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藤仙流]青玉无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翊妈妈
藤真上前问道:“你真的不打算他为徒吗?”
“师门规矩,不知悔改者不能。”南烈回答。
“真的破例一次都不可以吗?”
南烈犹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似乎是在期待藤真给他一个徒的理由。
这时,藤真瞥见伊藤挽着一篮子的香烛冥纸欲往门外走,于是叫住了他,问起原因,这才知道,原来是樱木拜托他去做一件事:事情是这样的,之前被处决的一个死囚有个老娘尚在人间,前不久刚刚去世,今晚是老人家的尾七,樱木本想替那死囚为他的老娘上香,可是因为深陷牢狱,所以只能拜托伊藤前去。
藤真听完,计上心头,他立刻给了南烈一个徒的理由:“其实樱木本质不坏,如果一个人还有一点善心的话,是不是应该去救呢?”
南烈陷入了沉思,他依稀记起樱木平日里为那些死囚所做的事,比如帮死囚与他死去的家人同葬啦,为死囚送书信啦,为死囚上香啦,甚至有一次,一个死囚要求他替他雕刻一尊菩萨的木雕,樱木都帮他完成了。那时,南烈总以为他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认可,所以才去做这些事的,如今细细想来,这不就是“善心”吗?
平心而论,樱木杀了清田,杀人偿命,无可厚非,可是如果留下他这条命,让他秉着一颗善心,为他人做更多的善事,岂不是比砍了他更好?北野师父不也曾说过,如果将来有能力,去救一个值得救的人,就比做什么都强了。
思及此处,南烈对藤真说道:“我们走。”
“去哪里?”
南烈笑了,说道:“徒弟!”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此时刑部司狱里,正上演着一场越狱事件!
樱木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然后扔到了隔壁牢房那个囚犯的草席上。别问火折子是从哪里来的,晴子送来小火炉时,就用这个点燃的炉子,樱木趁两人抱头痛哭,难舍难分之际,悄悄将剩下的半截火折子藏了起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待狱卒纷纷赶到时,熊熊烈火已如轰雷,呛人的烟灰更是让人透不过气,为了保证囚犯的生命安全,狱卒门纷纷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樱木趁乱,用发簪劫持了一名狱卒,威胁其他狱卒放他出去。就这样,他顺利逃出了大牢,来到他与姐姐美雪约定的地点,可是等在那里的却不是姐姐美雪,而是南烈!
南烈愤怒道:“为什么要把你姐姐牵扯进去,她帮你越狱,她是共犯。”
樱木见计划败露,说道:“我有选择吗?是你逼我走上绝路的,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就是不肯救我?”说完,他对着南烈挥起了拳头。
南烈一把制住樱木的手臂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没有人会帮你!”
“本天才不用别人帮,本天才向来靠自己!”樱木抽出手臂,又要挥拳。
两人打斗间,三井和一众衙役赶了过来,三井欲上前逮捕樱木。
樱木趁他走得急,竟用栓马的绳子将他绊倒,匍匐在地。接着,他趁机爬到三井身上,将他制服,然后拿着他的刀抵着他的脖子对南烈说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三井无能为力,劝道:“别傻了,你逃不掉的。”
三井怎么说也是樱木的朋友,南烈不信他会将三井怎样,职责所在,他依旧一步步往前逼去。
樱木见退无可退,于是一刀砍伤三井的手臂,再一次对南烈说道:“再过来,我杀了他。”
这下南烈信了,樱木是真的疯了,他再也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樱木了,为了三井的安全,南烈和一众衙役谁也不敢上前。
三井害怕,说道:“我们好歹朋友一场,我不想死。”
此刻,樱木最讨厌听到的就是“死”字,他说道:“谁想死啊?我也不想死,可是偏偏有人希望把我的头砍下来不是?”
南烈无语。
樱木挟持三井一步步退到树桩边,见时机已到,于是将三井推向南烈,然后一刀砍断栓马的绳子,骑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樱木越狱后,南烈愈加成了众人眼里的“千古罪人”!
