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女主重生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砾沙
安岚无奈地盯着他:“三殿下,你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动手做的。”
李儋元的脸立即有点红,低头轻咳了声,理直气壮道:“擦身子,这个我不爱让别人做。”
安岚一听他就没安好心,抬起下巴道:“既然都这样了,就暂时找个丫鬟帮你呗。”
李儋元一挑眉:“你舍得,让别人白白看了我的身子?”
安岚被这人的厚脸皮弄得哭笑不得,头伸过去道:“那就小厮、护卫,实在不行蒋公公,你堂堂三殿下,还愁没人服侍你擦身子。”
李儋元想着蒋公公给自己擦身子的场景,硬是打了个寒碜,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拉住安岚,拖长了音道:“岚妹妹,做人要知恩图报。上次我可都服侍过你,现在换我不方便了,你难道不该帮帮我。”
最后,安岚经不起软磨硬泡被拖进了狼窝。于是别苑的下人们发现,三皇子今日变得格外焦躁,光晚膳就催促了三遍,直到这位主子好不容易用完晚膳,拖着王妃往卧房里走,又吩咐烧水送进来,才各个露出会心的微笑。
氤氲的水雾,给莲花灯柱都添上了汗珠,安岚顶着红彤彤的脸蛋,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手停在对面那人皂白的中衣衣襟上,指尖轻轻一勾,就能看见里面藏着得,白玉似的肌肤。
李儋元两只胳膊举的高高,喉结跟着汗珠一起往下滑,等了半晌那手还不动,终是忍不住透露心声道:“乖,快脱了吧。”到一个飞来的白眼,又无辜地补了句:“我很热。”
安岚心说这人什么时候怕过热,可既然都答应了帮他,干脆把中衣的带子解松,刻意不去看那片乍然而泄.出,诱人的男.色。按着他的肩坐下,再拿起巾帕浸在热水里,闭着眼伸进中衣里,从上往下胡乱擦蹭。
李儋元对她这种敷衍态度非常不满,偏头委屈道:“你就不能温柔点儿?”
安岚一歪头道:“没伺候过人,只会这样了。要想温柔点儿,可以找个丫鬟来。”
话虽这么说,手下还是不自觉放轻,手指隔着帕子,顺着他背后的线条往下擦拭,这时才发现,他是真的很瘦。以往他怕冷极少穿单衣,只看的出身形略显单薄,这时透过中衣的领往里看,骨骼的脉络隐隐凸.起,罩在上面的皮肤仿若积雪,白得几乎不带生气,冒着热气的巾帕按上去,便开出一朵朵妖艳的寒梅。
她突然想起李徽说的,在他重生的每一世里,李儋元从未有过善终。
李儋元正舒服地眯着眼,感受她软软的手按着热帕子在他身上游动,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睁开眼看见安岚低着头,眼圈旁淡淡的发红,忙问道:“怎么了?”
安岚吸着鼻子摇了摇头,又重新将帕子浸了热水,手贴在他胸前,脸靠上他的肩问道:“阿元哥哥,你以前,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李儋元抬起右手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以前在宫里,心里虽然不甘,可是有母妃陪着我,每次毒.发她会抱着我,那些痛也就算不得什么。后来……”他低头在她发上亲了口,唇角带了笑:“后来,我刚住进别苑就撞上了个小丫头。她以前不怎么聪明,还很贪吃,我总是嫌弃她。可她会为了怕我受伤,傻傻守着一只鹦鹉好多天,给我送来包上铜钱的饺子哄我开心。我尝不出的味道,她就替我尝,我服.毒,她比我还要难受……除了我娘,她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他的唇在她发顶摩挲,似乎喟叹一声道:“想想那些日子里有你陪着,哪里还会觉得苦。”
安岚眨了眨眼,差点要哭出来,放在他中衣里的手滑下来,直接绕上紧实的腰腹,脸贴着他胸口道:“阿元哥哥,不光是以前,以后我也会陪着你,直到你坐稳江山,直到儿女绕膝,再看着他们都长大,等太子成年,你就把皇位让给他,做个悠闲自在的太上皇,再陪着我到处游山玩水。”
李儋元想着她所描述的场景便笑了出来,然后笑容一点点淡下去,轻声道:“不需要太多儿子,只要一个就好。我喜欢女儿,你多给我生几个女儿,以后看上谁就招回来当驸马,管他王孙贵族也好,贩夫走卒也好,只要我闺女乐意,全由得她。”
