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笑客来
章柳扫了眼那女人说话时正在低头看报纸的男子,说:“不是我,我妹妹。”
这时候那个看着像院长的男人抬起头来,道:“你妹妹?你家里大人呢?”
章柳说:“妈死了,爸坐牢了。”
那看着像院长的男人“哦”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道:“证件带了吗?”
章柳走到这位院长桌子前的那把椅子上,把怀里揣着的户口本掏出来递过去,那个院长接过户口本,皱着眉头翻看起来,半响,把户口本往章柳面前一扔,道:“不行,你爸不是没死吗?我们这儿只爸妈都死了的。”
这位院长说这话的时候,屋子里那个在嗑瓜子的女人仍然在“咔吧咔吧”的磕着瓜子。
章柳坐在那里,扫了眼这位院长,又扫了下那磕着瓜子的女人,没说话。
章柳说话,那位院长却不耐烦了,一手再次拿起报纸,一手挥挥手,道:“行了,说了,不是爸妈都死了的我们这里不。”
章柳了户口本,站起身来,转身出去了,在关门前,章柳听到身后那位院长正拍着桌子骂道:“没长眼睛啊!?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章柳猜,这话应该是冲着那位带自己进来的门房骂的。
出了福利院,走出大门,回头看着这处白色的房子,章柳想,他是不会把三个女娃娃送到这里来的,这里不是好孩子应该呆的地方,那位小时候曾经呆过他的姓章的太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村子里也没有可靠的人可以托付,所以,现在,他就要带着这几个娃娃了,可是带着这几个女娃娃,他做事情又如何能方便?
叹了口气,算了,先回家,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4章
章柳又走了大半天,天黑了的时候才到家,走到家门口附近,隔壁邻居家养的狗开始狂吠,等到推开那破旧的黑漆木门进了院子,便看到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把扑到章柳怀里,牢牢的抱住勒住章柳的腰,便开始哭。
章柳吓了一跳,抱着那个瘦小的身子,道:“怎么了?”
章柳的大妹妹把头埋在章柳的腰间,一抽噎一抽噎的,却死活不肯抬头,章柳无奈,一把将大妹妹抱起啦,走进屋子里,拍着大妹妹的背安慰着,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大妹妹终于肯抬头,一对哭得发红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章柳,牢牢的抓着章柳的衣襟,道:“哥,你不会也走了对不?你不会不管我们了对不?”
章柳一愣,这一愣,便没有马上回答大妹妹的话,大妹妹的眼神更加惊恐了,颤抖着牢牢抓着章柳的衣领,道:“哥,你要丢了我们吗?”
章柳立刻回神,看着大妹妹那惊恐到近乎绝望的眼睛,章柳微微叹了口气,拍着大妹妹的背,道:“不会,哥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不管哥做什么都会带上你们的。”
惊恐中的大妹妹似乎并不相信章柳的承诺,依旧牢牢的抓着章柳的衣襟颤抖着,章柳只得抱着她,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许是因为看到哥哥出门就一直没回来,一直在惊恐中紧绷着神经等着哥哥,现在章柳回家了,大妹妹哭过后,小孩子的身体还是经不住这样的消耗,在章柳的怀中慢慢睡了过去。
把昏睡过去的大妹妹抱回大屋里,放到炕上,扯过被子给大妹妹盖上,再看看那两个因为年纪小而还不知愁的更小的妹妹,章柳叹了口气,把怀里的户口本拿出来。
此时章柳的目力过人,借着月光也能看清楚那本子上的名字,整理了下上面的资料,章柳得出了关于这个几个女娃娃的具体信息:大妹妹,章秀,6岁。
二妹妹,章芳,3岁。
小妹妹,章雅,1岁。
都这么小,带着她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章柳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一大早上,村里的办公室里的大妈正早来了在打扫卫生,没一会儿,村支书也来了,大妈看到村支书来了,笑道:“今天来的这么早呢?”
村支书“恩”了声,给自己点了根烟,道:“来看看,最近这事儿闹得,上面盯得严。”
那大妈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道:“这事儿闹得是够不像话的,哎,可惜了,章家那个老鬼,自己混蛋也罢了,搭上了老婆一条命不说,这妈爸都没了,几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村支书叹了口气,道:“能怎么办?村里大家搭点儿钱呗,不然能怎么办?”
