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此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驰月君
“放了闻人怀,留你一命。”
薛素衣看清了那人手里拽着的人,那是朔国的传奇大元帅,此战最重要的一环。一个时辰之前,他被风也以元帅为诱饵骗到了边境,很快被俘虏。消息被密封得很好,一点都没有走漏风声,他们四人也才刚刚聚齐。这人到底怎么找到这里的?难怪大家都全身戒备着。
“‘血雨腥风到齐了?很好,我今天就是来打个招呼,闻人怀你们不能带走,撤军吧。”
“笑话。”元帅冷哼一声,想甩开风也的掩护,却始终没有露出脸来,“我四大将领都在此,十里外就是我的大军,你自己都插翅难逃,还想带人走?”
“我说了,我只是打招呼。”那人在帐篷顶上迈出了一步。
果然,辛海楼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身后。
与采微阁杀手榜排名前二十的杀手贴身肉搏,他没有丝毫胜算的。
薛素衣几乎想要将眼睛闭下,却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睛,并且像每次配合一样做出了反应。
羽飞絮的剑已射出,自己的针也飞出。
困阵之中,前后夹击,还有近身杀手,这个人必死无疑。
站在大帐顶上的人身形瘦高,风刮起,他一身玄衣骤然飞起,散发出不详的血腥味。
他甩开了他的外衫。
玄衣盖向了辛海楼,但一个杀手怎么会被这么简单的障眼法愚弄。
辛海楼、飞絮箭还有薛素衣的银针方向都是丝毫不变,直冲那人而去。
可惜,众人意料中的所有可能性都没有发生,“噗噗”两声,落地的也并不是帐顶上的人。
那人连姿势都没变,还是安稳站在顶上。那两声,一声是羽飞絮中箭,一声是辛海楼和羽飞絮同时落地,而薛素衣的一把银针被那人全数捏在手里。
“啧,银针杀人,好奢侈。”那人不屑地扔下针。
时间太短,电光火石也不为过,但是没人看清楚这一幕到底是如何发生。
薛素衣看了一眼摔落的羽飞絮,嘴唇几乎咬破,暴怒一吼。
从腰间抽出羽飞絮赠与他的短剑,脚尖在困阵边缘一点。
阵起,困兽。
帐顶上的人嘴角一勾,将闻人怀轻轻一推,将他的手放到帐顶旗杆上,轻声道:“元帅,抓紧了。”
闻人怀依言抓住旗杆稳住身体。
“小阵法,不值一看。”他伸出来一双白净如佳人的手,手中夹着一根纯黑的,毫无反光的长针。
薛素衣抬头望着越来越近的人,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丝恐惧。
那个人仅仅是站着而已。
“薛弟小心!”风也大喊。
薛素衣凭借本能侧身把自己挂在帐篷边上,果然一阵冰冷疾风擦过了他的身体,衣衫上冰花凝起,黑色土地上被炸出一个脸盆大的坑,坑里全是冰晶。
风也的胸口仿佛被人重击,一口血喷出,弓起了身子。
薛素衣感到脸侧一麻,回头却看到那人脚勾在旗杆上,整个人悬在半空,背上背着一把重剑,抄着手看着自己,两人的脸就在咫尺间。
对付我们,你连剑都不用出么?
“你姓薛?赤国的?”那人问。
薛素衣这才看清楚了眼前这人,他戴着一张素白的面具,面具上除了眼睛处有两个黑漆漆的洞,没有做出任何五官,看起来竟是十分渗人。
“无...无颜面具?”
