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醉也真
自从参加了马协,他也认识了很多人,会主动和别人讨论练习方法。加上自己是班长,也需要经常和同学交流,他比刚开学的时候开朗了不少。
他周日睡了一上午,中午吃了饭依旧去了实验室。项目的电路板已经发给厂家去做,下午他想把大物的量子力学部分好好看看。这大物课本来是个物理的基础,教材里每一个分支都讲一些,但都不深入。谁知道这老魏要求极高,每个小分支的题都挺灵活。尤其像量子部分,本来就抽象,搞得叶离云里雾里的。于是他把苏小虔之前的作业全都借来,准备逐道对着自己的看。
苏小虔虽然脾气臭,但毫无保留,有问必答。并且讨论起问题来就能发现,他讲得清楚,基础特别扎实,每次都能一下说到问题关键,并可以用不同方法得出最终结果。在这四个月里,苏小虔拿了一次数独大赛一等奖,入围了本省模型设计大赛的总决赛,甚至拿了一次短篇科幻小说大赛的二等奖。叶离看见他隔三差五地从图书馆背回来五花八门的书,并能以很快的速度看完、理解并吸掉。后来他还嫌不够,把朴亮的借书卡也霸占了。这样聪明的脑子,性格却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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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在宿舍经常能听见他和别人抬杠斗嘴。除了叶离和朴亮,他没什么能说得来的朋友,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周日的系馆里很安静,传达室只有一个看门的郭姐盯着电脑呵呵地笑,看见叶离来了,朝他招了招手:“今天还过来?”
这几个月,系馆里看门的、保洁的、几个经常来找童演的老师,都认识他了。叶离热心,经常帮大家干点小活儿,慢慢地和周围人都熟络起来。
“宿舍太乱,这清净。”叶离背着书包一溜小跑上了四层。
楼道里有点暗,只有童演的屋里射出来一片光。叶离早就摸清了童演的生活规律,除非是出差和极偶尔的情况,否则他也几乎是早八晚九地泡在办公室。
“童老师。”叶离跟他打招呼。
“嗯。”童演处理了几封邮件,起来接水的工夫,才发现屋里又多了一盆绿萝和一盆叫不出名字的绿植,挺常见的品种,但他不知道名字。他向来没心思弄这些花花草草,但如果有人给他养,他只管看,也是不错的。
这个学生现在学会了自己跟厂家来来去去地讨论问题,只是邮件抄送给他,他有空就看一眼邮件,没空就不看。到后来叶离会帮他记下邮箱里那些无聊的会议通知,把安排一目了然地写在日历的格子上。
在他和这个学生短暂的磨合之后,他妥协了。因为他觉得有个秘书的感觉挺好的。
“你跟厂家最近在讨论什么?芯片管脚有问题?”童演见叶离来了,拿着水杯走到对面。
“嗯,他管脚应该是对称的吧?感觉45-50这几个标注的有问题。”
童演最近在忙机械臂那个项目,做到测试阶段,可系统整个的反应时间太长,他这几天都在跟着两个学生查系统,也没时间管叶离的事情。
“如果有问题,板子就要重新做。”
“是,要不让他们先暂停,这边确认了再说?”
“你看着弄吧。”
“哦。”叶离放了书包,打开电脑,“最近我都没时间看编程的东西。想看看大物,最近学量子一章,都学蒙了。”
“蒙了?怎么就蒙了?”童演很想笑,现在发现这个学生确实有时候傻里傻气的。他拿起他桌上的纸看:“这是……薛定谔方程?”
“对,但是不知道怎么用。”
童演盯着那道题看。叶离说:“代入无限深势阱的势能分布方程,但是不知道怎么能得出这个结果。”
童演拿起他的教材,把薛定谔方程的部分前前后后看了两遍,问:“这怎么是无限深势阱呢?”
“这就是无限深势阱。”
“为什么?”
