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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惧内综合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灰蓝
温含章的奶嬷嬷就曾经仗着她的势,在大雪天里恶毒地将一丁点大的温若梦踢倒在地,这导致她小时候对那些巴结媚上的嬷嬷们都有几分阴影。
但这一次钟涵的建议,她想了想,决定照做。她想看看,从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丫鬟要被赶出府去,钟凉笙会不会一改先前的怯弱奋起一把。若是钟凉笙还是那副模样,这个姑娘可真是没救了。
人可以安分,但不能没了心气。
说完了钟凉笙的事情,钟涵才好奇地问:“你今日怎么会去大族老家?”他下午猜了一圈都觉得不像是温含章会有的心思。她做的事情似乎每次都能出乎他的意料。
温含章一本正经地喝茶:“族人间搭把手不是很正常吗?”
她还想拿乔,钟涵突然一把拦腰将她抱到塌上。温含章猝不及防,还以为他想干嘛,眼睛一个劲儿瞪他,此时外头还亮堂着呢,若是白日宣淫,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谁知道钟涵居然挠她痒痒!钟涵把着塌边,一边咯吱她一边威胁:“还说不说了?说不说了?”
温含章笑得气都喘不匀,玩闹了半盏茶时间,钟涵才放过她。温含章坐直身,愤愤地瞪了一眼他修长的手脚,占着身量耍赖真是太可耻了!
钟涵笑得十分得意,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为她顺着气。温含章头上的发髻都散了下来,几缕潮热的发丝贴着脖颈,她不舒服地拢了拢,觉得自己现下应该跟个疯婆子差不多。
两人又闹了好一会儿,温含章才将谜底揭开:“我是去安慰大族老家的老太太的。”
钟涵不信,眼睛带着些威胁之意滑到她腰上,温含章可怕了他,赶紧道:“我没撒谎。你今日是没见着,族老家的人见着钟族兄的遗体均是悲痛欲绝,那情景,真是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钟涵还是有些怀疑,温含章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这件事,说起来都是咱们侯府的人对不起大族老一家子。钟族兄是为了参加四叔四婶的乔迁宴席才会遇到那个举子,若是没有咱们府上分居之事,钟族兄指不定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记得当日在宗祠见着钟族兄,一见之下真是惊为天人,钟族兄器宇轩昂,气度非凡,可惜天不假年,实在让人惋惜。”
大族老只有一子,子又生孙,家中只有两位嫡孙。嫡长孙十多年前因着在军中太过拼搏,折了一臂,钟泠在他们家的地位可见一斑。
钟涵听见温含章夸别人心中便有些不舒坦,他语气怪异道:“所以你才去大族老家帮忙,你和大族老家的人有那么熟吗?”
这怎么说话的!温含章瞪他:“我才不像你!前些日子在宗祠认完亲后,我就和好些人家熟悉起来了,日常走礼送点吃食都是有的。先前福平楼的张厨子进了府,我就让他做了好些糕食点心送给族中长辈们品尝,大族老家我都送了三次了!他们家的太太们对我印象都好着呢。都是同族的亲戚,同气连枝,和族亲们将关系捡起来对我们只有好的。”
她继续感叹道:“要我说,钟族兄在这件事上最无辜。那些坏人不过是针对三皇子罢了,钟族兄失手杀了三皇子的爱宠,若是平时三皇子还会拉他一把,这回可真是难说。退一步说,就算钟族兄真的得罪了三皇子,可他毕竟姓钟,二叔在朝中经营许久,若是真心想要伸手护着钟族兄,应该极为简单才是。幸好三皇子经了昨夜一事又复得皇上怜惜,否则咱们钟氏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钟涵越听越不对味,他猛地将温含章抱到腿上,用眼神逼问道:“你这些话在族老太太面前说了?”
