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六零甜丫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爱小说的宅叶子
除去在屋里头,专心致志给季欣针灸的白老爷子,屋里所有人,包括刚从外面回来的文景深父子,也泪流满面。
黑糊糊!
灰糊糊!
给村里牲口吃,它们恐怕都吃不下,人怎么能吞咽得下去呢!
不幸的事情很喜欢接二连三发生。
张云丈夫吃不明植物中毒,浑身发烫、紫色肿大,只能摊在床上。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吃独食,而是把‘能吃的’全部留给她们母女,自己甘愿去冒险。
而那些极品家人,流几珠鳄鱼泪,继续剥削全家人。
最主要的是,她丈夫的父母是属于烂好人性子,大姑子们随便哄哄,都能把他们哄得团团转。与她现在同一战线的妯娌去世,大姑子们竟然也能哄回来。
或者可以说,老俩口一直在自欺欺人。
张云心寒啊!
直到女儿开始拉肚子,生病喊疼,她整个人都差点疯掉。
辉子病重,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好不容易醒来,便将他尝试过有毒无毒的植物,都说给张云听。
他还告诉她一个地点。那里是他得空去爬雪山,摘的树叶、扯的草根,基本都是他吃过,没事的。
“对不住!”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三个字。
后来大家也能猜到,张云偷走家里的大背篓、厚棉衣棉裤棉鞋棉被柴火等,搂着生病的闺女,靠着丈夫遗留的‘粮食’,硬生生爬出一条血路。
这条无比艰难的路。
一普普通通妇女,靠着治好女儿的信念,她白天黑夜不停歇,徒步整整三天两夜,才回到碧山村,终于见到母亲与哥哥。
在得知女儿有救之后,不再想碧山村变成那模样,张云才开口讲诉自己的经历。
**
张队长终于断断续续讲完,这个关于他妹妹的愤怒与悲伤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叶子:抱紧么么哒……
查一下资料、问一些长辈,因为冬天冷无比,树木炼钢啥的,五九年一开始,有的地方过得比后面还惨。
开春夏天会好一点,有野菜树叶树皮观音土类的……当然,还有救济粮。
有的地方59年开春有发一点粮食的。
尤其是居民,他们可以每人都可以领多少,不多,至少有一点吃。至于农民,旱灾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狠的,粮食种得少还是有。
当然,叶子查那么多资料,想再补充一句。
本故事都是虚构,并不知道那时候的天气预报,自然灾害都是瞎写的。
毕竟,空间都出现了……
第165章凌晨一点整
碧山村东边,队部,气氛越发沉闷。
所有干部,眼框红肿,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往下掉,除去一两声掩饰不住的呜咽哭泣,无一人再挤出话,大家皆以沉默相对。
许久以后,张队长努力把情绪深藏心底,艰难开口部署农事:
“麦地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油菜花田也得做好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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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
“春节过后,气候一回温,土地解冻,二月下旬咱们就得忙活起来,先种春红薯与春洋芋。下个月种水稻,四五月种玉米。”
“六月秋红薯秋洋芋也种起,还有八月冬红薯,洋芋红薯产量最高,都是能填肚子的粮食,多种一些。”
“你们还有什么建议?”
“张队长,还有南瓜,当饭当菜都行,田坎、墙角、自留地全部都洒下种子,有多少地种多少,不能浪……”
总之,春节过完以后,气候一回暖,所有人都不能闲着,红薯三季洋芋两季,统统种起来。食堂的饭菜继续控制,甚至减少。
大年初一晚,首先讨论农事。
这样才能让干部们的注意力,重新聚集起来。土地是农民的根,谈论种地,能让干部们不安与悲痛的情绪,暂且起来。
农活是每个人都通的,一点就明白,很快农活计划全部谈好。
而这些计划,必须等温度回暖一些才能做,现在天寒地冻,土都是硬邦邦的,只能看着干着急。
他们能做的很少。
此次会议,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讨论。
听黄老爷子咳嗽两声,叶二婶忙起身,将所有干部的搪瓷杯都倒满热水。
“大家喝口热水,暖暖身,别感冒生病,还浪草药!家里父母儿女倒是还得照顾咱们。”
张队长道一声谢,端起搪瓷杯喝一口,继续道:“明天就是初二,咱们村习俗,初二回娘家。远的咱先不讲,十里内,进进出出人家肯定不少。还有初一到元宵,山外亲戚朋友来往多。”
山外情况很不好,到时候投奔亲戚的人来,你是救还是不救?救的话,万一遇到像张云大姑子一样的牛皮糖呢?不救能够忍得下心吗?万一遇到强塞呢!
