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生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长孙诡
“可是就在不久前,他的手下用那么龌龊的手段害死了一个无辜的百姓,虽然我也知道,迁怒于他,不是理智的。但是我也确实明白过来,他在有些方面,确实不像我们认识的那样,简单纯粹。宗伯伯说他看不透这个学生,小时候我们还不懂,现在,也算是有了和他一样的感觉,屈玉,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没有看透他。”
说完这些,嗓子有些干哑,董绯又闭上嘴,吞了一下口水,发现陆凉一直盯着他看。不由得有些心虚。
陆凉自然也瞧见了他脸上的窘迫,见他不自然地想要往里铺挪动,幽幽开口,声音低沉发颤:“我劝你别乱动。”
今夜的月光特别好,透过纱窗照进来,映照得陆凉双目光亮,好看是好看,却莫名像喜欢在月光下仰首嚎叫的某种动物。
陆凉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董绯的渴望,虽然时机还没有成熟。
董绯也觉得自己在床上扭来扭去不是很像话,于是很快安静下来,一动都不敢动。无比乖巧地睁大眸子,睁了一会儿想到夜深了,该睡觉了,就要闭上眼睛。
陆凉:“灼华。”
董绯:“……嗯?”
陆凉:“我很穷。”
董绯:“……没事,我有……我有本事可以养你。”
陆凉不可察觉地勾了勾嘴角,“我曾经也是个端茶送水的小厮。”
你不知道,我是谁。你自然不会知道,那天你射箭输给另外两位少爷小姐,难受的哭时,是我大着胆子悄悄给你偷来一盒桃酥。
“不过我没有屈丞相那么幸运,我有记忆的时候,爹娘就不在了,我在街上乞讨了十几年,是个跟在老乞丐的小乞丐。”
他看见董绯满满睁大眼睛,看向他。
“后来就被金陵的某个大官带回了府上,给他家的公子伴读。不过,还没有一个月,大官就被抄家了,我运气很好,被差遣去南市买酒,迷了路,回来的时候,就没了家,又成了个流浪的孩子。”
“我记得那时候金陵闹鼠疫,我高烧倒在路上,幸好被路过的大夫救了回去。陆庸大夫,你应该认识,很有名的御医了,老人膝下无子,便留了我。”
后面的,你该知道了。
董绯愣了很久,张大嘴巴,不晓得说什么,憋了很久,憋出来一句:“你……从来没有同我讲过。”
“为何同你讲?让你不开心,像同情屈玉一样,同情我?”陆凉坏笑。
董绯扭捏一阵,小声开口“早说,我肯定对你更好些……”
陆凉笑意更深,伸出手探进董绯的被子,找到他的手握住,董绯躲躲藏藏,但好歹没有拒绝他。
陆凉忽然觉得以后若是想要再进一步,装可怜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你也不必太过可怜我,起码我的主子觉得我笑的好看。”
董绯被他逗笑了,不自觉也反手握住他的手。
陆凉没有再说话,等董绯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响起时,才闭上眼睛。
第19章第19章
浑浑噩噩了好些日子,在一个夜晚,董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他起初是个睡在襁褓里的小娃娃,一个丹凤眼的男人眉目含笑,捏捏他的小脸,蹭蹭他的鼻尖,唤他一声“红红”,然后被抱着自己的杏目女人一脚踹出去,还狠狠拧了耳朵。
凤目男人仿佛不怕痛,被踹开后又眼巴巴凑上来,继续逗弄着自己。
然后他的手指开始灰飞烟灭,化成金色细沙被风吹散。然后整个人都消失在了眼前。
接着是那个杏目女人,紧随其后。
襁褓里的董绯重重落到了地上。
一望无际的黑暗,走进来一个红衣艳艳的少年,右耳戴着夺人眼球的红色耳饰,像一团火焰破开了无尽的黑。
少年嘴角嗜着笑,牵着一个同董绯差不多大小的锦衣女娃,向董绯伸出了手。