伊藤和小莲除了原本说他“心肠够硬”以外,又填了一句“刽子手邪门,一进门就惹来那么多是是非非。”
晴子看到南烈,也已不似从前那般热情了,嘴上虽然没说,可是谁都看得出,她在责怪南烈见死不救。
至于花形老爷,人老糊涂,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吃早饭时直嚷嚷着,冬至快来了,要伊藤和小莲多储存些食物,以备过冬,末了,问起樱木怎么没一同来吃早饭,结果,又迎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御史府压抑的氛围让南烈顿时觉得无趣透顶,于是吃过早饭,他便匆匆来了刑部司狱,却见藤真早已来为三井疗伤了。藤真说樱木那一刀还真是巧了,要是再偏半分,就会割断血脉,到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不过,从目前的伤势来看,已有愈合之像,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因为伤到了筋络,所以仍需好好休养,急不来。
三井看着手臂上的白纱布,埋怨道:“无辜遭此横祸,真是倒霉,也怪我太轻信樱木,竟让他逃脱了。真是自作自受。”
南烈劝慰道:“别那么说,你是为了抓囚犯才受伤的,我想上头应该会体谅你的。”
这时,三井又说道:“我是司狱啊,责无旁贷,如今想要开脱,除非把樱木缉拿归案。”说着,他抬头问南烈:“你有他消息吗?”说完,才想起现在的樱木早已不把南烈当师父了,南烈又怎会有他的消息。
提起“徒”这件事,三井不禁就要牢骚几句,要不是南烈不肯樱木为徒,也不会惹出这些懊糟事。想起樱木,三井又是一肚子火,这家伙恨南烈见死不救尚且说得过去,可是自己一直都很关照他,关键时刻,这小子竟要拉自己陪葬,简直是恩将仇报!
南烈说道:“这件事始作俑者是我,刑部和你的汤药算在我的账上吧。”
南烈不说还好,一说,三井就更忍不住抱怨道:“怎么算?你有他消息吗?是谁帮他越狱的,是谁准备的那匹马?什么头绪都没有,要是这件事惊动了吏部,就麻烦了。”
藤真见他埋怨南烈,立刻将药方写好,送到三井眼前,安慰道:“凡事放开胸怀,对伤才有好处。”说着,便提起药箱往外走,走时,给南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于是两人便一同离开了这间屋子……
三井心中烦闷,见两人走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于是他拿起筷子,准备吃早饭,可是右手仍旧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筷子都捏不牢,他气得将筷子摔在地上,这时,门口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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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将地上的筷子替他捡了起来,又送到了他眼前。
三井抬头,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子!
原来,子听说三井受伤了,心中难担心,所以一早便带了补汤来看他。自从那次搬出去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大环境不容乐观,可是能见到彼此都平安时,两人皆是欣慰不少,不禁攀谈了起来……
古诗有云:
恨君不是江楼月,东西南北,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恰似江楼月,暂满还亏,亏而复满,待得团圆几回还。
夜已深沉,仙道却仍匍匐在龙案边,批阅奏折。
往日这时,他早已在枫雅殿与流川,或品茗对弈,或诗词歌赋,或促膝长谈,或同塌而眠,不管怎样,都不似这一刻般寂寥。可是自从在萧阳殿里听到弥生那一番“疯言疯语”之后,他的心就像被扎上了一根刺一般,令他很不舒服。每每想起流川时,更是欲去欲留,去吧,弥生的警告竟会立刻浮现在他眼前,不去吧,寂寞难耐事小,伤了流川对他的一颗痴心,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犹疑难断时,越野前来禀报,说是丞相高头求见。
高头是来给仙道送安神草的,说是夜来可以帮助仙道安睡直至天明。
仙道接过锦盒,打开闻了闻,顿时一股清香入鼻,舒爽不少。他微微点了点头,笑纳了高头的一片好意,随后说道:“丞相有心了,这几夜,朕确实夜来难眠,不知丞相是否还记得当年皇叔谋反的事?”
