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惧内综合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灰蓝
除了玉福之事,苏嬷嬷还委婉道了一句:“几个庄头都在问,到时候祸事降临,能不能跟在夫人身旁。”
温含章想了想:“这离钦天监的预言还有两个多月呢。府里府外的下人不可能全都带走,只能是尽量做好备震之事。若有真的十分害怕的,赎身银两减半,可自赎而去。”温含章庄子上的福利十分丰厚,只要能攒个三四年,就能凑够赎身银子。真想走的人,她也不会阻止。
得到了温含章的确定回复,苏嬷嬷也是松了一口气。气氛是会传染的。温含章与钟涵都笃定十二月会有地动,苏嬷嬷看着温含章一直吩咐人拾东西、采买物资,心中也有些打鼓。她是府中的管事嬷嬷,就连她都这样,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有多忐忑。
反正都说到这里了,温含章干脆让苏嬷嬷将府中的账册拿过来,准备点一下手中的存货。
这段日子,高、叶管事都被她派到了外头,温含章还额外向钟涵多要了一个清皓帮忙。从五月份开始,这件事便一直在准备着。温含章庄子的粮食种得不多,因此物资采购一事,粮食便是重点。
温含章又吩咐不能在京
古代惧内综合征 分卷阅读186
中买粮,几个管事光在粮食事上便花了许多心机。京中现下藏着的便有一万石,另外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管事们在其他县城租借了几个仓库,外头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也有差不多两万石了。
在粮食上就用了三万两银子,另有治风寒、跌打、止血的药物也各备了两、三千斤,这里也有两万两了,柴炭等体积重大,温含章只将她手上的三个庄子都囤满,之后便不让人继续采购了。
她让管事们办差时下的命令是,在地动时他们家的下人要不缺吃喝,另有郊外的粥棚能继续供应下去。她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温含章合上账册,又问了一下苏嬷嬷京城最近的物价,当听到一石米从一两涨到四两,她便打算把管事们都召回来。现下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苏嬷嬷应了一声,正想着把事情吩咐下去,温含章又叫住了她,轻描淡写道:“在府中查查,是谁帮玉福传递一下。那个人既然一直念着玉福,便让她与玉福一起作伴去。”
苏嬷嬷愣了愣,接着就笑起来。她方才还以为温含章不想处置玉福呢,没想到还会有这个后续。
苏嬷嬷倒要看看,没了传声筒,玉福还能不能做夭。从来没有看过小姐省着自己养着丫鬟的,玉福和钟凉笙,真是让苏嬷嬷大开眼界。
第116章送礼
温含章原本以为钟涵第一日办差,应是会早些回来的。没想到从这一日开始,钟涵简直像是扎根在宁远军都督府一般,除了夜里还回来睡觉外,温含章一整日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因着夜里回来太晚,钟涵也没有到嘉年居打扰他们母子,这段日子都是在正义堂起居。
不过他知道温含章担心他,每日总有三言两语留下,或是一封匆匆写就的信件,来不及了便随口交代小厮几句,也能让温含章知道他的情况。
因着钟涵做事细心,温含章对他目前的困境心中也有些底。
钟涵毕竟是新官上任,这时候也来不及烧上三把火了。灾害救济原该是户部的工作,钟涵先前只是一个翰林七品官,突然从文职转为武职,差使不伦不类,他的身份也有些尴尬。
圣旨上说钟涵可以从六部借调人员帮忙,可选谁挑谁都没有明确点名,这其中便有可操作的余地。若不是钟涵袭爵,六部长官连他鼻子眼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更谈不上什么情分了,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为他推荐。
光是选人这一项,钟涵与卫绍就足足花了半月的时间。酒囊饭袋不要,老油子不要,只可着能做实事的往里头划拉。
几个能干活的都被钟涵给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得过且过的,就连梅尚书都在心中嘀咕,钟涵不过一个官场新秀,眼睛却忒毒辣了。