董绯已经变成了少年模样,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他将手交给了他,和两人一起走进了一座掩映在假山竹林里的府邸,三人读书射箭捉鸭子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董绯身边放映。
画面停留在了最后一次放风筝,风筝被红衣少年一箭射到了树上,画面突然像碎玻璃一样炸裂开,董绯尖叫着抱着脑袋蹲下去,等他抬头时,少年站着的位置只剩一枚耳饰。
有人在哭,那个哭得眼睛肿了一圈的女孩子背对着他走开,走进了一片风沙。
黑暗像潮水一样见缝插针,涌上来重新将他包围。董绯捡起耳饰,低着头向前走,偶尔要摔倒时,会出现一个板着脸的大眼睛男孩扶他一把,后来他的世界人开始慢慢变多,各府的小姐,各家的丫鬟,突然走进来一个眉目温润的女子,同他品茶,诉说心事。
后来女孩子也消失了,同最开始的两个人一般。
董绯立在原地,周围人来人往,他却不知所措。
他在四下张望,似乎是在等一个人,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等谁。
有人从他身后轻轻环抱住他,像环抱一件稀世珍宝。
董绯努力睁大了双眼,没有挣扎,这个怀抱温暖芬芳,再熟悉不过。
他转身,一把紧紧抱住身后的人,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消失。
无论如何。
……
董绯醒来第一眼,是陆凉含笑的双眼。陆凉素来沉静,唯有对待自己时总是笑意满满,从前不甚懂,现在想想,只怕这个人早就对自己觊觎已久。
死狐狸,他肯定是计划好的。
董绯心里这样想着,梦境便很快忘得差七七八八,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便微微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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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已经穿好衣服却还赖在床上的陆某人高深莫测勾了勾手指头。
陆凉:?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陆凉还是顺从地将头凑了过去,虽然,本来隔得就不是特别远。
等到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董绯忽然勾住陆凉的脖子,将他向下一拉。这一拉拉的陆凉失去重心,勾勾唇就势想要给他一个早安吻,却被董绯避开了。
难道他想主动?
陆凉好整以暇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董绯酝酿了一会儿,笑眯眯地抬了头,然后猛然用额头撞上了陆凉额头。
效果立竿见影,陆凉的额头很快乌青一片,肿了起来。
“活该。”董绯行凶过后立刻卷着被子逃跑,谁知道刚刚翻身下床,被子就被人扯住。陆凉用力一拉,董绯整个人又被顺势卷了回来,滚到了床上。
坏了坏了。董绯隔着一层被子并没有撞疼,但是看到陆凉凑近的脸和眸子里危险的光芒,却也忍不住抖了抖。
“你太顽皮。”陆凉自然看到了他的反应,笑意更深。
“你离我远点……别,别过来,……唔!”
……
时清这些日子没空打扫,梁渠那日带着一杆银枪出了公主府,竟然是好几天没回来,董绯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神不守舍,陆凉……他当是从来没有这个人,恨不得他离董绯越远越好。
寻找长孙屏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了他身上。
都快半月了,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带着一具尸体,能跑到哪里?又为何要跑?
