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而有害

深邃的夜空陷入水一般的沉寂，连月亮也不见了踪影，怠倦的星火闪烁着微弱的光，白云又开始它的飘移。
清野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黑暗中的声音，两三个男生因今天消耗太多体力而发出不小的打呼声。再仔细听，百里湛的呼吸正绵长而缓慢地起伏着，他睡熟了。清野悄悄地蠕动起来，缓慢地趴在百里湛的背上，见他没有反应，清野又将自己的脑袋钻入他的颈窝里，轻嗅一口，随后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10点欢迎继续看《大山里的爱情故事之大结局》
第23章大雪
天还没亮透时清野就醒了过来，平时习惯了大大咧咧横着睡，束在睡袋里让他怎么也睡不好。光线还朦朦胧胧的，清野轻悄悄地解开了睡袋，半起身一看，炕头的康爷爷明显已经醒了不见了踪影，那三个男同学则睡得死沉。清野回视线往左侧看去，发现百里湛居然用一个姿势睡了一整晚，清野不禁俯下身去仔细看，百里湛的侧脸睡得很安稳，软软的头发散在他的脸颊上，不见了一副平日里总一丝不苟的表情，总是抿着的薄唇也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清野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头越来越低，差一秒就要亲下去，却堪堪止住了，还是别吵醒他吧，清野翻身下了床。
清野往正厅里走去，发现康爷爷正坐在木桌旁吃早餐，见他起这么早，康爷爷高兴地想请他一起吃早餐，拿起一个馒头直往他手里递，清野一看，康爷爷的早晨竟就是用馒头蘸辣椒酱吃。清野本想拒绝，但康爷爷的神情实在热切，清野不好推辞，就接过了，又跑回了里屋，将自己的背包拿了出来，先用漱口水漱了下口，然后拿出了两瓶酸奶加两个三明治递给了康爷爷。康爷爷连连摆手，将酸奶与三明治往回推，示意清野自己吃。
“我吃你的，你吃我的。”清野说，不知道康爷爷能不能听懂普通话，他只好拿起老爷爷的馒头叼在嘴里，再将酸奶拧开递给康爷爷。
康爷爷终于勉为其难地接过，并喝了小小的一口，咂了咂嘴，发现味道不错，于是又喝了几口，苍老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朝清野直点头。
看着老人家的笑容清野的心里竟有些暖暖的，又忙撕开了一个三明治递过去，然后将嘴里的馒头拿下来，学着康爷爷的样子沾了些辣椒酱吃，白馒头味道有点单调，但好在辣椒酱是老爷爷自己做的，还挺香。
康爷爷接过清野给他打开的三明治，却没有吃，放在桌上跑进了另一个小屋。不一会儿，竟给清野端了个鸡蛋饼来，明显是现煎的。清野愣愣地接过，说了声谢谢。康爷爷又递给他一双木筷，示意他趁热吃。
清野夹了一小块，沾了些辣椒酱吃，鸡蛋煎得很香软，内里还加了些玉米粒，“好吃。”清野说。
康爷爷一听就高兴得又站起身来，清野不知道他要干吗，想喊他先吃早餐，可是康爷爷不听，又跑没影了。
清野只好独自在老旧的木桌上吃起鸡蛋饼来，同时环视了下康爷爷的家，说康爷爷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其实也就是房子比其他村民的大些，土砖墙，瓦片屋顶，这对于村里其他泥土墙茅草屋的人家来说的确算是好的了，但墙面也已经遭遇岁月的侵蚀，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缝。
大山里的贫瘠，在早晨的光亮里突然更加明显起来，清野盯着缺了一小角的碟上已经吃了一半的鸡蛋饼，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康爷爷平时舍不得吃的大餐。
想着清野就放下了筷子，将剩下的鸡蛋饼推到桌子中央，重新拿起一个白馒头啃起来。蹒跚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康爷爷又出现了，这次手里拿着个不知哪来的弹弓，他很宝贝的将弹弓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然后递给清野。
“给我？”清野不解地问。
康爷爷忙点头，又递给他一块小石头，还用不灵活的手脚做了个拉弓的动作。
清野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将小石头包在弹弓的布块上，拉起皮筋往四周瞄了瞄，最终他瞄准了门槛上的一个碎瓦片。
“铛”的一声，瓦片应声从门槛上掉落。随后还有另外两个声音响起，是康爷爷在给他鼓掌，并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清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将弹弓还回去，但康爷爷直往他手上推，
“给...给.....”