那大妈道:“不行领导你组织组织,看看哪家能养,领回家去养着得了,我看那几个女娃娃都还不错,老大秀秀挺能干活的。”
村支书冷哼一声,道:“都是女娃娃,又都记事儿了,哪家肯养?大的那个小子又总是闹事,不省心的。”
正说着,两人话里的主角那个闹事儿不省心的小子却是直接推门进来了,看着两人,道:“我要办身份证。”
村支书和大妈两人都愣了。
在村委会那把破旧的木凳子上坐下,村支书抽着烟,道:“你要办身份证?你满十八岁了吗?”
章柳道:“没满,我今年十六,就因为没满才来这里要大叔你帮忙。”
村支书皱着眉头,道:“那你这是干嘛?又作什么?”
章柳道:“我出去打工,需要身份证。”
村支书满是皱纹的脸皱得更厉害了,道:“你要出去打工?那妹妹怎么办?”
章柳道:“我带着她们。”
村支书还没说话,那旁边的大妈倒是先开口了,道:“孩子,你别一急就没头没脑的乱撞,这事儿……出去打工可不是你想的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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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不是一出去就能赚到钱的,更别说你还带着你几个妹妹,这可不是那么容易……”
“我不带着她们,在村子谁养她们?”章柳静静的道,“你们养吗?”
一句话把大妈给堵回去了,章柳知道这个大妈家里为了要一个男孩,前面连生了两个丫头,又堕了一个才得了一个孝子,现在家里三个孩子,也不是宽裕的人家,所以一句“你们养吗?”,就能让她说不出来话。
章柳不想和这两位“成年人”再多做纠缠,直接开口道:“我办了身份证出去,不管怎么样,麻烦都是我的,如果你不给我办证,我就天天来闹,到时候麻烦肯定都是你的,我可不会让你们安生。”
村支书被章柳这话弄得有些生气了,拍了下桌子,指着章柳的鼻子骂道:“你这小子不识好歹!”
章柳此时倒是平静了,看着村支书那满是皱纹黝黑的老脸,道:“不是我不知好歹,我留在家里,我们一家人吃什么,等着饿死吗?我有手有脚,能干活,能挣钱。”
这话说的村支书倒是有些消气了,叼着烟抽了几口,最后叹了口去,道:“这事儿……哎,行,你把户口资料之类的备齐了,我把证明开了,去县里跑跑,尽快把证给你办下来。”
自家事自家知,村子里并不富裕,村委会的那点儿钱,能救急却救不了穷,一家四个孩子都等着村里养,那如何能拖得起,章柳的话说得难听,但是却是在理,若是章柳带着几个妹妹离开村里去打工,那么麻烦是他们自己的,若是留在村子里,麻烦是整个村子的。
昨天去在县城福利院时,就顺便把该复印的各种资料和该照的照片都准备齐全了,此时把该交的东西都交给村支书,章柳起身告辞,推开那扇旧门出去时,章柳想:还真是所谓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两辈子加起来,自己都没做过这种近似于无赖的“你不给我我就闹事”的行为,可是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这样的法子才能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眼下一贫如洗的生活没有给他可以有尊严的讨价还价的筹码。
看着转身离开的章柳的背影,那位从被章柳呛了一句后就一直没说话的大妈突然有些疑惑的道:“章柳是不是长个子了,好像长高了,人看着也白净了,以前没这么细嫩,腿看着似乎也长了,我记得以前他随他妈,都是短腿。”
村支书一边抽烟一边在那里翻着那一堆证明材料,头都没抬,道:“半大小子,一天一个样,长了个子也不奇怪。”
大妈依旧疑惑道:“唐美的丧事是村里大家给帮衬着搭办的,这刚几天没见啊,窜个子也不能这么快啊。”
村支书皱眉听着,但是显然是没入心,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中年妇女很是无聊的唠叨而已,不值得留心驻耳。
第5章
章柳从家里的破木柜子里翻出了几个编织袋,把家里的那床被子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一些换洗的衣物塞进去,这些拾了下这个一贫如洗的家里也就不剩什么东西了,扛着编织袋,怀里抱着最小的刚断奶的妹妹章雅,身后是牵着二妹妹章芳的大妹妹章秀,章柳对大妹妹章秀说:“牵着哥哥的衣角,别走丢了啊。”
这个时候章柳万分想念那以前经常使用的很是基本的袖里乾坤的小法术,那时不管多少东西都能轻轻松松纳进来然后潇洒上路,而此时此刻作为章柳的少年,却是只有两只手,扛了行礼抱了婴儿就分不出另一只手去抱剩下的两个妹妹了。
章柳就这么带着三个妹妹到村口等着那从来都不准时的巴车拉自己和三个妹妹去县城,章柳自己可以翻山越岭的走去县城,可是他腿短体弱的三个妹妹却是不可能陪着他一起翻山路的,就算是能,等走到了火车也早开了。