“问你话呢,小子。”声音闷闷地从面具里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薛素衣其实放在其他地方完全是个带着忠犬光环的主角型人物(不是男主候选人)。
少年时期忍辱负重,在迦楠谷大长老的严苛训练中出类拔萃,成功挣脱束缚离开迦楠谷。
在寻找少主的过程中被妖魔系元帅坑了一笔,欠了相当大的债,只能为之卖命。
医术剑术都挺了得,学习能力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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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吃苦,很快混成了将领,还有美貌的女性将军赠送定情信物。
最后碰到原主人,只好许诺等恩情报完,再回元帅手下继续冲锋陷阵,是一枚讲义气的好小伙。
后来跟着薛藏雪,尽管喜欢板着脸,内里还是个善良柔软的孩子。乌云城喜欢他的姑娘其实真的不比喜欢薛藏雪的少,只不过大家都在搓手等青涩的果实成熟就一举拿下啊。
而且,最最关键是,此时他的年纪依然很小。
只可惜,他的雪哥是个奇葩选手,硬生生把他这种少年jump标准男主逼成了男配,略感可惜。
第50章尘染素衣
“赤国?不是。”薛素衣回神。
他知道这是谁了,突然也想通那个人是如何一招之内干掉了所有人。
公子无颜,嗜血修罗,六方虚影皆实,连中原三杰齐上阵都无法伤他分毫,自己这些人又怎么能围住他。
“还好你不是赤国薛家的人,不然今天你不能全身而退。”公子无颜顷刻间回到最初的站姿,语气冷淡。
“素衣!让开!”元帅的声音传来。
抬头一看,飞絮箭已经在空中,箭尖擦破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叫,羽飞絮的成名绝招一日三秋。
三支箭封住公子无颜的上中下三路,箭尖淬毒,只要擦到边缘就会爆裂,人兽尽萎,草木皆枯。这些箭一支比一支快,却又不知道到底哪一支会最先到达,倘若公子无颜避开,那么闻人怀必定遭殃。
若是之前,薛素衣必然会好让开,但此时,他让不得。
公子无颜根本不必碰这些箭,羽飞絮一定会被反击。
薛素衣单手一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挡在了公子无颜的身前。
奇怪的是,公子无颜本是要一掌击飞他,却停了手,转手一挥,上路箭旋转着飞向了天空,下路箭在公子无颜脚下掠过,竟然偏了道,朝着镇边大元帅的方向飞去。
而中路箭,已经被薛素衣一拳击碎,血溅了他一脸。
这只手恐怕要废了。
他想。
“薛素衣。”恍惚中听见有人包含怒意地叫他的名字。
“没事。”他不知道朝哪个方向笑了一下。
“以命换命,我给你的命,就是如此廉价,任你如此糟践?”那人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耳中的嗡鸣声渐渐消去,眼前的景色也变得清晰。
他才发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公子无颜。
公子无颜面对的方向,有羽飞絮骑着马狂奔而来,有满身是血还死死压住元帅的风也,还有晕厥的辛海楼。
薛素衣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找要保护这一切。
他张开双手挡在公子无颜面前,眼神坚毅无比,用从来不曾有的焦急对着公子无颜大吼:“放他们走吧,我留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公子无颜冷笑,“那如果我让你立刻跟我离开朔国,放弃你的将军府,放弃你的战场,给我做牛做马呢?”
薛素衣没有犹豫,一口答应道:“好。”
然后他意气风发挥了挥手中的短剑,转身对着元帅方向微笑:“十年内我必回来赴约,任君调遣。”
“真是感人。”公子无颜再次拉住了闻人怀。
“滚吧,我不要你做牛做马。如果你要继续在战场上作死,那就别姓薛,你不配。”
薛素衣这才想起公子无颜刚才说的话。
什么...意思?
“闻人,送你去哪里?”公子无颜揽过闻人怀,往前迈出了一步,那是迦楠谷最简单的轻功起式,实用不足,花哨有余。
两人的身影眨眼落到了羽飞絮的战马上。
“驾。”
战马嘶鸣,前腿高抬,扭转了方向朝着汐国跑去。
薛素衣像是被谁点穴,定在了原地。
“阿雪,你这个步伐跟谁学的啊,千万莫让别人看到啊,太丑了。”中年美妇坐在青竹上,青竹就像是被她压成了秋千,不断晃荡着,她依然坐得很稳。
“书上看到的。但是我也想像外公外婆一样飞到竹子上,飞到山上去。”十岁出头的少年难得露出了个委屈的表情。
“那你可得好好扎针,找个厉害的媳妇带你上去就好了。”中年美妇手上绣着鞋垫,一根针仿佛被什么所引,在空中飞了一圈,又扎回鞋垫上。
“素衣说他以后也会练好功夫,我让他带我上去。”少年苦兮兮地回了脚步。
“素衣弟弟比你小,是我专门从老沉家接过来的,跟你一样爹娘都不在了,你不要欺负他,要让着他,护着他。”中年美妇从青竹上飘下,蹲在少年面前。
“可他说他要成为我护卫的,就像外公是外婆的护卫那样。”少年有些奇怪。
“噗,别胡说,你们不是主人和护卫的关系,是兄弟关系,知道么?”中年美妇把少年头顶的竹叶拂去,笑道。
“好。”少年点头。
“我也会护着少主的!”躲在一旁的孩童突然跑出来。
“不是少主,是兄弟,来,叫我一声雪哥。”少年半蹲着,指着自己的脸。
“雪哥。”孩童脆生生叫了一声。
“哎,再叫一声。”少年笑眯眯的,极其白皙的脸上,褐色眼瞳晶亮。
“雪哥!!!!!”