叶离自己也是昏头转向,说了句“苏小虔说的”。
童演一听不干了:“苏小虔说的?你倒是让他给你讲清楚啊?这就是普通的一维模型。”
“您不知道,有些东西这课本上没讲,但是会出题,得靠自学。”叶离估计他不太熟悉老魏的路数,对量子物理又忘得差不多了。短时间看课本也不可能解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当我没当过老魏的学生?”童演的声调高了上去。
“不是,这真是这样做,就是这最后一步我不知道怎么出来的。”
童演拿了笔给他:“那你把前面给我讲讲。”
叶离一边写一边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讲给他,童演一知半解地回复,两个人讨论半天,到后面都带了点情绪,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晚上回去问苏小虔,明天来给你讲。”叶离信誓旦旦地说。
“好,我等着。”童演站起身往外走,又停下来说,“苏小虔说的就对?你自己得有脑子,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离跟他相处久了,也不怕他了,这会儿也十分搓火,冒出一句:“我怎么没脑子?”想了想又补充道:“他说得一般都对。”
“嘿。”童演看着这个跟自己个子差不多高的学生,抽他一巴掌的心都有,瞪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当天晚上回了宿舍,叶离第一件事就是去问苏小虔这道题。苏小虔拿起那份作业看了看,说:“哦,这题啊。这题应该是题目写漏了,应该补充个前提条件:在无限深势阱中。”
“什么?”叶离大喊,“为什么写漏?你怎么肯定就是无限深势阱。”
“你急啥啊?”苏小虔没见过他这样,解释道,“因为不是无限深势阱,这题没法做,后面给的条件,就是典型的无限深势阱条件。”
“为什么啊?你问老魏了?”
“没有,我翻了好几版量子物理的课本,加上那个条件,算是典型例题。不加那个条件,这题无解。”
叶离这会儿杀人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明天怎么跟童演交代。直接说这题出错了他觉得特别没面子。童演肯定骂他不会自己思考,苏小虔写了什么都相信。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知识不扎实,给童演讲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要是换成苏小虔,可以从薛定谔方程的推导开始当场把童演说服。
第二天去系馆的路上,叶离就打算好了,这两天尽量少去童演那屋,等过几天,他把这事忘了,也就没事了。然后他又想起那天拾童演桌子时,看见他写的便条,今天上午10点有会,然后下午他有大三的课,兴许这一天也可能碰不到他呢。
他上了四层,蹑手蹑脚地走进屋,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童演和林莉居然坐在屋里说话。
“童老师,您就考虑一下吧。”
童演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领导都跟我说了,我明年名额已经定了,就带一个,要招统招的,系内的保研不接。”
林莉急了:“您这不对啊,本系的不要,要外校的,不胳膊肘往外拐么?再说我gpa不差啊,不是top,系里前20也没问题啊。”
见童演不说话,林莉又说:“您不带我,我研究生就读不成了,真的。”
“又来这招。怎么就读不成了?可以考虑别的老师,或者别的系,再不成可以考别的学校啊,现在都来得及。”
“不想去别的地方。”林莉话没说完,就被童演打断了。
“行了,你再考虑考虑,回头再说。”
叶离进了屋,就觉得气氛不对,把电脑打开开始看课件,一声都不敢吭。
童演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的时候说了句:“你过来。”
叶离一抬头,见他果然在跟自己说话,硬着头皮站起来跟着往对面走。
进了屋,童演往椅子上一坐,把一条腿放到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上,盯着叶离看。
“昨天的题,问明白了?”
叶离笑了笑:“问了。”
“怎么说?”
“他说是题目写的不完整,应该补上无限深势阱的前提条件。”
“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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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童演一皱眉。
叶离“嗯”了一声,说:“要不,这题没法做。”
童演一听,不可思议地说:“你这,只问个皮毛算怎么回事?要不是我问,我看你压根儿就发现不了有问题。”
“不能依靠别人,苏小虔能帮你考试吗?要自己动脑子知道吗?”
叶离小声说了句“知道”。
“学蒙了。我看你是蒙了。”
童演逮住了叶离的把柄,恨恨地批了他几句,最后舒坦了,说了个“去吧”。
叶离刚走到门口,又转回身,小心地说:“童老师?”
“嗯?”
“今天十点有会,您知道吗?”