清野听不懂老爷爷讲的方言，但应该就是弹弓送给他的意思吧，“那我下啦。”清野将弹弓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康爷爷这才满意地直点头。
随后两人又回到了木桌上，清野将鸡蛋饼推给康爷爷，康爷爷又给他推过来，两人推来推去半天，最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哈哈哈嗬嗬嗬的笑声。
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清野转过头，脸上的笑意还没住又再次绽放，“湛，你起来啦？”
“嗯。”百里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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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往后捋了捋，又略微弯腰朝康爷爷行了个礼，然后朝清野走去，“你在干吗呢？”
清野举着手中的馒头晃了晃，说：“我在跟康爷爷交换早餐，你要不要吃？”
百里湛摇了摇头，“我带了，等下吃，走吧，我们早上的任务是放牛。”
“放牛？”清野的眼睛即刻亮起来。
“嗯，两人一组，正好康爷爷的家里有养牛，我们就放他的吧。”
“好啊好啊。”清野立即兴奋地跳起来，要走，康爷爷却再次出声，要他先把鸡蛋饼吃了。
清野让康爷爷自己吃，然后拉着百里湛赶忙往外走，临走前还是被康爷爷一人往手里塞了一个馒头。
清野回头看了眼康爷爷，有点感慨地说：“康爷爷人真好，”接着又像炫耀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弹弓举到百里湛面前，“你看他还送我弹弓。”接着他又自己看着那把光滑老旧的弹弓，突然喃喃道：“我从小就没有爷爷，不知道有爷爷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清野说的无意，百里湛心里却莫名一软，甚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清野的脑袋，答了一声“嗯”。
清野见到康爷爷家的大黄牛时，简直两眼发直，大黄牛个头巨大，肌肉发达，朝着清野哞叫了两声。
清野一路都在绕着大黄牛转，努力想跟它产生互动，但大黄牛理都不理，神情倨傲地跟在气场相同的百里湛身后。
百里湛将牛牵到一处青草肥沃的小山坡，离村子距离不远，并将牛栓在树干上。
大黄牛开始低头吃草，百里湛也坐在草地上吃起早餐来，清野朝他跑过去，“百里湛你小时候放过牛吗？”
“没有。”
“那你怎么很熟练的样子？”
百里湛不想说自己是提前上网学习的经验，于是干脆不说话。得不到回应的清野又跑开，一会儿去看黄牛吃草的模样，一会儿又在山坡上到处奔跑看风景。天刚刚亮起，勤劳的山里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不远处有几位老人也在放牛，更远些的田地上有更多的老人正在干农活。山里的老人们勤劳一生，却依旧穷苦潦倒。清野直直望着山脚下忙碌的老人们，但他们是大山的英雄，也是生活里的英雄。他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感慨，转头想找百里湛分享，却见百里湛在草地上躺下了，像在小憩的样子，清晨的风软软地从他的脸上拂过，他看上去惬意极了。
清野看得着迷，忍不住也跑到百里湛身旁躺下。
百里湛注意到了身边的动静，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清野仰望着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苍穹，蔚蓝澄澈，纯粹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水晶。
清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一条围巾，百里湛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将黄牛牵到了另一个地方吃草。
放牛到午餐时间，他们就回村，回到村里时才知道，好多同学因昨晚没适应大山里的气温，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感冒，今早已经提前送了近10个学生先回去了。
幸好昨晚他有百里湛，清野心想，色眯眯地朝百里湛递过去一个笑意，被百里湛漠视而忽略了。
没感冒的学生则按照原计划那样，在村里帮忙到5点然后回去。由于人数的减少，午餐时每人都多到了一桶泡面。清野本想送小男孩一桶，可是小男孩并没有出现。于是清野吃完了一桶，将另一桶放在那面坍塌的黄土墙上，想着这样小男孩也许会发现。
下午的活就轻松多了，几乎是哪家有需要就去帮忙一下，清野先后干了喂猪、拧玉米粒、劈柴等活。