长大的孩童,望着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
嚎啕大哭。
***
柏叔看着薛素衣离去的方向,象征性咳嗽了一声,道:“年轻人脸皮这么薄怎么娶老婆,弗老爹你家老大就比他好。”
弗老爹叹气道:“我家晓儿哪有这么好。一出生就被路过乌云城的某位不知真假的大师判定为克父克母克妻的孤星命,导致到现在也没有姑娘敢嫁给他,连说媒的也像是直接忽略了乌云城有这么个人似的。”
七娘也是愤愤:“那些大师就像和天下人都有仇似的,别理他们。我们刚来乌云城的时候也碰到一个,见到我家老薛就说此行大凶。后来还有个小和尚,不仅说老薛命不久矣,还放狼咬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想置之不理,但晓儿自己相信,特别是他娘死后,更是...”
“弗老爹你别生气,我就想问一句,弗娘子当年到底是怎么去的?都说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病了,和这次墨城主的情况似乎有些相似?”柏舒问道。
弗老爹看着柏舒和七娘紧紧握住的手,有些好笑:“你们别怕,不一样的。我娘子当年,是被我无意中带回城的毒虫咬了,至于城主,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柏舒又问:“墨城主突然暴毙听起来很恐怖啊,老爹你那儿有什么内幕消息么?”
弗老爹摇头:“他们衙门里的事情说给我听我也不懂,就没怎么听,只是晓儿说事有蹊跷。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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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你那儿呢?”
薛藏雪似乎一直在走神,咬着筷子不知盯着哪儿,听到弗老爹叫自己,条件反射地抬头,眼睛却没回过神。
“啊?你说墨景明?”
“墨景明?”弗老爹疑惑的念出这个名字。
“这不是城主的名字么?”薛藏雪问。
“啊,是了。叫了这么多年城主,我都忘了城主全名了。”弗老爹像是突然想起这回事。
“你们乌云城到底有多少姓墨的?”
“这不好说,”弗老爹沉吟片刻,“早些年还好,就只有几家赤国来的商人家姓墨,这些年外来人越来越多,那些人想要隐姓埋名的人都选择跟着城主姓,你常去的麻石小桥后面不是还有墨家巷,墨家老院子么?”
薛藏雪揉揉脑袋,又问:“墨老板是本地人还是外来户?”
“朱雀楼墨老板?似乎是六七年前才开的酒肆吧,哪儿太偏了,我不常去。怎么了?”
“六七年啊,”薛藏雪持续思考着,“万绮楼呢?开了多久了?老板的背景呢?”
“薛医师你是在怀疑什么?万绮楼已经开了十来年了,老板墨泽兰墨小哥就是城主的儿子,少城主啊。”
哗啦啦,一片碗碟筷子碰到一起的声音。
“墨泽兰是少城主?”薛藏雪失焦的眼神终于定回,这才发现自己面前一片狼藉。
柏舒皱眉道:“墨泽兰是谁?老薛你认识?”
“唔,上次去万绮楼有过一面之缘,”薛藏雪含混带过这一句,“弗老爹,弗捕头有没有给你说,就在不久前,应该有一封请柬寄给了墨城主。”
弗老爹捋了一把胡子,冥思苦想道:“城主府的事情,我还真不清楚,这个你可能只能问问晓儿。”
“那,假使有这么一封请柬,前不久已经送到了城主手里,城主却今日去世,按照道理,这封请柬是应该传给少城主对么?”薛藏雪倾身。
弗老爹不是很习惯有人离自己这么近,特别是面前还一张极其俊美的脸。
他偏了偏视线,道:“这么多年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按照官府的正常流程应该是这样的,城主死亡,继任者将接受其一切政务以及邀约。”
“如果继任者出事,且城主没有亲属,下一位是谁?”薛藏雪紧跟不舍,死死盯着弗老爹的眼睛。
“这...”弗老爹的脸抖了一下,“大概是钱帮州钱大人这种级别,他对城中财政都很清楚。”
“但,钱帮州已经死了,”薛藏雪的手指开始在桌面发出“咄咄”的敲击声,似木非木,似金非金,“再下一位呢?”
