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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界夜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云吞凉凉
新界夜歌
作者:云吞凉凉

文章内容涉及且不仅仅包含香港黑帮、妖怪、人外、双性、生子、产乳、女装等,根据剧情发展可能有更多奇怪设定,尽量提前标注,若有不喜请点小红叉~~~一切描写与真实历史、人物、事件种种无关,内容架空只为营造符合环境背景的肉,出现某些内容不同等于作者情感上有赞同或反对的倾向。





新界夜歌 分卷阅读1
第一章
夏初傍晚,新界尖鼻咀码头近水摞着大大小小的旧货柜,一堆麻袋歪斜躺倒,引得无数蚊蝇嗡嗡作响。
距岸不远是贫民居住的寮屋,烂木头和铁板隔出蹩仄的容身之所。码头苦力每天从这里去货站做工,日出到日落可结一笔快钱,而这笔钱很快会按份作家里的嚼用、打点工头的零碎和缴给字头的会。
码头一带是和兴胜的地盘。从洋湾到禾元路的所有寮屋男丁,即使不混字号,也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天色已晚,散工后的几名苦力坐在街边乘凉,颇为羡慕地看着远处的工头吸烟。寮屋这些人果腹困难,烟也抽得最下等,平日乐趣除了偶聚小赌、逢喜浅酌外寥寥无几。
闲谈间,身穿紫红色旗袍的艳妆女子露着白腿从三人身边走过,脂粉带起香腻的风。
这等景象对青年力壮的劳工已是难得刺激,其中一个心中作痒,故意跟在后头嗅了嗅,大声调笑:“姣婆凤!去哪里做呀?”
“姣婆凤”名叫周美凤,是隔壁街市鸡窦里的妓女,素来性子泼辣,被人讲一句要骂还十句。不过此时她明显心情不错,没像往日一般尖声让人“仆街”,只冷笑道:“什么呀?去哪里做都不会去你那里做,声啦白痴!”
苦力阿孝挠挠鼻头,挑着眉引逗她:“我就知道,你最中意冰室那个死人大陆哑仔嘛。”
姣婆凤闻言咬牙,随即破口大骂:“是呀,我就是中意哑仔又怎么样?有本事就去忠哥面前讲,看他斩不斩死你这条仆街!”言罢一抿红唇,直往外头走去,留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晌,另一人幸灾乐祸道:“阿孝仆街啦你,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姣婆凤这么开心,一定是鱼仔忠今晚要来嘛。”
第三人没管阿孝与姣婆凤的口舌之争,问道:“……鱼仔忠要来?阿虎他们抢到如意坊?”
先前那人道:“是呀,和兴胜抢到那块地盘。今日我听工头同他们讲,阿虎一个砍十个好犀利,很快就能升做红棍了!”
原本蹙着眉的阿孝露出喜色,笑道:“阿虎同我关系这么好,就算那个姣婆告刁状,鱼仔忠也不敢拿我怎样。”
这也不过是种自我安慰。尽管三人议论鱼仔忠这么多年还是“老四九”,不得上面堂口的提拔,但对方到底看顾着码头一带,也算地头蛇之流的人物,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很快阿孝就寻了个借口先走,剩下两人自觉无趣,很快也回寮屋休息。
半个钟头后,一艘小船划开水面停到岸边,闹哄哄地走下来十余青壮。先前回家休憩的劳工苦力大半都是闲人,年岁不到又或到了年岁但家里掏不出老婆本,弄得长夜漫漫十分难熬,一听响动都呼朋携友出来看热闹。阿孝最爱凑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被人一唤便丢下饭碗跑出去,他母亲阻拦不及,立在门口吼了声“仆街仔”。
在汗臭味中挤了许久,他终于钻到近前。抬眼见得其中一名青年,阿孝立时欢呼道:“阿虎……阿虎你好呀!”
这些便是昨日半夜直扑如意坊堂口的和兴胜门徒。一众四九在尖鼻咀码头堂口坐馆肥佬强带领下,凌晨时分举刀棍起事,潮义安众人猝不及防。如意坊堂主豹豪手下两个得用红棍被堵在字花档里,劈头盖脸挨过十几刀,拖出来时已不成人形。
潮义安与和兴胜不同,名为社团,实际却是由潮州商会出钱供养的组织。一班人马平日分堂口看护商会势力,在其遇事时出头拼杀;而商会则为他们提供银钱米粮,算是互惠互利。不过这些道义向来浮在水面,浸不润底层那些人。听闻两个红棍被和兴胜砍死,如意坊的门徒与四九立成一盘散沙,树倒猢狲散。
肥佬强素来头脑简单,夺下如意坊后自己出钱包船,亲点十几名手下人同他见元朗区话事人,预备大张旗鼓地邀功。不想时宜差错,甫一进门便听旁人讲和兴胜龙头标爷要唤权哥过去议事。
没料到这种情况,肥佬强面色稍显尴尬。而另一头,元朗话事人林展权正从堂内步出,出言招呼道:“阿强!”