安岚当然明白他为何只想要一个儿子,心头有点发酸,下巴抬起,轻戳着他的颈窝叹道:“像你这样宠着她们,以后养出的公主必定娇蛮又任性,让旁人嫌恶可怎么办。”
李儋元摩挲她下巴上圆润的凸起,道:“你生的女儿必定不会,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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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
安岚仰头看着他笑,甜丝丝的,像浸满糖汁的蜜饯,李儋元看着心痒,低头咬上一口,满溢都是甜香,瘾头被勾起来,再将诱人的樱唇含住,从里到外尝了个遍。
浴桶里的水渐渐凉了,李儋元身上却热得惊人,安岚被他缠着舌尖又亲又咬的,全身都脱了力,手臂软软往下垂,似乎触着什么,但脑袋晕沉得懒得去思考,直到被她抱住那人的肌肉倏地紧绷,下/身往后猛退,再拉着中衣下摆盖在膝上,俊脸有些发红。
她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人偏头嘟囔了一声:“你的手,太低了……”
安岚前世也算是经过人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刚才搁在哪里,顿时也烧红了脸,掩饰似的拿着帕子往水里放,然后苦着脸道:“怎么办,水凉了。”
李儋元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的触感,心悸得难以承受,怕再多看她一眼都会压抑不住兽性,转过头道:“让他们加些热水,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安岚这时也是又羞又怯,乖乖“哦”了一声就绕出屏风,叫下人进来换了浴桶里的水,手托着腮歪靠在罗汉榻上,听着里面的水声阵阵,心脏被牵了根丝线吊起,被里面那人扯着晃来荡去。
这时,余光瞥见旁边的软枕下,露出书页的一角,不是他常看的书,好像画着什么图案。
她心里一动,连忙抽出来,翻了两页就瞪大了眼,然后憋着笑,大声朝屏风后喊道:“三殿下,你竟然看黄书!”
第92章
李儋元正用一只手粗略地擦了身,随手将巾帕扔进浴桶,站起准备喊人进来拾,乍然听见屏风外一声喊:“三殿下,你竟然看黄书!”
这话太过惊悚,害他脚下一滑,扶着桶身才没跌倒,谁知不小心触到伤口,疼得他“嘶”的喊出声。
安岚听见里面兵荒马乱的声音,怕他出了事,来不及的多想,捏着手里书页就冲了进去。一眼撞见李儋元衣襟微散着,正蹙着眉捏着受伤的右手,急忙想拉他那只手过来细看有没有沾到水。
手里的画册“啪”地落在地上,正好翻到一页高难度的姿势,两人同时往下看,然后脸红心跳地回目光,门外等着伺候的小厮听见动静,敲门问道:“三殿下,没事吧。”
“没事。”李儋元的嗓子有点绷,再用脚尖偷偷把那画册往床下踢,安岚看的好笑,冲他一挤眼道:“有什么好藏的,我都看见了。没想到,阿元哥哥还有这种嗜好啊。”
李儋元肠子都快悔青了,全怪蒋公公有次提醒他,关于洞房花烛之事,还是得有所准备。他原本的意思,是让李澹元多吃点补品养好身体,毕竟那也算是件体力活。可李儋元却想着:床笫之事,就得让双方都得了趣才行,不光要体力,总还得有点技巧吧。他到底是个骄傲的人,怕自己毫无经验,表现得像个笨拙的雏儿被她笑话。身体力行是不可能的,趁着还没到那一日,先在纸上谈谈兵,等到真正操练起来,才能让她也尝到销.魂滋味。
谁知今日被她突然到来高兴昏了头,竟忘了把这画册给起来,安岚看他一脸越发觉得好玩,脸伸过去贼兮兮地问:“怎么着,学了几招啊?”
李儋元轻咳一声,满脸谦逊:“学海无涯啊。”
安岚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他这副腼腆的模样十分可爱,也学着他的语气道:“可纸上得来终觉浅呢。”
李儋元的黑眸沉了沉,就这么直直凝在她身上,安岚转过弯来,差点把舌头咬了,这下一句不就是:“绝知此事要躬行。”
两人就这么心怀不轨地对视,安岚的视线往下就是春.宫图,往前就是他半.裸的胸膛,偏来转去只有往天上搁,最后倒是李儋元先笑了出来道:“干嘛,找蚊子啊?”
安岚瞪他一眼,明明是他被揪住看黄书把柄,还有心思调侃她呢。再瞅见那块露在外面的胸膛总觉得碍眼,上前一步,扯着他的衣襟给包得严严实实,再趁那人恍惚间把他往床榻上一推,拉起锦被盖在他身上道:“蚊子早冻死了,你再不进被窝,也得和蚊子一样冻死!”