弗老爹停顿了许久,道:“其他地方或许还有辅佐官员,但乌云城没有设置这些辅佐官员职位,如果少城主钱大人都不在了,下一位应该会轮到衙门的最高职位,总捕头。”
薛藏雪的眼皮终于垂下,就像垂目的石雕像,让人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这么严重的样子,”许久不说话的七娘已经把薛藏雪面前的碗碟拾干净,“少城主不是还在么,刚才你们还谈起不是么?”
弗老爹长吁一口气,点点头。
薛藏雪已经站起,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但在路过弗老爹身后时,意味深长地扫过弗老爹的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看到没,幼年的薛素衣其实完全有机会成为忠犬攻的。
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第51章物腐虫生
城里已经很久不曾开城门放人出去,薛藏雪要出城的原因很简单,浮丘山不否大师病了,需要他前去。但这一次出城需要经过乌云城少城主同意,而弗老大被关了起来,只有云珀能去上报此事。
薛藏雪来到城墙边上,背着手仰望那城墙上被岁月风沙斑驳的石体,还有在疏雨中找不到归路而不断盘旋的大漠之鹰。
他其实并不爱大漠,不爱风沙,不爱乌云。这里并不能给他归宿的感觉,心里记挂着的依然是北国冰原上的山谷,可惜他流浪多年,能记起的也不过是同样飞过山峰草地的鹰鹫。
云珀拖着一身泥水从城中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那个平素里喜欢没心没肺逗他的浪荡医师薛半夏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他没有打伞,也没穿他不透水的鲛绡,肩头都湿透了,连背影都显得有几分萧瑟。
“薛医师,”云珀走进薛藏雪,“我已经跟少城主汇报了这个事情。他说今晚月升时分给你开门,其他时间开门可能会引起他人不满。”
“月升时分啊,少城主考虑得周到。”薛藏雪望着天空点头。
云珀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已经暂时停下,乌云倒是散去了几分,眼看着狂风肆虐,不知今夜会不会看到月光。
这念头刚一闪过,云珀就突然想起薛藏雪带着笑意的眼睛,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句话:“晦月之日,百鬼夜行。出门小心,避开鬼火,否则易沾染血光之灾。”
天空还是照旧阴沉着,无星无月,不以人的想法而动摇。
晦月之日,那恐怕比昨夜更为黑暗。
“真的会有鬼火么?”云珀问。
“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火,虚像均是幻觉。”阿步代替薛藏雪回道。
阿步举了一把紫伞,一蹦一跳地朝着他们走来,雨伞在她手中不断旋转、飞起,就像一个小孩拿着新玩具那般雀跃。
但云珀发自内心没觉得可爱,毕竟那小小的身躯后面拖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棺材,不知道什么木头制成,隐约间有些琉璃的光泽,看起来非常沉重。要知道让这么一个小姑娘背一个人都觉得沉了,更别说是这么大一口棺材,想想都觉得肩膀疼。
“雪哥,我带阿步来了。”阿步身后是薛素衣,那湿哒哒的发丝黏在脖子上,一看这习惯就是秉承其兄长。
“你们可以去找个屋檐呆着,要等到月升时分才开城门呢。”似乎感受到只有自己一个人戴着斗笠非常不合群,云珀也摘下自己的斗笠。
片刻后四人一棺便立于城墙对面的茶寮屋檐之下。
这间茶寮开在几株金银忍冬之下,因为少有人入城已经暂时歇业,金色的忍冬已经在一夜之间掉落,铺满了茶寮顶和周边的地面。
天色不够黑,温度不够冷,红果还未成熟,这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枯燥时间。
云珀和阿步是无法忍受此种枯寂的,于是二人一个摩挲着斗笠四下观望,一个试图把脑袋凑到窗户里去瞧清楚屋内到底是幅什么光景。薛素衣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棺材板似的脸上破天荒透着一丝焦灼。