这个问题,除了温含章外,知道最多的人应该就是卫绍了。咳咳,钟涵私底下给了他一张名单,让他只挑着上头的人名要人。
卫绍也奇怪钟涵如何能从几十个官员中将那个最得用的人给挑出来,钟涵看了他一眼,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卫绍便面色复杂不再相询了。于卫绍而言,温微柳这个名字,他一辈子都难忘。毕竟能有这般诡异的经历,千万人中也挑不出一个。
温含章每日起床都能看到钟涵的信件,有一日她突然起兴把钟涵这段日子写的信都翻出来,一封封地连着看,她发现钟涵与卫绍花在与六部拉锯上的功夫,真是准诠释了什么叫打一巴掌给个枣儿。
许是钟涵划拉得太厉害了,六部侍郎纷纷抗议,钟涵手拿圣旨态度强硬,摆出一副“这个问题没得商量”的姿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他扮黑脸,卫绍便在一旁扮红脸,笑眯眯地道:“大家都是陛下的官员,为朝廷办差,在哪当差都是一样的。况且时间所余无几,侯爷也是心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必定把人完璧归赵。”卫绍这张脸可比钟涵好用得多,谁人都知道他是御前红人,都怕卫绍一状告到皇上面前,来找茬的反而得顾念着几分。
这般软硬兼施,才将人员确定下来后,因着圣旨已下,京中人心不定,物价飞涨。钟涵在朝会上颇受了明康帝的几番斥责。老皇帝对着钟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钟涵在“忍”之一字上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明康帝过河拆桥也不是第一回了,他在信中对着这一段只是一语而过,温含章却能想象明康帝对着钟涵唾沫横飞的模样,她不是没有见过明康帝的冷脸。
苏嬷嬷看着温含章一看完钟涵的信就面无表情,不有些担心。温含章却异想天开地发散出一个主意。她让人把刚回府的叶管事给叫了过来。
温含章是不打算给钟涵添乱的,从信中可以看出,他与卫绍配合良好,日渐默契,手下现在又有许多专业人才,国家机器一旦运作起来,她这种半吊子的人还是别去指手画脚了。
温含章只是想到钟涵现下压力颇大,最好能有一个让他解压的法子。
叶管事躬身站立,莫名其妙地听着温含章道:“……让绣娘把针脚缝得细密些,里面放的都是细沙,不能漏出来,再掺一些锯末、碎布料和豆类,要做得瘦长一些,得有个四五尺高,务必要禁得起摔打。”
叶管事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是要做一个沙包吗?”那种溃堤时用来堵决口的?
沙包?不是。温含章摇了摇头:“叫沙袋。”
叶管事:“……”这两个名字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做个沙袋,叶管事麻溜地就让人赶出来了。做出来的成品温含章很满意,府中还在孝期,绣娘在外头套的是白布,温含章想了想,用毛笔在上头画了一张龇牙咧嘴的大丑脸。画完之后,她很满意,皇帝在她心中差不多是这个形象了。
温含章在正义堂中转了一圈,打算把沙袋吊在钟涵睡觉的内室中。这样他回来时一眼就能看到了。
温含章从正义堂回来后,突然觉得自己现下真是无事可做。她这辈子有将近四分之一的时光都在守孝,先是守永平侯的孝,现下又是守老太太的孝。
温含章都守出心得来了。守孝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心静,不能时时想着要出门。先前她在伯府上,闲暇无事便是看看书,与张氏说话取乐。
现下同样不能出门,她身边又多了一个大胖儿子,温含章回房看着正摸着栏杆试图站起来的阿阳,脸上多出几分笑意,但心中不也在开始倒数着脱孝的日子。想着上个月送别张氏与温子明时在京郊见到的金黄秋色,温含章撇退丫鬟嬷嬷,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写的“静”字,写完之后,她的肩膀又陡然松弛了下来,心中叹道,还是赶紧出孝吧。
钟
古代惧内综合征 分卷阅读187
涵这日回府时已是筋疲力尽,他脑海中思量着户部一位黄主事报上的仓储数据,突然看见美人榻旁吊着一个怪东西,还被吓了一跳。他一言难尽地围着这个温含章取名叫做沙袋的玩意转了几圈。
旁边的案桌上放着一双皮手套和一张纸,手套里面许是缝了棉花,摸起来挺厚实的。看完温含章的沙袋解说词,钟涵就笑了。她让他把沙袋当成他的仇人出拳?
