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此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驰月君
不缚此身 分卷阅读152
等等。
他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翻阅什么记忆。
早些年他刚出离乡的时候,似乎真的绣过一些东西。
掌柜似乎看出了薛藏雪的犹豫,掌柜抬起手,做了个请这边来的姿势:“多年前有位客人放了一个荷包在阁中,一晃都快二十年了,始终没有人来取。老朽眼拙,一直认不出那荷包上的字迹,客人能否屈尊帮忙认一下?”
一边说一边引着薛藏雪往仓库走。
薛藏雪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又克制不住自己跟着掌柜走,似乎在地下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
两人从玄色楼梯一路往下,光线越来越暗,连琉璃盏中的萤夜草都变得萎靡起来,只有薛藏雪看得越来越清晰。
之前他知道地下有空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深这么大。密密麻麻的黑箱子似乎按照某种规律排布在地下空间中,从地面顶到天花板,从楼梯一直延伸至看不见的地方。这些都是阵法,越到下层,薛藏雪看到的阵法就越复杂。
薛藏雪的脚步声很轻,故而空间里几乎只能听到掌柜和一些伙计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还有卷宗翻阅避不了的纸张摩擦声,有的很远,有的很近。
“方才掌柜故意放我上楼去吧?”薛藏雪突然忍受不了这种氛围,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掌柜接待不了重要客人当然要交给阁主来接待。”掌柜道。
“掌柜太谦虚了,采微阁中机密如此多,有胆子而且有权利放我这种来历不明者进来的人应该不多。未曾请教是哪一位采微阁长老?”
掌柜丝毫不见讶异,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道:“老朽见微,曾经当过几年消息贩头目,已经退位很久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见微长老,失敬。”薛藏雪拱手。
见微摆摆手,表示往事不值一提。
他们走到了地下第五层,沿着箱子之间空出来的蜿蜒小道前行,薛藏雪一直跟着见微的脚步走,因为纵使是这毫无特色的小道也是一个阵法通路。相比从前的见阵拆阵,如今的他更愿意偷懒跟着别人,这大概是年纪大了的原因?
见微最终停在了一个角落,从无数小箱子里轻描淡写地挑出一个,拍了拍箱门。
“就是这个了。”
薛藏雪此刻很是佩服见微。这里成千上万个箱子几乎都长一样,见微能够记住每一个箱子里都装了什么真是非常了不起,采微阁长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见微抬手在箱门上按了几下,门上的花纹就扭曲起来。原本是小孩涂鸦一般杂乱无章的痕迹,慢慢聚拢成了一朵蔷薇。
九瓣细腰蔷薇!
一个片段瞬间划过薛藏雪脑海,仿佛雷电之光。
云珀。
薛藏雪失笑,这个蔷薇他曾在西海看到过。并不是乌云城采微分阁,而是云珀那块随时戴在身上的玉佩。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采微阁阁主会知道自己在西海的动向,还把消息偷偷传给花翎羽和管若虚,为什么采微阁会在烈焰城破之后写下公子无颜卒的话,原来自己身边一直跟着个采微阁的“内奸”。
不,按照云木头的德行,应该没那么深的心计,所以云家的冰块才是罪魁祸首。
薛藏雪很是不愉快,为什么这人老是算计自己呢?
可以弄死他么?
刚想到这里,见微已经从箱子里取出个匣子。
匣子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毫无花纹的木匣,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
见微小心翼翼打开上面的锁,掀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薛藏雪面前。
薛藏雪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放自己上楼,为什么会在自己离开的时候阻拦,因为他一开始就瞄准了自己啊。
匣子里是一个荷包,月白色的荷包,那颜色和自己身上穿的裙子颜色几乎一模一样,时光仿佛并没有将它褪去颜色,细细看去似乎连绣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薛藏雪接过匣子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拿起荷包的手指甚至在轻微颤抖。
那一刻他几乎想把匣子摔下,立刻奔出去,可是双脚迈不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握紧,再松开。
苍白的手指试探性地摩挲荷包。上面有自然磨损的痕迹,有些地方还脱线了。但他一眼就看出有人小心翼翼将脱线的地方补上了,用极其蹩脚的针法。
“这荷包放在池兰分阁很多年了,最近阿开始让各地分阁清理旧物才发现了它。我曾试着凭绣线来找人,但纵使老朽在采微阁多年,也未能认出,实在是惭愧。”
薛藏雪轻声说:“然而,你却一眼认出了我的手法。”
“只是碰巧而已。”
“哪有这么多碰巧,”薛藏雪道,“不过,光凭绣线你们当然是找不到取物人的,因为这是西洲的一种蛛丝,并未在这边流传。”
他抚摸着这个荷包,半晌又道:“这个荷包,是我的。”
见微问:“这上面绣的什么字?取物件的暗号你可知道?”
