朱璃心中不忿,却暗自凝神,事实证明,暗中确实有人下毒,没想到今晚真是一波三折,看来想要他命的人真不少。
对战悄然停下,三人各自凝神以待,神色复杂,就在此时,风声破空,一女飞纵如仙,翩翩而来。
“嘻嘻,二位辛苦了,竟然将奴家的任务目标,搞得如此狼狈,倒是省去了奴家不少力气,伽儿在此多谢了。”
甜腻、雀跃的话音传来处,一名白纱遮面,白衣如雪的窈窕女子,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
女子的话,无疑暴露了她的身份,显然下毒之人并
非朱璃,而是面前的女子。
直到这个时候,周承晦、老道士才知道,他们错怪了朱璃,原来暗中还有人想要猎杀朱璃,他们两人忙活了半天,原来一直都在被人当抢使了。
老道脸色难看,望向徐徐飞掠而来的白衣女子,阴沉道:“小娘子,你是什么人,若要猎杀朱璃,犯不着连老道也一起算计进去吧。”
“就是,我们也是为了猎杀朱璃而来的,娘子何须对我等下毒。”周承晦附和道。
“嘿嘿,不好意思,刀枪无眼,剧毒无情,两位皆是高手,为了预防万一,奴家也只好委屈二位一下了。”白衣女子喜笑颜开,撩人的笑语中,非但没有入骨的媚意,反而带有无边的阴寒。
“哈哈,小娘子,你以为这点毒,就能奈何得了老道吗,老道完全可以在剧毒爆发之前,将你斩于剑下。”老道士眼角抽搐,故作凶狠地道。
而站在一侧的周承晦,早已沉默了下来,只见他眼神闪烁,似乎正在思索着对策。
面对老道士的凛然杀机,白衣女子依旧淡然从容,清脆的声音响起:“道长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难道道长以为,奴家只有这点手段吗?”
“什么,难道不是吗?”老道闻言,心中更冷,惊惶之声,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剧毒是剧毒,剧毒之中,还有我南诏特有的蛊虫,这种蛊虫,潜伏在三位的体内,暂时不会致命,只要三位强行动手,毒蛊入血,那个时候才是最致命的。”白衣女子抬起玉手,左手轻抚着右手,悠然自得地道。
老道和周承晦,骤闻他们不但身中剧毒,还中了毒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面色阴沉、神情不甘地呆立了起来。
白衣女子,袅袅娜娜、似水流云一般地走向朱璃,依旧无比悠然地道:“朱璃将军是吧,说起来奴家还要感谢将军,将军一手促成扬州各镇军阀,起兵讨伐高骈,而高骈和奴家仇深似海,你说奴家要不要感谢你呢?”
朱璃闻言,不置可否,神情闪烁,他除掉高骈,只是希望,历史上发生在扬州的惨剧,不会再重演,根本没有想过其他的。
女子见朱璃沉默无言,感觉无趣,继续道:“可是奴家又不得不杀你,李思恭许诺了优厚的条件,请求我们久赞出手,奴家也只是奉命行事,希望将军不要怪罪奴家才好。”
“久赞?什么东西。”朱璃不解。
“嘻嘻,久赞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我王之下,最高行政长官,对了,你们中原人称之为‘清平官’,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若是没有的话,奴家可要请你上路咯。”白衣女子,也就是自称伽儿的南诏女刺客,一边说着,一便弯下腰身,从小腿的部位取出两把匕首。
随后,等她再次站起身来,只见她将手中的匕首一颠,双手立刻探出,反手抓住匕首把柄,两把匕首瞬间化作毒蟒口中的两颗獠牙,划过两道幽蓝色的寒光,骤然当胸刺向朱璃。
山海横流 第一零三章 击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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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璃本就没有中毒,更没有中蛊。
他佯作萎靡,实则暗中凝神戒备,悄然准备必杀一击,若是杀了这个女刺客,身中剧毒的周承晦、燕山老道两人,自然也逃不过他的刀锋。
自称伽儿的女刺客,双匕划过两道寒光,飞纵而来,这小娘看着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下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狠辣歹毒之处,更胜周承晦许多,起码周承晦的刀剑之上,都没有喂毒。
而这南诏的小娘子,她的匕首上蓝汪汪的,显然涂抹了古怪的剧毒。
近了,更近了,朱璃犹如一条藏在暗中的蟒蛇,早已蓄好了倾力一击,只待这个小娘冲过来,他就会爆发,绝不会给对方留有任何余地。
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苦的时候,罹难接踵而至,让自己更加狼狈、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有了翻盘的机会,意外就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斜刺里,一块青芒飞击而来,抢在了朱璃的前头,“叮、叮”两声,击偏了伽儿手中的双匕,骇得小娘子伽儿,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倏地一下又退了回去,神情说不出的惶然,四处张望,惊惶莫名。
