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醉也真
童演正犹豫的工夫,叶离进来了。吴经理见了他比见了童演还亲,两个人迅速开始讨论起技术问题。一会儿吴经理把那堆样本端到叶离面前,密密麻麻一大片,整齐地摆在盒里。叶离开始数芯片的个数,估算大概要多久可以发给他结果。
“等会儿,吴经理,”童演伸手盖上了那个盒子盖,“这个活儿工作量太大,我没问静电所那边的价格,而且叶离平时也挺忙的。您看咱现在要不这样,咱继续以之前那个项目的名义做,但项目资金得单算,我回头问问静电所,可以给您报个价。”
“好好,没问题,我们张总也是这个意思。再立个项都可以,看您这边怎么方便。另外,我们还打算给咱自动化系每学期赞助点奖学金,也给我们打打广告,以后期待更多合作。”
“行,好说。”童演点了头,叶离才把那盒子样本接过来。
吴经理一走,童演就数落了叶离一顿:“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知道周婧那边测试要多少钱吗?按小时计,一小时二三百知道吗?”
“啊,这么多?可那个仪器,只要会用了,调试好,测试过程就是等着,然后记录就行了。”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再说,她那套仪器,净出毛病,耗材就贼贵。”
“哦,那周老师还是看着你的人情了。”
“我脸那么大吗?测一个片子行,你把这一盒子抱过去,让她正经报价,几万块绝对下不来。”
“啊,那现在怎么办?”
童演想了想说:“立个项吧,厂家跟咱们合作,咱们用静电所的仪器,另结算仪器使用。你在里面赚点劳务。机械臂的项目,我先在电路上加个抗静电模块,你就跟厂家弄这个项目吧。”
“哦。”叶离想,那岂不是他一直要在静电所呆着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咳嗽,俩人一看,居然是他们系的大领导,秦院长来了。
秦院长是个典型的“老领导”式人物,为人和蔼,工作上兢兢业业,关心青年教师。但思想传统,一板一眼,像有的年轻老师偷着跟厂家要点回扣这种事,若放在别的系,可能不算新鲜。只要数额不大,领导知道了也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秦院长这里绝对不行。另外秦院长政治觉悟高,老党员,听他讲话,跟听半小时新闻联播似的,特别受鼓舞。
当然这都是叶离从别人嘴里和大会上听来的,他自己只有一次跟秦院长面对面交流的经历,还是上次他论文得奖,有个小的颁奖仪式,其实只是为了拍照片写稿子。没想到秦院长亲自来了,给他发奖,说他“前途无量”。
门开着,秦院长却先敲了几下门,礼貌地对里面两个人一笑。童演赶紧站了起来。
“呦,院长,您怎么来了?”
秦院长笑呵呵地往里走:“刚在那边开会,顺道过来了。”
“您坐。”童演给他推了把椅子过来。叶离在后面喊了声“院长好”,心想,这是头一次看见童演对一个人这么毕恭毕敬的。
“优青的材料写了吗?”
“还没呢,院长,我马上写。”
“好,我希望你重视起来。咱们院这次只有一个名额。昨天在学校开了会,这次优青的评选,咱们学校肯定能有,至于哪个系能拿,就不知道了。”
“哦,好。”
“我是很看重你的,能力强,也肯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天天在系馆,别看我很少过来,这些我都知道。”秦院长说话抑扬顿挫,语速拿捏得正好,显得十分语重心长,“‘优青’这个帽子你也知道,戴上了,既拿了钱,又得了名。就是再清高的老师,也会为这个打得头破血流的。”
童演笑着说:“院长,我一点也不清高。这样的帽子您给我戴一百顶才好。”
“呵呵,这我可说了不算,要靠你自己。”秦院长站起身,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叶离,“你叫叶……”
叶离连忙报上名字:“叶离。”
“对,呵呵,记得你。”秦院长笑着往出走,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神,指着童演又嘱咐,“好好准备,报上去了还要答辩的。”
“明白,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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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演见院长走了,坐下来打开电脑,看那个优青评选的邮件。叶离在后面自言自语说:“能评下来就太好了,马太效应,以后干什么都容易,然后当‘杰青’,当院士!”