队长的潜台词大家都懂。
“队长的意思是?”
叶二婶皱眉问道。
提到牛皮糖,她直接想到自己娘家,扔不掉甩不脱,无理难缠得很。
曾经她也心软一两次,换得是他们折腾数年,终于将所有情分全部磨断。叶家才有爱她的亲人们,她绝对不回胡家!
“我妹妹张云与欣丫头,以后都有张家来养,跟白老爷子与文老师父子一样,不占生产队的便宜,也不吃西坝的大食堂。以后村里谁家来亲戚,都这么办!”
“咱们队就是不讲究情面,否则人人效仿,恐怕咱村不久也得吃糠咽树皮。”
“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解决,自家的亲戚,若是真心疼,自己领回去!若是不亲,可以劝回去,若是耍赖,全村人帮忙回去。”
干部们想明白队长的用意,纷纷点头。
“今天事大年初一,咱先让村民们过个好年。凌晨一点,在村里来客前或村民走亲戚前,出哨开会,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也把村外家破人亡的事情,捡几件说说,算作对村民最后的提醒。”
紧接着,众人都不愿回家休息,烤着炭火,在队部土屋里静静发呆,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
旧洋瓷盆里炭柴,噼里啪啦柴碳燃烧着。
许久,叶二婶用力拍一下脑门。
她根本不用说话,只需要动作,其他人便知她所想。
‘团圆夜,不回家’!
干部们这时陆陆续续回过神来。
咚咚咚
队门忽响。
**
叶家堂厅里,晚餐跟丰富。
腊鸡肉炒白菜、蒜末茄子、麻辣小龙虾、蘑菇野鸡蛋汤等,老俩口还开封一坛甜米酒,香香甜甜的,里面还有一些糯米粒。
甜米酒感受不到任何度数,特别好喝,三姐妹花一杯接着一杯,喝得醉醺醺,脸蛋红彤彤的,给眼睛越来越亮。
思丫头醉后变成疯丫头,跟晓丫头在堂屋里,大笑着蹦来蹦去。
唯一不同,前者歪歪斜斜跳舞唱歌,后者用试图爬在凳子、桌子好处,两人还都想忘屋外跑。
耳朵尖都变红的甜妹儿,坐在凳子上傻兮兮笑着,嘴里呢喃软语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对比显得特别乖巧懂事。
叶奶奶狠狠松一口气。
要是小孙女皮起来,恐怕得几个大老爷们,才能将她按得住。
三只豆丁被罐一碗热汤后,简单擦身以后,一一被抱到屋子里睡觉。几乎是沾被睡着,看来今天拜年累得有点狠。
叶奶奶摸摸甜妹儿的嫩豆腐脸蛋,把她小脚裹在棉衣里,再把棉被裹得紧紧的,才转身出屋子。
这个点,老二家的还没回来。
他们放心不下,根本睡不着!
继续熬一段时间,估摸着时间越来越晚,老俩口皱紧的额头纹几乎可以夹死苍蝇,叶三叔起身去外院上厕所,忽然大叫两声。
“下雪啦,下雪啦!”
听到叶三叔的声音,叶二叔立即披上一件棉大衣,推门出屋。屋门一开,刺骨寒风猛然袭来,门只开一两秒时间,堂屋内温度猛得下降。
今夜月色明亮,借着月光,院子里的一切清晰可见,白色雪花在空中轻柔旋转飘舞,落在手背、脸上、头发上一触碰立即化成冰冷的凉意。
“下雪了,嫂子那边恐怕需要蓑衣斗笠,最好能送去几个烤红薯啥的。”叶三叔正站在院中,望着二哥道。
“我也去送吧!大食堂里还有一些剩下的红薯与生姜,我去给队长他们也熬一点热烫的姜汤,还有带几个红薯。”叶爸爸叶妈妈俩夫妻也走出屋。
队部开会是一件特别严肃认真的事情,平常没事不允许打扰。
如今下夜雪,有借口,恐怕干部们的各家各户亲人,都会去送吃的喝的。而且,公共食堂里再给忙碌的干部们,过年过节辛苦开会,多加餐一次,多数村民也不会抱怨。
背着蒙上麻布的小背篓,举着自制的桐油火把,提着暖呼呼的灯笼,裹着蓑衣带斗笠的叶爸爸叶妈妈叶二叔,踏着夜间村居,在风雪里缓缓前进。
冷风很大,可将碗口一半粗细的树吹弯腰九十度,斗笠甚至需要用手扶着,以被吹飞,还得跟着它屁股后头跑。
“文老师,你这是要出门?”