坐在那破旧的“车站”平房前的长凳前等巴车,陆陆续续有些村里人过来,开始章柳以为是来等车,后来才发现这些村里人都是来送自己的。
要花点儿时间从记忆翻找才能把这些人的姓名身份和眼前的形象画面合起来,然后看着这些长辈们,有些可能还被章柳偷过东西砸过家里的门窗玻璃,甚至握着菜刀追着章柳跑过,这个时候,当章柳要离开的时候,陆陆续续的赶过来,给章柳塞钱。
钱都不多,二十块五十块的,村子里穷,每家都不富裕,拿出这点儿钱来都差不多是挤出来的,还有的没拿钱,拿了衣服被子之类的,还有的塞给你章柳一打用竹篮子装着的鸡蛋。
章柳看着这些长辈们塞进怀里的东西,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仔细回想,他是刘灵的时候在一个二线城市出生,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会计,家里生活算是小康,平安顺利的长大,做谢雍时威风八面,只有自己抢别人的哪有别人为难自己的,倒是真没穷到过现在这种要靠百家施舍的地步。
那日在村委会被章柳呛过的大妈拿了一个红布抱抱塞进章柳怀里,然后理了理章柳的那一头乱毛,道:“出去要当心,不比村里面,城里人都是不好说话的。”
还有一位皮肤黝黑年长的大爷,拿着根烟抽着,说:“在外面过不好就回来,种地是苦点儿,但好歹有口米吃,饿不死的。”
章柳把这些叔叔阿姨们塞得东西好,很有礼貌的道:“谢谢叔叔阿姨。”
等到那不知道准时为何物的巴车终于到了,章柳抱着小妹妹,扛着行李,带着大妹妹和二妹妹,在一村人的送别下,踏上了他的离村路。
章柳坐了三个小时的巴车到了县里,把村子里的长辈塞给他的钱和家里仅剩的那两百多块钱数一数,攒一攒,买了三张去帝都的火车票,硬座,一张成人票两张儿童票,剩下的一岁大小的章雅,不用买票。
半夜时,火车进站了,章柳扯了扯在候车大厅里靠着自己睡着了的大妹和二妹,抱着小妹扛着行李,挤在人群里,一边回头看着妹妹,一边在拥挤的人头里奋斗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上了火车。
及至在位置上坐定了,章柳从行李里翻出那个破旧的大瓷杯子,翻出那乡亲送的土鸡蛋,在火车上的热水取水处把鸡蛋冲开了,用铁勺子盛着喂给两个妹妹吃。
大妹章秀和二妹章芳还好说,都有几分懂事了,小妹章雅还是个一岁大小的小娃娃,可能是鸡蛋有些腥,不好吃,所以哭哭啼啼的吃不了几口就不肯再吃了,章柳没法子,把白糖罐子从行李里翻出来,那见底的一点点白糖是章家最奢侈的吃食,此时见到章柳把这个罐子翻出来,章秀和章芳都看着罐子直流口水。
章柳让大妹妹章秀看着二妹妹章芳,把剩下的鸡蛋吃完,还叮嘱她们呆在座位上不能乱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和不认识的人乱走,然后抱着章雅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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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打白瓷杯子去放热水的地方把剩下的那点儿白糖挑出来几勺冲成了糖水,回来把糖水放凉了,在一点点的喂着章雅喝。
这回章雅不闹了,乖乖的把糖水喝完了,然后就开始打着带着点儿奶香味哈气,在犯困了。
喂三个妹妹吃完了鸡蛋,章柳站起来让二妹妹横躺在硬座上,又从行李里翻出被子在硬座底下的地上铺好了,让大妹妹躺进去,哄着两个妹妹道:“大妹,二妹啊,吃饱就睡的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章秀和章芳都很懂事,听话乖乖的躺下,加上在候车厅等火车等了到半夜,早就困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章柳抱着最小的刚一岁的章雅,压着硬座最外面的座位坐下来,哄慰着章雅,不一会儿,章雅也打着带着奶味的哈气,趴在章柳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连串的忙活,让坐在桌子对面硬座的乘客看得满是好奇,有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女的忍不住开口问章柳道:“小伙子,你多大?”看着章柳那张细嫩的脸,道,“你爸妈呢?”又打量了下章柳的三个妹妹,刚才围观了章柳这一连串忙活,女的满是好奇,道,“这是你妹妹?”方才她有听到章柳叫章秀、章芳做妹妹。
章柳抱着章雅微微放松了下靠在硬座的靠背上,直上直下的靠背让人根本靠不住,很难受,所以靠了一会儿章柳又直起腰来,擦了擦章雅睡出来的口水,章柳回答那女人的话道:“都是我妹妹。”
女人旁边的男的皱着眉头看着章柳,道:“你自己出门?带着你妹妹出门?你家家长呢?你爸妈呢?”