论岁数,肥佬强要稍长于他,可论地位,林展权是标爷亲点的话事人。字头规矩向来不在意年岁大小,而是更注重乎江湖排位,能者为上。肥佬强微微低下头,露出个笑脸道:“……权哥,我来是想同你讲一声,抢到如意坊那块地盘。”
林展权按了按他右肩,沉声笑道:“你们辛苦。阿驹在深湾舫船三层等着,带上你这班兄弟去庆功,夜里请你吃宵夜。”
船里除肥佬强和他几个惯用的人外,多是没见过世面的穷苦后生仔,跟到深湾舫船才知林展权出手极为阔绰,竟包下整个三层开宴。不多时又有几名姿色俱佳的歌女陪唱,着实给足他们脸面。肥佬强顿觉有光,招呼众人坐下开吃,不要辜负话事人好意。
一餐饭饱后,鱼仔忠担忧众人年轻气盛酒后生事,便提议带他们先回。肥佬强正饮得气血上涌想去鸡窦,闻言也由着他领人走。
然而众人回去不久,便有元朗堂口的老四九传话,权哥晚上会亲自来码头。
鱼仔忠如何紧张不必说,但对阿虎等初入会不久、一心想着通过搏命得到上面青眼的底层四九来说,见林展权是激动多于畏惧的大喜事,毕竟话事人几乎不会这样容易见到。
众人哄哄闹闹地涌向街口。
五十分钟后,一辆轿车驶来,在街边等待已久的人群前刹停。
“权哥。”
手下一人十分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现年三十二岁的元朗话事人林展权起身走出。他生得剑眉星目、直鼻棱唇,颇有几分朗然气概。且身形高大,较面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前的四九们要健硕许多,引得众人压低嗓门小声议论。
鱼仔忠赶紧上前,满脸堆笑地招呼:“……林生!”
林展权一双利眼从他不安的面上略过,移向战战兢兢又难掩崇敬的人群,最终笑道:“不用紧张,大家为和兴胜立了功,我来请宵夜。”
阿虎等人闻言都面露笑意。
于他们而言,话事人在昨夜之前只是个高高在上的名词,可到今日却能眼见林展权请他们的酒宴宵夜,实是在在吃进肚里填个饱。人群中立时有了议论:“林生肯花钱,人又大方,跟着他一定有混头。”
一旁,鱼仔忠小心翼翼地引路:“林生,不如去那边的邓记冰室……”
林展权略一颔首:“走。”
邓记冰室是菜市街上的老店,开了近二十年,大多卖些菠萝油、蛋挞、柠檬茶之类。店主邓伯稍显吝啬,平日不肯叫人多占一丝一毫的便宜,但对着鱼仔忠这条地头蛇却一贯客气。尤其早前听闻元朗话事人要来,更笑得殷勤至极。
冰室




新界夜歌 分卷阅读2
门面稍小,进不了太多人,不过林展权与他两个手下以及鱼仔忠身份不同,自然能坐得最宽敞的卡座,其余十几个青壮便按这回突袭如意坊的功劳排序。看了眼略有脏污的墙壁,鱼仔忠面上显得有些局促。而对面的林展权却似乎浑然不在意,饮了口茶水,温和道:“阿忠,你跟着阿强有多久?”
鱼仔忠心下一喜,忙道:“三年半。”
不过他很快又失望起来,因为林展权未多问与他有关的事,只询了这回一战扬名的几个青年人,表示若真有好苗子,今后有意向升他们做红棍。阿虎等人听了自然十分兴奋,鱼仔忠未探得扎职消息,微微沮丧却不敢露在眉眼。
话间,身材矮小的邓伯跑来添水,回身催促道:“哑仔,快点把东西端上来,我讲了几次啦,不好让客人等!”
厨房间里传来些响动,场中有人抬眼去看,便见一个影子挪出来。近前才见得是个半长乌发遮了脸面的少年,身形十分纤弱可怜,露在衣衫外的臂膀腿杆也极细极白。
邓伯见他动作缓慢,拧了眉大声道:“你是哑仔,不是聋仔呀!赶紧把东西拿过来,等下别出来了!”