时清丧气地走到被烧的黑漆漆的院子,瘫坐在黑漆漆的石凳上,也懒得管上面的烟灰,从腰间摸出个酒葫芦猛灌了几口。
就在这时,陆凉与董绯二人也从那扇门出来,看到时清,觉得很难得。仔细一看,他今日很是憔悴,头发乱乱的,苍白的脸上,两个无比显眼的黑眼圈,让董绯想起以前舅舅告诉他的,天府之国那种兽类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董绯本打算直接出门采购被烧的必需品,见到时清这幅德行,担心不已,上来投以关怀。
猛灌了两口的时清勉强回了几分气色,哀怨的看了一眼董绯,道:“你今日看上去有了些生气,我也就不怕打击你,你那朋友,我和昔日的弟兄寻遍了整个金陵城都没有寻到,还有你那胭脂铺子,要是没空就关了,我实在没空打理了,还有,家里快没盐了,你一会儿去买几十袋,还有还有……你的嘴怎么破了皮?让你多喝水你不听真是的……”
嘴破了皮的董绯一只手悄悄拧上了陆凉手背,满脸堆笑,道:“盐我们这就去买,人您也别担心,我们这就亲自去找。”
“等等,你昨日问灵纹的境况,我去打听过了,不过公主府这几日被皇上下旨封了,连我也不让进,恐怕只能你自己去看看了。”
董绯点点头,“辛苦了。”
时清又灌了一口酒,懒得看他,“辛苦什么,还不是上辈子欠你那短命老爹的。”见二人走到门口,又追加一句:“小心点。”
董绯的声音远远传来:“知道了。”
果不其然,两个人上了南市,很快就忘记了买盐之事。
二人从这家铺子走到那家铺子,一一采办他们要买的东西,这个过程并没有花太多时间,陆凉亲手挑的东西董绯都是十分满意,都没有看,直接掏了腰包,后来东西太多,便雇了一架马车让人把东西送到了府上。
看来又要麻烦时清搬东西了。董绯无奈笑笑,回头又不见陆凉去了哪里,过了一小会儿,看见他从一个药房出来。
“你不舒服?”董绯问到。
“没有。”陆凉拿出刚买的药膏,用手指挖出一点点抹在了董绯的嘴唇上,又放回了袖子。
董绯微微一愣,红了脸转移话题:“咳咳,我们去公主府看看梁渠。”
陆凉还没来得及说声好,忽然在巷子那段远远传来朗朗声音:“小王爷不如赏脸去在下家中小坐,这公主府,你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裕和公主出嫁之前,也是没人可以见着她的。”
熟悉的牙痛感袭来,董绯拉着陆凉就想走,听了科裘的话,突然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科裘钟爱一身白衣,立在巷口,都没有走过来,笑意吟吟:“王爷可愿赏脸?”
董绯面色铁青,抓紧了陆凉的袖子。
“在下寒舍简陋,就不邀请陆夫子了。”
陆凉看了看董绯,征求他的意见。董绯点头,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三个时辰我还未回来,就和时清来寻我。”
陆凉点点头:“我先回家,将院子打扫打扫。你……不要吃他给的东西。”
董绯应下,便跟着科裘上了马车。
马车上,科裘一直中规中矩,并没有和前两次一般色急,上来就又亲又啃,只是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向他嘴角飘,搞得董绯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他强行镇定了下来,摸了摸腰间,时清前几天亲手给他打了把匕首,就算科裘想做什么,他也可以自保。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太多。
涂门街虽然离南市并非很远,但科裘的府邸却远在西边兰云山,与宗府的风格大同小异,也是依山傍水,不同的是,宗府点缀的紫竹林,而诺大的科府竟然是一座枫林山庄。
跟着科裘踏进科府那一瞬间,董绯就被大片大片涌入眼底的枫红深深撼动。科裘见了也不笑他,倒是十分满意,像个被表扬了的孩子,天真烂漫。
“听说你喜欢红色,这些枫树都是我特意移植来的,一年四季都是红色。”
董绯眉头跳动,看向科裘,后者却没有继续肉麻他,安排仆人准备茶水。
“你不必准备这些,我同你打听些事情就走。”
董绯和他在一座亭台坐下,他面前的小几上还摆放着几本经书。这时他才好好打量科裘这个人。
科裘比屈玉小一岁,但也是三十几岁的人,董绯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岁月的痕迹,而他的年轻又和时清大为不同。科裘并非少年郎的模样,看上去是一名二十三四的翩翩公子,端坐在坐垫上倒茶,举止风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就是形容他和陆凉这类的人。
诚心而论,科裘是董绯长这么大见过最俊美的男人,一双出挑的桃花眼自带三分韵味天成,张扬而摄人心魄,这同陆凉的内敛大不相同。
这么一个人,却不是哪家公子,而是个流氓财阀。实在是可惜……
董绯茶都不喝,心头一阵叹惋。
叹惋过后,他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开门见山道:
“我已经来了,你应当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小王爷不必如此提防在下,在下之前的逾越之举皆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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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下对王爷的心意,却没有半分假……”
“灵纹怎么回事。”
被董绯冷冷地打断,科裘撇了撇嘴,但马上又换上一张笑脸。
“公主十几日前不知何故,提着一杆□□闯了郦广的府邸,进去之后见一人杀一人,那郦广酒醉胆大包天,被公主打断了腿,趁其不备竟然想要刺杀她,幸好……”
他停下看见董绯微微紧张的神色,继续说道:“幸好丞相在郦广府上来找公主,替她生生受了一刀,伤的可比那位陆公子重多了。”
董绯不明白科裘怎么就提起了陆凉,皱着眉让他继续讲。
“屈丞相受了重伤,那郦广被公主一枪削掉了脑袋。这件事被皇上知道,龙颜大怒,问公主缘由,公主一声不吭,于是殿下更加气愤,下令将公主软禁,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也不能靠近?”
