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捂脸大笑
“然也!”齐侯兴奋的猛一击掌,“大巫若为男子,寡人当奉为上卿!”
这话怕也只有齐侯这样的人,才能说出口吧?楚子苓微微施礼,并没放在心上。
谁料几日后,齐侯就寻了个借口,赏了田,显然是把她的进言之功算在了田氏一族上。闻言楚子苓也是默然,幽幽对田恒道:“还不如让君上赐你块邑田呢。”
田得多少好处,跟田恒又不相干,还有田须无那小子也占了便宜,这样算来,实在是太亏了。
田恒笑道:“邑田何劳子苓出手?我亦能赚来。只是没想到君上竟然真听进了你的规劝,这些日问政诸卿,很是提拔了几个。”
“哦?”楚子苓闻言立刻问道,“都有谁?可有晏氏之人?”
“还真有晏弱,你也知他?”田恒不由挑眉,晏氏可不是什么大族,不过是从莱国奔齐的寒门小家,之前在朝中也不显,这话问的可就有些古怪了。
晏弱?晏子不是叫晏婴吗?难道是他的父祖?不过能因此事出头,也是好事。在这个平庸之辈可以靠血统治理国家的时代,用贤总好过用亲。
“我听君上提过此人,能够提拔自是最好。”楚子苓笑笑,把这话题带了过去。
田恒见她神情轻松,不似有事,也笑道:“若是他得知此事,怕也要来谢你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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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罢了。”楚子苓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晋楚之后还要如何争锋,只盼齐侯能够起那争霸的心思,让齐国多安稳些时日吧。
※
“哚”的一声,羽箭钉在了草垛上,距离红心足有一寸之遥,一旁已有寺人尖声叫道:“公子神射!”
这可是在宫中传授射术,能够教导诸公子的,无一不是神射手。如此成绩,还敢有人夸赞,实在是厚颜的厉害。然而上至师傅,下至伴读,谁都没有生出异议。毕竟射箭的可是君上喜爱,大夫推崇,有可能登上宝座的公子环,哪个会得罪此人?
公子环看了看自己的射术成绩,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日他勤练射术,进步良多,果真没有白力气。似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对身旁那个矮了自己一头的少年道:“须无射术可有长进?吾记得你那兄长,乃是能张三石弓的神射手。”
三石弓,寻常人怕是拉都拉不开,遑论射准了。田须无谦逊的行了一礼:“小子日日勤练射术,也不及公子,哪敢献丑?至于家兄,不过是天生力大罢了。”
这话十分谦逊,亦有些讨巧,在吹捧公子环的同时,也暗暗踩了自家兄长。然而这话听在公子环耳中,极是悦耳,他不由笑道:“田无咎也是猛士,你可要好生跟他学着点。”
学什么啊!田须无暗自腹诽,自从来到宫中以后,他就发现公子环隐隐对兄长有些敌意,这可真是想不到,毕竟兄长还曾救过这人呢!但是相处久了,公子环又是个藏不住话的,渐渐地,田须无也瞧出了些端倪。这位公子,似对大巫有些心思,怕是因此才对阿兄不善。
察觉此事后,田须无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为好。那可是大巫啊,怎能觊觎?!然而话又不能直说,田须无只得转了策略,一味迎合,甚至不惜猜一猜阿兄,倒是让这位公子又看重了自己几分。
果不其然,又练了片刻箭,公子环就不耐烦闷,转去屋中休息。在席上坐定,他特地遣散了从人,只留田须无一个,像是忍了又忍,终是问道:“听闻大巫是跟你那兄长一同归国的?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隐情”二字,简直问的百转千回。田须无立刻摆出一脸正色:“吾听家兄说过,大巫曾救他性命,因此才一路相护,带大巫前来齐国。”
“那大巫怎肯跟他回田府?”公子环不由倾身,急急问道。田恒可真是一幅世人最喜的好样貌,难不成大巫是被“美色”所惑?
“这个嘛……”田须无做出犹豫模样,迟疑片刻方道,“似乎大巫也曾被家兄救过,立过盟誓,才会屈尊田府。”
原来有盟誓的是田恒本人,不是田府!公子环心头一凉:“还有盟誓,不会是有私吧?”
田须无立刻摇头:“怎会如此!大巫法力如何,公子也知。若是有私,还有如此神通?”
这确实不太好反驳,毕竟巫儿都要守贞才有用处,别说是大巫了。
问出了结果,却不知是沮丧多些,还是庆幸多些,公子环“哦”了一声,有些心灰意冷,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出了门,田须无倒是一头冷汗,这事可不大妙,总要告知兄长才行!