钟涵试着带起手套打了几下沙袋,越打越是兴致盎然。只是才过了一刻钟,他就脱下了手套。一直陪在钟涵身旁的叶管事还以为他不喜欢了,没想到钟涵却问道:“这个沙袋府中还有吗,不要用白布做的。”
叶管事特地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卖好的。他这小半年的都不在府中,还错过了袭爵大事,可得好好表表忠心才行。叶管事讨好地笑道:“若是老爷想要,明早便能看到了。”心中却在思忖,不用白布,肯定不是要摆在府中的。这是要送给京中哪一位大人做礼物吗?他可得好好拾掇拾掇才行。
钟涵却没有解释,他道:“问问夫人,这个能送人吗?若是可以便多做两对。”
温含章听见叶管事的回话事还愣了一下,这送礼送个沙袋也太简陋了些。只是一看到接礼物的人家,温含章就不这么想了。她还让针线房做得美一些,让叶管事把沙袋中的沙子多筛几遍,毕竟钟涵送的这两位,在她印象中没有是多少武力的人,若是把手弄伤了就不好了。
老太太过逝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钟涵不想把秦思行牵扯进来,这两年便极少与他联系。秦思行那边,听说他一直被安乐公主拘在府中,秦首辅从去年就开始生病,又有秦思行到皇觉寺找方丈算命时,方丈说他这几年有些妨碍,安乐公主为着忌讳,干脆就不让他上门了。
现下钟涵身上领着差使,若是再与秦思行冷淡着,以后这关系就捡不起来了。
另外一个礼的人,便是卫绍。
钟涵为着这件差事招致了这么骂名,到头来却极有可能是为他作嫁。卫绍毕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私底下便与钟涵坦言,他心中有些歉疚。
温含章想起卫绍,也觉得这礼该送。人情之事便是这样,互相来往着便能提升感情。更别说老皇帝一意孤行要恢复卫绍的皇子身份。若有一日老皇帝心愿得偿,钟涵辅佐卫绍便是铁板钉钉之事。若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始终存在,卫绍还好,对钟涵却十分不利。
于是随着钟涵的差使开始进行,府中一些人情走礼便又渐渐热络起来了。
其实走礼之事府中一直在默默进行着。每逢亲旧府中有喜事发生,温含章总会让人备一份礼物过去,除了联络感情,还能提醒人家他们家的存在感。虽然到的回礼总不如送出去的多,温含章也不计较。愿意回礼,便是还想着与他们家交好的。到了钟涵袭爵之后,他们两口子才算是红了。但温含章在走礼上也是保持着平常心,她这般不缓不急,旁人反而觉得她礼数周全,做事得体。
秋去冬来,鹅毛飞雪的冬月,正房中已是烧起了暖呼呼的炕。
春暖一进屋就呼出一口气来,屋里屋外真是两个世界。她一早上带着小丫鬟穿梭在嘉年居和库房膳房中,冻得鼻头都发红了,刚进来时就忍不住剁了跺脚,对温含章道:“夫人,咱们后日出行,若是雪还一直下着,这路就不好走了。”
温含章正坐在炕上给阿阳穿厚衣裳,她道:“不用急。”温含章不担心路上没人化雪,这段日子京中许多富贵人家都急着出京,出京之路钟涵一直使人看着,就怕会有事故发生。
府中已经拾得差不多了,苏嬷嬷前几日便到她选好的道观中拾着,也带走了一批下人,府中现下便有些空荡。
温含章正与春暖说着话,秋思便从外面匆匆进来了,睫毛上落下的雪花还没来得及擦掉,她便急急道:“夫人,老爷让清明送了一个人过来,说是府中最近的防务,都由此人负责。”才汇报完钟涵的交代,秋思便又添加了一句自己的观感:“夫人,我看着这个人不像个好人,咱们可得小心一点。”
第117章震前
等着秋思将人带进来,温含章才恍然秋思为何对他的观感如此差劲。
确实不像个好人。
跟在清明身后的少年郎,穿着一身厚重的棉袄,一进门就利落下跪,对温含章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嬉皮笑脸地看着温含章。
长得倒是不错,只是一道蜈蚣粗细的疤痕横在左脸之上,不仅有碍观荣,且十分突兀。
清明躬身行礼后,便对着温含章道:“先前李公子寻到都督府,被不知事的府兵押了起来,幸好老爷把李公子救了出来,只是都督府乃办公之地,不好留人,老爷让您帮着安置一下李公子——”
清明还没说完,李秉善就小声辩驳道:“方才你在门口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清明也不与李秉善辩解,他刚才在府外是想着把李秉善骗进来,反正到了夫人面前,夫人总有法子把他留下的。
不怪清明对温含章有信心,若不是手段高绝,怎么能将夫婿一直拿捏在手里,就算外出办公也是时时送信。清明对温含章算是服了,他满脸笑容道:“老爷说了,李公子自幼习武,若是夫人觉得还成,便让他在府中防务上搭把手,但务必不能让李公子累着。”
温含章听清明这么说,便知道钟涵的意思了。
温含章对着眼中怀着隐隐期盼的李秉善,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我叫李秉善。”李秉善却是迫不及待道,“师娘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秉善吧。”
师娘?