不得不说这小娘的身法不错,进退如风,快如闪电,一击受挫,立刻回身自守,害得朱璃憋足了力气,一点作用都没起到,险些憋出内伤。
再看那伽儿娘子,她露在面纱之外的双眸,惊疑不定,双匕倒持,一前一后,十分戒备地看向四周。
“是谁,敢坏我巫神教的好事?”大概观察了良久,仍旧找不出敌人的踪影,伽儿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夜空之下,一阵大笑此起彼伏,似乎无处不在,又好似犹在身边,只是任你百般搜寻,愣是找不到声源的出处。
“女娃子,老道和你巫神教有一分交情,今天只要你留下解药,就可以走了。”声音依旧飘忽不定,但这人自称老道,难道又是一个道士,朱璃暗忖,他现在对道士可一点好感都欠奉。
伽儿脸色难看,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找出这个人的藏身之地,而脸色更难看的,还是燕山的那个老道士和周承晦。
本以为暗中就只有一个南诏巫女,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高人,让两个出面打头阵的刺客,脸色一黑、再黑,彻底黑成冷面包公。
伽儿虽然不甘,却十分聪明,这人显然是个大高手,她连对方的影都摸不到,可见对方想要取她性命,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稍思片刻,就痛快地将一个玉瓶放在雪地上,拱手道:“前辈,解药已经放在这里了,那晚辈要走咯。”
巫女这么痛快,倒是让身中毒蛊的燕山道士、周承晦不敢妄动分毫,谁知道这瓶解药是真的还是假的。
“女娃子,不要跟老道耍心眼,若你留下的解药救不了人,老道不介意再次出手,将你抓起来,送给别人当媳妇,你考虑清楚了。”暗中之人,再次开口威胁道。
巫女伽儿闻言,原本有些狡诈的眼神,倏然变得沉郁了很多,眼中浮现一丝挣扎,似乎还有不甘,想了想,就将先前的那个玉瓶收了起来,重新拿出一个玉瓶,顺手放在了雪地上,甫一放好,就立刻飘然而退,不再妄言半句,转眼就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
伽儿一走,燕山老道立刻上前,取过玉瓶,倒出一枚黑色的药丸仰首服下,周承晦也不例外,从老道手中接过玉瓶,也服下一枚黑色药丸。
二人服下药丸,打坐化解药力,似乎完全忘记了朱璃的存在。
这一切说起来慢,其实也只是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随着巫女伽儿退走,一名道人,飘然现身,来人道髻高挽,粗布麻服,一手持着两块竹板,一手持着一根竹枝,施施然地走向朱璃三人所在的地方,淡淡地对着燕山道士道:“海蟾子是你什么人?”
燕山道士闻言,倏地睁开双眼,连忙站起身来,负剑拱手道:“正是家师,晚辈董凝阳,谢过前辈救助之恩。”
面对一脸恭敬的董凝阳,这名看上去好像三十几许,仔细再看,又好似五十几许的持竹道士,没好气地道:“哼,海蟾子自己老糊涂了,没想到教出的弟子,也是非不分。”
一听对方竟敢侮辱自己的师父,董凝阳面上突然涌现一丝怒气,寒声道:“前辈,你侮辱在下可以,若是再敢侮辱家师,即便在下明知不敌,也要同你分个生死。”
“哟,就你,老道还真没看出来。”持竹道士一脸不屑,继而又道:“老道有说错吗,那老道问你,你为什么要来截杀朱璃?”
董凝阳神情狐疑,朗然道:“朱璃阴谋造反,肆意征掠河套,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难道不该杀吗?”
“哼”持竹道人冷哼一声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前有庞勋造反,裹挟百姓,肆虐地方;后有王仙芝揭竿而起,祸乱天下,荼毒八方。”
“朝中更有田令孜、刘季述、王仲先等阉宦,倒行逆施、残害忠良;地方更有李国昌、李克用这等北狄贼子,为祸代朔、蹂躏苍生,这些人,怎么不见你董凝阳前去截杀啊?”
一席话,说的董凝阳哑口无言、神色阴沉,他一心修道,若不是师傅所命,他哪里会管这些世俗中事,更何况这些事情,若不是听持竹道士提起,他根本就不知道。
望着哑口无言的董凝阳,持竹老道又道:“朱璃暗中攻略河套一地,你董凝阳就一副急了眼似的跳出来,揣着一副为国锄奸、为民除害的嘴脸,乘人之危、暗中偷袭,这也是我辈修者所为吗?”
董凝阳嘴皮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那一剑确实是存心偷袭,事实胜于雄辩。
持竹道人看了他一眼,长叹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准备截杀的这人,是怎样的人。此人起于草莽,流落于战乱,北击暴乱的沙陀,南复丢失的长安。”
“将人口不到三万人的朔州之地,三年多时间,治理成一个拥有十余万人口的繁华之地,即便是河套地区的汉人百姓,现在的生活,都不知道,要比在党项人的统治下,优渥了多少。”
“现如今,四方流民,无不涌往河套、朔云之地,如此之人,你还要截杀他吗,老道倒是想问一问,海蟾子这么做,不是老糊涂了,又是什么,他就不怕你们这一脉,数载英名毁于一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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