章柳对这些查问有些不耐烦,直接道:“妈死了,爸坐牢了。”
一句话把男人和女人的问话都给噎住了,然后章柳也不去注意这两人了,抱着章雅闭目养神起来。
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流动的气息,空气里面凡人察觉不到的污秽之气让章柳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这个世界的环境已经被折腾的濒临崩溃的边缘,即使如章柳家乡那样的深山老林里也是灵气稀薄满布秽气,更别说其他的地方了。
按理来说,对于修行,大城市的环境只会更加不利,如果章柳想恢复修为,他应该做的是去更加人迹罕至的秽气更少的地方,而不是去所谓“龙腾”之所的帝都折腾,但是师父传给他的堪舆易理之术从来没出过错,卦象说若想恢复修为就该去卦象所指的地方,那么在帝都应该就会有一些他目前还想不到的机缘吧。
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却是根本睡不着,因为周围那一直环绕着的秽气让章柳有一种身在“粪坑”一般的感觉,常人感受不到,但是经过谢雍残余灵气洗经易髓、夺胎换骨后的章柳却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些秽气在空气中漂浮旋转,然后有些秽气黏在人的皮肤表面,钻了进去,沉淀下来,在人的身体里累积的过程。
这些章柳都感受得到,所以他难以抑制的觉得不舒服,以至于根本不可能放松下来入睡。
“小伙子,要不你做我这里?”一个女声将章柳拉出了自己的思绪,章柳睁眼,看到刚才和自己聊天的那个对面硬座的女人正在和自己说话,看着自己睁眼了,那个女人说,“小伙子,你过来做我这里,你妹妹躺着睡觉,腿还放在边上,你压着个座位的边边做着,还抱孩子,哪里睡得着?咱们换个座位吧。”
女人身边的男人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但是也没说什么,章柳眨了眨眼,看着对面的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直到他怀里的章雅吐了个奶泡泡,章柳才回神,扫了眼女人身边的皱着眉头的男人,道:“不用了,我没事。”
第6章
章柳根本睡不着,一夜无眠,早晨起来,大妹章秀、二妹章芳也先后醒了,大妹章秀从硬座底下钻出来,打着哈气揉着眼睛,章柳一手抱着章雅一手从行李里扯出一条旧毛巾,道:“大妹啊,拉着妹妹去洗漱了。”
章秀揉着眼睛,听话的拉着章芳跟在章柳身后一起朝着火车上的洗漱区走去。
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洗漱区没什么人,章柳想把章雅交给章秀抱一会儿,可是刚一岁大的章雅一离开章柳的怀抱就开始哭,章柳知道这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上的气息比较干净的缘故,因为经过夺胎换骨后的章柳的身体里,很多秽物被清除了,这些常人是感觉不太出来的,顶多只会觉得这个人皮肤变好了,气色变好了,似乎还长高了,比如村委会里面的那位大妈就觉得章柳似乎几天不见就长个子了,腿似乎一下子拉长了,这差不多就是成人的感觉。
所谓的成年人常常会惑于自己的视觉,通常都会给自己看到的画面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孩子还在长个子的时候,一天一个样也不奇怪。
人总是难以接受自己不理解的怪事,总是会习惯性的试图把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合理化,哪怕只是表面的合理化。
但是婴儿却不同,越是小的孩子越受世界上杂七杂八的污染越少,也越容易有最本质的感受,所以章雅能够感觉出来现在抱着他的“章柳”的与众不同,能够感觉出章柳的气息的纯净,所以在章柳怀里时,章雅就很安静,几乎不怎么哭闹,而一离开章柳的怀里,就立刻开始哭号了。
叹了口气,章柳明白这其中要隘,只得又把章雅抱回怀里,然后把那条旧毛巾递给大妹章秀道:“大妹妹啊,帮小妹妹擦脸漱口啊。”
章秀很乖,平时在家里她也是经常帮忙做家务干活的,所以接过毛巾乖乖的看着章柳伸手拧开水龙头然后满是好奇的道:“哥,这个东西能够出水啊!”