高头点了点头,说道:“当年先皇御驾亲征,成王趁先皇不在京城夺位,幸得安西王爷及时班师回朝,这才替皇上保住了太子之位。”
高头的一番话将仙道引入了当年的回忆,是啊,世人皆称赞安西光毅功不可没,可是却不知道,安西光毅当年一剑捅死成王的画面至今定格在仙道脑海中,挥之不去,每当想起这些时,他就需要流川守在他身边。今日,因是先皇的生祭,所以旧事又被重提,所以这一刻,仙道越发需要流川的心思流露无疑。
高头老谋深算,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对仙道说:“流川公子对皇上可谓是情深义重啊。”说完,他故意瞥了一眼天空,见空中飘起几盏孔明灯,于是指着那些灯,对仙道说:“皇上,看啊,是谁在宫里放孔明灯?”
仙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些灯,它们虽然很远,很小,却让仙道心中洋溢起了温暖,他知道那是流川在思念他,在呼唤他……
是的,为了挽回仙道的心,流川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这个主意,又怕仙道不能在适当的时间看到这些孔明灯,这才请高头以送安神草为由,提醒仙道观灯。此时,也不知道仙道到底看到这些灯没有,如果看到了,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在枫雅殿呢?还是说,他明明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
流川不敢再想下去,只得叹息一声,继续对着那些飘在空中的孔明灯发呆。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让他消瘦的身形不禁打了个冷颤,然而下一刻,一件披风便被披上他的肩头,他以为是潮崎,说道:“本公子不需要。”
来人却问:“连朕也不要了?”
流川立即回眸,恰好对上了仙道眼神中的一片柔情。
原来,仙道来到枫雅殿时,恰好看到他对着天空微微叹息的一幕,心疼之余,他示意一旁的小太监不要说话,然后接过其手中的披风,披在了流川身上。他说:“有枫儿的孔明灯指路,朕……实在不该听信那个疯女人的话,而有所迷惑,冷落了你。”
流川听后,露出一丝浅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一切已在不言中……
……
次日,当高头再度看到仙道带着流川一同上朝的情景时,便什么都明白了。想来,如今自己有恩于流川那只狼崽子,再和他商议调动军的事,恐怕他不会再推诿了吧。
都说“冬大过年”,所以冬至这一日,藤真特意张罗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打算好好招呼一众亲戚朋友。
酉时三刻,酒菜上桌,宾客落座。
在座的有花形老爷,藤真一贤,南烈和藤真,伊藤和小莲,晴子和洋平。至于三井和子没有到场是因为三井的伤还没有好,所以藤真不作勉强。
可是人虽来了,心却不在,因为樱木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为了缓解这种压抑的氛围,藤真率先笑着说道:“这一顿花形老爷请客,大家一定要把桌上的酒菜都吃光,才不辜负老爷子一片美意啊。”
说完,又冷场了,谁也没有吱声,气氛依旧压抑。
洋平见状,立刻附和道:“是啊,像我们这种流浪艺人,经常走南闯北,很难得可以在过节时,吃到一顿团圆饭,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便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
这时,气氛缓和了一些,在座其他人也纷纷举起了筷子。只有晴子,她一动不动坐在那边,瞪着南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她在埋怨南烈此时此刻为什么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坐得住,吃得香?思及此处,她眼眶一红,对大家说道:“我胃口不好,回房了。”
洋平见她离席,立刻起身前去安慰她。
花形老爷人老糊涂,见他俩离席,就埋怨起了藤真,他说:“健司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没请樱木呢?害得晴子不高兴了,洋平也走了,一会儿没有戏看了,这饭吃得没滋没味,我不吃了,我回房了。”
藤真立刻安慰道:“是啊,我不好,忘记去请樱木了。”说着,他使了个眼色给他爹。
一贤领会后,起身陪着花形老爷去后院下棋了。
这时,房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小莲说阿孝醒了,她要和伊藤去照顾阿孝了,说着,两人也离开了。
就这样,原本热热闹闹的一顿晚饭就只剩下了藤真和南烈。
南烈顿时有些内疚,说道:“其实,事情是因我而起,所以最不应该坐在这里的是我。”
藤真安慰道:“没事,晴子她迟早会明白的。”说完,他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动起了筷子,吃得滋滋有味。
南烈心中一暖,不想扫他的兴,于是也动起了筷子,而且,吃得比藤真还要香。
藤真纳闷,问道:“你有胃口了?”