薛藏雪牵起一抹苦涩的笑:“上面绣的是西洲的斯卡古语,流风回雪。”
“暗号,离乡。”
终于还是打开了荷包。
这荷包是他练习针法的时候一时兴起缝制的,当年他觉得很丢人,悄悄藏了起来,却被飞镰找到,强行征作为了定情信物。
里面有一张纸,纸上有两个字。
离书。
这是一道暗语,他和飞镰之间的暗语。
那一日,薛藏雪与飞镰在一个小城落脚,突然街上出现了一些白衣人,一副位高权重的样子,抓了一些江湖人士,说是他们扰乱皇帝统治。
当晚,飞镰就接到了传信,说让他马上离开,有战事发生。
他对薛藏雪说:“我的家乡在很遥远的地方,将来我带你去。但是,现在我的族人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必须要走了。”
“事情很严重么?”
飞镰似有预感,揉了一把薛藏雪的长“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你要记得,我若离开,我若说不爱是都假的。”
薛藏雪说:“我可分不清真假,如果将来你是迫于无奈要和我分开的,就给我一纸暗号安我心。”
飞镰沉吟一会儿:“如果事态特别严重,我就写只写离书二字。你牢记,这代表什么。”
“此去尘埃荡涤,吾恐不归,无奈江湖艰险,吾爱当珍重万千,自寻良缘,勿挂勿牵,勿等勿念。”
飞镰迫着薛藏雪默念了四五遍,仿佛这辈子都不能让他忘记。
薛藏雪那时还很年轻,也没有想太多,就道:“如果你不留信,我就当你真的变心了。”
“好,”他温柔笑道,“我会放在采微阁,暗语就是离乡。”
“你会回来么?”
“我的离乡之雪还在这里,我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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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来?”飞镰拥住薛藏雪,亲昵地蹭一下他的脸颊,“我现在还是一个小先锋,等我三年,待我成为将军,我就回来找你,那时你也长大了,我就带你回我的家乡成亲。”
“三年之后,重华树下见。”
“哈。”
薛藏雪喘了口气,拽紧了荷包。
我根本没想过你记得那个承诺,而这么多年,我偏偏没去池兰,仅有的那次也是很快离开,根本不可能去采微分阁。
所以,这么多年之后,你让我看到这个是什么意思?为何,我还记得你让我记的话?
薛藏雪看到这荷包里的字之后眼眶就红得吓人,雾气渐渐蒙上他的眼睛。
见微也算是见识非凡的人,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薛藏雪与常人是不一样的,虽然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但至少是不会哭的。
但是这一刻,薛藏雪像是自己年幼的孩子,因为牵着纸鸢的线断了而伤心的样子,着实让见微吃了一惊。
不,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个人是发自内心的疼痛,从头到脚弥漫出了一种极致哀伤的感觉,仿佛这一生的悲哀都积攒在这一刻爆发了。
有泪有声是为哭,有泪无声是为泣。
他在悲泣。
见微有些担忧地看着薛藏雪,不敢做出抚慰的动作,因为此刻的薛藏雪依然是独立于世的,不能也不应被打扰。
见微悄悄推退到了远处,留下薛藏雪一个人呆在里面。
薛藏雪完全没注意到见微离开。他很想大吼,想咆哮,可是张嘴之后。喉咙深处传出来的却是嘶哑的,近乎无声。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上一颗才刚刚滚到眼眶边上,后来的几颗就迫不及待把它推了出去。
他双手捂住脸,不懂自己为何会哭得如此狼狈,完全无法停下来,无论闭眼还是睁眼,都抑制不住这股强烈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飞镰小将军即将上线
第102章流风回雪
为什么会流泪?