果不其然,童演问:“什么会?”
叶离指了指他贴在电脑上的告示贴。上面写着一行字:“周一上午十点,系考试周准备会。”他立刻看了一眼手表,十点十分。
童演拿上桌上的笔记本和笔,对叶离说了句“看你的书去”,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第13章
叶离偷偷笑了笑,进了屋,看见林莉正坐在椅子上犯愣。
“师姐,怎么了?”
林莉一抬头:“唉,童演不带我研究生。”
“哦。”叶离也不知道状况,坐下来想问个清楚,“为什么?”
“这周五公布了排名,我有保研资格,要去先私下找导师。谁知道他说他只有一个名额,要招统招的。”
“那怎么办?跟别的老师读呢?”
林莉没回答他的问题,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叶离估计他心情不好,也不敢说话,一会儿又听她说:“上学期他教我们信号与系统,我们班女生每节课必去占第一排的座位。一周两次课,教室里总是坐得满满当当的。刚开始觉得他很严肃,不苟言笑的,之后慢慢地发现,他有时候也挺好玩儿的。”
“反正做他的学生很开心。”
林莉完全陷入了回忆中:“后来期末的时候我和他说想跟着做毕设,他说已经定了两个学生,没时间再多带了。我就一直去找他。后来他说他去查了系里的安排,我是另外一个老师带。于是我就跑到那个老师那里,说我想去童老师那。”
“那个老师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我再去找童演,跟他说我已经没人管了,你必须留我。”林莉一笑,“后来他就要我了。”
“呵呵,师姐你真厉害。”
林莉说到这,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大不了我自己考,我要考上他的研究生!”
不得不说林莉确实是个行动派,自打立了这个豪言壮志,和叶离几乎有了同步的生活。再也听不见她说去逛街和看电影,有时候周末下午叶离过来,看见林莉已经在屋里学了一上午了。她性格开朗、喜欢玩,一直在学生会工作,搞文体活动风生水起,原本在系里就很出名。有保研资格居然放弃,拼了命地要考研,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连朴亮都在问叶离,林莉师姐是不是憋着要考到北京去。
童演过来找叶离的时候,看见林莉在看政治书。他没主动问,林莉趴在桌上,甩了一句:“童老师,我要是进了面试,麻烦你给我打个高分。”
童演摆了个无奈的表情,对一旁的叶离说:“有事么?帮我个忙。”
叶离一近他的屋,发现里面很热闹。两个师兄拿着笔记本,像是在跟童演说事情。一旁系里分管党委工作的肖主任也在。
童演指着自己电脑里的文件说:“你把这个看看,然后写个思想汇报上来,下午交。”
叶离一看,《关于学习xxxx的通知》。
肖主任说:“哎哎童演,你这什么觉悟,思想汇报有让学生写的吗?”
“太急了吧?”叶离问。
“我这真没空,系里等着听汇报,能不能播下钱来就看今天了。”童演说完,又小声跟叶离说,“你在网上搜一搜,随便写一写就行。”
“行。”叶离答应着,见肖主任一直看他,便寒暄道,“肖主任,看您最近也挺忙的?大厅里学习展板又在换呢。”
“是啊,叶离要有空要不也帮我个忙?正缺个高个子男生。”
“行啊……”
“不行。”叶离话说了一半儿,被童演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怎么不行,叶离个子高,手脚麻利,又细心,你怎么这么抠门呢?”
