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女主重生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砾沙
甄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她靠过来,用额头蹭着女儿的脸哽咽道:“娘亲又何尝舍得离开你,可王佩娥已经发现了甄家的秘密,她现在忌惮着你爹爹,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如果我不离开,这个秘密迟早会被更多人知道,更可能会让你受到牵连。”
安岚已经哭得难以自抑,抱着母亲的脖颈道:“可我舍不得娘亲,舍不得你一个人离开。”母亲已经在中原生活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为了她,孤单地回到部族,回到早已陌生的生活,她想起都觉得心痛。
可母亲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柔声道:“我并不是一个人回去。”
安岚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表情,甄夫人低头,目光转柔道:“也许要绕了许多年,才会明白,最初的东西,曾经被你不屑一顾的,其实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她见安岚依旧不解,:“我当时选择和你父亲来到中原,其实并不是全然不怕,离开部落的前几晚,我在房里哭了一夜,而那一天,有人在我门口站了一夜。他名叫傅元飞,爱慕了我许多年,他知道我要走,却又害怕将要面对的、未知的一切,于是决定他牺牲自己,跟我一起来到中原,守在我身边。”
见安岚惊讶地瞪大了眼,她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不是和你说过,姜氏族人多少都有些异术,于是他为了我,变成了个女人,一直跟在我身边。”
安岚彻底被这事实震撼,也就是说傅嬷嬷,其实是个爱慕母亲的男人。可她居然能这么多年从不露出任何破绽,这需要怎样的隐忍和深情。她很快又想起前世,前世母亲一定是怕她会过得不好,才将这人留在了自己身边,而他为了对母亲的承诺,竟默默守到自己出嫁才离开,他这一生,几乎只是为了母亲而活。
想到此处,她心头感触莫名,哪怕再多的不舍,她也不想再成为母亲的牵绊,于是挨着甄夫人的耳边柔声道:“娘,岚儿不会再让你担心了,以后的路,我自己能走下去。”
甄夫人摸着她的头发,也哭得泣不成声,过了许久才用帕子擦了泪道:“不过这次离开前,我会为你做最后一件事。王佩娥这个人虽然成不了大器,但是手段太肮,你若回到侯府,她势必还会用各种阴招来对付你,所以,我会帮你除掉这个祸患。”
第24章设局
侯府的二姑娘安晴最近有些心神难安,从她出生起,娘亲就告诉她,她的命本来就应该做嫡小姐,只是暂时还有小人险阻,需要多花些时间去等待。
所以安晴从未将那个长姐放在眼里,自小她就懂得乖巧地讨得谢侯爷的宠爱,自己的娘除了少个名分,根本就是这侯府的半个主人。她等啊等,终于等到甄夫人带着安岚离开侯府,喜滋滋地当上了侯府里唯一的娇小姐,仗着爹娘的宠爱,过得骄奢又任性。
可再等下去,眼看着就快到豆蔻之年,安晴内心的不甘与怨懑,便是再多锦衣玉食也难以填补。因为这些年,无论是灯会宴席还是逢年走亲,在外人口里,她永远是那个庶出的二小姐。
庶出这两个字,仿佛挥之不散的魔咒,再富贵锦团的花簇,也能轻易被夺去颜色,变得如铅花般黯淡无光。
她心里的恨一日高过一日,连带着身边唾手可得的一切都变得毫无乐趣,不应生出渴望的一旦滋长,迟早会变成欲壑难填,卷走所有现实的欢愉
可她知道娘比她更急,但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安杰能做个名正言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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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那个她向来看不起,不成器的弟弟。这半年来,她发现娘一直在筹划一件事,却小心藏着,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但安晴偷偷留了个心眼,终于在某日窥探到娘和一个婆子的对谈:原来甄夫人的身份是有问题的,而娘正要用这件事去逼她让出侯夫人之位。于是她又开始了欢天喜地地等待,可等到的,依旧只是娘亲失望而归的怨念。
那一日,王姨娘因为忌惮谢侯爷,暂时选择了退让,可安晴,却不想放弃。太久的等待,让她生出远长于年纪的心机,甄夫人离府前的那日,偷听到谢侯爷和她谈话的,并不止安岚一人。
她依稀感觉到,爹爹因为某件事害怕着甄夫人,所以,她相信甄夫人的秘密一定不止这么简单。
她瞒着所有人偷偷去了几趟庄子,聪明地没有贸然闯入暴露自己,只是让马车藏在院外观察,然后被她发现了一件事:庄子里日日都有人进出采购,现在才不过是初秋,可从食物到冬衣,一箱箱都往甄夫人房里送。
于是,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甄夫人正在谋划逃出京城。
这念头让她莫名激动:是怎样要命的秘辛,才会让悠闲了这么多年的甄夫人选择逃离。可很快又沮丧起来,甄夫人离开了,也许那个秘密就会被永远藏匿,安岚回了府里,照样能做她的嫡小姐,而自己这辈子,都注定会低她一头!