等集合时间快到时，他还勤劳地将劈好的柴火送到村里较偏远的一户人家里去。清野抱着一堆柴火来到一间极小的茅草屋前，发现竹门开着，里面却没人在，清野于是将柴火堆在门口。
往后走时清野发现天色突然暗得特别快，像是暴雨或大雪要降临的征兆，乌云一下子吞噬了光线，清野的脚步不禁越来越快。
走到分岔口时，他突然瞥见一个佝偻的身影，静静地杵在另一条小径上，像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
可是照天这么黑下去，很快路就要看不见了，清野忍不住上前，轻声呼唤那位老婆婆，跟她说明天色原因，要她尽快回家。
那位年迈的老婆婆听到清野的呼唤，一下子转回了头，苍老混浊的眼睛里突然闪出光亮，猛然间一把拽住了清野的手腕。
清野吓了一跳，但看着这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家，这位老婆婆许就是他刚才去送柴火的那家。这样想着清野就伸手指了指他刚才来的方向，“你的家是不是在那里？婆婆。”
老婆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不住地点头。
果然是，清野想着，她可能是想让自己带她回去，毕竟路不好走，于是清野便行动起来，用被老婆婆拽住的手腕缓慢地牵引着她。
可是令清野犯愁的来了，回到家的老婆婆也不松开手，还想将他拉进屋，清野连连说了好些话，可是老婆婆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径自拉着清野进屋，并从一个破篮子里拿出一颗已经发霉融化的糖果递给他。
“谢谢婆婆，我不吃，我得回去了。”清野又说了一遍。
但老婆婆见他不糖果，神情有些失落，转而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破了一面的手摇鼓，在清野面前轻轻转动起来，并兀自笑开了嘴角，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
清野不明所以，想找人来帮忙，却发现自己忘带手机。老婆婆像不知疲倦那样，不停地摇着那个小鼓，清野却渐渐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超过集合时间了，这会老师与同学们应该在到处找他。
然而任清野说得口干舌燥，老婆婆的手就是丝毫不松开半分，他又不能猛地甩开，正快暴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哎哟，这是在干啥呢。”
清野忙转头看去，从门口走进一个黑发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厚厚的军棉袄。
黑发妇女帮走到他们身前，伸手在老婆婆握住清野手腕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你别吓着人家崽。”
但老婆婆也不听她的话，依然没放手。
黑发妇女忙朝清野一笑，说：“别怕小伙子，她只是这里有点不正常，”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来，我们先在椅子上坐下来。”说着她轻轻将两人往桌椅边推。
黑发妇女是清野在这村里遇见的第一个普通话讲得这么流畅的，惊讶的同时又按照她所说的，跟老婆婆在两张小木头椅上坐了下去。
黑发妇女从门口般了几块柴火，也在他们身旁坐下，她先是伸手握在老婆婆的手腕上揉了揉，随后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轻柔得像在安慰她，又用方言在老婆婆耳边讲了几句清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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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的话。
老婆婆不知有没在听，神情呆滞，苍老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起来。
黑发妇女轻声安慰了许久后，老婆婆终于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清野的手。清野的手腕痛得有些发麻，没想到老婆婆手劲那么大，他的手腕被印上五道深红的痕迹，被黑发妇女接过去，握在大手中轻轻揉捏起来。
清野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手，黑发妇女却说，“没事，我给你揉揉，还请你别介意，她不是有心的。”
“不会，”清野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句，“这位老婆婆是怎么了？”
“她呀，”妇女突然哀叹一声，“这世间的不幸大概都落在她头上咯，”她抬头看了清野一眼，“你想听吗小伙子。”