章柳家里穷,他们整个村子都穷,又处在山沟沟里,接自来水的成本太高,现在村子里大多还是用老式的水井取水,章柳家也不例外,所以这算是章秀第一次见到水龙头,自然满是好奇。
章柳转身拿着那个白瓷杯去倒热水冲泡玉米面,家里没什么吃的,从钱州到帝都要两夜一天,囊中羞涩,没钱买吃的,章柳就想出了个法子,在家把玉米面炒熟,弄成像炒面那样的东西带着。
章柳一手抱着章雅,一手控制端着杯子,听到章秀的话,解释道:“那是水龙头,你把毛巾弄湿了,毛巾不要沾到下面的盆子,盆子不干净。”
章秀听话的点了点头,用还没长成的握着毛巾放在水龙头下面吧毛巾弄湿,章秀的力气还很小,加上在家里都是用盆子盛了水弄湿毛巾,所以手就抖抖的,花了很长时间都没弄好。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起床来洗簌了,有一个身形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走到洗簌区,打着哈气去拧水龙头,却发现旁边的这个龙头不出水,等着在出水的水龙头下洗毛巾的章秀,但许久都没见章秀弄完,就不耐烦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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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章秀衣领把瘦瘦小小的章秀半拎着一把扔开,吼道:“别耽误别人时间。”
章秀一个跌列向后摔了过去,幸好没撞到什么,踉跄了几步就站稳了,但是毕竟年纪小,握着手里的毛巾忍不住的眼圈开始泛红,然后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章芳年纪更小些,直接就被吓哭了。
章柳听到哭声,急忙转身走回来,正看到那个虚胖的男人对着大哭的章芳怒吼道:“哭什么哭!”
这时,也过来排队等洗簌的章柳他们座位对面的女人把哭泣的章秀和章芳拉到自己身后,生气的指着那个骂人的虚胖男子道:“干什么!冲孩子吼什么?你插队你还好意思冲孩子动手?”
那胖男人听到女人冲她喊,转头掳袖子握着拳头挥舞,道:“操/你/马,关你屁事!在这里瞎bb!”
“不关她的事,关我的事。”很干净的声音传来,虚胖的男人不自觉的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却看见一个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白瓷杯的男孩,个子高高的,腿长长的,杏眼峨眉,皮肤很白很干净,打眼一看就觉得像有自带柔光一样,很漂亮。
男孩端着白瓷杯,一对眸子很清亮,看着这个胖男人,说:“不关她的事情,关我的事,你动手的是我妹妹。”
男孩并不壮硕,相反还带着点儿青春期少年人的单薄,也许正是这份单薄让胖子有了几分底气,也有可能是起床来洗漱的乘客越来越多,围观的乘客越来越多,让胖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脸蛮横嚣张的挥着手臂道:“你他妈的干嘛?”
章柳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很脏,不是说这个男人没洗澡有恶臭之类的,不是,但是这个男人周身围绕的秽气,这个男人呼吸里挥舞移动间那清晰可见的污秽之气从他身体窜出来又钻回去,钻回去带出更多污秽之气又窜出来,这胖男人的身体简直就像一个移动的秽物集站。
章柳觉得很厌恶,就像眼前有一坨移动的马桶还在不断的剧烈晃动似乎随时会把自己装着的祥瑞飞溅出来的感觉,这让章柳不自觉的头微微向后仰,下意识的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但是他的这种微微回避的态度却让对面那个嚣张叫嚣的男人以为他怕了,更是嚣张的拍起洗漱台道:“马b,你他马的小杂种,你他马的给老子过来,你当老子好惹的。”
这叫嚣让坐章柳对面的女人更愤怒了,道:“你有脸没脸?自己插队抢小孩子的位子,和小孩子动手,这还有理啦!老公,叫乘警!欺负小孩还摆嚣张。”
女人身后看到似乎这边有些吵闹声就从座位上离开过来的男人听到女人这话,有些皱眉,道:“多大点儿事儿,叫什么乘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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