童演听完,呵呵一笑,拍了拍叶离的脑袋:“嘿,会给我安排了你?”
“你能行,院长都看好你的,他也是院士。”
叶离见童演这次没让他插手,完全自己在准备材料,知道他是真的在意这件事了。
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周,叶离大部分时间都在周婧的实验室测试。机械臂的项目童演最近又改了电路,不过叶离插手不多。临近期中,他忙了两周复习,好不容易考完试,家里又出事了。
母亲在早上六点半打来个电话,电话里母亲先问他“起床了么”,叶离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结果母亲说:“你姥姥没了。”
叶离听完,一块重若千钧的石头,一下子卡在了胸口,勉强呼吸可以,但这胸闷的感觉,却怎么也甩不掉了。
他从小由姥姥带大,姥姥于他的意义与一般亲人不同。他给童演请了假,买了回家的车票。等坐上火车,在嘈杂的车厢里,他的心里却忽然涌出来好多思绪。
他拿出手机,11点45分,没什么胃口,于是他打开手机里的记事本,开始打起字来。
我出生的那年,姥姥只有48岁,和我一个属相。48岁的她成了带孩子的主力,于是我的幼年趣事大都从姥姥嘴里讲出来。比如她抱着我排队买菜,我伸出手去掐排在前面的大人的胳膊,逗得周围人都笑。“这小家伙好厉害!”姥姥每讲到此还会露出隐隐的骄傲来。但终究,我没有长成什么厉害的角色。
包括这件事情在内的三五件事情成了姥姥嘴里翻来覆去的段子,几乎每次家庭聚会都要拿出来讲。每一次都能成功地活跃气氛,妈妈舅舅小姨都是百听不厌。我从懂事起就听,听到后来实在是索然无味。可姥姥仍旧乐此不疲地讲,他们像是删除了记忆一般配合地笑。现在我知道,他们那不单单是在回忆我,而是在回忆自己,想象自己年富力强、力充沛、无所不能的时候,拼凑着自己脑海深处那些闪着光的记忆碎片。
小学时,姥姥骑着三轮车接我和弟弟放学。那时姥姥宽厚的背可以挡住前面的路,我俩便分别坐在车的两边,腿在车子边上荡来荡去。姥姥就会说:“都坐好,蹬不动了!”路上再买些吃的,叽叽喳喳地回到姥姥家,边打边闹地做作业。
似乎每一个童年里的孩子都是同样地盼望长大,就像每个幸福中的人都不曾察觉幸福一样。
很快,我们这一辈的几个孩子长大后,姥姥家的聚会越来越少,后来也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再聚。姥姥姥爷像是慢慢习惯了家里的变化,但我知道,他们是最爱热闹的。小时候他们喜欢和父亲、舅舅或小姨打麻将,一直到父亲突然去世,那副麻将就再也没有从柜子里拿出来过。我清晰地记得,姥姥得知父亲的死讯,偷偷地在厨房里抹眼泪,却不敢让她的女儿看到。姥爷那时已经糊涂了,所以这消息根本没跟他说,问起只说父亲出差。过了很久很久,大家似乎都忘记从什么时候起,姥爷不再问到父亲了。只有他那双眼睛明明白白地说,我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也就不必再问了。
姥姥十分勤劳,几乎包办了姥爷的所有饮食起居。母亲说因为姥爷什么事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所以后来脑子才越来越不好使。再后来整天发脾气,跟姥姥吵架。于是只能去医院开一些稳定情绪的药,骗着他吃下去。
我上高二的那年,姥爷去世。姥姥再也不用伺候另外一个人了,也没人跟她吵架了,应该是轻松了不少,但明显可以看出她的神也慢慢萎靡了。母亲几乎每天白天都会过去陪她,也不见有什么实质作用。
高三那年夏天,姥姥突然中风。及时送到医院,发现小脑已经萎缩,意味着姥姥也会逐渐有老年痴呆的倾向,并且只会越来越糟。
中风后出院,姥姥的半边身子走起路来不利索,母亲告诉她每天都要活动,并且请了阿姨照顾,儿女也是轮着去看她。但我知道,衰老是不可逆、不会停的,伴随着身体的衰老,神的孤寂和莫名的恐惧会像潮水般袭来。情绪易怒,智力倒退,夜里会起夜无数次。所以人越活下去,要求的就越少。但就是这些越来越少的要求,都是逐条地越来越得不到满足。
怪不得人说,老人就像小孩子。一个玩具、一块巧克力就可以让孩子满足。对于姥姥,也许今天的腿不是那么疼了,便可以让她有一天的好心情,同样也是简单的欲`望,并且只能越来越简单。
长大了才会明白,为什么说童年最幸福。多想能有个时光机器,再回到那个慵懒的夏天,去看看那有香气的厨房,荫荫的院子,斑驳的光影和脚边蹭来蹭去的花猫,当然,还有姥姥的背。那时觉得她有使不完的劲儿,好像眨眼之间,姥姥变成了那个只能在床上躺着的老人。
转念一想,哪里是眨眼之间,分明早已过了二十年。