薛藏雪闭着双眼,不知是在闭目养神,或是干脆的眼不见心不烦,总之是一言不发地,像一棵雨中青竹笔直立着。
天空开始变得很高,深灰的云烟与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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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缠绕在一起,给人越缠绕越缥缈的错觉。
城门之上点起了守夜灯,新一批站岗士兵终于代替了上一批的守夜人,兵刃放于桌上的钝音,换岗时模糊不清的交谈,在夜里隐隐飘散开。
月升之时,城门发出重重一声叹息。
门开了一人宽的小缝。
薛藏雪背着一口棺材朝着三人挥挥手,慢吞吞地消失在城门口。
而同时,城墙边上有蓝光一闪而过。
那一道光正好在云珀眼皮不断打架,闭上又睁开的中途出现了。
“鬼火!鬼...唔...”薛素衣将一张膏药轻车熟路地贴上云珀的嘴。
“阿步,我们跟上去,按雪哥的说法,幻花镜应该就在那人手里。”薛素衣道。
阿步点头,然后突然推开了茶寮的木门,将一脸错愕的云珀藏了进去。
“云捕头,麻烦你在这里藏好,帮我们看着城门,看看还有谁会出去,放心,这膏药里有醒神的方子,你不会轻易睡着的。”薛素衣难得跟云珀轻言细语一次。
“还有,真的没有鬼火。”她笑着指指忍冬树,关上了门。
几个腾挪间,两人就分了两个方向消失在了城门外。
云珀呆呆站在茶寮中,从隐蔽的小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城门。虽然他不晓得阿步为何可以打开茶寮,又如何发现这个藏匿在忍冬树下的小窗户,但他纵使是个呆子,也能察觉出所谓的浮丘山出诊有猫腻了,可惜他只能相信薛藏雪,除了这个医师,没人能帮得上忙,谁都不可信任。
阿步可以隐约感知到幻花镜的存在,薛素衣和阿步的脚力十分相仿,于是两人憋足了劲朝着蓝光消失的方向跑去,初次配合竟是十分默契。
如果是薛素衣那边是追,那么薛藏雪这边完全是逃。他背着一口棺材还必须压着一点速度,才不至于让那个追兵跟丢。
乌云城的城墙太高,只有极少数轻功绝顶的人能不通过城门进出,其中就包括了薛藏雪。即开城门出城对薛藏雪来说是毫无意义的,那么所谓的浮丘山出诊只能是个幌子,目的要制造一个可以出城的机会,给自己也给对方。
对方一定会觉得自己出城是有特殊缘由的,那么该跟来的就会跟来,该趁机逃跑的就会逃跑。另外,在这段时间藏在暗处到处透露情报的人也一定会露出尾巴。
薛藏雪一口气跑了很远,几乎已经到浮丘山区域,隐约间已经能闻到干湿交替的空气里特有的气息。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前方。
“薛医师你是赶着去尸呢?放心,你今日到不了浮丘山的。”
薛藏雪很多年都没听过这种张狂的语气了,上一次还是蝰蛇戴星伙同两个同伙拦住他放出的话。如今,这人一个人就敢张狂,也是很有点意思。
“好狗不挡路。”薛藏雪保持了原有的速度。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穿着黑色战甲的魁梧男人出现在薛藏雪面前,一把弯刀架在肩膀上,样子也是十分嚣张。
薛藏雪停下,依然没有放下棺材。
“剔蝎弯刀,你是杀手榜第十一,不用毒的狂蝎?”
“哈哈,薛医师好眼力。”狂蝎笑起来。
“初次见面,还是第一次知道狂蝎是西岩黑甲军的人。咦,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个传闻,说你们西岩黑家军的有个将领,吃了败仗之后就学人家破釜沉舟强行烧了西岩军粮草,导致全军覆没,后又不甘心就这样逃亡,回自己府邸杀了自己的妻妾,夹着尾巴逃跑,至今被西岩全国通缉。这个人你认识么?”
薛藏雪微笑着,眼看着狂蝎的脸一寸寸黑下去。
“哎呀,狂蝎你的脸色很不好呢,要不要薛某给你扎两针,去去黑气?”
狂蝎一路狂奔而来的气息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又被薛藏雪气得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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