于是,侯府所有的仆人都发现,原本就难伺候的二姑娘,开始变得更加暴躁不安起来,她如同困兽一般把自己关在房里,在剪烂了两张蜀锦布料后,终于决定去找爹爹问个清楚。
可出乎意料的是,一向疼爱她的爹爹把她狠狠骂了一顿,还威胁她,如果再管这事,她和她娘都会被赶出府。
她还记得那时爹爹的模样:目光阴鸷、高高在上,那一刻她突然绝望地发现,爹爹对她的宠爱和一只宠物无异,他需要的是一个乖巧听话、承欢膝下的女儿,可一旦她开始要求、反抗,他轻易就能把这些宠爱回。
而离了爹爹给她的一切,她将一无所有。
十一岁的安晴,终于提前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她为此不寝不食,只是不停哭泣,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王姨娘来陪过她几次,可也没忍住责怪女儿鲁莽地去找谢侯爷对质,连累她也被责罚。
安晴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听着,她把那块剪烂了的蜀锦修补好放在枕边,日日提醒自己:这样贵重的东西,一旦被人嫌弃糟践,也会丑陋到不值一文。等到爹爹来看她时,她又恢复成那个不问不吵,只懂得与他言笑撒娇的小女儿,谢侯爷为此十分欣慰,想起上次的事便觉得愧疚,吩咐刘管事给女儿多买些水粉衣料作为补偿。
然后她用攒下的私房钱买通了个机灵的小厮,让他替她日日去盯着庄子的动静,终于有一天,到甄夫人全家要去慈宁寺进香的消息。
她算了算日子,那天既非节庆也非祭日,好端端为什么要去进香。可自己到底只是个年轻的女娃,思来想去,便赶着把这消息告诉了娘亲。
王姨娘自然也明白:如果甄夫人走了,自己这半年的心思便全白了,等到安岚以嫡小姐的身份回来,一切又走到原点。她心有不甘,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时安晴告诉她:只要能抓到甄夫人要逃走的把柄,将她带回侯府,爹爹也许会对她有所忌惮,说不定就因此而休妻。
王姨娘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总不能让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吧。于是她们娘俩人,也带着几个壮实的护卫随从,加上贴身大丫鬟,总共十余人,浩浩荡荡朝慈宁寺跟风进香而去。
寺院庄严,梵音沉沉,可哒哒而来的马蹄声,却打破了这种肃穆,慈恩寺的方丈合着手心,看趾高气昂的夫人、小姐领着群下人踏进寺门,却并不急着进大殿里拜问神明,只是派人守住几处寺门,然后鬼鬼祟祟朝每个殿内打探,他皱起眉默念了两遍心经,然后带着连菩萨也压不下的火气走过去问:“佛门清净地,敢问夫人到底是要上香还是寻人?”
慈恩寺是皇家寺院,平时来进香的人非富即贵,王姨娘不想得罪方丈,连忙掏出锭银子笑道:“府里最近有些安宁,想请一尊菩萨回去镇着,对了,听说侯府的甄夫人也在这里上香,方丈可知道她在哪里,我也正好与她知会一声。”
那方丈并不去接银子,只淡淡回道:“夫人如果要请菩萨,请跟我过来。”
安晴心里暗自着急,心想这和尚怎么这么死板,于是向王佩娥使了个眼色,让她不停与方丈说话拖着他,自己选了两个武力最高的护院,偷偷留着去了寺院后方。
她记得慈恩寺背后就是一座大山,甄夫人如果要暗中离开,最合适的就是沿着山路翻过去,过了这座山就能远离官道,神不知鬼不觉出城。至于府里准备的那些东西,只需要找机会运送过去就行。
可她刚绕到后院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突然闻见一阵奇异的香味,正觉得有些不对,就觉得头晕腿软,身体晃晃往旁边歪下去,最后听见的,是那两个护卫如闷锤栽倒在地上的声音……
那一日,王姨娘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她缠着方丈磨了许久,又花了不少银子请了尊佛像,可最后不仅没有搜到甄夫人的身影,反而丢了个女儿。
当她听到寺院的小和尚报信,匆忙赶到小路上,看见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揉着头一脸茫然坐着,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而自家娇滴滴的大闺女,就这么没了消息。
侯府丢了二小姐的事,谁也没有往外声张。毕竟安晴年纪还小,若是传出被人掳走,在被以讹传讹,只怕会坏了名节。王姨娘急得快要病倒,哭着求谢侯爷去找甄月要人,可正在庄子里给花圃翻土的甄夫人面对两人火烧火燎地质问,只是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道:“我今天整日都没出过庄子,随便问什么人都能证明,你们家丢了人,怎么就怪到我身上来了。”
但王姨娘摆出一副撒泼姿势,哭喊着让甄夫人交还女儿,甄夫人动了气,拍拍手上的泥冷笑道:“你既然硬说是我藏起那位二小姐,我便同你们一齐去找,等找到她当面质问,到底关不关我的事!”