写到这里,火车已经开了一半的路程。窗外天黑了,叶离的眼睛也花了。他停了手,感觉时间过了很长,看了眼表,不过五六个小时而已。
第40章
到家的时候是半夜,有两个舅舅在,倒是不用叶离操什么心。母亲像是已经哭过几轮。姥姥在医院去世,人也在医院。
出殡那天,遗体告别被排在第一场,凌晨6点。人一推出来,母亲的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了。叶离拽着她,走到姥姥身旁的时候,看见她面色红润,仿佛睡在梦中。
大舅在旁边跟工作人员安排车辆。二舅趴在姥姥身上,“妈,妈”地喊个不停。叶离有三个表妹,其中一个也是姥姥带大,这会儿在旁边偷偷地抹眼泪。剩下包括叶齐在内的其他孙辈的孩子,在最后一排站着。远房的一些亲戚也都来了,有的哭,有的过来安慰母亲。
这种简易的遗体告别每家只有短暂的时间。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医院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说“下一场的还排着呢,没事就走吧”。
于是两个舅舅带着队伍。棺材被推出来,大舅先过去扶住一角,随后二舅擦了擦脸,走过去托住旁边的一角。然后是姨夫。叶离一看,忙上前几步,走到棺材的最后一角。
四人用力一抬,棺材的重量就压在了叶离的左肩上。
等抬起来一走,叶离就觉得这重量比想象的轻。可能现在都是火葬,于是棺材都是简易的。
上了灵车。大舅让叶离去跟着母亲,于是叶离上了姨父的车。母亲这会儿在后座闭着眼睛,叶齐在副驾。
这天老家这里又阴又冷,空气中弥漫着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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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车开得很慢,一个小时以后,到了殡仪馆门口。
虽然天气极差,但葬礼却不挑时间。车队开过来的时候不到八点,门口停车场一半儿的车位都停满了。
“姐,你别下来了。”大舅下了车,过来劝母亲留在车上。叶离和叶齐跟着他,还有二舅、小姨、小姨夫,和其他亲戚孩子,一起进了大厅。
大厅里几乎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门口是三个大的遗体告别室,有液晶屏,摆满了花圈花篮。现在正在进行的这三个,比起刚才叶离他们家的仪式,要气派很多。
一行人往里走,里面很大,有十几个小屋子,每间上面挂着牌子,写着编号。这里就是火化室了。
到了这里,叶离才明白为什么大舅不让母亲下车。
他看到每间火化室的门口都等满了人。迎面一家人里,有个男人跪在地上,死死拽着放棺材的推车把手不放。叶离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成这样。
工作人员在里面喊:“快点,36号,到你们了。”
随后响起更大的哭声,但棺材还是被推了进去。
叶离跟着舅舅到了三号火化室,里面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你们前面还有两个,等一会儿吧”。
说是一会儿,等到前面第一个完事,半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这楼道里两头的门都开着,没有暖气。今天的冷是阴冷,冰凉的湿气一个劲儿的往骨头缝里钻。叶离平时很少感觉到冷,可今天这会儿,脚趾已经冻木了。
大舅过来对远房亲戚和几个孙子辈的孩子说:“到车里去坐着吧,这边也没什么可等的,完事我们就过去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两个舅舅、小姨,和叶离留在了最后。
棺材被工作人员推出来,大舅走过去,说了句:“妈,您放心去找我爸吧。”
二舅趴在棺材上,一边哭,一边唠唠叨叨地说起话来。小姨低着头站在旁边。
叶离从小就不爱哭,母亲说他“眼硬”。要是放在那种特别守旧的地方,出殡这种事情是一定要哭出声来,不只是给自己哭,还要哭给别人听。好像哭声大的儿女最孝顺一样。不过老家这地方本来也不太讲究这些东西。
他觉得大概是自己的泪腺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吧。后来他看了一本书,书上说爱哭的人能把坏情绪扔出去,更容易活得开心。