不是哀伤,不是疼痛,只是感觉缺失的灵魂被补了回来,圆满的,纯净的灵魂,失而复得。
说不上狂喜,只是幸福太多,像是疏通了泉眼,更多的幸福从眼眶溢出,用之不竭。
在烈焰城他意识到自己曾经爱过飞镰,而此时他才得知,这份爱居然是有回应的,只是自己忘记了。
他把手捂在脸上,仿佛这样就能更真实地确认自己又活过来了。
“当年因为你的一句话,让我几乎贴着死亡与黑暗存活,而如今我所有的怨念又被你一段话轻飘飘地扫过,散入风中,消失不见。”他喃喃自语道。
“可是我知道,从此之后我就找不到你了,也无法爱你了,明明应该难过,可是我一点也不难过,仿佛这已经是真正的完美结局,两个人的故事再也不会存在交集。”
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站在对立面,不曾分离是不是如今就不会如此狼狈不堪?
可没有如果了,不是么。
薛藏雪仰起头,任凭眼泪不断下落,仿佛永远不会枯竭似的。
多年前飞镰带他出离乡,见识这红尘繁华,多年之后飞镰再次带他走出内心桎梏,仿若救赎,枯竭的灵魂和感情竟然再度充满身体。
有灵魂的木偶还是木偶么?
会哭泣的药儡还算不算药儡呢?
过了很久,见微都开始担心薛藏雪会不会自杀在里面的时候,薛藏雪出来了。
他朝着见微深深一鞠躬,什么都没说,利落干脆地离开了。
见微看着他的背影,却觉得他和来的时候,非常不一样。
像是得到了救赎。
天地间消失了多年的光明又笼罩回来,阴霾尽数离散。
自己的感情的确已变得完满,终于可以放心去爱那个人,站在那个人的面前告诉他,那日在峡谷中我已对你动心,我遇见你时是个空壳,爱上你时则知道了心动的感觉,我愿从此不问江湖事,做你的伴侣永不退缩。
虽然明白的晚了些,你可愿陪我?
可是那又怎样呢?薛藏雪忽而自嘲一笑。
那人被火湮灭,不在这个世界了啊。
没有他的世界,我不用再看了。
薛藏雪再次绑上自己的眼睛,他朝着采微阁外走去,跨出九倒拐,一步步走过永安城的大街小巷,直到他停驻在那条清冷小巷。
他记忆中的小巷。
探手入怀,他从贴身小衣里摸索出一个带着血迹的泛黄小布袋,布袋磨损严重,也不知用了多少年,里面的碎片乱糟糟躺着,握着有些硌手。
如果是墨泽兰看到,一定会嘲讽说,这种破玩意儿还贴身放,一放这么多年简直是找罪受,薛藏雪你一定是脑子有问题吧。
薛藏雪摇摇头,想要摆脱那个妖娆欠揍的声音,手指轻微颤抖,打开布袋,从碎片里抖落出一小颗珠子。
手心莹白,翠珠清透,和门上的风铃色泽材质完全相同。如果它没有裂痕,应该比西海最美女人的眼睛还要美上百倍。
流风珠,传说中西洲人送给爱人的定情信物。传说将此珠悬于风铃之下,思念爱人时,风铃会被清风吹动发出清响,以诉相思。
印象中面前应当是薄霜伏黛瓦,斑驳印朱门,被岁月磨损的屋檐上挂着一只天青色六角琉璃风铃。
薛藏雪试图将手中的珠子放到记忆中的屋檐下比对。
我应当将你放回,让你去该去的地方。
“啊。”
突如其来的撞击,碰掉了那颗珠子,珠子一下子逃离了薛藏雪的掌控跳到青石地上,几声脆响像是微风天的风铃发出细腻的脆响。
薛藏雪本来可以迅速捕捉它的轨迹,可同时响起的明朗的男声仿佛是天上劈下的一道惊雷,狠狠砸在他头顶。
“抱歉。”
他说。
四周突地静谧无声,繁华潮水般退去,这世界空洞得有些可怕。
薛藏雪脸色苍白,想要扯出一个自嘲的笑,他认为自己其实不止是眼瞎了,耳朵铁定也是聋了的,竟然开始产生幻觉。
“你没事吧。”
那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再次响起,打碎了薛藏雪以为自己只是耳鸣的侥幸。
那人从远处缓缓靠近,走到薛藏雪旁边,那轻柔的尾音几乎像是在耳语,旋绕在几乎凝固的时间里。
本以为过去不扰于心,只待红尘散尽。此刻却发现,纵记忆零落,你的声音却一直深藏心底,而我竟不自知。
珠子轻轻落回薛藏雪手中,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温热从珠子表面慢慢散去。
又或许没有散去,它只是细密地渗入了那些深浅不一的裂痕中,让整颗珠子的温度都变热了,甚至还有些烫手。
薛藏雪稳住了心神,扭头“看”向那个人。