王佩娥这才终于了嚎啕的哭声,边打着嗝边在心里嘀咕:这甄月怎么一副镇定淡然的模样,还主动提出和他们一起去找,莫非真的和她无关?可她家安晴每日待在闺中,也没和谁结过仇怨,今日就是为了捉她才出事,除了是她甄月做的,还能有谁!
但无论如何,找到宝贝闺女是最重要,她领着一伙人从黄昏忙到日落,将寺院和后山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安晴的踪影。
那晚,王姨娘硬是把甄夫人留在了侯府,名为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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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软禁,还派护院把庄子守的严严实实,生怕安晴会被藏在哪里偷偷运走。
可任她怎么怀疑盘问,甄夫人就是如拈花含笑的自在菩提,人是一直在旁跟着,可看起来半点不心急,似乎想等着看她最后会如何拾。
甄夫人越淡定,王姨娘便越心急,一颗心仿佛坠了千金铁,随着安晴失踪的时间越长,越被拉拉扯扯一路往深渊里坠。终于,这一天又被折腾到了黄昏,王姨娘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了,不得不面对一个可怕的事实:安晴大概真的是被人趁乱掳走了。如果是甄夫人做的,她想必不会要安晴的命,可如果是其他贼人……她捂着胸口浑身发颤,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沙弥跑到侯府门前拍门,被请进来后,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刚才在后山旁找到位昏迷的女子,看那穿戴打扮,想必就是府上的二小姐。”
这句话仿佛一道佛偈,让急得没了主意的王姨娘和侯爷瞬间找到了彼岸,连忙带上家丁跟着小沙弥往寺里赶,当然也少不了拉上已被他们折腾了一天一夜的甄夫人。
进了慈恩寺,小沙弥回告了方丈,就带着他们绕到一处禅房门外。那时已到黄昏,禅房内点了盏莲花灯,赤红的灯光从窗格里透出,令本就心急如焚的王姨娘更添了层莫名的焦虑。
她急着想推门大喊,那小沙弥却朝她行了一礼轻声道:“她被救回来的时候十分虚弱,虽然一直在睡梦中,表情却始终未能放松,夫人进去时小心些,莫要惊吓到她。”
王姨娘连忙点了下头,正要再去推门,突然转头看了眼甄夫人,冷声道:“你同我一起进去,待会儿,我会让晴儿亲自指认,到底是谁害她成这样。”
甄夫人轻蔑一笑,将袖子往上折了两折,两只手腕在小腹前攥起,道:“好啊,我也正想问清楚,你们硬是把这事要往我身上栽赃,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禅房的木门被推开,因为躺着的是女眷,房里并未留任何僧人,一盘檀香袅绕着熏了满屋,淡紫的烟雾中,所有人都看见一个娇小的少女正发髻披散,呆呆地坐在床沿。
这时,天际已经回最后一抹暖黄的亮色,黑云翻滚着遮住天光,小小的禅室内,那盏莲花灯只照在床前,王姨娘小心地往里走,当看清那灯影照出安晴的脸,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可就在下一瞬,安晴突然转头过来,然后双目一眯,好像看见什么令她无比恐惧的东西,尖叫着冲过来,直撞到甄夫人身上……
这一幕发生的又快又急,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之时,终于有人看清安晴手里还握着支细簪,这时已经整支正全没入甄夫人的小腹,藕荷色的襦衣被晕出一大块血渍,在那人恐惧地喊出声时,甄夫人已经扶着腹部,软软倒在地上……
第25章偿债
朱红色的帷帐后,隐隐透出一张沉睡的脸,皎艳的肌肤褪去血色,仿佛被洗去水墨的雪白宣纸,淡粉色的唇瓣始终紧闭,黛眉微拧起,像是正陷入一场难以挣脱的梦魇。
安岚坐在床沿,手里拿着张刚浸了热水的巾帕,一点点为母亲擦去额上的细汗。整间房安静地放佛凝固,直到毡底黑靴迈着焦急的步子踏进来,惊醒了一室药香。
安岚没有回头,只是暗吸了口气,让眼底蓄满泪意,然后听见谢侯爷略显暗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娘她,还没醒吗?”