话虽如此,阿兄的脾气他也心知肚明,哪敢直接言及此事。犹豫了大半天,田须无才寻了个时间,凑到了田恒身边。
“阿兄,你如今已经弱冠,又封了下大夫,为何还不娶妻呢?”
第122章
话刚出口,田须无就觉身上一冷,但见兄长那双鹰隼也似的眼眸望了过来,平素只觉兄长威严雄健,田须无此刻才知,能在千军万马中厮杀的人,瞪起人来有多恐怖。
脊背炸毛,额上冒汗,他结结巴巴补充道:“我,我就是担心兄长……”
“是谁让你来的?父亲吗?”田恒并没搭理他的辩解,冷冷道。
“怎,怎会!”田须无赶忙解释,“父亲若是有意,自会着手操办,何须小子多言?小子就是好奇……”
望了兄长一眼,田须无“咕咚”一声把其他的话尽数吞回了肚里。
“好奇?”田恒冷笑着重复一遍,突然道,“可是公子环说了什么?”
这小子如今除了在家就是在宫中,既然父亲没有吩咐,应是出在另一边了。
哪能想到兄长如此敏锐,田须无张了张嘴,却不敢撒谎,只得老老实实道来:“是公子环问起大巫之事,还探听你二人是否有私……”
眼见对面那人脸色整个阴沉了下来,田须无赶忙补救道:“我自然说绝无此事!只是,只是阿兄迟迟不娶妻,总惹人猜忌。”
二十三岁,确实早过了婚娶的年龄,换成旁人,怕是膝下儿女都成双了,哪还能孤身一人?也是父亲不太关心兄长,才一直没有定亲。只是现在,大巫整日与阿兄住在一起,着实惹眼,再不婚配,也无怪旁人想歪嘛。
田须无自觉是关心兄长,田恒心底已经巨浪滔天。他之前果真没有看错,公子环怕是对子苓有些心思,若子苓不是大巫,说不好会生出什么祸端。然而此刻,田恒顾虑的却不是这个:“我娶或不娶,跟大巫有何关系?还是你如说了什么,惹人生疑?”
这倒打一耙,简直让田须无张口结舌:“阿兄,我真未曾乱讲啊!不过兄长既然对大巫无意,就该离的远些……”
“我的事,要你多嘴?”
一声呵斥,让田须无缩了缩脖子,然而瞥了眼怒气未消的兄长,还是鼓起勇气道:“其实阿兄若喜欢大巫,偷偷娶了不就是了,以后不施法自能……”
见那锋锐的眸子中,已经有了杀气,他一哆嗦:“小子还有些事,先,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他再不敢停,夹着尾巴溜出门去。
没了那恼人的小子,田恒却依旧坐在原地,薄唇紧抿。他何尝没想过娶了子苓?只是没人比他更清楚,子苓喜爱给人治病,亦不会放弃施法。其实这些日呆在田府,子苓已经极是小心,除了入宫以外,轻易不施法救人了。她知自己在家中根基不稳,不想给他惹出麻烦。换成当日在邑田时,连那些野人隶奴也施手去救,才是她的本心。
如今看来,还是要早些带她离开朝堂。只是大战方消,想要建功也不容易,不知君上何时才能赐他采邑。
压了压心底翻腾的东西,田恒起身,向着后院而去。
※
楚国大胜,自然要炫耀一番。由楚国令尹公子婴齐牵头,一口气邀请了鲁、蔡、许、秦、宋、陈、卫、郑、齐、曹、邾、薛、十三国,在蜀地会盟。如鲁、蔡、许等国都是国君亲至,其他国家也多是执政的上卿,唯有齐国只派了名大夫。其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朝中卿士立刻察觉君上心思生变,怕是对臣服于“蛮夷”之手,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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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当年齐桓公“尊王攘夷”,这“夷”里也包括楚国。率领诸国兵临楚地,以“不献苞茅”为由,迫使楚国为盟,是何其威武之举。现在却只能灰溜溜跟着一众小国,对强楚唯命是从,这哪是齐侯愿见的?
清楚了齐侯的心思,事情就好办了不少,那些亲晋的卿士无不动作起来,有些是真心为了齐国处境考虑,有些则不带上了些旁的心思。
“那田氏庶长,去年方才归国,所携大巫连名讳都未传出。不过在他归国前,宋地曾出过一位‘灵雀’,据说有祛除疫病的秘术在身,兴许跟这田巫有些关系……”心腹一番打探,总算得来了些消息,低声禀道。
“田巫擅长除鬼,倒未必是‘灵雀’。”谭炎顿了顿,又道,“只是留这女子在,总归不妥,要想些办法将之除去。”
有传言,齐侯这些日提拔那些身家不显之人,是受田氏家巫蛊惑。如今还未入宫,就已能对君上生出如此影响,若是将来入了宫呢?而这女子,看重的明显是声姬母子,若是推公子环上位,说不定齐侯真的会允。好不容易等到齐侯改了心思,有望与晋结盟,怎能容忍这样一个能够干政的女子,留在君上身边?这大巫,自要早早铲除才行!