温含章两手圈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嘴角处亲了一口:“大族老家中,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十分伤心。我是去看望的,自然要顺着他们的心意来劝解。”
只是劝得族老家的夫人太太们都回过味来了,这件事里就属他们家钟泠无辜。若是有人栽赃陷害也都是为的三皇子,三皇子和宁远侯还恩将仇报,觉着钟泠死了就一了百了,至今未有表示。宁远侯要护着三皇子无可厚非,可也不能如此轻视他们家钟泠的性命吧。
温含章抚摸着他瓷白的脸颊软声道:“你不知道,今日好些族人都去了大族老家中。许多人都是从小看着钟族兄长大的,对着大族老一家子的伤心都有些感同身受。钟族兄还是大族老家的孩子呢,若是一个普通族人遇着了这种事,冤都无处伸去。”
依他看,不只是感同身受,还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钟涵怀着赞叹而复杂的心情看着她,温含章居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他的计划延续了下去。若是大族老一直跨不过这个坎,他和二叔的关系便会土崩瓦解。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做的案子,以后的钟泠可是二叔最为得意的狗腿子,现下为了二叔洒血捐躯,也算全了他对三皇子和二叔的一片心意了。
温含章被他看得脸上有些发烫,说起来她也是第一回做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可是居然做得还挺成功。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太无害了,不是长辈们讨厌的那种狐媚子脸,说话轻轻软软不甚强势,从小见到她的长辈们就没有讨厌她的,又有之前的走礼往来,铺垫到位,不会显得太突兀,因此族老家的太太们对她的说辞都挺接受的?
温含章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她只知道,今日她从大族老的家门口出来时,遇着了一夜间仿佛瘦了一圈的大族老,大族老居然对她点了个头!
这真是她从未有过的待遇。
钟涵细细密密地亲着她的脸庞,像是要把所有的感情和赞赏都表达出来一般,温含章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拉开:“你要是想感谢我,就好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那一日在贵太妃的慈安宫中,他对爵位表现得那么势在必得,为此不惜在婚前与她说个明白,他必定有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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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
温含章先时一直觉得钟涵的野心太过异想天开。有一句话叫,知道的越多,责任越重。某种程度而言,她是很懒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她从前只想与他过张氏和先永平侯一般的日子,那样的夫妻感情,在这个世道才是最正常的。只要将属于嫡妻的地位和财产抓在手里,任他有多少姨娘庶女都是淡定从容。
温含章细细摸着他的脸,从俊挺的剑眉,到挺直的鼻梁,到如菱角一般的薄唇,最后指腹停留在他的唇角轻轻摩蹭着,他的五官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一些,眼睛比得上天上最亮的明星,当他专注看着你时,就像把你盛在两弯波光璀璨的秋水当中,让人不由得沉沦。
新婚一个多月,她似乎到此时才看清楚他长什么模样。
第51章家规
日头渐落,正屋里头有些暗了下来。温含章的眼睛湿润明亮,额上鼻尖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眸底闪动着期盼的光芒。两人交叠在一起,她的心跳声显得格外地近,让钟涵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
两人成婚至今,温含章打理家务规制下人管家理事头头是道,对他的日常起居也十分关心,却很少过问他在外头的人际往来。钟涵知道,这应该是他的问题。他有太多不能示于人前的事情。温含章窥着他的态度,便体贴地止住了探寻的脚步。
府中男女分工十分明确,应该是在他先前的预想之中。
但这般的夫妻相处,既让他满意,有时又未有几分挫败。钟涵总觉得温含章看着他时,少了几分梦中和卫绍相处时的缠绵悱恻。有时候他想,他一厢情愿觉得温含章处处为卫绍细致打算十分辛苦,只是她若深爱卫绍,那些辛苦于她却未尝不是乐。
他在梦里孑然一身,梦外连理交枝,才觉察到这其中的异状,心中不有几分自疑和失落。今日温含章主动为他去了族老家中,成果固然令人欣喜,但钟涵欢喜的却不止这些。
钟涵眼中情意流露,但却一直默然不语。温含章心中叹了一声。两人不过相交一月,纵使肌肤相亲相处愉悦,也许在钟涵看来还不到彼此交心的程度。正当温含章觉得这一次情感交流要以失败告终时,钟涵终于开口,第一件事便是将屋外伺候的下人都驱散了。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顾虑,温含章越听越觉察到其中凶险。她坐直了身子,从没想过公爹居然留下一张金银矿图。
若是处理不好,这绝对是一个烫手山芋这张矿图绝不是他们目前拥有的力量能去开采的。就算是汶县那个已经确定下来的金矿,目前也最好不要将众人的目光引到那里去。
无论如何,突然间便知道自己坐拥金山银矿,温含章还是不可避地有些心头火热。
钟涵只说了这件事便止住了,其他的布置,若要深究起来,便要说起他三个多月前的神仙梦,钟涵倒不是不愿告诉温含章,只是温含章一准要好奇地问起她梦里如何,叫他跟温含章说,她这辈子本该是与那寒门传胪共结连理?
他宁死都不会说出口!