南烈回答:“不是你说的吗?不吃光这些菜,不准离开桌子啊。”
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第38章幸福
三井终究逃不过革职这一劫,而负责操办此事的正是吏部新上任不久的侍郎,相田彦一。
相田彦一说卷宗上清清楚楚写着,樱木那天先是故意纵火,而后又拿着女子发簪劫持衙役。那么问题来了,樱木是怎么得到火种的?又是怎么得到一根女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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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的?相田彦一请三井回答。
无奈,三井回答不出。当日,就是因为他太相信樱木了,才在他和晴子情话绵绵时,离开了现场,导致樱木的计划得逞,于情于理,他都逃不掉管理大牢不善的罪责。
然而原本可以降职处分,怎奈那个相田彦一人小鬼大,一口咬定刑部司狱内有人串通樱木,里应外合,才得以逃脱。所以,他对三井作出的裁决是:革职!
熬了十年才坐上的位子,就这样在一夜之间丢得干干净净。
三井这次真可谓是亏大发了,位子,位子保不住,还被樱木弄伤了手臂,到现在都使不出力气,真怀疑是不是残废了。还有那个相田彦一,也不知道他什么企图,非要向上头禀报说刑部司狱里有内鬼,怎么可能?刑部的衙役个个都是自己的好兄弟,铁哥们,三井还能不了解他们吗?什么狗屁吏部侍郎,简直就是个糊涂蛋,我呸!
三井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进屋里,这才知道,原来子早就来了,还给他烧了几个好菜。
子将碗筷递给三井。没想到三井依旧和前两天一样,右手一点力气都没有,筷子刚上手,就掉在了地上。
子立刻用调羹舀了一勺饭菜,送到三井嘴边,说道:“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三井看着那饭菜,又看了看子,问道:“你不怕了?”
是啊,她不怕吗?她依旧怕,可是她想了很久,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用来虚度?且行且珍惜。于是她说道:“这不正是你想过的日子吗?”
“你肯接受我?”三井脱口而出。
“嗯。马上就是十五了,到时候我带宇昂来陪你赏月,可好?”子回答。
三井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一直以为樱木越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却不曾想,竟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获,只是如今他已不再是刑部司狱,和子在一起,岂不是拖累了她,思及此处,他犹豫了。
子见他犹豫,知道他是为他们的将来担心,于是安慰道:“人生福祸旦夕之间,未来的事又有谁能预知,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必定能闯过这一关。”
子的话打动了三井,他立刻将她揽进怀里,说道:“好,只要有你在身边,就算这只手报废了也值得。”
子笑着嗔怪道:“胡说,你的手一定会没事的,因为你还要教宇昂读书,写字……”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而,这边厢是因祸得福,那边厢却是祸不单行。
在樱木下落不明的这些时日里,每当夜幕降临,美雪便只能仰仗迷迭散才能睡得着,不然就一直睁着双眼到天明,个中滋味,实在难熬。
所以这一日晌午,美雪又揣着银子去买了几包迷迭散。回程的途中,她盯着街边布告栏上关于缉捕樱木的悬赏告示发起了呆,想着樱木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求生存,一定是吃不饱,穿不暖,甚是可怜。想着想着,眼泪又氤氲了她的眼眶。
这时,几个衙役走上前,撕下了樱木的悬赏告示。
美雪不明所以,起眼泪,问道:“差大哥,为什么要撕了它?”
那几个衙役不认识美雪,直说道:“上头吩咐这个人不用再通缉了。”
“为什么?”