“来,推进来。”里面的工作人员说。
二舅大喊了一声“妈!”,大舅说了句“把他拽出去吧”。
叶离和小姨架着他往出走,让他上了姨夫的车。
随后叶离又回到大厅,走进楼道,见大舅站在窗台前面,一个人看着窗外抽烟。
叶离于是站在门口等。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里面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
“来,进来吧。”
叶离和大舅走了进去。
火化炉被打开,之前放着棺材的平台上,此时是零零碎碎、狼藉一片的黑白灰。
叶离的心脏,从听说姥姥去世的消息开始,就像被从中间系了一根绳子,打了死结。而此时此刻,那根绳子,砰得一声崩开了。
“戴上手套,可以一起捡。”
工作人员的话惊醒了叶离。他有些不明所以,见那人递给他一只橡胶手套,于是接过来戴在手上。
“怎么……捡?”叶离问。
那人没说话,拿了一块红布,放在一旁的台面上,然后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把焚烧台上没有烧尽的块状东西捡起来,放在了那块红布上。
于是叶离和大舅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捡。
其实残留的东西并不太多,叶离开始处于不适的状态中,动作很慢。见旁边舅舅平静的样子,慢慢地动作叶就快了。
叶离捡到一半,发现一个黑色的,和其他残骸不太一样的东西,于是问:“这是……心脏里的起搏器么?”
姥姥早年心脏不太好,植入过一个小的心脏起搏器。
工作人员撇了一眼,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说:“不是,是棺材上的卡子。”
大概三四分钟,能捡起来的东西都放在了那块布上。工作人员把布包好,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骨灰盒里。然后把台面上的灰色骨灰也扫进骨灰盒里。
叶离和大舅一直站在旁边看他熟练的动作。
那人就把布全部包好,开始用手掌使劲往下压。叶离听到了类似烧酥了的木炭被按压的声音。
他的动作很娴熟,十分专业迅速地做好了这些事。布再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全部变成了粉末。
叶离被这一系列过程惊得说不出话。工作人员完成了全部工作,把骨灰盒交给大舅。大舅说了声“麻烦了”。
那人对着外面喊:“下一个!”
后来的下葬过程叶离一直没缓过劲,脑子里全是那人压骨灰的画面。出了墓地往外走的手,大舅走过来,一条胳膊揽在他肩膀上:“还好吧?”
叶离见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眼眶下面有两块乌青。他勉强笑了一下:“还好。”
大舅用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远处矮山上林立的碑林,长叹一声:“从今天起,我就没爸没妈喽。”
叶离在葬礼之后又陪了母亲两天。出殡之后,母亲就让他回去。若是以前,他肯定第二天就走了。可他现在的想法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他觉得要赚钱,要好好念书,现在这些也不是不重要,但他觉得身边的“人”更重要。姥姥卧床这几年,母亲大舅一直照顾。他现在有些理解母亲了。一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是由他从出生起的经历决定的。想潇洒,又怎会那么容易呢?
叶离坐上返乘火车已经距他离校一周了。他上了车,翻开手机,看他来的时候写了那一半的东西。这会儿他觉得累得很,也没心情写了,于是草草写了个结尾。
姥姥这两天走了。她这几十年里受的苦、享受的爱、得到的快乐和烦恼,也随着她的离开灰飞烟灭了,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叶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夜里10点多,y城到了。
叶离到了宿舍,已经熄灯了,屋里和往常一样。朴亮和时靖宸趴在桌子上抄作业,别的屋的人也过来吵着要苏小虔的模板。叶离抬头一看,苏小虔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叶离洗了把脸也上了床。苏小虔问:“去了这么久?”