童演面无表情地说:“一个活儿200块钱,给钱我让他给你干活儿。”
肖主任摇摇头:“你们这个童老师……行行行,不抢你的人,我找老刘给我派俩人。”
肖主任说着走了出去,叶离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童演一瞪眼:“你赶紧写去,别在这杵着。”
叶离花了一个多小时攒出一篇思想汇报来,发给了童演,回来继续看书。一旁的林莉师姐今天已经一句话不说地学了快6个小时。叶离上了大学,真正知道了人和人之间的巨大差异。林莉也是个厉害的学生,复习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数学已经过了一遍,专业课也看了一大半。叶离估计她的基础很牢,不然不可能看这么快。
轮到叶离,学起什么都挺劲,到目前为止大学的学习没体会过“轻松”二字。他离了家,从单调狭隘的高中生活里出来,见识了能力各异、家庭条件千差万别的人,到今天小半年的时间。在与“嫉妒”二字的交锋中,他算是勉强取得了开头的胜利,这过程中的心酸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说别人,他宿舍里的那三位,一个智商高,一个情商高,剩下一个时靖宸,家庭条件好、性格开朗,一开学就抱得美人归。有时偶然间冒出来一些比较的心思,都被他很快就打消了。他目前先要解决吃饭和及格的问题,至于别的,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去想。
叶离和林莉两个人就这样背靠背、一声不吭地看各自的书。五点钟的时候,叶离小声问:“师姐,跑步么?”
“晚上再去吧。”
“好。”叶离刚说完,童演忽然走了进来。
“吃饭,我请客。”叶离一愣,童演平时喜欢和隔壁的肖蒙老师一起吃。肖蒙也是a大毕业的,两个年纪相仿,又都在自控所,经常一起活动。这来找他们吃饭,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叶离站起来,回头看了眼林莉。童演又喊:“林莉,走。”
“你们去吧,我一会儿再吃。”
“师姐,一起去吧。童老师请客哎。”
林莉啪啦一下翻过一页书,头也没抬地说:“不去了。”
童演朝叶离努了努嘴,示意他出来。两个人于是出了门,沿着系馆门口的路往南走。
这天是个晴天,空气清新凛冽。路旁两排笔直的法国梧桐,苍劲有力的树枝向上蜿蜒,伸向幽暗通透的天空。下弦月挂在细密的树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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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好像,憋着一口气呢,呵呵。”叶离说。
“她能考上她就上,考不上我也不可能为她破例。”
“可她原本可以保研的。”
“自己做的选择,自己负责。”童演脸上没有表情。叶离觉得他此时真的有些无情了。
“林莉师姐,很聪明。老师找研究生、博士生,也喜欢这样的学生吧。”
“几个跟着我做项目的学生,大部分脑子都很快。”
“大部分……”叶离觉得这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不过搞研究不需要多高的智商。”说着话两个人走到十字路口,童演一指右手边,“去沁园,请你吃点好的。”
沁园是位于教师宿舍区的一家餐厅,离学生宿舍很远,里面主要经营牛排意面等西餐。叶离从来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种地方。一进门,叶离就觉得十分宽阔明亮,装潢摆设都与一般的食堂不同。人很少,灯光昏暗,沙发木桌,透明的细腰花瓶里插着一只百合花。叶离还从没来过这么有情调的地方。
两人面对面刚坐下,服务生就过来了。
童演拿来菜单翻:“吃什么?”
“都行。”
童演随便翻了两下说:“菲力牛排两套,沙拉。”
“喝什么?”服务生问。
“白水。”童演说。
服务生一走,叶离就觉得周围太安静了,应该说点什么,可一下子又找不到什么话题。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童演突然问道。
叶离小的时候,最羡慕的事情,就是有同龄人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可以说“我妈妈”或者“我爸爸是老师”。后来他觉得“爸爸是工人”也不错,结果没多久父亲去世了,他也就没机会这样说了。
“我爸去世了,妈妈是农民。”
童演有些诧异,但仍旧面不改色,抬眼看了看他,喝了一口水。
“怎么去世的?”