“因为已经找到他的尸首了!”说完,衙役们离开了,徒留美雪一个人在寒风中颤栗……
……
据说,樱木的尸首是在隔壁县的一个山坳里发现的,面部溃烂得比较严重,已经无法辨认,但是拥有一头红发终究是少数,而且尸体脚上的布鞋也确系是樱木越狱时所穿,所以身份应该无可疑,就是樱木花道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藤真第一时间告诉了南烈,未他过于自责,他还好说歹说了一番劝慰的话,希望南烈不要太放在心上,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南烈外表装得再怎么冷酷无情,也无法掩饰其心中的愧疚自责。
就这样,次日,当南烈站在刑台上,准备将犯人问斩时,他的眼前史无前例的出现了幻觉,他觉得眼前这个被问斩的囚犯是樱木,他正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看着自己,并说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我走上绝路,你砍啊,你不是能做到心无旁骛吗?在刑台上,你的眼里不是只有犯人吗?”
监斩官见南烈迟迟不动手,催促道:“刽子手,速速行刑!”
南烈这才回过神来,可是随即出现在他眼前的又变成了美雪,她正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并说道:“南烈,为什么你那么狠心见死不救?樱木是因你而死,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恨你,我恨你!”
南烈犹疑不决,令周围的民众迫不及待,于是声声催促起来。
催促声唤醒了南烈,他定了定心神,最后一咬牙,一刀砍了下去,可是却发挥失常,他的刀上遍布血迹。他知道,他完了,他的刽子手生涯结束了……
孤独的夜,寒冷的风,飘零的叶,绝望的人……
是谁隐匿在这夜风中轻轻的吟唱?
是谁独倚在这小窗边不舍的张望?
原来是曾经最优美的旋律在这落寞的冬夜里来回飘荡……
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也可以说是“情理之中”。
樱木的死给美雪以致命的一击,令她在这个冬夜作出了人生最大的抉择,或是带着些许不甘,或是带着些许惆怅,她朝这个无情的世界挥了挥手,然后喝下了那碗加了五包迷迭散的茶水,悄悄走向那通往冥府的大门,她只求在无论怎样的来生里,都不要再重蹈这一世的覆辙……
这个冬夜里,没有人知道她死前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她死前做了什么,只有那悲悲戚戚的调子在诉说着她的故事,一个卑贱的,凄苦的,青楼女子的故事……
也许有人会叹息,也许有人会难过。
但是用不了多少时日,这个世界便会忘记她,忘记天香楼里的樱木美雪,忘记曾经有一个地位卑下,却情深义重的女子来过这凄冷的世间!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一晚,美雪的歌声如梦如幻,如泣如诉,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吏部的公文没几日就到了刑部司狱,没有惊喜,没有改变,对三井的处决依旧是:革职。
三井拾完东西,最后看了一眼刑部司狱,便走了出来,刚到门口,迎面碰见德男和几个弟兄一起进来。几人皆是说说笑笑,簇拥着新上任的德男,嚷嚷着晚上要一同去天香楼喝花酒,这情景,不禁让三井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虽说三井见怪不怪,倒是德男,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说道:“老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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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见他一脸窘迫,宽慰道:“好好干,以你的能力,绰绰有余。”
“是,老大,我一定不会给老大丢人的。”德男立即表态。
几人正说着,南烈走了过来……
是夜,小莲要照顾阿孝,伊藤要打扫房间,最闲的就剩藤真了,他坐在后院里正忙着叠纸钱。当然,纸钱是烧给美雪的,她在世时,未能替她做点什么,现在去世了,帮忙叠纸钱,也算是略尽绵力吧。
南烈见他一个人,于是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一张锡箔,跟着他的姿势,一同叠了起来,一边叠,一边说道:“稍后,我会搬出去。”
藤真的心不由得一痛,他定了定神,追问道:“你找到地方了?”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所。”南烈回答得理所当然。
藤真以为南烈突然要离开是因为晴子对他的态度,于是劝慰他,不用理会,晴子总有一天会谅解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南烈做了那么多年的刽子手,又岂会担心“误会”二字,再说,要一个人去明白另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只不过,藤真不以为意,他说:“你不是不需要,你是习惯。习惯让你觉得没必要去跟别人解释那么多。”
这话说得甚是有理,南烈不禁有些佩服藤真的读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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