温含章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清明提醒道:“夫人,李公子说咱们家老爷在汶县时做过他的先生。”
温含章也想起来钟涵曾在汶县坐馆的事情,不由得哭笑不得,李秉善真是会套近乎。钟涵回来后可没有说过他对哪个弟子印象甚好,与李秉善应该也就是普通的师徒之谊。
只是钟涵欠下李副将人情的事情,温含章还是知道的。
她笑眯眯道:“你与侯爷既有师徒名分,叫我一声师娘也是应分的。”温含章第一回被人叫师娘,心中还觉得挺新鲜。
因着她是守孝一年多后第一回看见生人,看着李秉善面上的蜈蚣条也不觉得难看,反而细细问了他几句,怎么来的京城,家里人知不知道,过来之后住在哪里,为何不到府上要去都督府。
温含章笑容和善,问的都是一些家常话,李秉善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了。
温含章看得心中惊讶,连忙把手中的帕子递给他,李秉善在面上胡乱一擦,那可怖的蜈蚣条居然掉了半条下来。秋思第一
古代惧内综合征 分卷阅读188
个就瞪大了眼。
李秉善不好意思地撕了下来,瓮声瓮气道:“我不是故意骗师娘的,我年纪小,在路上经常被骗,就想着脸上多几条伤痕,也能吓退一些骗子。”
李秉善只是一个与温子明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这一路从蜀中到京城吃了许多苦头。李秉善想着这一路的辛酸,简直满心的怅然。第一回住客栈不小心落了钱袋,黑心老板不愿与他讲理还要拉他上衙门。他跑得太快,不仅没了钱袋,连马也没了。要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路上一个大活人躺在地上,硬要说是他撞的,吓得李秉善逃跑第二回。
就连进京时他的霉运都没个完,差点跑到那一座还没换主人的宁远侯府。
他见温含章满脸的好奇,便将假伤疤递给她看:“这是我跟一个走商买的,说是面粉和麦芽糖做的,贴在脸上可结实了。”
温含章是第一回见到这些江湖用品,还想着研究一下,可惜李秉善给她看完,就在旁人惊讶的眼光中三两下吃了下去,温含章只得遗憾地回了手。
李秉善吃完之后满脸的意犹未尽,他见屋中所有人都在看他,有些尴尬地摸着肚子。
温含章知机,立时让春暖在东厢摆膳,与李秉善道:“你进京时也见到了,京中最近气氛十分不祥,原本你先生应该与你洗尘,但他最近事情多,这场洗尘宴便暂且欠下了。”
李秉善对洗尘宴没那么在乎,他好奇道:“我听说钦天监预测下个月有地动?”李秉善进京时看着大路上许多商铺闭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紧着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了钦天监的预言。
掌柜的说得信誓旦旦,说是钦天监这一回不是扯淡,这场地动具体到年月日时辰都出来了,京中略有身家的人都走光了,就连皇帝老儿都出京避难。
温含章应了一声。她想了一想,也与李秉善说了府中的安排。李秉善其实挺走运的,若再过两日,府中无人,钟涵便只能将他随便安置了。
李秉善看着温含章,面上像是憋了许多话想说。这个少年的心思纯白地写在脸上,浅显易懂。温含章笑道:“你先好好休息,后日就要出行了,若想要帮忙也不急在一时。”
得了温含章的承诺,李秉善才算是眉开眼笑地跟在丫鬟身后下去了。
温含章想了想,又将钟涵挑的卫兵头领叫了过来。
钟涵袭爵后,先前宁远侯府卫队被他就地解散,他在军中看了两个多月,才挑选了十五个卫兵进府,只占侯府编制的一半。按他说的,这些就是他以后的亲兵了,必要细细挑选忠心之人才行,那种被老太太一劝说就转投他人门下的墙头草,是一概不能进府的。