李儋元被她包得像只蚕茧,只一张漂亮脸蛋露在外面,眼一眨竟透出些妖魅,让安岚不自觉就生出了绮思,连忙偏过头,却被从被子里伸出的胳膊拉住,声线氤氲出些许魅惑:“你不陪我.睡吗?”
安岚把他的胳膊又塞回被子里,坚决不受男妖诱惑:“你不是说过,要等到洞房花烛那日嘛。”
李儋元蹙起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就陪我躺着,不做什么。”
安岚可不信这话,真躺下了,亲亲抱抱后还能不带出点别的事,那晚不就差点擦枪走火。掖着他的被角温声劝道:“我得回庄子里去,琼芝可还等着我呢,还有箱笼里的物事都得放好。而且……”她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回庄子等我娘亲,我总觉得,她不久就会来找我。”
李儋元脸色露出失望之色,叹口气继续卖惨:“自从你那次走了以后,我可是每天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等着你来了,连一晚都不愿多留。”
安岚很想说:你少看些那种册子就能睡好了。可又怕惹恼了他自己更走不了,手隔着被子搁在他肩上道:“那我陪在这儿,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李儋元暗自磨牙,到嘴的蚌肉又要飞了,他倒也不是真的想做到什么程度,只是贪恋她身上的味道,日日枕着才能安稳。可人家是要回去等娘亲,他再厚的脸皮也不好阻拦,只得拉着她的手贴在脸庞,阖上眼呼吸渐渐平静,这时听见她口里轻哼着小曲,忍不住勾起唇角道:“你这是拿我当孩子哄?”
安岚低头冲他“嘘”了一声,再得意地抬起下巴:“小时候,我还这么哄过我娘呢。她做噩梦时,我就这么陪着她,给她唱曲儿听。”
李儋元觉得有股暖意涌进胸口,整颗心都湿漉漉的,捏紧她的指尖放在脸庞,枕着她的香气,沉沉堕入梦乡。
安岚被蒋公公送回庄子时,琼芝正惴惴不安地守在暖阁里,一见她便长舒了口气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安岚揉着脖子笑她:“紧张什么,我在三殿下身边还能出事?”
琼芝一吐舌头,她下午已经找人把房间都拾干净,两人把箱笼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就伺候着安岚洗漱,让她先睡了。
安岚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立即惊喜地睁开眼道:“娘亲?”
看见母亲那张笑盈盈的脸,好似还在梦中一般,连忙在脸颊猛揪几下,甄月笑着拉过她的手:“可别把脸给揪坏了,那就没法当新娘子了。”
安岚一头栽到她怀里,仿佛小船重归岸港,又是欢喜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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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吸着鼻子道:“娘,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很想你。”
甄月爱怜摸着她的头,泪也不觉流了下来,柔声道:“侯府里暗卫不少,我怕现身会被发现,别苑里更是机关重重,也只能在这庄子里才能和你见上一面。”
安岚听母亲说起别苑,脸上便红了红,抓着她的手问道:“娘,你都知道了吧?”
甄月露出个慈爱的笑容:“知道一些,剩下的,得你自己来告诉我。”
于是母女俩靠在一起说了整个上午,然后安岚叫厨房做好饭菜,又让琼芝守在门口,终于又能和母亲一起吃饭,笑的几乎合不拢嘴。可她很快想起一件始终不敢对母亲开口的事,放下木著,踌躇了会儿道:“娘,我想告诉你件事,你听了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确实是女儿亲身经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
她接下来说的事,对甄月来说确实是匪夷所思,可她到底是在姜氏长大,见识过许多怪异之事,于是很快也接受下来,她一眼就看出女儿最担心的事,握紧她的手道:“你说三皇子,最后可能会不得善终?”
安岚的表情立即黯淡下来,指尖有些发抖。
甄月把她的头扒着抱进怀里:“可在你的故事里,我本来也该死在荷花池里。所以宿命这种事,并不是不能改的啊。”
安岚的声音发颤:“我明白,我会尽力去帮他,让他的身体能渐渐好起来,而且他现在不在服.毒了,我能看出他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我还是会怕……”
甄月却蹙着眉思索了会儿,又道:“你能肯定,在你所活过的那一世,他是真的病死了吗?”