真的,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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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像隔了千万年的会面,重华的香气,还有空气里的虚影,让他几乎是本能地迅速辨认出来这个人是谁,还有他依稀可见的当初少年样。
少年啊。
难以忘记哪一天,那个一个迷路在湖边的少年。
记忆忽然变得无比清晰,薛藏雪站在忘归湖畔,仰头是层层碧浪,顶端是苍白的天空,没有云没有阳光,只有柔韧的风浮动竹林间,一股血腥味飘散而来。
竹林和外界湖边的交界处站着一个少年,那是薛藏雪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人进离乡。
那少年穿着杏色窄修腰武服,衣服已经洗得有些陈旧,粗糙的皮甲磨损严重,血迹斑斑,似乎是刚从战场下来,迷失道路之后误闯离乡。
他五官不算特别硬朗,却透着战士的坚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薛藏雪坐在土丘上藏在竹林间,好奇地看着少年在湖边兜圈子。他只觉得好笑,当年自己也在这个湖边迷路了,怎么都走不出去。
离乡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常常你看到了目的地,却怎么都绕不过去。就拿这个湖来说,没走一段距离,你就会发现你回到了刚在所在的地方,湖边的草,湖里的鱼,甚至你连之前留下的痕迹都一模一样,所以很多人习惯性地就想往回走,换一条路。很可惜没有用,结果依然是一样的。
如果你一直往前走,一直重复之前看到的景色,神可能会崩溃。
逃离这个圈子也很简单,闭着眼睛,用身体感受身边的环境。你会发现将身体融进自然之后,流水的触感,清风中夹杂的青草味,总有那么一点不同。
看了好几天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想把那个可笑的少年带出迷雾。
而少年也终于在橘色落霞铺满天空的傍晚,发现了前来取水的少女。
少女穿着和竹林颜色一样的纱衣,戴着一张致的白色面具,长发披散,只用一根编得很漂亮的红绳系着一束发丝。
打扮诡异的少女站在少年面前,少年并没有显示出害怕。
少年说,他叫飞镰。
少女没有说话,用发带捆起两人的手腕,宽大的袖口笼着两只手,就像相互牵着一般往前走,而少年仿佛知道他是在带路,乖乖跟着。
两个人走了很久,日暮的红光消散开去,薄墨色在天空一点一点晕开。似乎有人以天为纸,着了一盘名为夜色的墨信手涂鸦,一层一层。
最终光晕散去,深黑的天幕,星辰如大海般辽远闪烁,满天银辉铺到湖上,撒到草地上。萤火稀稀朗朗落在草尖树丛,忽闪着,如绿宝石一般美丽。
少女话不多,每次遇到问题略微思索后,会以最简短的方式回答,迅速结束话题。
飞镰也浑不在意。
轮到飞镰说话,他便微微昂首,用一种及其温柔阳光带着些许骄傲的声音讲述着外面的世界,那些色斑斓的风景,那些逗趣横生的人物。
少女只是偶尔点头,感觉不到悲喜。
第二天清晨,淡金透明的阳光从树林的尽头照过来,穿越层层树叶枝桠,迎面而来。阳光的粒子跳跃在每一片叶子上,湖中的小鱼滚动在粼粼波光中,发出咕噜的声响。
少女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他的干粮。飞镰看着这个不爱说话的少女的侧影,阳光奔腾着灌进他的面具里,一双褐色瞳仁被镀染了一层赤金,艳丽无比。
她终于松开发带,将包裹递给少年,指了指前方不起眼的灌木丛,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知为何从心底涌上一股情绪,无端抓住少年的心脏。他强行拉住了飞镰的手。
“你和我一起走好么?”飞镰说。
少女摇头。
“我喜欢你,无论你是人还是竹林中的妖怪,我都喜欢,”少年飞镰有些羞涩,但语气却非常强硬,“我要娶你。”
少女望着天空淡然开口,声音有些闷,“如果今年离乡下雪,我就...嫁给你。”
焚海边上从来不存在冬季,这里气候炎热,那么停在海边的离乡怎么可能下雪。
姑且这样骗他吧,少女想,骗他的理由倒是说不上来,或许,只是不想忍直接拒绝那双乌黑透着光芒的眼睛。
飞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墨泽兰:哼,现在才想起我的好。
飞镰:不想也没关系,反正你挂了,我洗白了。
墨泽兰:滚!!!!