他现在日子过得和美安乐,大仇人又即将吃瘪,那卫绍如何是他自己的事,只要卫夫人这辈子不缠上他,他就该烧高香了。
钟涵看着陷入思索中的温含章,手心有些出汗。他幼失双亲,老太太夹在他和二叔中间进退两难,只有温含章是完全属于他的。虽说现实和梦境总有区别,但,他想试着去相信温含章,相信她会和梦中那位可爱的夫人一般,对人心怀善意,相信他们绝对可以互相扶持着白头偕老。
温含章知道钟涵肯定还有其他不尽不实之处,但,只他愿意将那泼天财富据实相告一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这个世上,真正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是很少的,若是真有那般的人,他面前摆着的财物也绝对不足以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意。
温含章理清思绪的时间有些长,她抬头,突然一眼望着了钟涵闪着灼灼光华的眸底,有些愣住,过了一下,才问道:“你如此信任皇太孙,若是他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听钟涵的语气,他打算拿这个金矿当做他对皇太孙的投名状,但温含章却知道,皇室中人心思难测,若是皇太孙接过大礼包后想来一出卸磨杀驴杀人灭口,钟涵不过一个小翰林,是绝没有办法与之抗衡的,他对皇太孙那来那么多的信心?
钟涵心下的大石头突然之间就落了地。
但随即又有些头疼,此时解释起来又要牵涉到那个梦了,他含糊道:“皇太孙为人宽厚,品行高洁,重诺守义,又是正统嫡君,只是有些时运不济,才需臣下苦心匡扶,绝不会有如此不义之举。”
温含章听着钟涵像是心有成算,便不问了。她也承认皇太孙挺倒霉的,未及束发之年,三位皇叔皆是年青力壮,幸好早早娶了袁家的小姑娘,妻族也算给力了。说起来,在没嫁给钟涵之前,她心中属意的下任帝位之选绝对是四皇子,四皇子多好啊,出身梅家,梅贵妃就像一枝冰中雪梅,将四皇子教养得别有一股傲岸凌云之美。
钟涵听她说完,居然翻了一个白眼,说她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温含章耐心解释她是喜欢四皇子的品性,平易近人,端良仁厚,每年到寒冬梅家在皇觉寺布施穷人时,四皇子总要呆在一旁看着粥棚,从他七岁至今都快有十年了。虽然长大了便有作秀的嫌疑,但温含章小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四皇子施粥,不过八岁的小豆丁眼睛十分认真地盯着大铁锅,下人少给一勺他都会立即指出来,那时候她就对四皇子的印象很好了。
温含章绝想不到,她不过随便几句话便让钟涵对四皇子的看法更趋负面。钟涵越听温含章夸四皇子越觉得不是滋味,温含章倒不是劝他改弦更张,就是她话中对四皇子的推崇,啧啧,让人听得十分牙痒痒。
钟涵:“四皇子再仁厚,他不过一个庶出的皇子。与太孙殿下在地位上便有高下之别,若他有意相争,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天都不会容他!”
温含章:“皇家虽以宗法治天下,嫡庶尊卑的规矩却是最不被那座紫禁城放在眼里的。”若是依着正统二字便选择辅佐皇太孙,太不靠谱了。要是正统的太子都能上位,康熙的二太子就不会被一再废掉。
两人的想法背道而驰,温含章不过顺嘴一句,但在钟涵眼里,却演变成她对四皇子的拳拳支持。他忍了忍,终于忍不住道:“四皇子这等奸诈小人,最会面上的那一套,惹得你们这些妇人家一个个的都在家中为他张目,光吹枕头风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温含章瞪他一眼,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刻薄吗?亏得这附近的下人都被他驱散了,否则旁人听着他们这般肆无忌惮地诋毁皇家人,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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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都要吓死了。她听钟涵这话便知道,他对四皇子的印象是绝不可能再回转了,也罢,凤非梧桐不栖,士为知己者死,大抵像钟涵这类科举入仕的官员都是持这般态度。
温含章想着现下京城里的形势,太子十年前薨世后,皇帝拖到去年才册封皇太孙并太孙妃,其中袁家肯定使了不少力气。