安岚猛地抬头,因被母亲提醒才突然想起,前世李儋元是在宫里失踪,然后被禁卫军在护城河里找到尸体,可李徽称那尸体被泡得浮肿,被太多人看到有损先帝的尊严,匆匆就将他下葬进了皇陵。会不会,李儋元根本没有死,只是为了躲避某件事,偷偷逃出了宫外。
她为这念头而顿时振作起来,如果李儋元前世不是病死,那是不是代表他的病并不是无药可解。可那时他已经登上皇位,虽然在政事上处处受豫王钳制,但以他的心智,必定会在暗中为自己谋算出翻身的路,为何会匆匆离开,给了豫王夺位的机会呢。
这时,她听见母亲又继续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是想告诉你一些事。你一意孤行嫁给了三皇子,你爹,还有豫王必定不会轻易放手。你应该也能想到,谢氏觊觎大越皇权这么多年,不可能把赌注全压在姜氏上面。据我所知,谢氏在许多官员和武将中都安插了眼线,这些人看起来可能并不起显眼,可他们却有着足以能驱使这些人的把柄。”
安岚立即领悟过来,李徽既然能重生几世,必定知道许多常人无法知道的秘辛,而他用这些织了张网,不知有多少位高权重之人被网进其中,这才是他手里最大的筹码。甄月神情严肃看着她道:“所以,你们一定要格外提防他,提防谢宁,你们的婚事,可能还会有波折。”
第93章
安岚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豫王脸上的癫狂。
一次又一次重活,他偏执地索求,如今,他所求的一切,全被李儋元攥在手中。他和他,谁也不可能放手,除非跌落深谷,被业火吞噬,将前世今生、贪婪虚妄全烧得干干净净,到底才算是解脱。
她低低叹了口气,随后又用笃定的语调道:“娘亲你放心,我和三殿下绝不会受他们摆布。毕竟,重活过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甄月看见女儿脸上浮现的,隐隐的傲然,突然涌上无限唏嘘,摸着她的脸道:“娘亲离开后,原本最担心的就是你。”
雏鸟刚长出羽翼,就被迫离开母亲身边,被丢进血雨腥风的尘世。甄月回到部落后,曾无数次做噩梦,看见女儿在深渊里挣扎,含着泪喊:“娘亲,救我。”
直到到派到侯府的暗探回报,她才终于确信,那她的鸟儿已经自己磨出了噱嘴,能勇敢对抗前路所有的芒刺。拇指搁在女儿的眼角,笑着道:“可现在,娘很为你骄傲。”
可无论安岚怎么挽留,母亲只在庄子里陪了她两天,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死人,虽然经过改扮,但庄子里熟悉甄月的人太多,万一被谁发现了端倪,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甄月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让安岚领着她去别苑见了李儋元。暖阁里,安岚以为母亲是不放心这个未来女婿,惴惴不安地把蒋公公拉到一边,嘱咐他一定要好好饬三殿下,务必让母亲看见位俊朗有位的翩翩公子。
谁知母亲看出她的心思,笑着摇头道:“既然是你选的人,错和对都由你自己承担,母亲绝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我有些事,想找这位三皇子商议。”
到底是什么事,母亲却并不和她明说。当李儋元冠服齐整走进暖阁时,安岚一眼就看出,他浑身都透着紧张,连走路的姿势都是从未有过的僵硬,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出来。
李儋元余光瞥见她在笑他,内心有些懊恼,可努力也没法让自己自然起来,好像腿肚子都有点抽筋,以往见谢侯爷时的气势和心计全溜不见了,见甄月上来要行礼,慌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大声道:“岳母大人,莫要多礼。”
他紧张得嗓音都有点发劈,这下连甄月都露出了笑意,她听过这位三皇子许多事,那样忍辱负重、心思深沉之人,这一刻却能无措成这般模样,可见他是真的疼惜自家闺女。
这让她更确信之前的决定,于是施施然行了礼道:“三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儋元心里“咯噔”乱跳,以为丈母娘对他不满,要单独敲打他,求助般地往安岚哪儿看,可对方也是一脸疑惑,根本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单独和他对谈。
可甄月说完这句,就气定神闲地掀开门帘往里走,李儋元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整理好冠服,也跟着走进去。
暖阁里,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安岚,浅粉色的裤腿在榻边晃来晃去,实在等得不耐烦,跳下来,蹑手蹑脚地把脸挨上门帘,又觉得这行为太可耻,只得悻悻走回来,把桌上的熏炉盖子全掀开,挑起香粉再坠下成帘幕。
当所有的香炉都被糟践了一遍,门帘的影子终于动了,甄月从里面走出,脸上带着笑容,对安岚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安岚伸着脖子去看李儋元,发现他早已没有刚见面时的拘束,姿态轻松,脸上却带着若隐若现的凝重。
趁母亲去取斗篷的空档,安岚溜到李儋元身边小声问:“我娘和你说什么了?”