名唤哑仔的少年闻言上前,刚放下那碟西多士,便被邓伯往后厨推了一把,手足无措地差点跌倒。好容易扶住卡座后背立起,他竟怔怔然立在林展权面前,伸出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想去碰他。
林展权红棍出身,平日处事又如刀尖行走再警惕不过,立时伸手攥住少年手腕。而他身旁两人反应极快,已将他整个按下,腰侧尖刀更是高高举起!场中一片混乱,邓伯在旁惊得腿脚俱软做生意的,最怕就是被砸场。可今日就算被砸场他也只能认了,这间小庙开罪不起大佛。
阿虎忽然起身道:“忠哥,这就是那个从大陆来的哑仔。”
鱼仔忠原本吃了一惊,闻言认出他来,心中倒松了口气,只想赶紧息事宁人。他转头对林展权道:“林生,哑仔半个月前被邓伯从岸边捡回来,应该是那头过来的人。他没东西吃又没衣服穿,在垃圾堆边上生活,邓伯这个人心地好,就留他打工……他哑嘛,又一直呆呆傻傻的,未见过这么多人,才会……”
林展权松了手。
少年没什么功夫底子,被制住期间痛得张口也发不出声,确实是个哑巴。而且身形很羸弱,像鱼仔忠所说的内地“灰鼠”。但看着被自己捏出大片青紫的细瘦臂膀,林展权总有些莫名的微妙感,一时半会却又想不出是什么。
不过此时追究也无意义,他扬了扬手,道:“没事,误会而已。”
第二章
二、
如意坊是潮义安帮会在新界元朗区一带油水最多的堂口,自和兴胜夺下地盘,不仅原堂主豹豪败走他方,就连先前仰仗其生活的商贩小民之流也转向码头缴纳字头,以求得生意平安。
在林展权授意下,肥佬强将先前几名表现不菲的少年提去尖鼻咀堂口做事。虽因历练不足未能直接升做红棍,但到底入了上面的眼,阿虎等人也算今时不同往日。
而鱼仔忠则在狂喜中迎来入会后的首次扎职,即使地盘还在寮屋一带,手下百十来名劳工苦力也未有变动,但二路元帅副手的声名却让他新得不少敬畏平辈的四九无一再以“阿忠”相称,纷纷改呼“忠哥”。鱼仔忠的情人姣婆凤在鸡窦里也一时风头无两,往日勾心斗角抢恩客的妓女们隔三差五出钱请她宵夜,讨好尚来不及,哪里敢同以前一样对她大小声。
尖鼻咀堂口红棍黎仔看好阿虎身手不错,寻了份油水多的差事予他。阿虎日间领几个兄弟去如意坊地界的益兴茶楼看场,每半月一次街面上缴的会,小商小贩倚仗帮会生活,自然对底层马仔多有进奉。这样的肥缺叫四个少年人几乎乐昏头脑,直到半月后被肥佬强寻去,阿虎才知油水越多的差事越不好做。
一入码头堂中,阿虎便见肥佬强端坐桌前喝凉茶,而之前对他多有照拂的黎仔脸色难看地立在一旁。见他进来,黎仔使了个眼色,阿虎见状心中一凛,立刻站得笔直。
肥佬强搁下碗,蒲扇一般大的手对他招了招:“阿虎,过来!”
阿虎有些紧张,口中应道:“大佬。”
肥佬强窄细的眼缝中透出凶光,冷声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做。有人放风声告诉我,豹豪这条家铲留了人在如意坊卖粉,还卖到学校里去,这不是明摆着要让这帮仆街差佬出手去管?阿虎,你马上同黎仔帮我查,那些街童是从哪里拿的货!”
话毕,他转身把一叠钞票丢到黎仔身上:“你老母的望什么望!望着我就能查出来?权哥发到话,给三日时间让我们去查呀!”
黎仔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赶紧领着阿虎回如意坊商量如何查人。他们不曾想到豹豪没了地盘还敢留人在如意坊私下卖粉,更让街童贩去学校一带。如果真出了事,肥佬强首当其冲要被警署盘问。
既扯出话事人名号,一众四九不敢怠慢半分,很快散入街头巷尾寻人。至当日晚些时候,已将如意坊一带街童和身后出货人纠出大半,更牵出肥佬强最想捉的供货头目条线。
“捉到之后不要整死这条仆街,我要他身后那批大货!”
第三日上午,尖鼻咀堂口。
林展权的时间观念非常鲜明,进门对肥佬强只一句话:“强哥,查到未?”
肥佬强咧嘴笑道:“我办事,权哥放心!这条仆街原先是帮豹豪管粉档的,叫条青,现在被黎仔绑在益兴茶楼。他说有消息给我们,只要肯留他一条命……权哥,不如我请你饮茶?”