路过白家院墙,屋里灯火闪烁,正好瞧到穿鸡婆鞋的文景深,因为身体瘦弱、背着大背篓,出远门差点被冷风吹倒。
叶爸爸上前扶他一把。
“我这身板真没啥用,连风都能吹倒。”文景深苦笑摇头道,“这不是看下雪了,白先生他们担心张队长他们,让我去送掉吃的喝的。”
叶家人面面相觑。
白家并没有小干部,但仍旧熬这么晚,莫非这次会议,跟张队长的妹妹侄女有关系?或者说,是山外面有啥消息?
“文老师,不如我们帮忙送过去吧,外面风太大又冷,雪也不小,你还是在家早点歇息!”
叶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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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挠头建议道。
文景深带着眼镜,看起来就很贵,在风里雪里行走很不方便,万一把它摔坏,镇上供销社可没有卖的。
“麻烦你们,这是白太太早就备好的。”
文景深想一下,干脆点点头,将装有铁锅铁铲、生姜盐巴、红薯萝卜白菜、板蓝根、炭火棉袄等的大背篓,递给叶家人。
白太太?
反应两秒,叶家人才想明白他口中的‘白太太’指的是谁。果然是文曲星,这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
叶爸爸单手接过大背篓,却被它的重量,以及里面的锅粮料药碳,吓一大跳,手差点没抓住。
怪不得文老师刚刚被背篓带倒!
叶家人也注意到背篓里的齐全物品,纷纷用疑问的目光,瞅向有些不对劲的文老师,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过,脑海里的问好一个个冒出来。
首要就是今夜的队部会议,究竟要开多久?
文景深并未解疑,道一句‘这些东西是白太太与张队长准备的,幸苦你们啦!’,然后转身回白家大院。
**
走过一个小坡,再趟过一条溪水后,前面的一溜达土屋,就是村里的库房与队部。
月明星稀,雪花飘落,队部木门紧闭着,隐隐约约能看到昏暗灯光在摇摇晃晃,明明多人开队会,屋里却静悄悄的。
莫不是因为屋里炭火烧得太旺,土窗缝留得不够大?村里以前还真因为这原因出过事儿,村民不懂一氧化碳中毒,生活经验都是一点一点累积的。
恰好这时,霉娃子俩兄弟、黄老爷子儿子儿媳,也正好匆匆赶到。
双方慌忙招呼到一声,祝福吉利话都来不及说,三步迈向两步,往门窗处赶去。透过窗户,见到一堆红兔子眼睛的干部们。
只要人平安就好!
咚咚咚
叶爸爸上前敲门。
“你们咋来啦!”
“外面下雪了,给你送蓑衣帽子,还有点吃的喝的,白老太太准备的。”
“你们咋哭了,是不是地里粮食出啥问题?”
……
半个小时后,一堆红兔子眼睛村民,挤在队部里排排站。
叶妈妈的手颤抖不停,脑子里止不住想着‘县城居民生活’,还是微平复心情的叶二婶,帮着熬汤、烤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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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整。
作者有话要说:抱紧暖暖暖,继续写下一章。
大概村里最后一场雪。
种植都是参考现在的本地,可能六十年代有点误差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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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喝酒,叶子喝啤酒没醉过,哈哈哈,喝白酒,几口倒,米酒挺甜挺好的。葡萄酒买的都便宜,得加雪碧才能勉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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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麦麸谷秕糠
麦麸子、米糠、谷秕子、剁碎碎沫白菜疙瘩、玉米棒子、萝卜缨子,这些平日里拿来喂猪喂鸡的,有的甚至牲口都不吃的‘粮食’,如今全倒下锅里,在加入清水,搅和成一坨灰糊糊稀饭。
见记工员捏着口哨准时离开,张队长嗅嗅鼻子,严肃认真道:
“既然大队有规定,麸糠是粮食,那它们就是粮食,让村民们也尝尝味儿,得到记性。外面可能比这些难吃一百倍,一千倍!”