安岚用手背揉去骤然滑出的一滴泪,然后把手里的巾帕往架子上胡乱一搁,再起身去拨了拨炉里的药香,却始终没有回话,也没看谢侯爷一眼。
谢侯爷轻叹口气,走到床前细细端详着甄夫人的脸,正想去探一探她的脉搏,突然听见一道冷声在背后道:“爹爹想看什么?看娘亲是真的不行了吗?”
她嘲讽地笑了笑,合上香炉的盖子,绕过他重重往床畔坐下,继续道:“一共请了两位大夫来看,开的药单就搁在桌上,爹爹若不信,大可再找人来复诊。反正……”她鼻音渐浓,偏头道:“反正也是药石无医,无谓您再心!”
谢侯爷眸间愧意更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晴儿她也是无心之失,她毕竟也才十一岁,那日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日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没法安睡……”
“所以呢?”安岚倏地转头,目光锐利地冲着他冷笑着道:“爹爹为何不去安慰你那受了惊吓的宝贝女儿,还上我们这儿来干嘛?”
谢侯爷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紧盯着床上的发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任他心肠再硬,说过再多谎言,可也曾看年少的她站在田野,笑得如同最娇艳春花。是他亲手把她摘下带回中原,那些年的朝夕相对、誓约缠绵,又如何能全部作假。
他也许怨她恨她,可到底舍不得她死去。
可这愧疚与不舍,到底敌不过最疼爱女儿的性命,他站了足足了有半个时辰,终于还是对着始终没搭理过他的安岚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母亲这边,我会尽力去找名医救治。可你妹妹才不过十一岁,能不能……能不能就此饶过她,往后我会让她循规蹈矩,乖乖做她的庶小姐。岚儿你有什么要求,也都可以提出来,只要爹爹能办到的,必定尽力去满足。”
安岚气得手都在抖,含泪喊道:“呵,安晴今年不过十一岁,可爹爹想过没,我和娘离府时,也才不过十二岁,这么多年来,您可曾问过念过我这个女儿过得好不好。这些年陪着我的只有一个娘亲,现在我连唯一的亲人都要失去了,您却来告诉我,让我饶过那个害她成这样的凶手?”
谢侯爷被她说的羞愧难当,颤声道:“岚儿,爹爹对不起你。可你还有亲人啊,以后你回侯府,爹爹一定……”
“够了!”安岚把巾帕从架子上狠狠拽下来,打得铁架嗡嗡作响,一脸寒色道:“娘亲需要休息,爹爹如果想说这些,还是少些力气吧,那天不止一人看见安晴是怎么对娘的,你可以用钱暂时压下不让官府知晓,但只要娘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拼了我这条命,安晴她休想跑得了!”
谢侯爷被她吼得往后退了两步,还想再说什么,最终只是叹气摇头,正准备走出去,突然听见安岚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安晴是只有十一岁,不过她是谁教出来的,就该让谁来偿债,怪不得别人!”
谢侯爷心中咯噔一声,捏紧了拳头,暗自做好了决定。
屋里少了个人,只剩满账的药香,和一躺一醒,沉默相对的母女二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傅之凡从门外走进来,细心地拴好门闩,走到床前压低声音道:“外面没有侯府的眼线,我让肖淮守在外面了。”
安岚冲他点头,又拿出颗药丸塞在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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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过了会儿,床上那人重重吐出口气,翻了个身嗔声道:“可累死我了,原来每天躺着,也真不是件舒服的事!”