“那田巫正是受宠的时候,如何除去?”心腹犹豫道。之前宫中巫蛊之乱,众人可见识了这大巫的本领,想在朝中扳倒她着实不易。
“等她外出,找几个游侠儿动手便好。”谭炎冷声道。不过是个女子,在君上面前动她不得,在外面还杀不了吗?反正齐国游侠甚多,用勇气当街劫人的更是不少,寻几个来路干净的,并不很难。
那心腹了然,俯首称是。
朝中暗波翻涌,楚子苓却回到了相对平静的日子,为了避嫌,除了给齐侯看看病之外,连后宫都去的少了。
这日下朝,她刚准备离去,身后忽有一人喊住了她:“大巫留步。”
楚子苓扭头,就见一个四十几许的男子快步走上前来,对她躬身一礼:“吾乃晏弱,见过大巫。”
这就是那位晏氏大夫了,楚子苓不由细细上下打量一番,这人模样周正,彬彬有礼,亦有着古代文士的儒雅之气,倒是个可以列朝堂的君子。
“晏大夫何事寻吾?”惦记着未来的晏子,楚子苓表现的颇为和颜悦色。
“冒然搅扰,也是羞愧。只是听闻有大巫进言,才让君上重用吾等,特来拜谢。”晏弱也不遮掩,直接道来。目光却不动神色的落在那大巫面上,似想看出什么。
楚子苓当然不会在乎这些,只道:“君上用人,又岂是吾能置喙的。晏大夫得君上赏识,自是因贤能,何须谢吾?”
晏弱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方笑道:“大巫气度,倒是如君子。只是吾有一事,总放心不下,需问个明白。”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道,“大巫可是亲楚一派?”
“亲楚”?她为何要亲楚?楚子苓不由反问:“晏大夫何处此言?”
“有人传大巫乃是楚地巫者,故而偏向楚国。”晏弱解释道。有些话却没有点明,若是亲晋,说不定会让公子疆重新有登位可能。而这田巫明显是公子环一派的,必然不愿让齐侯亲近晋国。
“此乃传言,当不得真。”楚子苓可不愿人把她当做是楚巫了,毕竟刚从宋国逃出不久,再说自己是楚女,说不定会招来什么。
晏弱立刻舒了口气:“吾知大巫仁德,必不愿齐国再陷战乱。若不亲楚,最好不过。”
这下楚子苓倒有些好奇了:“大夫何处此言?亲晋就能让齐国遭祸患?”
“正是!”晏弱却正色答道,“楚虽强,却离齐甚远,中间还隔着鲁卫。如今鲁卫皆以投楚,楚国再想对齐兴兵,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年代,很少有大国会采取正面较量,就算争霸,也是派兵攻打对方的附庸国,然后等人来救,再展开战斗。就如之前齐国伐卫,才引来晋国兴兵。而现在,隔在齐楚之间的鲁卫,已经投了楚国,根本没有交战的借口。只要齐国不兴兵讨伐两国,自能与楚相安无事。
只一转念,楚子苓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不由又道:“那投晋呢?”
“投晋就不同了。晋侯亦有称霸之心,然强楚在侧,列国大多归其麾下,已有楚强晋弱之势。若是此刻投晋,晋侯必然欣喜,不会再为难君上。有了这靠山,再安心治下,何愁齐国不兴?大巫曾言,富国而强兵,深得管子要,应当也能明白其中得失。”
晏弱侃侃而谈,全然没有把心思放在诸公子的继位战上,而是一心只考虑国家兴盛,这可是楚子苓之前未曾见过了。如此爱民,还真跟晏子的政见有些相类,难不成面前之人,真是晏婴之父?
只跑了一下神,楚子苓就转回了思绪,沉吟半晌,还是道:“吾乃家巫,非朝中卿士,这些实不该多言。不过晏大夫若有此心,不如向君上进言。如今君上举棋不定,正需贤臣相助。”
听到这话,晏弱不由大喜。他原本只是害怕这位大巫为了公子环,鼓动齐侯投靠楚国。如今听闻她无此打算,已经是万幸,而自己这番话,对方似乎也颇有认同,自己进言岂不更有把握?况且她还直言不愿干涉朝政,如此的大巫,实在难得。
看着晏弱再次行礼,恭敬的不行。楚子苓突然来了兴趣:“敢问晏大夫,家中有几子?”