清野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该从哪说呢，”妇女沉闷的嗓音在小屋里缓缓响起，夹着哀怜的悲悯，“得从她十几岁嫁人后说起吧，结婚后不到一年，老人家就生了孩子，还是个双胞胎，在这大山里，生一个已经很难养活了何况一下生俩，于是她丈夫便说要出去城里打工赚钱，结果这一走啊，就再没回来过。可怜老人家连月子都没做就得下地里去干农活，每天黄昏就在丈夫离开的那条小路口等，等了好多年也没等来丈夫，她就这么一边等一边辛苦地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了。后来”妇女突然停顿了下，伸手揉了揉鼻头，再接着说下去，“后来她两个孩子还算出息，都在小镇上找着了工作，生活渐渐好了起来，老人家又用自己的积蓄帮着两个孩子一起在镇上盖了个新房，再然后大儿子结婚了，有了家庭小孩，老人家那会别提多欣慰了，只是大儿子有了家庭，二儿子工作又忙，两人回来看她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老人家每天干完农活，又开始站在小路口等。直到某一年春节前夕，知道大儿子全家要来看她时，老人家一大早就赶集买了一堆平日舍不得买的食材，可是除夕那天她在路口等到天黑也不见大儿子的身影，后来才知道大儿子在来的路上遇到车祸，一家三口都被碾在大货车底下，没了，老人家听到消息时当场就昏了过去。”妇女再次长长哀叹一声，哀怜的气息洒在清野的手背上。“好在还有二儿子，老人家还算有个依靠，那件事后二儿子回来看她也更勤了些，至少每月会争取来看她一次，娘俩相互依靠着过了几年，但祸不单行啊，二儿子还没娶媳妇儿就被查出得了喉癌，老人家将镇里的房子卖掉，又将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卖了，就想跟阎王抢回孩子的命，可是二儿子终究还是走了，你说一个老人家如何承受得住，二儿子走的那天起，她也就跟着崩溃了，唉。”
清野听完完全呆掉了，喉口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他想起老人家在昏冥中站在路口的身影，突然鼻子一酸，眼泪猝不及防就滚落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哭了，随即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百里湛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清野赶忙别开脸，猝不及防的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滚过。
百里湛一怔，轻轻走了过去，“怎么了？”
妇女见另一位小伙来了，便松开清野的手腕，说，“没事，这孩子估计是听完了老人家的故事，心里难受。”说着也做安慰地拍了拍清野的肩膀。
“好了，快下雪了你们赶快回去吧，我来给老人家点柴火。”
清野点点头，举起袖口往脸上擦了擦，随后起身朝妇女与老人家鞠了一躬，才跟着百里湛走了回去。
“没事吧？”百里湛又问了一声。清野眼眶红红，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将大山渲染得更加寂静，走到分岔路口时，清野又往那条小路望了望，百里湛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也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随后两人才踏着雪花往集合的地点赶去。
空地上，老师们正在与村民沟通，村民们都在劝说他们再留一晚，雪天路滑，山路难行，交涉几番后，老师们答应了。村民们热情地用学校赠送的干粮给学生们做了一顿晚餐，还算丰富美味，只是清野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沉默着话也没说一句，那位老婆婆的故事卡在他的心头里，沉甸甸的让他很是难受。
由于下雪也不能外出，吃完饭学生们便各自待在村民家里休息，由于早上减少了许多学生，这会只需两三个学生一组。清野因为被分配到一户较小的独居老人家里，所以只有他与百里湛两人。老人有点耳背，早早地就躺在炕头休息了。
清野在炕上躺了许多，终于忍不住将那位老婆婆的故事讲给百里湛听，百里湛静静地听他讲完，没有说话。
“你说，老人家的丈夫会不会突然回来？”清野喃喃地问。
“不知道。”百里湛侧着身，淡淡的声音传来。
“她身边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嗯。”百里湛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大山里这样不幸的事还有很多，清野应该是第一次遇见。
“实在”清野停顿了一阵，“太残忍了，对一个老人家....”