“意外。”
正说到这,服务生端着盘子上来了。
摆好餐盘,童演拿起刀叉,看着叶离:“吃吧。”
于是叶离也学着他的样子,铺好餐布,拿起刀叉。
童演用刀切下一块肉,叉起来放进嘴里。
叶离也切下一块,用叉子叉起来,放进嘴里。
两个人相视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开始吃起来。
这样沉默着吃了大半个牛排套餐,叶离慢慢地放松下来,觉得无需硬要找什么话题了。
童演是他的老师,知道了他的所有情况和所有的卑微。叶离反倒有一种轻松安逸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在童演面前他的那些担子就没了一样。
转眼间进了考试周,自习室可谓是一座难求。连平时不看书的时靖宸,也临时抱起了佛脚,白天跑出去自习,晚上揪着叶离和朴亮问作业题。他平时跟苏小虔的关系搞得不太好,不好意思跟他开口,于是呈现出苏小虔给叶离和朴亮讲,然后再由他俩转述给时靖宸的怪异场景。
几门试考完,叶离说脱层皮也差不太多。大学物理他感觉比期中好一些,但也仍旧没有把握。不过成绩要一周后才出来,想也没有用。因为母亲已经找好了学生等着他回去教,考试周一结束,叶离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第14章
火车站出来,有一趟公交可以到离他家不远的地方,他再走二十多分钟就能到家了。他家在一个镇上,镇里因为有温泉,最近几年被有钱人开发了几处温泉会所和度假村,慢慢地饭馆也林立起来。好多家的地被征用了,搬上了楼房。年轻人不愿意种地,就去度假村或者饭馆里打工,倒是渐渐成了一处旅游小镇。
不过这些跟叶离他们家没太大关系。他家在父亲去世前刚刚翻盖,和小叔家共住一个大院子。那会儿父亲要面子,觉得分家不好看。结果到现在,母亲和叔婶一家鸡毛蒜皮的矛盾关系,搞得叶离也烦得够呛,心里暗恨父亲这没用的虚荣心,自己撒手一走了事,弄得后患无穷。
他进门时母亲和弟弟都在家,正等着他吃饭。时隔半年,第一次和家人吃团圆饭,叶离挺高兴。吃饭时候母亲问他在学校怎么样,他说还行,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们班主任挺好的,让我帮他做项目,还给我发点钱。”
“老师这么好啊?什么项目啊?”
叶离和她说半天,她也是一副一知半解的样子。他没和母亲说半夜去超市打工的事情,只说了做家教挣钱,省得她问东问西又不放心。
吃完饭,母亲给他一个本子,上面记了几个找家教的学生电话。镇子里就那么些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都算是半熟脸。哪家的孩子去了哪念书,嫁了什么人,甚至姑爷家是哪人、在哪有没有房子,都能迅速在镇上传开。
叶离虽然现在学习挺吃力,可在镇上也是个家喻户晓的“别人家的孩子”。这说他想找学生,来报名的有好几个。叶离一看,每天上午下午和晚上都有学生,合着这一天也没个休息的时间。
他打完了电话,看见叶齐在一边玩手机,于是问:“手机还好用么?”
“嗯,好用。”叶齐横着屏幕,食指忙着在上面狂按,也分不出心思理他。
他起身去拾东西。电视柜前面,有两盆君子兰,一盆冒出个花骨朵。叶离过去仔细瞧了瞧,再一扭头,这才发现,屋里的花少了很多。
“妈,君子兰怎么就两盆了?”他环顾了一圈,“那盆海棠呢?滴水观音也没了?”
“我看花太多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送出去一些。那天你姑姥姥来,挑走了两盆。还有的是自己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会死呢?你浇水了吗?”叶离有点不高兴,这几盆君子兰和海棠是他最喜欢的。以前爷爷喜欢把豆饼当肥埋下去,这样花会开得又大又久。每到春节,君子兰正值花期。一开就是一大捧,十分赏心悦目。
“浇了啊,每天都浇呢。”母亲在厨房喊。
“怎么能每天浇呢?跟你说了干了再浇,浇就浇透。”
走了半年,这家里的花少了得有三分之一,剩下的好多还都长歪了,要不就是没修剪光长茎不开花。叶离知道母亲是没心思弄这些,好像生活就只有赚钱做饭吃饭一样,其余的东西都是浪力。周围邻居家里,大都养猫养狗,叶齐也一直吵吵着要养狗,母亲就是不答应,嫌麻烦。
叶离打开冰箱,又在厨房翻半天,想找点东西给君子兰上点肥,最后翻出几听啤酒,打了一听浇到冒了骨朵的花盆里。
“嘿,挺贵的东西,怎么给我浇花呢?”
叶离嘟囔着说:“谁让你不给上肥,这时候都应该能出骨朵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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