第103章流风回雪
飞镰留了下来,住在离乡边缘的湖边。少女偶尔会出现在他身边,一起吃饭,一起聊外面的世界。
时间转瞬即逝,冬至已至。
霁凤焚海旁竟然真的下了一场千年难遇的小雪。
下雪之时飞镰牵着少女的手,说:“我要离开这里一下,开春之前,我回湖边接你。”
完全无法接受自己身份的薛藏雪,顶着一具少女的皮囊,心中苦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飞镰离开时不断回头跟她挥手,笑容灿烂得就像是太阳。
等待是一件非常漫长的事情,尤其是,外面一天,里面一个月的情况下,更为无聊。
然而,就在这12天,也就是离乡的一年中,闲下来的薛藏雪就躺在河边看着从外面飘来的重华花瓣飞旋,蝴蝶翩跹。他伸出手去学着那花瓣的轨迹,逗弄着蝴蝶,不知不觉竟然创出了一套指法,取名,璇花。
指法初成的那一日,飞镰回来了。
离乡与外界的链接通常在于水。
但一辈子能够两次进入离乡的人太少了。
这种人通常都拥有明镜般的心灵,将获得背离之神的神佑,可以感应到离乡下一次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
飞镰竟是能够二次进离乡的人。
他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但约定好的事情,他自然要来完成,他是来接薛藏雪的。
薛藏雪坐在湖边,背后依旧是那片竹林。
“和我一起离开,我会照顾你,陪伴你,不离不弃。”
飞镰微笑着,朝着薛藏雪走去,脚步踏实果决,他站在薛藏雪面向他伸出手。淡金色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炙热的光芒,像是要把人吞噬掉,麦色的肌肤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光泽活力,浓眉下的眼睛温柔多情,让人不自觉地信赖。
薛藏雪撑着他的手站起,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很多。
还未开口,一个老人的声音从竹林里传出,威严肃穆。
“你可是真心以对?”
这是白发的声音。
“是。”少年愣了一下,毅然点头。
“你可愿终生不叛?”
“是。”
“他是你什么?”
“从此她既是我,我将永远守护。”飞镰笑着望向薛藏雪,眼中满是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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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的身份如何?”
“无论她的身份如何。”
“他一旦离开就不能再回来,你可愿发誓。”
“我发誓,不让她难过伤心。”誓言铿锵有力。
飞镰那一刻说的是真话。
薛藏雪的面具被摘下,飞镰的手小心翼翼抚了上去,“你和我想象中一样美。”
飞镰欺身,微微低头,一个吻印在薛藏雪眼眸上。
落日的晚霞染红了薛藏雪的脸颊上白皙的皮肤,晶莹的红唇抿着,一双清澈明亮的褐色眼眸中,是对幸福的期待。
相信他。
所以,跟他走。
一股熟悉的旧日疼痛从心脏的位置蔓延至百骸,他想平静,想微笑,甚至想跟那些挣扎在梦里的相逢预演一样,毫无拘束地跟面前陌生的故人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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