“此事因谁而起,小王爷心中也该知道。裕和公主性子烈,对待朋友向来讲求一个义字。所以小王爷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见公主为好,以让事态更加严重。”
董绯沉吟片刻,道:“她是我最亲的姐妹。”
“特殊时期。再说王爷也不是没有办法关怀公主,”科裘毕竟不忍心让董绯失望,话锋又是一转:“在下刚刚也说过,公主极有可能要成亲了。”
“为何如此突然?我从未听说她有什么心仪之人?!”
“再过数十日,北方月支国会派遣使者来天启,殿下有意和亲休战。虽然天启公主众多,但月支王室点名道姓裕和公主。月支这些年来实力大有提升,此举虽叫人心里不痛快,殿下起初也很是犹豫,奈何在这个关头,公主闯下祸事,连累了丞相。”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董绯皱着眉头问。
“小王爷是怀疑在下在说谎?”科裘受到怀疑,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孩子似的委屈,“在下与那屈玉丞相可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你可信?”
董绯没想到他承认地如此爽快,陆凉以前也同他讲过,屈玉坐上丞相之位,少不了财阀的支持,他们怀疑过科裘,然而两人从没共同行动过,因而也没有证据。
“小王爷不必这样看着在下,在下不会骗你。能告诉你的,我都不会隐瞒。”
“……我走了,谢谢款待。”董绯被他这般以礼相待,竟然非常不习惯,既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便没什么好待的。
“等等!”科裘突然伸手抓住董绯的手臂,被对方用力甩开。“小王爷,我这里有个人,你一定想见。”
片刻之后,两个人走进了山庄层层叠叠的厢房,厢房内的床铺上躺着一位女子,静静合着双目,仿佛长眠。
“……傻白!?”
董绯震惊不已,猛然抬头看着陆凉,投以质问的目光。
“白姑娘要是醒过来,王爷该怎么报答在下?”
科裘此刻笑的眉眼弯弯,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她还能活过来?!”董绯说话都快要有些发抖。
“小王爷这反应和那位小公子还真是一模一样,白姑娘那日本来就尚未气绝。”
那位小公子应该是长孙屏了,难怪时清找不到人,原来是在科裘这里。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傻白还能活过来。
他紧张的问:“你确定么?不要框我。”
“框你固然有趣,但是人命关天。”这话一出口,科裘自己也在心底暗自好笑,人命关天,自己也会说出这样违心的话。
“不过白姑娘醒过来,或许还要非常久。还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长孙屏在哪儿?”
“在护卫的陪同下去请神医菩提子了。”
“……我该回家了,人我改天就接回去。”
“不着急,现在只有我可以救他们,不如就让他们住在我这儿,王爷多来看看就好。王爷若要走,那在下送你。”
董绯此时也很难说出一句拒绝的话。二人走到山庄那拱形木门前,科裘细心叮嘱:“王爷回去的路务必小心。”
“科裘,”董绯再一次打断他,不过语气客气了很多,“谢谢你。”
科裘微微一愣,“为何这么说?”
