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景而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伊依羊
本就是陌生人,能好心救他已是大恩,他自然也不好再劳烦别人。
许是说的太急,扯到脸上的伤口,他表情有些扭曲。
沈煜宁看着眼前瘦骨嶙峋,满身狼狈的人,微微叹口气:“先将人带回驿站。”
“我娘还在家等我……”
“你要这般模样回去见你娘”少年话音未落,便被沈煜宁开口打断。
夏维安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被撕扯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垂下眼眸不说话。
“上来吧。”马车上,沈煜宁朝他伸出手。
在她眼里,夏维安还是那个会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
沈煜宁看向他时,窗前的人也正抬眸朝她看来。
少年换了身玄色的锦袍,在这清凉的月色下,隐隐生辉。
他纵身一跃,跳进屋内,只留下院中婆娑的树影在夜色中摇曳。
沈煜宁对这突然到来的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方才沉静在夏家事情上的思绪,在看到来人的瞬间,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少年进了屋,自顾自的坐在桌前,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茶早便凉透了,少年也不介意,浅酌了几口。
沈煜宁从一旁的木柜子里拿出方才磨好的药粉,找了干净的布放在桌上,又点了盏灯,将屋里照的更亮堂些。
灯火摇曳,沈煜宁手持灯盏,一步步朝着桌子边的人走去。
她皮肤极白,在这摇晃的灯光下,整张脸更显得透亮白皙,说是肤如凝脂也不为过。
“还请太子殿下伸手。”小姑娘在他对面坐定,声音轻柔,缓缓融入这寂静的夜里。
长孙景淮没有多言,很是配合的朝着她伸出手。
小姑娘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将他手上原本缠着的布解开。
猩红的伤口暴露在眼前,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似乎一张大嘴,张牙舞爪,竟是微微有些溃烂了。
她微微皱眉,小声叮嘱:“这伤口有些深,殿下平日小心些,不要沾水……”
长孙景淮用另一只手杵着下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小姑娘生的娇小可人,本该是温雅秀美,或是娇艳姿媚的样子。
可平日里总端着些莫须有的架子,自有一副端严之致。
如今这眉头轻皱,絮絮叨叨的模样,倒是真像个担忧伤者的大夫,可爱的紧。
“知道了。”他低声应下,语气倒是十分愉悦。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喑哑,在夜色中说不出的撩人。
沈煜宁不再开口,动作轻柔的将长孙景淮伤口四周的污迹擦净。
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
那刀不过一寸大小,刀柄雕刻着精美的纹路,刀刃看上去倒是锋利无比。
“你倒是武器众多。”少年看着她手中的小刀打趣道。
沈煜宁挑挑眉,不予置否,她素来习惯随身带着防身的东西,先前那匕首被眼前这人给拿了去,这刀是后来寻的。
她将刀刃放在燃着的油灯上烧了烧,屋里灯光忽明忽暗。
“有些疼,你……”她想了想闭口不言。
眼前这人当日徒手握匕首时,都面不改色,想来也是不怕疼的。
想罢,也不耽搁,手脚利索的清理着长孙景淮伤口四周的腐肉。
冰冷的刀锋,不断在他掌心游走,刺痛感袭来,灯光下的人微不可查的皱起眉。
小姑娘的眼神认真,一点一点将他手心的腐肉割下,眼里除了专注,没有丝毫有些害怕或是不忍。
她指尖冰冷,面容也冰冷冷的,用刀的手法十分熟练,干净利落。
那把精致的小刀,在她指尖不断翻动着,这般简单的动作,竟也被她做出几分优雅的美感来。
处理伤口时,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倒不像个养在深闺的女子。
长孙景淮看着她,眸光不自觉的深了些。
明亮的光照在少女的脸色,将她眉眼染得温柔至极,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描绘下她脸颊的轮廓。
屋内寂静一片,沈煜宁眼角的余光落在少年英俊的面容上,心底微微跳快了几分。
气氛有些沉寂,她手下稍稍用力。
“嘶......”少年吸气声响起,将略微有些暧昧的气氛打破。
小姑娘随手拿起桌边的书扔给他,心虚道:“若是疼就看书吧。”
长孙景淮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眼神玩味,却也没有戳穿她。
用那只杵着下巴的手将她扔过来的书拾起,眉头轻挑,缓缓将书本翻开。
越看眉头挑的越高,这书这可不是寻常女子看的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魔怔
北靖的郡主在沫阳湖被刺杀一事,早早便在皇城中传开了,宫里的帝王此时也得到了消息。
御书房内,禀告消息的侍卫还跪在地上,年轻的帝王听着侍卫的描述,满面怒容。
抬手,狠狠将面前案几上的折子,狠狠掀翻在地。宫婢奴才,受了惊讶缓缓张张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
“滚……”
宫婢奴才颤颤巍巍,小心翼翼退出殿内。
年轻的帝王看着眼前满地的狼藉,心底怒火越发强盛。
他比沈煜宁和长孙景淮更了解贤王,也更了解夏楚楚,那个女人对他的心思他向来都知道!
这父女两打的什么主意,他也知道!
如今宁燕,有胆子,有能力,有动机做出这等事的,除了这父女两他想不到旁人。
想到那个同明和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凤卿岩心底更加烦闷的厉害。
那个人即便不是明和,那也长了明和的脸!这父女两,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设计她!
凤卿岩心底怒火丛生!便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可是他不能!