李儋元盯着她头顶上的小旋儿,忍住想去摸一摸的冲动,笑道:“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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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睡觉爱说梦话,声音还挺大,让我以后担待着点儿。”
“你胡说。”安岚狠狠瞪他:“我睡觉从不说梦话。”
李儋元憋着笑,歪头靠在她耳边道:“我知道。”
安岚的脸又红了,趁母亲还没往这边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下,李儋元疼得嘴角抽了抽,然后才敛起笑容,认真道:“你母亲和我说,我舅舅带兵的驻地离姜氏部族不远,他们会想办法帮我舅舅立下更多战功,巩固兵权,助我未来的大业。作为交换,我登基后,需下旨让姜氏部落立为番国,以后和大越相互通商,承诺永不侵犯。”
安岚知道母亲一直在筹谋姜氏的出路,却没想到她会和李儋元谈的如此直接,相当于将彼此的底牌全亮出来,若不是有全然的信任,极有可能让满盘皆输。
她还在震惊中,甄月已经用斗篷将全身都罩住,只露出双眼对她笑道:“走吧。”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安岚还站在原地,无奈回头道:“怎么?还舍不得。”
安岚脸上现出赧然,刚要迈步,指尖却被人握住,转头看见那人眼里全是不舍,无奈地歪头道:“三殿下,我要回去了。”
李儋元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若不是碍着岳母在场,非得把她抱住狠狠亲上几口,才能解不知何时再见的愁怨。
安岚快走两步跟上母亲,直到坐上马车回到庄子里,才终于忍不住问出道:“娘,你真的这么信任三皇子吗?”
甄月正在准备离开的行装,闻言扭头对着她道:“他告诉你了?”
“嗯,”安岚点头,指尖绞在一处:“虽然他是女儿未来的夫婿,可你就不怕他登基后会反悔吗?”
甄月笑着给自己盘了个发髻,问:“莫非,连你都不信他?”
“我当然信他,可是……”安岚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可是你还是怕,怕自己的婚事和姜氏牵扯到一处,会如同我和你爹爹,如同你的前世,陷入宿命的悲剧里。”甄月走到她身旁,嗓音柔柔:“你放心,娘亲不会因为你的关系去信任一个人。这江山谁来坐,对姜氏并不重要,我们想要的,不过是能安身立命,不必再躲躲藏藏,活在强.权的阴影之下。而且,我还有个心愿,就是希望姜氏的族人都能踏进中原,学习大越的文化、商脉,这也曾经是我外祖母的愿望。所以我需要找一个合作者,帮我们去建立这一切。娘选了三皇子,不是因为他是你夫婿,而是我赌他会是个明君。”
安岚看着母亲眼里的光芒,由衷叹道:“娘,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甄月摸着她的头,语带感慨道:“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和娘亲一样。等你经历更多的事,有了真正想保护的东西。”
那天晚上,安岚在母亲怀里睡了一夜,睡得酣畅而满足,仿佛又回到十几岁时,她们在庄子里相依为命那段时光。
可到了早上,她发现母亲已经离开,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枕头旁放着个鸳鸯荷包,压在桌上的宣纸,仿佛母亲在对她低语:“这荷包是我出嫁前绣的,因为那时不懂中原的女红,绣的很难看,不好意思当作嫁妆,就拆了线偷偷藏在了身上。后来许多年里,我时常想起这个荷包,不知为何,总想着能把它绣完,也算是为那段奋不顾身的深情,求得个圆满。也许是冥冥有意,在我到你要成亲的消息时,刚好完成这个荷包。所以娘把它送给你,娘这辈子未能得到的圆满,岚儿你来替我完成吧。”
安岚捏紧手里荷包,抬眸看见窗檐外,虬枝盘结的梧桐树干爬满白霜,就快要下雪了。
在下完第一场雪后,李儋元从别苑派人过来,好说歹说,要请王妃去看快建成的睿王府。
睿王府建在京城最热闹的坊市,长街尽头拐个弯,连带着整条巷子都属于王府的地界。朱漆回廊上还留着些残血,要踮着脚小心走才不至于滑到。廊柱上斑斓的画已经干透,若是不小心打个踉跄,扶上一把也不至于弄得满手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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