这是一个看着便觉身强体壮的中年男子,这些日子温含章一直在与他打交道,毕竟钟涵公事缠身,这些事情她便要顶上来。
温含章主要是想让高健给李秉善安排一下工作。钟涵既然能让清明把李秉善带回府,心中肯定有其他考虑。
高健听说府中来了个李秉善,还以为是空降要来顶替他的职位的,此时面上便有些警惕。温含章见到高健的面色,不由笑道:“侯爷知人善用,我必然不会在背后给他拉后腿。高头领可以放心。”
高健一听温含章的话,才放松了下来,随后便是有些为难:“府中的兄弟练了许久都有默契了,若是这时再把李公子加起来,许是会增加许多麻烦。”
温含章知道他误会了:“李公子是侯爷友人之子,自然不能真的当亲兵使唤。他年纪小,若高头领方便,便给他找些事情做,好好教一教他。”
她心知肚明,钟涵不会要李秉善在侯府中做事。李副将的那个人情,可没那么好还。
一个少年,孤身一人,先前从未出过门,还是偷跑出来的,全无计划,却能从蜀中全须全尾到了京城,这后头要是没人跟随保护,温含章绝对不信。
…………………………
有了李秉善这个插曲,温含章还以为钟涵会过来解释一趟,但他这夜干脆就没回来了。当清明带回了他的信件后,温含章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钟涵主张先将御寒衣物发给百姓。这几日一直大雪连绵,他担心许多人未及地动便要先冻死了,但他手下的人都不赞同此事。
时间越是临近十二月,参与其中的人越是半信半疑。若十二月份没有地动,这么一大笔物资便是平白消耗,到时候谁都背不起这个责任。
钟涵态度却十分强硬,在京兆衙门设立了官棚,他亲自在场盯着衣物分发之事,以户籍为凭,每人一件棉衣,需要五户联保作证,若有富户冒领立刻下入大牢。
此时还留在京中的,不是外头无亲无故,便是真真贫寒到底的人。钟涵为着此事扛了许多压力,便是到了温含章出发之时,他也没来得及回府叮嘱一句。
左右邻居都是铁将军当道,温含章看着下人套好马车,又有一个个的箱笼装了上去。六辆马车在门口一字排开,钟凉笙与阿阳早在马车中端坐着,就等着温含章上去。
但周围的丫鬟都不敢催她,温含章最后看了一眼胡同口,便在丫鬟的相扶下上了马车。车内烧着暖炉,十分温暖,温含章面上却没有一点笑容。
春暖握着她的手细声安慰道:“夫人,老爷身边有那么多人呢,必是能好好照顾他的。再说了,咱们府里也还留着人。”
温含章不是不知道担心在这时候一无是处,只是她心中一直扑通扑通跳着,跳得她浑身上下都难受。她还是第一回有这样的感觉。就算在京中独自生产之时,她也没那么不安过。
钟凉笙挨着奶娘,小心翼翼地看着温含章。温含章的眼睛却是看向在奶娘怀中睡得十分香甜的阿阳,她突然呼出一口气:“让马车开动吧,咱们不等了。”
…………………………
温含章心绪不佳,外头的天气倒是半月以来最好的一日。
冬日的阳光照在白皑皑的雪上,视线所及处都闪着晶莹的光芒,马车辘辘而行,温含章掀开一点帘缝,外头有许多男女老少拿着各种工具在铲雪,仔细一看,这些人都身着崭新的棉衣,面上虽然有些愁苦,却带着隐隐的希望,一簸箕一簸箕地将大道上的雪运送到远处。
李秉善骑着毛色骏亮的大马,突然甩了几鞭子跑到了远处,又哒哒哒地回来了。
等到了半路休息时,李秉善才与她道:“师娘,出京的这条路上设置了好几个窝棚,铲雪的百姓凭着木签能在窝棚领两顿热粥馒头。周围许多乡民都出来帮忙了。”
李秉善有些感叹,若是真的有地动,呆在家里还会被震死,在这露天之下才有活命的可能。
温含章也想把心思转换到其他地方,便想着多问几句
古代惧内综合征 分卷阅读189
,没想到春暖却指着不远处的一行马车道:“夫人,看着像是延平侯府的人。”
温含章远目一眺,这回脸上的笑容却是不自禁地出来了。她与朱仪秀一年多没见,这一回朱仪秀撺掇着古氏将避灾的地点也选在同一座道观,两家人也能互相做个伴。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