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北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月蜜糖
“宫小姐,你就嘴上留情吧,我欠你的,慢慢还就好,不急在一时。”白峥笑得比哭还难看,自己为什么来,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怎么能够说出口,说自己惦记她活的生不如死,挂念她死鱼一般躺在这皇宫,担心她失去生存的动力吗?
算了,既然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为了音儿,不如就让她误会下去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何况,自己从来未曾进入属于她的那片江湖。
“嘘!”白峥突然严肃起来,外面的士兵似乎多了起来,他拉过宫南枝,低声问道,“你可还有力气,一会儿我带你出去。”
宫南枝点点头,这个时刻,不能再闹性子。
“好,一会儿我将你先放到房顶,如果没被发现,我带你一起出宫,如果不幸被发现,你原地不要动,我引开士兵,等人都走了,你再逃跑。”
白峥说的大义凛然。
宫南枝只是冷冷说了句,好。
一颗心湿了个冰冰凉。
白峥轻功极好,带着宫南枝也毫不逊色,飞檐走壁了几个宫殿房顶,忽然有人大喊,“有刺客!”
宫南枝低骂,问候你的母亲父亲爷爷奶奶一百八十代!
白峥将她用力推出十几米,笑道,“再跑几米就能出宫了,我在这抵一阵子,你先跑。”
宫南枝嘴角裂开,“好。”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轻点飞去,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臭丫头,跑得到快,当真无情无义。
白峥嘴上抱怨,面上却是轻松不少。
开始是十几个高手,最后人渐渐多了起来,白峥应付起来渐渐吃力,稍不留神,肩膀被砍了一刀,剧痛难忍。
他试着往后撤退,四下里全都是追兵,难以逃脱。
突然有人大喊,“玄德宫走水了!”
从房顶往下看去,有一处宫殿火光冲天,围打的人群渐渐被夺走部分目光。
“快走!傻子。”宫南枝不知从哪出来的,伸手拉住白峥就往前方跑去,速度之快,难以估算。
“宫小姐果然大气,不计前嫌。”白峥面色有些苍白,压着疼痛调侃道。
“闭嘴,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推下去。”宫南枝现下烦他说话,二人很快出了皇宫。
那着火的地方,却不是玄德宫。
那一把火,将养心殿烧了个干干净净。
后面有成千上万的箭射了过来,有人却在慌乱中大喊,“住手,都给朕住手!”
火光冲天的养心殿,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来往的宫人一趟趟的去拿桶倒水,场面甚是混乱。
夜月笙负手站在那里,身上穿的中衣,正红色的喜服,外面什么都没套,这时,白音从甘泉宫也赶了过来,她手上拿着一件厚重的披风。
那人站在那里,就像在送别最深刻的情人,尽管只是背影,已然让她感到无形的苍凉无助。
白音给他披上衣服,将头靠在他肩膀,柔声问道,“这样不好吗?”
夜月笙身形一怔,继而低下头,揽住她瘦弱的胳膊,“音儿,我只是担心她,毕竟剑伤太重。”
“你无需总跟我解释,我信你的,月笙。我们回去吧,今天是你赐给我的福日,不要让无关的人破坏这份情谊,好吗?”白音说的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他们两人心中独有的默契与包容。
“钟南,你带人将各个宫中都仔细盘查一遍,有嫌疑的宫人,全都驱逐出宫,养心殿即日起,重新修葺,明日你上报工部礼部,一月工期,若不能完成,一律重罚。”
钟南答了声是,便带着一队士兵迅速撤离了。
“我们回去吧,音儿,良辰美景,春宵一度,美人在怀,岂能辜负?”