“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而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
科裘注视他片刻:“不用这么说,小王爷应当明白科裘心中所求。得到王爷青睐自然最好,就算得不到,你也会记得在下的好。人心皆可感化,何况……小王爷是喜欢男子的吧。”
董绯垂眸,摇了摇头。
“本王不过是喜欢陆初。”
“在下并非比不得他。”
“……比不得。”
“王爷你……未太狠心。”科裘苦笑,漆黑的眸子变得更加暗淡,“快上马车吧。”
董绯不与他争,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到了宗府所在的小巷子,董绯下了车。
整个巷子白墙黛瓦,三个时辰已过,此刻已经是后午,夕阳斜斜铺在地面。董绯踩着光放空着自己。
傻白活了过来,长孙屏安好,那便只有郦广和梁渠的事需要好好处理。
至于科裘……
董绯不由得头痛。
这时,有一双白云花纹的鞋出现在他的视线。
顺着向上打量,熟悉的亚麻色长衫。
陆凉站在巷子里,温柔地看着他:“我正打算去寻你。”
董绯不说话,快走几步扑进他的怀抱,嗅着令人安心的香味,嘴角不自觉向上弯。
陆凉就这么由他抱着,将手伸到他的腰间。
董绯从小变尤其怕痒,特别是腰间。感觉到陆凉将手伸过来,立刻弹开:“你干什么,这还在大街上呢!”
边说还向腰间瞥了一眼,瞥见了一枚玉坠,刚刚系上去,下面挂着的湖蓝流苏还在轻轻摇晃。
董绯自己想歪,恶人先告状,于是顷刻之间有些窘迫。悄悄看了一眼陆凉,陆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捕捉到了他的眼色,笑出了声。
然后他凑到董绯耳边,轻声道:“街上不行,回家可以吗?”
董绯再一次闹了个大红脸。
“回家也不行。”
说完一溜烟跑掉,消失在了巷子里。
陆凉看着他逃也是的背影,笑容不止,悠然取出一只同样的玉坠系在了自己腰间,然后气定神闲走向宗府。
三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对董绯来讲这三个时辰知道了许多重要的消息,而对陆凉来讲,却是时候该放出更多消息。
南市有两家赌坊闻名远外,一家名为源广,一家名为别昔。
别昔别昔,看起来有附庸风雅之嫌,然而仔细一想,踏进赌坊那一刻,往往就是一人命数改变的开始,说是别昔,也是不过。
陆凉坐在源广二楼,小厮给他端来茶水,毕恭毕敬在一旁候命。
一身茜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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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成衣掀开帘子,走到陆凉身边跪下。
陆凉叹口气,“我虽然救了你们姐弟,但是我也说过你不用自居仆人之位。我只是请你帮忙。”
“公子于成衣之恩重于泰山,成衣不可不报。”成衣又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公子,郦广已经被丞相派人扔到了城郊。另外,成衣在找当年那些证据的时候,在丞相府上发现了一幅画。成衣刚开始以为是裕和公主,打开看后,只是一位与公主像的女子,左眼角,有颗痣。”
左眼角有颗痣,又同梁渠生的像……
陆凉想起了养父曾经对自己说过,当今四公主,生的越来越像当年的靖平公主。
靖平公主去世的早,陆凉并没有见过,而若是这样,那这件事不用他去安排,董绯就必然被牵扯进来了。
“成衣,你去调查一下当年的驸马是如何死的。”
“是。”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应该是没有刀了,嗯。应该。
第20章第20章
2018/2/11
“另外,你找两个可靠的人去黎稷山守着,找到长孙屏,提醒他是谁一手摧垮了长孙府,还有他父母真正的死因。他做久了花花公子,在这方面可能想不到那么远,需要我们引导。”
“是。”
成衣磕头行记,很快下了楼,提着几袋盐消失在了街角。
看来屈玉家也没盐吃了。
为什么要说也?
陆凉又喝了一杯茶,对一直站在身边的小厮招了招手。
由于站了一排小厮,大家都有些犹豫,却个个跃跃欲试,目光炯炯,期待坊主能委以重任。
“你们都过来。”
小厮们整整齐齐在陆凉面前站成一排,等着吩咐。
“你将这种茶叶装一盒,送到宗府。记得说,是送给老师的。”
“你去买五袋盐,替我用篮子装起来放在桌子上,快去快回。”
“剩下的几个,去账上拨一万两银子,到别昔去赌,记住,只能输,不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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