“别想了。”百里湛轻声说。
“可是，”清野的声音有些不稳，“我难受。”
百里湛终于转过身，在昏暗里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借你。”
“嗯？”
“肩膀。”
清野发愣了几秒，随后立即靠过去，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里。
黑暗里很静，静得似乎能听见屋外雪花纷飞的声音。许久后，百里湛以为清野睡着了，他却开始动起来。
清野缩在睡袋里的手笨拙地揽住了百里湛的手臂，脑袋钻得更近，深埋在他的颈窝里，随后，突然又动了一下，将整个身子都趴在了百里湛的胸膛上，还揽住他的腰。
“别.......”百里湛刚想将他推下去，不知为何又停住了动作，最终还是沉默了。
许久后，他的视线落在屋里唯一明亮的地方，一个砖瓦屋顶的小天窗，静静地看着轻盈的雪花飘落，很快积满小窗，胸口沉甸甸的，又暖烘烘。
作者有话要说：大山篇完结，他们要回去搞事啦~
这字数我可以当做是双更吗哈哈_(:3」∠)_
第24章偷看
早晨天刚亮，老师便组织学生们回校了。热心的村民们一路护送，直送完整条山路，到公路起点的空地上。老人们挥手时热枕的眼神，令许多学生都为之动容，几位女生甚至抑制不住情绪地小声抽搭起来。清野也回了目光，轻叹一声，随即闭上眼睛，继续趴在百里湛的肩上补眠。
到达学校时11点多几分钟，第四节课还没开始，老师们的意思是让学生们回去继续上课，到下午放学再回家。
胖子他们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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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都站在操场边上的围栏上，显示是在等他。其实才两天没见，但清野突然觉得挺想念他们，行李都没整齐就朝他们跑过去。
木木站在围栏外两人的中间，神情呆若木鸡，两眼直直地盯着清野，再多盯一会，都有点望穿秋水的意味了。
李牧则站在最后边，身子斜靠在围栏上，眼神漫不经心地漫游着，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胖子自然站在最前面，一脸热情地看着清野越走越近。
“，回来啦？”胖子先打招呼，又上下瞅了他一眼，“大哥，怎么看你好像没受多少苦啊？你看你这小脸仍旧白得，啧啧。”
“滚。”清野照常抬起腿往他圆墩墩的屁股上一踹。
胖子嘿嘿笑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整成个落魄的乡村少年回来。”
“我这才几天。”清野不屑地轻哼一声。
“那也是，不过就哎”胖子突然惊讶出声，“你手怎么了？”
清野顺着他的视线，正要往手上看，可视线还没来得及落下，手腕就被另一只手抓去。
李牧抓起清野的双手仔细看了看，发现伤痕虽多，但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也没出现化脓的情况，于是又一把将他的手甩掉。
“你什么毛病？”清野瞅神经病似的瞅了他一眼，又转而跟胖子聊天。
清野刚炫耀完康爷爷送他的弹弓，上课铃声就响了，“我得回去上课了，回见。”
“走吧，”胖子嘟哝他一声，“你这烦人的优秀生！”
第四节课很快过去，摆脱掉班里一些没参加活动的同学叽叽歪歪的提问，清野与百里湛到食堂吃饭。平时总点五样菜然后每样各吃一半的清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将大山的贫瘠与自己的挥霍做了对比感到羞愧，最后他只点了红烧鱼块与烤鸭两样菜。
到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清野发现百里湛点的菜也很少，基本就是两样素菜。于是清野将一块烤鸭夹到百里湛的餐盘里，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见他没有反应，清野于是又夹了一块，且作为交换从他餐盘里夹回了一些青菜。
吃饭后下午的课很快就开始，清野认真听完了第一节课，在课间时想从口袋里掏手机却摸到了那把康爷爷送他的弹弓，他低头看了好久，竟恍惚有些不真实感，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在山坡上砍着柴，今天又回到了文明都市。那些勤勉的大山老人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还有那个小男孩，康爷爷，及那位老婆婆，他们在清野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幅贫瘠而朴实的大山画面。半响，清野最终起身，将弹弓放到桌斗的背包里，拿起电话走出了教室。
“喂，李叔，我想要订一些家电，嗯，想将它们送到大山里，一个叫涟泉村的村子里，嗯，对，还要一些棉被...”
清野在打电话时，碰巧被路过的百里湛听到了，他没有出声，静静地等在原地，等清野挂掉电话，转过头来发现他。
“你要给村里的老人们捐些家电？”百里湛问。
“啊？”清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听到了？”
百里湛没答，反而说，“别送家电。”
“为什么？”清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