夜月笙换做左手牵着她的右手,歪头冲她笑笑,二人并肩走在这凉凉月色里,乌云遮去一缕光亮,似乎欣喜于情人的暧昧,这黑夜如同氤氲的墨砚,浓烈到化不开来。
他们二人倒是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去了,段飞在一旁咬牙忍着,好吧,谁让他是我家殿下呢。
方才夜月笙明面上对于宫南枝的离去毫不在意,暗地里却是吩咐了段飞,连夜追击,务必将人找到。
黑灯瞎火的,那人轻功又如此高强,这一小会,指不定已经逃到哪里去了。
本来还想着去看看皇上洞房花烛夜,多少闹腾一下,现在看来,全都见鬼去吧。
“没事吧。”宫南枝看白峥那张脸越来越白,跟那黑白无常一样惨烈吓人,心里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那厮却抬头依旧笑笑,“宫小姐不必担心,我定能带你逃出这深宫大院,再往北走几天,大约就能离开南国的边境了。”
许是疼得厉害,他说到最后倒龇牙咧嘴起来。
宫南枝皱起眉头,压下心中的诸多情绪,看那被血染红的右边肩膀,浓重的腥气时时氤氲在鼻间,荡漾烦人。
“就知道废话,你这身体能扛过这一晚再说,谁带谁还不一定呢,最好不要再惹恼我,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哪里哪里,我怎么敢,宫小姐能返回搭救我已经感激涕零了,你可真是百世难寻的大好人。”白峥依旧不好好说话,右肩受伤,导致右手无力提剑,左手将剑支在地上,半垮着身子半是强撑。
想到北朝他的所作所为,宫南枝一时气血上涌,毫不留情的剜了他几眼,一只手不带丝毫怜悯的将白峥拉起来就往前继续赶路。
“最好别让我想到你对我们宫相府的所作所为,我怕自己忍不住乱剑砍了你,剁成肉泥喂狗去。”
“宫小姐,我早就说过,你生性天真烂漫,定然下不了这狠手的。”白峥还是不知死活的迎风顶上,肩膀上的剧痛让他的面部表情一直处于狰狞状态。
“你大可试一试!”宫南枝深吸一口气,自己胸口的剑伤本就没好利索,此刻动气不由得丝丝阵痛,气运丹田,说来还多亏白峥给自己吃下的凝神聚气丹。
服下之后,体内似乎内力聚集,气血旺盛,人也像突然间有了力气,昏迷了那么多天,竟能转瞬即醒。
“你没事吧,那丹药可没有止血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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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多给你内力加上几成,万事不要大悲大喜,学学我,淡然处世,莫要急躁。”白峥看她表情便知她旧伤发作,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然而,话语间还是嬉笑玩乐,真假难辨。
宫南枝自己调理了片刻,伤口不在那般疼痛,她冷着脸看那强撑镇定的人,“不说话能死吗你。”
“能!”
宫南枝的白眼已然翻到天际,只差把眼珠子翻出去了,不再跟他斗嘴,两人修整完便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白峥这个角色我个人是很喜欢的,好吧,写着写着就写多了,他自己身上有该承担的责任,也有任性妄为的一面,一方面对白音从小的照顾,另一方面是对宫南枝性格的新奇,还有宗□□里他应当去继承和发扬的,以后准备开个新文,专门写写这种派系之争,呜哈哈哈,好吧,码字去了......
☆、岁月静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不知道走到何处,周边有山有水,远处还有一方村落,早起的人升起了袅袅炊烟,此情此景,看上去分外让人心安。
没有商量,不再交流,他俩一起朝着那村落走去。
现下二人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实在不宜让这些淳朴的百姓看到,一来怕吓到他们,二来更是怕泄露了踪迹。
他们先去水边,宫南枝背过身去,白峥忍着冬日的刺骨,用河水清洗了身上的伤口。
洗过的衣服水淋淋冒着白色水汽,光看上去就不寒而栗了,白峥咬咬牙套在身上,“走吧,我们。”
宫南枝转过身目光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他,没有说话便走在前面,白峥紧紧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跟那户人家说他们二人是夫妻,来这山间游玩,不行落了水,那老人家便赶忙将他们领到屋中,又找出自己的一套干衣服,热情说道,“你们年轻人就是爱热闹,这山里有什么可玩的,大冬天掉进水里,当真身子骨好才熬得住,你家相公可真是铁打的身子。”
宫南枝讪讪的笑了几下,白峥打趣老人家,“看您这身子骨,仙风道骨的,比我这枯败的身子强太多了,老人家谬赞了。”
“呵呵。”老人被他哄得心里美滋滋的,“你先赶紧换上衣服,要不然你家娘子该担心了,一会儿换完你们出来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我家老婆子刚做好,别嫌弃,都是普通的粗茶淡饭。”
“如此,多谢老人家了!”