傅之凡冲她温柔地笑,赶紧拿着软枕塞到她腰下,又泡了杯茶吹凉些喂她咽下,安岚在旁边转了几圈,发现自己实在无事可做,干脆坐下道:“刚才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甄夫人喝完了一杯热茶,又让傅之凡给她揉着发酸的脖颈,嘴角挂起冷笑道:“果然我猜的没错,谢宁这个人虽然无情,但到底虎毒不食子,对自己的宝贝闺女,他是怎么都要维护的。”
她突然想到安岚的心情,叹了口气对她道:“就算是对你,可能没有那么深的亲情,但你如果有事,他倒不会坐视不理。”
可安岚微微一笑,道:“娘觉得我会难过吗?您忘了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们用真心相待。爹爹对我来说,早就不是什么难以割舍的亲人了,不过一个留着同样的血,却从未把我放在心上的人,我何必为他而难过。”
甄夫人见女儿已经成长至此,顿时觉得十分欣慰,同时又升起些难过与不舍:女儿长大了,也确实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以后的路,只有她自己来走。
傅之凡见她脸上露出愁容,连忙握住她的手,转过话题道:“究竟我们要等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安岚笑道:“我看等不了多久。爹爹下不了决心牺牲女儿,自然只有牺牲一个姨娘,而且,王佩娥就算再阴毒,对她这个女儿也是真的疼爱,她不会坐视安晴小小年纪就被彻底毁掉。”
甄夫人眯起眼,盯着被层层燃尽的线香道:“再等等吧,咱们苦心布的这个局,总到了该网的时候。”
这个局,是从安晴偷偷溜到庄子外盯梢时开始的。她自以为藏的隐蔽,却根本躲不过五感敏锐的肖淮。他发现这件事后,就立即禀告给了甄夫人和安岚。甄夫人原本就在想着该如何对付王姨娘,这时,突然想出个一箭双雕的法子。
于是她故意让安晴觉得,自己因为心虚想要离开,再故意放出要去慈宁寺的消息,她早就料到,这个沉不住气的小姑娘,一定会想法子去慈宁寺堵人。
那一天,她故意让车夫赶了马车出门,自己和安岚却始终留在庄子里,还特地找了许多农妇来攀谈,然后再让肖淮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拿着安岚调好的迷香,轻易就抓走了安晴。
关安晴的房间,是提前就安排好,其实就在慈宁寺外一处废弃的农庄,他们故意把一间房布置的和慈宁寺的禅房一模一样,熏了整天整晚的檀香,再点一盏不亮的莲花灯,安晴迷迷糊糊醒来时,就只能见到这副场景,然后就再度因迷香而晕厥。
终于,在她意志力彻底崩溃时,迷迷糊糊地看见房门开了,一个穿着藕荷色襦裙,梳着高髻的女人走进来,安晴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手腕上戴着一串赤金双福铃铛手镯。安晴瞪大了眼,伴着那细微的铃铛响声,看见那人渐渐走近,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冰凉的手指,仿佛滑腻的毒蛇,只缠了一刻就放开。可死亡的阴影,轻易击垮了十一岁的闺中少女,她满脸是泪,牙齿不停打颤,咯咯咯咬得脸都在发疼。这时,那人弯下腰来,压在她耳边用粗哑的声音道:“我明天会再来,到那时,我不会手下留情。”
那声音就像刀刃刮过粗砂,仿佛还带着粗粝的血腥气味,安晴吓得拼命哭喊,巨大的恐惧令她喉间不断作呕,可身体却是僵着动弹不得,直到哭得累了,再渐渐昏睡过去……
而当她再度醒来时,满腔满腹还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檀香味道,眼前一盏莲花灯忽闪,她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惊喜地坐起,竟在手边摸到从发间滑落的簪子。
这时,她又听见推门声,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几乎是如救命稻草般把它紧紧攥在手里,门外出现几个黑影,她慌乱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那细微的铃铛声,慢慢地朝她接近……
昨晚的窒息感再度扼住了她的喉咙,安晴什么也没法思考,握紧手里的簪子,跳下床只盯着那不断和铃铛撞在一起的赤金福字坠,狠狠把簪子刺了进去……
但她不知道,那时她已经被救进了慈宁寺的禅房,甄夫人故意戴着那只镯子,再折起袖子把手腕露在小腹前,正好让已经失去神志的安晴能刺破那里面藏着的血包,然后她再握着簪子倒下,傅之凡扮成的傅嬷嬷护在一旁,混乱中没人会去检查那簪子到底刺了多深,至于后来的伤势,只需要用姜族最擅长的伪装和令血脉紊乱的药丸就能做到。
再过两天,甄夫人就会因“伤重”难以医治,彻底闭息假死,到时总有人以杀人凶手的罪名受到惩治,甄夫人也能趁机不被所有人注意到地离开。而安晴就算能平安无事,等安岚回到候府,她这一世都会被安岚拿捏到把柄,再也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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