要说他们家最是两面逢源,嫡脉正统继位,他们稳稳占据太孙妃的位置;若是明康帝有意膝下长子,袁家乃二皇子母族,二皇子即使嫉恨他们双头下注,只要袁贵妃福寿齐天,他们这十几二十年的,也有足够的时间去争取下一任皇帝的信任。当时袁家嫁了嫡长孙女后,一时间门庭若市,如火如荼,所有人都在感叹他们手段高超。
明康帝对这般情况肯定是看在眼底的。但他对诸皇子皇孙的妻室由当朝武勋家族把控一事均无甚反应,让人看不出他的倾向。他总不会支持皇家内部自相残杀吧?这点相当奇怪。
温含章思考的角度十分特别,钟涵一时间也有些沉思。梦中在三皇子谋反前,他一直在汶县查探父亲的案子。等到接到消息时,三皇子已然登基。
这一次事件给他的印象便是,造反其实相当容易,有钱有人即可,若是臣子不从便杀他一批,流血过后总会有其他人替补,时长日久,只要不过于倒行逆施,读书人和民众都是很健忘的。
梦中明康帝死于三皇子之手,三皇子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支锐军队,又有先前藏下的刀剑盔甲,一举逼宫,有没有亲手弑父倒是不知道,总之在京城里的人反应过来前,三皇子已是龙袍加身。京城附近的中央军都在钟氏手中,又有边疆战乱不断,三皇子固然令人作呕,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旁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他的帝位。所以到了后来,四皇子打着诛灭乱臣贼子的大旗讨伐之时,才会那么顺利。
皇上对着三皇子和母族联手作乱,绝对是措手不及的。但他先时放任着皇子和勋贵交往,便应该已经意料到此种状况。
钟涵边思考便道:“若说是皇上有意放纵,他图什么?总不可能妄想着联姻一个皇子便能服一个家族吧。”若是如此,温含章嫁给他之后,二叔就应该已经服了永平伯府,但永平伯现下在朝中仍是首尾两端,可见这种思路是绝对不通的。
由于钟涵沉默的时间太长,温含章卧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腰间的络子,顺着他的话猜测道:“谁知道呢,皇帝的思路自来奇特,总不会现下所有人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吧?”
她比了一个手势,玩笑道,“让所有人都自相残杀,他就能坐渔翁之利了。反正儿子还能再生,再不然皇上在外头藏着一个两个的,谁也摸不着看不到。”这种事狗血剧里不是经常有的吗?男人就是这点最占便宜,反正一个子便是一个孩子,男女比例各半,总会搏出另一个儿子,有了儿子就有人继位了。
她刚说完,钟涵默了一会儿后,突然跳了起来,在屋里头不断地转着圈。
温含章看得都眼晕了:“我就是顺口说的,你别那么激动啊!”
钟涵看她一眼,万般不是滋味。若是温含章的猜测是真的,他们所有人都被皇上玩弄在股掌之中,他以为他拉下三皇子和二叔是为皇太孙扫清路障,但其实却是入了皇上的套,帮他做了那把清除异己的刀。
钟涵的思绪越来越清楚,难怪皇上会听从二叔的话,轻易解了京中的戒严令,他不过是想让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有机会出动,也想借他人之手牵制三皇子和钟氏。这回老太太病重,他将三皇子放出府,也必是为了将这摊浑水搅得再浑浊一些。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温含章不顾钟涵心中种种震惊、疑虑、亢奋、激动,硬是让苏嬷嬷先摆了膳。她今日在大族老家喝了许多茶水,现下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苏嬷嬷训练有素,温含章一叫人,她就带着一行丫鬟进来,点灯、端盆、绞帕、上菜同时进行,先伺候着温含章洗手净脸。
温含章将帕子交还给苏嬷嬷,看着钟涵还亢奋个没完,她将他拉了过来,亲手拧着一方热帕子为他擦脸,边擦便道:“咱们家家规第一条,用膳不准想公事,得待会胃疼。”
钟涵问:“什么时候定下的?”他任由温含章拉着他手细细擦拭,满室的饭香让他的思绪有些回转,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他们家什么时候有家规了。
温含章淡定:“我刚定下的,待会看情况再添加第二条第三条。”
苏嬷嬷有些忍俊不禁,钟涵点了点她,也被她逗笑了。
第52章小舅子的恶意
因着下午时钟涵说起了那张矿图,晚上时温含章就很有兴趣地捧着一本《大夏广游记》在看着。屋里头点亮着几根蜡烛,十分亮堂,苏嬷嬷进来几次把凉茶换成热茶,看着温含章捂着嘴在打哈欠,便劝道:“夫人,您昨夜一宿未睡,今日还是早些歇着吧。”
温含章应了一声,合上书,问道:“老爷还在外院书房吗?”