待他走后,宫南枝瞥了他一眼,“真是哪都能混得开,我都不敢相信你就是当初那个书呆子,你怎么就那么多张脸孔呢,活得不累吗?”
白峥顾自脱下上衣,宫南枝看到那条长长的伤口,斜斜的挂在右边肩膀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将脸别过去,那人真是能忍,换做一般人,此时不晕也得疼的呱呱乱叫。
“累,那又能如何。”白峥依然在笑,好看的眉眼,此时看上去温和淡然。
宫南枝冷冷说道,“你先别急穿衣服,将那进了水的衣服给我。”
白峥不明所以,还是将换下来的衣服扔给她。
只见她撕拉几下,好好的衣服扯成了几个布条,拿起干燥的布条,她走到白峥身前,抬眼皱着眉头,凶巴巴命令道,“闭上眼睛。”
白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给自己包扎。
从未如此听话,他乖乖闭上眼睛,敏锐的耳朵能听到她平静的喘气声,好闻的香气若有若无,甚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咚咚,咚咚,那是心跳的声音吗?
宫南枝一把打掉他自摸胸口的手,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你还有这等怪癖,难怪,像你这种人,自摸也是常事吧,因为看见镜子里的人,没准还把自己当成别人来爱了,真是荒谬至极。”
白峥的脸嗖的红到了耳朵根子,他庆幸此刻自己闭着眼睛,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番新奇语录。
宫南枝包扎的手法极其熟练,松紧合适,三下五除二,她将剩下的布条挂到他身上,冷不丁的说道,“那,剩下的留给你,以后万一裤子松了,还能当个腰带来系。”
白峥嗖的睁开眼睛,面前那人还未走开,两人挨得极近,宫南枝率先开口,“别拿你那色眯眯的眼睛看我,毛骨悚然的,你这种人,不能做朋友,人人都是拿一颗真心跟别人换取真心相待,你却不是,千万个面皮之下,哪一颗是你的真心,谁都分不清楚,恐怕你自己,也从未将真心对待朋友,不对,你是连朋友都没有的吧。”
说罢,她嫌弃的走到桌旁,径自坐下。
白峥想辩解什么,话到嘴边又突然觉得无力回绝,于是他咧开嘴笑笑,“要不然宫小姐过来摸摸,看看我的真心在哪里,可好?”
宫南枝冷哼出声,再不看他。
吃过饭后,白峥面色愈发难看,就像偷偷抹了几斤面粉一般,白的更加惨烈。
那老人家还惊奇的问,“你一个男子,怎么肤色这样白皙,比你娘子更加细腻。”
白峥强撑着笑笑,“别人家都是你耕田来我织布,我家娘子格外厉害,她耕田我织布,是以我是被她金屋藏娇的。”
听着他漫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宫南枝知道他情况不是那么和善,于是找了由头,两人先进屋躲了去。
一进屋子,白峥便疼的昏厥了过去。
我亲爹的,你就不能选个好地方昏倒吗?宫南枝看着那人大大咧咧横倒在地上,心中一阵哀叹。
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连拉带扯的弄到床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透出血来,这血的颜色现下竟有些发黑。
宫南枝心叫不好,俯身将他衣服解开,横亘的伤口已经将中衣湿透,发乌的血迹看上去惨淡至极。
心里思量了许久,说是许久,不过刹那间脑子里过了万种念头而已,顾不得什么,宫南枝心一横,低头凑在伤口上,大口吸吮起毒血。
一边吸,一边暗自咒骂,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留着那琼浆玉露丸,那么轻易给了夜月笙,现在也不至于落得个浑身毫无解数,还得冒着中毒的危险给这死人吸毒。
那守卫也忒狠了点,换而言之,昨天不论他们俩谁中箭,中刀,都是被浸了毒的,生死都会难测,真够绝情狠辣!
宫南枝不愿去想这命令由何人所下,何人指使,几大口下去,白峥那伤口渐渐往外流淌正常血色,他面上也算好看起来。
心里稍微松懈,她倒退几步坐到凳子上,拿起一旁水壶咕咚喝了一大口,唯恐哪里没有漱干净,咕噜了好一阵子,一口喷到地上。
头微微有些晕,门外老人家轻轻叩门,“姑娘,你们无妨吧?”