林展权闻言一笑:“好。”
很快,留在如意坊的黎仔、阿虎看到茶楼下方聚起十余人。其中最大个的是肥佬强,他正挤在林展权身侧引路,而两人后面紧紧跟着四个有名号的红棍和八名四九。
阿虎见状挺惊讶,转头问看管条青的黎仔:“黎哥!怎么林生会亲自过来?”
被烂布堵住嘴的条青听见“林生”两个字挣扎起来,不时发出“唔唔”声响,被黎仔一记重脚踢在下腹,立时痛得浑身发抖。
黎仔道:“豹豪粉档里是出了名的靓货,强哥好运气挖出这条线,当然要请林生来分钱啦。”
话间,林展权和肥佬强已至益兴茶楼二层。
主动替林展权沏了茶,肥佬强回身对黎仔一摆手,对方立即将条青口中的破布取出。
条青两股战战,他被抓两日,少不了挨些拳打脚踢,且到现今水米还不曾打牙。又见面前肥佬强凶神恶煞,手下红棍露出粗壮臂膀,似乎随时要扑上来一般。条青被吓得肝胆俱碎,跪地讨饶:“……强哥!我知道什么都讲,求下你放我一家老小一条生路!”




新界夜歌 分卷阅读3
肥佬强心中高兴,却不忘新界话事人还在此处,当即对林展权道:“权哥,你怎么看?”
林展权慢条斯理地端起热茶,双唇微动吹去漂浮在杯面的茶梗,饮了一口。
“如意坊,你话事。六四分账,多两份比你们堂口。”
粉档向来是每个字头最赚的生意之一,林展权肯放四分私利过来,能让肥佬强的日子好过不少。
他满面欢喜,对场中众人道:“……你们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多谢林生!”
阿虎与黎仔等人齐声欢呼:“多谢林生!”
话音方落,楼下便有警哨作响,随即化作闹哄哄的一片混沌吵杂。
“什么事?”肥佬强蹙起眉头,黎仔、阿虎两人闻言跑到窗口边往下打探,只见街头几名印度雇佣警正挥棍驱赶着满地乱跑的商贩。
时年港岛涌入无数内地移民前来挣命,他们初到此处无业安身,大多跟着同乡商贩四处叫卖零碎小物以养家糊口。然而这等行为不受港府欢迎,每隔几日便有雇佣警上街头维持治安,将一众摊贩肆意痛殴抽打。
黎仔道:“强哥,是走鬼呀。红毛鬼在下面档打人。”
肥佬强知道这群印度人向来凶蛮,立道:“你们下次见到红毛鬼,提醒那些小贩赶紧走人。”话毕便继续与林展权添茶,又让人端点心上来。
阿虎往下多看了眼,见得一个熟悉身影,立即面色有变,当即对黎仔道:“黎哥,我要下楼。”
黎仔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门:“你发什么傻?强哥同林生谈生意,怎么可以半路走下去?”
阿虎急道:“我有个朋友在下面被红毛鬼拦住呀!”
黎仔皱眉:“这样……”
两人窃窃私语叫林展权看在眼中,他低声对肥佬强道:“问你两个手下人,有什么事。”
肥佬强并未察觉到一旁阿虎和黎仔的小动作,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林展权所言,问二人道:“你们在说什么?”
黎仔便说了实话:“……强哥,阿虎有个朋友在楼下被红毛鬼打。”
不等肥佬强发话,林展权开口道:“去。”
阿虎匆匆道了句“多谢林生”,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跑到街上,一把揪住正在打人的印度雇佣警。
“喂……哑仔!哑仔你怎样呀?”
挨打的正是邓记冰室那个少年,他一脸惊惧地大口喘息,两只手捂着头部,臂膀上落着许多鲜红的警棍殴打痕迹。
阿虎出钱打发走印度雇佣警后扶他起身,蹙着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对方小心翼翼地弯下身拾,阿虎这才发现他身下还有一只装着西多士的塑料篮子。篮子已经在刚才的推搡殴打中变得破破烂烂,里面的东西也沾了脏污不能入口。
“别拿了,这个篮子都烂了!唉……唉!别留着了,就当我买的好啦!”眼见对方还要去捡篮子,阿虎看不下去,拉着少年往茶楼走,口中愤愤不平:“哑仔你又不会说话,邓伯还叫你送外卖,他真是痴线!”
若非看在街坊相邻,不好抹邓伯面子,阿虎真想让哑仔来茶楼送水。冰室每天三碗薄粥,就能换一个不要钱的劳力,还要他一个哑仔提着篮子到处送餐……这种好事都做得出,难怪邓伯能赚呀!