干部们以及留下来的部分家属,正在整理公共食堂,他们得把屋子里木桌木椅放好,且木炭柴火烧起来。
队部小土屋,开大会空间不够,可能有人被挤在外头吹风淋雪,张队长将开会地点,改在公共食堂里。
毕竟,这是凌晨雪夜,有体质弱村民会因此感冒发烧,大过年生病,可不是干部们所乐意见到的。
哔~!哔~!哔~!
“生产队连夜开大会!穿上衣服去大食堂!”
“六十岁以上老人可以选择在家休息,十岁以内娃娃们可以在家睡觉,其他有特殊情况的,明天必须打报告说明情况,否则必扣工分惩罚!”
霉娃子清亮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他从村口一直跑到村尾,来来回回跑整整三遍,一边跑,一边用队里唯一的自制小喇叭,不停呐喊。
大年初二!
开啥大会?
“哇哇哇哇呜!”
“今个儿我还得起早摸黑,回娘家去,霉娃子莫不是疯啦!”
“瓜娃子,半夜开大会,队长是不是傻!”
“这出啥事啦,着急不?”
……
因为是过年,各家各户吵闹着不停歇。
大多数都带着抱怨,其中夹杂着一些担忧声音,或一两句‘起床气’脏话。
甚至因寂静夜,声音传得远,连碧水村碧土村部分人家,都知道碧山村竟然‘大年初二凌晨开大会’。前者多是骂骂咧咧与嘲笑声,后者还多一些好奇。
黄队长翻来覆去睡不着,打算明早一定要问问,张队长那只老狐狸,究竟又搞出啥幺蛾子。跟着碧山村脚步走,碧土村可是沾得不少好处!
扣工分的威力以及生产队干部的威信,在村民们心中非常大
尽管不乐意,各家各户灯还是亮起来,他们陆陆续续起床,这才发现屋外又下雪,心中微有忐忑不安。
村人们哄好孩子,留一位老人看家看孩,然后裹着厚厚棉衣,穿蓑衣带斗笠,提着灰笼,纷纷出门。
值得一提,多数老人们只要走的动,否管满不满六十岁,比年轻人还着急出门开大会。他们着急瞅瞅到底发生啥大事。
狗汪汪叫,鸡婆鞋踏着雪,村民们的抱怨吵闹声,打破碧山村今夜的宁静。
**
一进门,最先入眼的是食堂中心,熬煮灰糊糊的大铁锅,蒸汽弥漫,散发出一股奇怪混合的味道,有点类似熬猪食。旁边桌上叠着几堆碗。
“这是半夜加餐?”
“给人吃还是猪吃啊!”
“张队长叫咱们来啥事?”
……
村人们拐弯抹角都能攀上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坐的很随便,问的也直接。对食堂内的干部们扯动扯西。
有的因为过年,甚至带着小烟袋或烟卷,叶子烟,□□头,都是土烟,一个比一个有劲,一个比一个呛嗓子。他们似乎在显摆自己,也可能是为半夜提神。
陆陆续续有人来,食堂内闹闹哄哄一片。
直到在昏暗灯光下,注意到干部们红肿的眼眶,以及凝重的神情,才将声音一点一点放小。
环顾四周,基本没有缺席,张队长脚一跺,眼一瞎,鼻一皱,嘴一咧,脖子一伸,挣扎两下,终于把半碗灰糊糊强吞下去。
暂且不说味道如何,里头的谷秕子最难下咽,喝完后,牙床上扎的满是小毛刺,在晃晃悠悠灯火照射下,倒像是变成什么怪兽。
瞅着大家不解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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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厉声道:“看到没有,这是糠麸玉米芯棒熬成的稀饭,是大队规定的粮食。这比山外镇上村里的过年大餐,好一百倍!”
“我妹夫听说旧皮革也能吃。他跟我妹过年用皮绠、皮绳剁成一段段,在水里泡,再搁锅里反复煮。吃的时候,难闻的硝味和碱味,让人恶心想吐、还能吃坏肚子,比这差一千倍一万倍!”