宫南枝一惊,这老人家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就知道白峥有事,后来想,定是他昏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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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出了大声响,这才让人有了疑心。
“没事的,老人家,我相公太累了,刚才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睡一觉,晚上让他出去谢你。”
“那就好,那就好,我那老婆子非要让我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都说她多嘴了,小年轻,身强体健的,怎么会有事,你们忙你们忙......”老人家说的暧昧,言语间都是调侃之意。
宫南枝顾不上解释什么,只盼着这人赶紧醒来。
头是真的有些晕,她使劲揉揉额头,试图保持清醒,那究竟是何种毒,早知道该好好跟缪竹学一下医术,当时只顾得顽劣,跟莫雨成天不着调。
当时多跟缪竹求几颗丹药也行,中毒后随口服食,倒也能保得住性命。
不能晕,绝对不能晕,宫南枝用左手拇指和食指,狠狠朝右手虎口掐去,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还没看到他,怎么能晕,她强撑起身子,手顺着桌子滑了下去,恰好勾住了胸前的执子佩,手脚无力,她用最后一丝气力将执子佩拿到脸前,傻傻一笑,天下人都爱你的权力,别的我不敢多求,只求你能保住我的性命,至少让我看到莫三,到时候再死也不迟。
咣当一声,脑袋狠狠摔到桌上,也是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只听到外面几人客套喧闹的声音,“老人家客气了,我娘子向来体弱,心疼我落水,一时伤神,未劳心劳力,这下子自己累倒了。”
“是是,我定会好好照料她的,老人家放心。”
“那这米粥我先端进去了,你们先吃,不用管我们,谢谢老人家。”
“好好,等她醒来我们再出来吃饭,客气了老人家。”
门吱呀一声开了,宫南枝努力撑开眼皮,见是他,又放松的合上了。
那人将米粥搁到桌上,又拿起扇子使劲往床那边扇着热气,还一边哼着小曲,看上去毒应该无碍了。
清新的米香味阵阵的扑进鼻孔,吊起她胃里的饿意,无数声音喊着自己,快起来,快起来,去喝粥,去喝粥......
她抬起眼皮,歪头看着桌前在那胡乱动作的粗布男子,岁月静好,任谁也想不到如今二人能冰释前嫌,躲在这山野乡村。
“你真吵......”身上力气全无,加上胸口的伤此时悄然崩裂,宫南枝只道这人当真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否则每次遇到他,总是让自己无比落魄,伤神。
白峥莞尔笑道,“娘子,还不快些起来喝粥,难不成真是累倒了。”
懒得跟他多唇舌,宫南枝微微阖上眼皮,不再动弹。
“若不喝粥,身子不见好转,你怎么往北走,难道真是看上我了,找了个借口不再北去?无需这般缠缠绕绕嘛,直接告诉我,咱们就去南边的宗左派,做对神仙眷侣可好?”
白峥说的愈发放肆,宫南枝实在不能忍受,挨着疼痛她支起身子,唇角都干裂的发疼,说出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何时这般粗劣干哑。
“把粥给我端来。”
“得了,这才乖嘛。”白峥不知为何这般高兴,端着粥晃晃悠悠来到她跟前。
“你之前那呆子模样,后来狠辣面孔,今天油头粉面,你最中意自己哪张面孔。”
宫南枝伸手欲接过粥来。
那人打掉她的手,一只手端碗,另一只手盛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而后挪到她唇边,宫南枝心里泛着恶心,推阻再三。
“我自己来就行。”
“娘子,小心你的伤口,若下次你再昏倒,我可要解衣冒犯了。”固执的将勺子再次推到她唇边。
宫南枝气得哆嗦了几下,忍之忍之再忍之,忍到无可忍之时,再忍一次,当能下地将他擒拿之。
☆、同病相怜
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碗粥,伤口撕裂的有些难受,如今真是两个病号相扶相持了。
“真乖,娘子喝完睡一会,相公我就在屋里候着,有什么事随时吩咐。”白峥肩膀伤口其实还是疼的剧烈,此刻却强颜欢笑,说白了,也是给她提提神。
“我睡两个时辰,之后你叫我起来,我们接着赶路。”宫南枝小心翼翼的躺下,尽量保护好伤口。
“对了,你如何知晓他没死。”
白峥突然住笑脸,喝了口水回道,“恰好路过看到他跑了,是三石苑掌柜的亲自扛着回去的,放心好了。”
恰好,你可真够凑巧的。
宫南枝心里微微荡漾,总算听到点他活着的确切消息了,转念一想,这白峥也确实神通广大,两国这般水深火热之时,他竟能对北朝事宜了如指掌,更何况向来行事低调的三石苑。
居然也被他摸了个大概。
竖子难防!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舒畅,睁开眼时竟已到深夜。
宫南枝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桌上趴着睡得正香的那人,她快速穿上衣服下地,伤口走动时隐隐作痛也顾不得,提脚踹向他的凳子,白峥一个没留神便摔了个四张八趔。
他皱着眉头捂住右肩,“你可真是无情!”