苏嬷嬷:“清明刚才传话,说老爷今夜要晚些回来,让您先歇着。”
温含章想了想,下了地往外走。苏嬷嬷还想要跟着,温含章却只点了一个小丫鬟在前头提灯笼。
夏夜的凉风掠动着她的衣角,摇曳着大红灯笼昏暗的烛火,许是下午夫妻俩的交心剖白,温含章走在这座独属于他们的清贵府邸中,突然心头浮起一阵充实的归属感。
在前面开路的小丫鬟是个敛默的性子,存在感近似于无。温含章走在平整的青石板上,月色像一层薄薄的白纱照白了这座庭院,草木幽静,花香清馥,几株粉色木槿透露着欲语还休的暧昧,身在其中只觉得万分宁静。大约一刻钟左右,温含章便望见了正义堂前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
清明极少见温含章到外书房来,这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温含章好笑地看着他,之前钟涵闹别扭那一阵子,清明没少被苏嬷嬷折腾,落下了一个见着嘉年居的人便谄笑的毛病,这会儿也是十分殷勤,迎着她进屋,又赶紧上茶。
钟涵也没想到她会过来,他将手边上写就的纸条拢了一拢,披着一件浅蓝色的外袍出来。
温含章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屋里的摆设,钟涵不是那种喜欢奢华的性子,博古架上多放得是木雕泥塑,最贵重的便是一座高一尺宽两尺的渔乐图沉香木雕,雕工细,绝非俗物。
钟涵见温含章的眼神望了过去,轻声道:“这是我父亲亲手做的。”
温含章有些欲言又止,钟涵见她如此突然笑了笑,毫不避讳地拉着她的手上前道:“你摸一摸,里头那些鱼都是可以拿出来的。”他将一尾只有拇指大小的木雕小鱼放入温含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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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含章捧在眼前细看,这只鱼雕中鱼鳞、鱼鳃、鱼眼栩栩如生,温含章心中赞叹了一番先宁远候手艺非凡,握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
钟涵见她喜欢,笑着道:“我父亲自小便有慧心巧思,他喜欢什么便要好好钻研,到了而立之年还不愿成亲,族人们说他整日里浸淫在这些奇巧之物中不思进取。但,只要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不被他的风采迷倒。父亲当年陪着皇上微服下江南,在衡阳湖畔邂逅了我母亲,母亲长得很美,父亲一见倾心。小时候奶娘曾说,他们两个是前世的因缘,这辈子注定要成夫妻的。”
温含章是第一回听钟涵说起公婆的事情,她听得很认真,钟涵说完后却沉默了。
温含章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若是你以后有意外任,咱们可以到衡州府看看。”
钟涵有些动心,可惜最后却是摇头:“我更想去汶县。”
汶县靠近蜀地,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城。温含章心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但看了看犹自出神的钟涵,还是噎了下去等真的办好,再告诉他,岂不是更好?
钟涵回了思绪,发现书房里头有些沉静,他想了想,将温含章拉入内室。
温含章一眼便撞见了墙上挂着的十二幅画风华美的画卷,上头均盖着“昭昭”的印样,钟涵的笑容有些淡:“我下午与你说的前朝金银矿图,便是从这十二幅二叔还给我的美人图中解出来的。这里头每一幅图中都藏着母亲的一件金簪,十二件金簪里各有一部分残图,拼出来便是那张矿图。”
钟涵将那张原图铺了出来让温含章看,又道:“这张图你将它好。”温含章迟疑了下,看着钟涵恳切的眸光,终究没有推辞。
交付了最重要的宝物,钟涵调笑了一句:“若是我以后得罪了你,就一无所有了,以后还要请夫人给口饭吃才行。”
温含章摸了摸他的脸颊,突然捏了捏他的鼻子:“那要看你了,以后多在我这里卖点好,我看看情况再说!”
钟涵看着温含章娇气的模样,一时心血来潮,将她搂入臂弯霸道地拘着,咬着她的耳朵恫吓道:“看什么情况,你都嫁了这么多日了,我要是做得不够,你难道就离开我了?”
温含章鄙视他:“我现在身家丰厚,以后你要是颜色衰败还要对我呼三喝四,我就榜下捉婿重新找个年轻俊美的少年进士,反正我娘当初就是这么想的,一圆从前美梦岂不是更好?”
什么颜色衰败,难道她是因着他生的好才看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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