会议一开始,张队长顶着满嘴的毛刺,给村人们狠狠敲一棒子。然后才开始一点一点讲诉山外情况。
山外的村镇过的日子,比村里的牲口还不如;过年是什么,能有吃的就是过年;什么烂萝卜、烂地瓜、谷壳、棉籽等等,得多饿,人才会觉得它们是世间美味。
村民们开始抹眼泪。
“镇上多数居民,吃了上顿没下顿,有的甚至靠出卖棉衣、棉被、棉鞋等换几个钱,到国营饭店排队挨杂菜汤。”
“据镇上居民说,县城居民缺柴碳比缺粮严重得多,为了烧饭做饭取暖,把木桶、门槛、床板、木桌、板凳全劈开,当柴烧。”
“对于村民,有提前私藏点粮食的,就靠这些凑合,啥都没的,有的投亲靠友,有的各奔东西。”
“赤脚大夫那里,全是一波又一波的病人,全都是吃坏肚子的,拉不出粑粑的滋味你们知道不?拉出来都是石头!浑身红肿发炎,一碰就是血,这样子也要活下去……”
其他村,有长辈这么嘱咐家人:
要是把孩子送人,能送熟人最好,将来要是不死,还能做亲戚。要是真的要饿死,宁肯先饿死孩子,再饿死父母。
为什么?
孩子太小。
父母一死,剩下孩子也就跟着死,没爹没娘的孩子,根本熬不下去。
各有各的难处,压得村人们喘不过气来。
泥瓦匠说的没错,对比起来,碧山村的生活,有肉有菜有粮有碳有棉,虽数量有限,但也简直像天堂。
……
有人家开始担心在外儿女,出嫁女则担心自己的老父母与兄弟姐妹们,心里扒拉扒拉算计着什么。
这一夜恐怕引起的家庭矛盾不小。
然而,张队长还是要宣布:
“村里不管谁家来亲戚,都给张云母女与文景深父子一样,不能多占本队的一粒米、半颗红薯,自家亲戚,自家商量着处理!”
此话一出,有一位年轻人当场念叨张队长‘心狠,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引得一片叫好。
男女老少里,都有不少人附和‘都是村民的亲戚,借个红薯救济一下,有啥?’,不是说吃饱,只要不饿死就好啊!
黄老爷子上前一步,长叹一声道:
“张云五个大姑子五家人,吃死娘家多少人!村里几百口人,几百上千个三姑六婆八大舅,一人半块红薯,半个月库里全光,我们地里可没有烂红薯烂萝卜,你们莫非也想喝西北风?”
亲戚亲近远疏,交由村人们自己决定,愿不愿意省一口饭菜、割一块肉,给亲人们吃。自己的才能更懂得心疼。
真要是把亲戚亲友全部领回家,单说三代近亲内,最多可能是村南面的范家,他们是外头搬进村的,恐怕外村亲戚超过六十口人。
这时代讲究多生多福,还有布票类补助!
真正涉及自己与家人的口粮,多数村人们顿时不敢吱声。
少数热血沸腾的年轻小伙子们,愤愤不平,心有大爱?嘀咕着拯救穷人,被父母拎着耳朵训斥。
“除去过年这两天,咱们村人同样吃不饱,你们救济人可以,用自己买的存粮救。不要把他人的救命粮吃光!”
张队长继续黑脸下重药:
“大家可能忙着过年,没注意地里,明天你们可以去看看。”
“按道理,村里麦地五月份左右开始粮,如今两月份还几乎是空壳;二月种春红薯洋芋,再瞅瞅这下雪的天气……明年各地交粮比例上升。”
张队长的意思很明白,今年小麦成肯定不好,其他还没下种,一切未知,交粮信息却已经出来。也就是说,弄得不好,别说救人,他们村恐怕自救都来不及!
涉及自家口粮,村人们崩不住脸皮,一个个焦急起来,议论纷纷。
许久后,张队长才做最后总结。
“开春后,按照大队规定,米糠、谷秕子、玉米芯子、萝卜缨子、白菜疙瘩、野菜,凡是能下咽的,都必须晒干,保存在库里,属于‘粮食’,今晚大家伙儿喝半碗宵夜,提前感受一下,就可以走人。”
“今夜打扰你们,主要今日是走亲戚的日子,昨天又大年初一,凌晨开会,是想提醒一下村里几十户人家,让你们多思考一下,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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