宫南枝把剑扔给他,低声说,“若你想跟我一路同行,就赶紧穿好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发,若你另有打算,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大半夜的,看不清楚路你也能走吗?不如明早天一亮......”
话未说完,宫南枝自己开了门,见老人家都关着门睡得正好,不由得放轻脚步,径自出了院子。
月明星稀,偶有几声尖锐的鸟鸣。
山里比苏城冷不少,宫南枝抱紧双臂摩擦了一番,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你等等我啊,又没说不走。”白峥压低了嗓音,穿好衣服赶紧追了出去,跑动牵扯的伤口渗出点点血来,倒是也顾不上了。
宫南枝虽没回头,脚步却也放慢了。
她知道那伤口的厉害,虽然白峥面上一直无恙,甚至嬉皮笑脸不断,她就是知道他伤得很重,没有缘由。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晚上虽黑,可是这月色实在迷人,暗哑发白,皎皎斜照,倒是让前方的路不那么隐晦难走。
“你慢点走,等等我。”白峥想提步飞,忽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缓缓跟在她后面,还拖拉着她不肯快走。
宫南枝兀自沉默的走着,不去回应。
“北朝时候,宫小姐多么活泼多言,今日怎么对我这般冷淡寡言,真让人伤心。”
停的太过于急迫,白峥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到了她身上,两人均是龇牙咧嘴,用手护住各自伤口。
宫南枝恨恨道,“你再说话,我们不如就此分道扬镳,我从来不知道书呆子竟然这样油腔滑调,能言善辩,若你还想搭伙前行,就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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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的书呆子,否则,别再跟着我。”
哼,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怕你遇到什么闪失,当真以为我堂堂宗左派少主非要死皮赖脸跟着你这个臭丫头吗?
若教派里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下得了台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心里腹诽了无数遍,面上却讨好一般,“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就是书呆子,我们继续赶路吧。”
宫南枝突然做了个嘘的手势,两人都不敢弄出一点声音,白峥耳朵更为敏锐,的声音,偶尔还有马蹄声,金属器物的碰撞声。
两人抬头对看一眼,知道这是有官兵追来了。
白峥这时不再拖沓,一步跨到她身侧,左手牵起她,双脚连连点地往前飞去。
看他动作如此灵活,宫南枝心里又憋上来一股气,这家伙明明脚力比自己好不知多少,偏偏还一直跟在后面罗里吧嗦不肯快走。
居心实在叵测。
虽然心里有意见,这个关键时刻却不能对他有一点怨言,不多一会,许是没了力气,白峥紧皱眉头,双眼黯淡了不少,落地的时候宫南枝不由得往前踉跄了几步,回头看他,白峥却已然跪倒在地上。
口中喷出大量血迹,他随意用手一抹,讪讪笑道,“堂堂风流才子,今日落得这般下场,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宫南枝蹲下,对着他伤口周边穴道点了几下,又了一些力气将他搀起来。
“少废话,快走。”
两人一瘸一拐,走得更加时力,照此下去,不多久便会被官兵追上。
此时黑夜还好伪装,若清晨拂晓时刻,一切大明,到时候还不是更加人如刀俎,我为鱼肉了。
宫南枝心力憔悴,却依旧不敢有半点懈怠,半是拖着白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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