“嗯,我弟弟完事就去学校了,陪我妈呆了两天。”
“唉,有个兄弟姐妹真好,压力小很多。”苏小虔说。
叶离说了句“不一定”,躺进了被窝,和苏小虔头对头。
“哎,昨天听说一件事,没跟你说。”苏小虔趴起来,看了看旁边那俩人,小声对叶离说,“据说,童老师被机电所的岳老师告了。”
“什么?”叶离一下子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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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什么?”
“我参加那个机器人协会有个师姐,也是咱们系的,她跟我说的。说岳老师和童老师争咱们系一个优青的名额。后来岳老师写了一封实名检举信,说童老师……是同性恋。”
“同性恋怎么了?”
“而且说他威胁学生,性骚扰……学生。”
“什么?”叶离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什么啊,这是可以随便就举报的吗?那我还可以举报他呢!”
“嘘,你小点声!”苏小虔压低了声音,“我师姐说,系里之前就传童老师是同性恋,说有个学生模样的人总来找他。现在系里面好多老师都听说了。”
“这……随便诬陷别人,这不犯法吗?”
“那个师姐说,至少,童老师是gay的事应该是真的。所以即使最后拿不到证据,童老师的名声也毁了。”苏小虔叹了口气,“哎,关键是,即使查,也需要时间,等到事情查完,这优青的评选都结束了。”
叶离这会儿心里全乱了,他迅速穿好衣服,想出去给童演打个电话。
“哎,童老师可怎么办啊?我也不好意思问他,骚扰学生的事我肯定不信,但他真是gay吗?”
“是又怎样?”叶离问。
苏小虔翻了个身,仰面向上说:“其实,我希望他不是。”
叶离没理他,走到阳台上,拨通了童演的电话。
“喂,童老师。”
“回学校了?”
“嗯,刚回来。”叶离直接问,“我刚听说,机电所的岳老师举报你……是真的么?”
童演楞了一下,说:“是。”
“那,那怎么办?”
童演笑了笑:“等着查吧。”
“那优青……”
“还没正式告知我最后推谁上去。”童演说话倒是很平静,“没事,大不了等以后吧。”
叶离挂了电话,他不知道童演说的以后还有没有,这件事情能不能查清。但他知道群众通常对这种新闻特别感兴趣,希望人民教师犯错误,以打发他们无聊的时间。现在这种真真假假的新闻太多了。
第二天叶离一早跑到系馆,童演没在办公室,但肖蒙在里面。
“童老师呢?”叶离问。
“被院长电话叫走了。”
“秦院长?”
“对。”
叶离在实验室坐立不安,来回转了两圈,上楼去了院长办公室。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秦院长的声音。
“这小半年,隔壁师范大学有个教授,然后k大一个40多岁的教授也被女学生告了,正立案调查。现在这种事特别敏感。岳鹏那封信,把院里的几个领导全抄送了,我想压也只能争取系内部解决掉,但优青的事,肯定要放一放了。”
“您帮我查清楚就行。”是童演的声音。
“童演,说你骚扰学生,我不信。但你给我说实话,他说的其他的事,有没有真的?”
童演顿了很久,说道:“之前有个人追我,有几次晚上来找我,可能让同事看见了。”
“男的?”秦院长问。
童演说:“男的。”
“作为老师,你怎么不能小心点呢?这事说出去就好听了?”
童演刚要反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闭了嘴。
秦院长叹了口气说:“先这样吧,我想想。”
第41章
童演这一周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这会儿和院长谈完话,这几天愤怒的心也慢慢平静了。那些个莫须有的罪名,根本没有当事人,不可能硬安到他头上,最坏的结果就是优青评不上、被人嚼同性恋的舌根,想开了倒也没什么。他出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叶离。一周多不见,叶离好像长大了似的。
“到这来干嘛?”
叶离见他看起来跟走时没什么两样,说话也是平心静气的,就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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