作为帝王!他需要的权衡之术!朝中贤王一派党羽众多,这个人目前不是他能动的。
不得不说,在与离国一战上,此人出力极大。
谁能想到夏凯这个夏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子,竟能有这般心机和谋略,能拉拢那么多朝中大臣。
如今宁燕新国刚刚成立,正是用人之时,离国那些个早期投靠了他的臣子,几乎全是这人一派的。
就如同他不得不封这个异姓王一样,明日北靖使臣进宫质问之时,他也不得不包庇下这父女两,替他们遮掩!
瓷器清脆的声响不断传出,宫人心惊胆颤的候在外头。
半响,屋里的瓷器摔落的声响终是平息下来。
凤卿岩看着角落里缓缓展开的画卷,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画卷上的少女,二八年华,穿着一袭鲜红的宫装,站在一株梅树前,面上笑意盈盈。
凤卿岩缓缓伸出手,将滚落在地上的画卷拾起。
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话中的人的脸,似乎在抚摸着什么珍宝。
“煜宁……”他轻声低语,目光怔怔落在女子面上。
画卷上女子的面容在渐渐开始变化。
原本笑意盈盈的人,此时面上笑意已全然不见,她嘴角讥讽,眼里满是恨意。
凤卿岩心底一紧,将手中的画卷紧紧抱在怀里。
“煜宁,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你也在嘲讽我对不对……”
他说着又看了眼怀里的画卷,那卷轴上的人面上满是痛苦,嘴角溢出大片大片的血迹,落在她鲜红的宫装上。
凤卿岩微微颤抖的抬起手,似想将她嘴角的血迹擦净。
可无论如何,他也触摸不到那画上的人。
眼前似有浮现出他攻入皇城时的一幕幕,明和穿着鲜红的宫装,被他身后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
也是这般,大口大口的呕着血。
那血便像流水一般,任由他如何擦拭,都阻止不了。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凤卿岩面上露出几分痛苦,
后来他被明和喂了毒的簪子所刺伤,有黑衣人出现,抢走了他怀中的人。
对,明和没有死,定是那黑衣人治好了他。
凤卿岩面上露出些癫狂来,明和没死,他的煜宁,定是没有死!
“凤卿岩!”
“凤卿岩!”
“凤卿岩!”
……
明和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响起,一声一声,似乎带着无尽的恨意。
年轻的帝王面上露出些狂喜之色,朝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似乎寻找着:“煜宁。是你吗”
他面上似哭似笑,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煜宁,你出来啊。是你对么是你回来了。”
他不管不顾的大声吼叫着。
明和的声音那般清晰,似乎就在耳边,可任由他如何找,都找不到人。
“你在怪我对不对,你在怪我,到如今还要维护贤王父女对不对。”
他眼底有些湿润一片,声音几近哀求道:“煜宁,你出来啊,让我看看你!你出来啊!”
第一百二十章 亲戚
驿站后院里,冉子骥刚一进来,便在看到靠在院中长椅上喂着鱼食的人。
他脚步一顿,便廖阳扶着的身子微微颤抖,眼底满是愤怒。
长孙景淮回过头撇了他一眼,似没看到他眼里的控诉。
勾勾嘴角轻声笑道:“子骥回来了,曲子尚可入耳吧”
冉子骥嘴皮抖了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底愤怒不见,面上委屈的几乎要哭出声来。
这个人!太狠了!不管他的死活,让他听了一夜的曲!
想到听曲,他身子抖了抖,也不说话,狠狠瞪了院中闲散的人一眼。
推开廖阳,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子。
廖阳看着他略显踉跄的身影,心底同情愈盛。
片刻,收回目光,看了眼院中嘴角带笑,投着鱼食的人,嘴角微微抽了抽。
昨日还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这一晚上经历了什么,自家主子这都笑了一早上了。
不过主子心情好,总比心情不好要来的好。至少不用担心殃及池鱼。
廖阳收敛思绪,朝着院中人道:“主子,王大人和邓大人已经候着了。”
长孙景淮手下一顿,将碗中的鱼食尽数洒进鱼池中,面上笑意收了收,朝他道:“走吧,准备进宫。”
“需要去请安宁郡主同往吗”廖阳低声询问。
此番进宫为的是沈煜宁被刺杀一事,当事人理应也是要去的。
只是看自家主子的意思,倒是没有让沈家小姐同往的意思。
事关这个很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女主子的人,廖阳不得不多问一句。
想到凤卿岩看沈煜宁的眼神,长孙景淮嘴角笑意一收。
转过头,看了身侧的廖阳一眼,廖阳身子一抖,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低下头去。
“安宁郡主昨日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今日病重,不得见人。”
少年语气随意,说罢也不看他,径直朝着外头走去。
只是那周身的气压却是低了几分。
……………………
巧颜回到屋子里时,一眼便屋里窗户边上站了个身着男装的人。
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身形倒是同沈煜宁有几分相似。
她将手中的点心放在桌子上,疑惑的唤了声:“姑娘”
那人转过头来,正是沈煜宁无疑。
她身材娇小,这身男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垮的,撑不起来。
但好在神态举止模仿起男子皆是入木三分,这般看上去,倒是像是个身体浮弱的偏偏少年郎。
“姑娘这是要出门”巧颜有些疑惑。
从前沈煜宁倒也时常换男装出行,这般模样,倒是许久不见了。
沈煜宁看了看桌上的点心,朝着她点点头道:“我和清秋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了一律称病不见。”
她说话间,清秋也从内屋走了出来,同样一身男装。
她将手里拿着的帷帽,替自己和沈煜宁带上,确认无误之后,拿起一旁桌子上巧颜放着的糕点。
仔细朝着巧颜叮嘱几句,两人才悄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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