二楼拐角有平日供阿虎休息的小间,他一面爬楼一面压低声音对哑仔道:“我大佬在上面谈生意呀,等下你安静点……别出声……呀,我忘了,你是哑仔嘛,跟住我不要乱走就行……喂!”
阿虎还没说完,就一脸惊惶地看着哑仔在和兴胜众人诧异的神色中,跌跌撞撞地跑去了林展权的茶桌边。
阿虎面色发白:“死……死啦你……哑仔……”
肥佬强与身旁的几名红棍立刻围拢上前,却被林展权一个眼色制止。
“……是你。”
林展权看着面前被称作“哑仔”的少年,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和上回的混乱不同,对方好像丝毫不曾察觉到周围气氛,反而一脸欣喜地看向自己,含烟拢雾的一双水眸满是笑意。
他记得这个少年,不仅是因为哑仔清秀的面容,更因为他的身份来历令自己觉得可疑。
林展权冰冷的眼盯着哑仔,沉声道:“你找我?”
面前的少年露出一个堪称动人的笑容,抬手轻轻触上着他的臂膀,泛着粉色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虎口处。
若说方才林展权让他们不要妄动只是令人解,如今的一幕便叫肥佬强等人都呆立当场。在他们看来,这个瘦弱少年的所作所为明摆着是在“勾佬”,而向来低调冷静的林展权竟也放任他施为。
见他没有像上次那样面露不愉,少年大着胆子将林展权的大掌翻过来,柔软纤细的右手立即覆了上去。
微凉的触感贴上林展权的皮肤。
他将手回展开,掌心躺着五粒龙眼大小光泽莹润的珍珠。
第三章
林展权抬眼看着哑仔。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原本低头沉默的少年面上难掩羞涩,白里透红的双颊越发娇艳,长长的羽睫半掩住明眸,不时用牙齿轻轻咬着柔润的唇瓣。他似乎不太敢与林展权对视,目光一直怯怯地落在对方手上。
林展权合掌包住五颗珍珠,询他:“给我?”
哑仔闻言点了点头。
手下一众红棍、四九看不出门道,林展权和肥佬强却深知其中秘辛。如果他掏出的这些珍珠是正货,那以其少有的品相来说,价值绝对非同一般。
港岛不是没有珍珠,相反,这里是东南亚一带海水珍珠的集散地。名贵的海水珠从产地国运入此处,品相顶级的将经由业界商会之手转做珠宝,最终售卖给上流人士,其间利润以百万计。正因其有利可图,向来与商人不分家的社团也涉入其中,且按各大字头虎踞港岛的位置进行利益划分。
于林展权而言,哑仔是大陆偷渡来的“灰鼠”;而于肥佬强等人而言,他是阿虎从红毛鬼手里救下的街边小贩。疑点正在于此,无论是哪一种身份,他都绝无可能掏得出海水珠,甚至还有五颗。
一时场中寂静,无人发话。
半晌,林展权扫了肥佬强一眼,平静道:“带条青走,照我先前讲的做。”
肥佬强知道他要私下处置这个来路不明的哑仔,清清嗓子唤手下人先回堂口。他起身拍去裤子上的尘土,指着地上满脸是血的条青,挠了挠鼻尖对黎仔道:“拖他回去,手脚轻点!不要整死人。”
很快,茶楼二层剩下林展权和他身旁的两个红棍、以及哑仔与阿虎。
林展权饮了口阿虎添来的茶,取了两枚珍珠给手下一名红棍,沉声道:“阿明,去当铺寻福伯,快点。”
哑仔正偷偷打量林展权,见他将珍珠递予旁人,微露出




新界夜歌 分卷阅读4
些惊惶神色,轻咬粉唇低下头去。
一旁的阿虎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察觉出气氛凝重。生怕哑仔触怒话事人招惹祸事,便想寻个借口让他先走。他赔着小心与林展权商量:“林生。诶……哑仔还要去冰室做事,要是不回去邓伯会不给他吃饭。”
话音方落,便听林展权道:“我留他。你先下去。”
阿虎心中惴惴,看了眼哑仔,却见对方毫无察觉似的盯着林展权衣衫出神,立时一阵无奈。
林展权搁下茶杯,目光再度落在他身上。过了会用还算温和的口气道:“哑仔,你过来。”
闻言少年十指紧握,略带不安地向林展权身边挪了挪。
林展权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个叫做“哑仔”的少年白净瘦弱,看着便惹人怜爱。随便站在一处,不必开口眼波自生,有勾魂夺魄的情态。已过而立的林展权对风月之事早有涉足,知道欢场上描述这类尤物有一句话,“非是媚形、却有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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