她真是好奇,想要问问有没有晏婴的存在。谁料此话一出,晏弱面色就是一暗:“不瞒大巫,吾膝下仅有两女,尚无子嗣。”
楚子苓眨了眨眼,怎么又碰上这种生不出儿子的类型了?
晏弱却已哀声叹道:“亡妻早逝,续弦又因体弱流胎,妾室也生不出庶子,兴许是吾命中无子……”
见他如此沮丧,楚子苓不由道:“若是体弱,稍加调养,兴许还能生产……”
话音未落,晏弱突然兴奋起来:“不知可否请大巫登门,替贱内看上一看?”
这可是君上都赏识信重的大巫啊,若是能替妻子看看,说不还有希望?
见晏弱那副渴盼模样,楚子苓想了想便颔首道:“既然晏大夫相请,吾过两日便登门。”
大巫应允,晏弱喜不自胜,连连道谢,这才离去。
远处,田恒已经等了些时候,见晏弱走了,才大步上前:“晏大夫寻你何事?”
“应该是怕我祸乱朝政吧?”楚子苓笑笑,“不过这人确实有才,我还应了给他妻子治病。”
这毕竟是晏氏,只看在晏子的份上,也要去瞧瞧的。
见楚子苓面带微笑,似有些欢喜,田恒目中闪过了些怅然。如今子苓只闷在家里,或是行走宫苑,确实很久没给旁人治病了。这位晏弱他也接触过一二,是位贤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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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好此人,也不算坏事,正好也让子苓散散心。
想到这里,他微微颔首:“既是如此,过几日我休息了,就带你去。”
出门自是无妨,但不守在她身边,怎能安心?田恒在心底一叹,也许田须无那小子是真看出了他那点不能与人言的心思。只是若能与子苓长长久久相守,不娶又有何妨?
第123章
过了几天,轮到田恒歇息,两人便备了马车,前往晏府。虽然当了大夫,近来又被齐侯重用,晏弱的府邸还是颇为寒酸,距离城中繁华区也甚远,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晏弱早就候着大巫前来,亲自出门相迎,没想到田恒也跟了来,一同施礼,方才请两人入内。进了宅邸,竟比外面看着还要粗陋,怕是还不如殷实些的国人商贾,晏弱面上却无自卑之色,大大方方把楚子苓请入了内宅。
晏妻身体有恙,还躺在榻上,并未起身相迎。因是诊治妇人疾,男子不便入内,晏弱只简单交代两句,便退了出去。屋中只下那个虚弱的小妇人,和一旁侍候的老婢。
“未曾想夫君能请来大巫,妾体弱多病,不能有孕,实在是愧对君子……”那妇人面上羞怯,声音很低,有些不敢正眼视人。
楚子苓见到了人,心底就轻叹一声。晏弱这续弦年龄实在算不上大,怕只有十七八岁,又生的瘦小,像是早年曾营养不良。这副模样,如何能怀孕生产?
“请孺人伸手,吾先探脉。”也怕吓到对方,楚子苓柔声道。
那妇人小心看了她一眼,才伸出腕来。楚子苓静静诊脉,过了片刻又问道:“敢问孺人是何时落的胎?”
“是去年,那时怀了四月,忽的见红,就落了孩儿……”那妇人眼圈一红,似有要哭的意思,一旁老婢赶忙相劝。
见她伤心,楚子苓劝道:“孺人不可悲戚过度,伤了肝脾,更难有孕。”
这话倒是当机立断,让对方停下了哽咽,眼巴巴望了过来。楚子苓也不迟疑,直接道:“还请孺人平躺,吾再看看。”
那小妇人立刻乖顺的躺了下来,楚子苓伸手在她下腹按压,边触诊边问道:“孺人月水来得可准?”
那妇人立刻红了脸庞,不好开口,倒是一旁老婢替她答道:“主母月信时断时续,来得极少,来时还腹痛难忍。”
楚子苓点了点头,手指一压,那妇人痛的一个哆嗦,直接蜷起了腿。果真是血瘀少腹,留滞作瘕。估计是当初流产时胞衣不净,导致脉络损伤,淤血阻滞,又因身体虚寒,肾气亏损,别说受孕了,如此气虚体弱,平日少不得生病卧床。
“还请孺人宽衣,吾好行针通络。”楚子苓吩咐道。
那妇人却突然紧张起来,双手抓着衣襟,急急问道:“病真能好吗?妾还能生儿育女?!”
这幅模样,着实让人心酸。楚子苓放缓了面上神情,微微颔首:“孺人放心,吾自会尽力。”
闻言,那女子眼中溢出了泪水,也不等老婢相助,就自行解开了衣衫。看着那过分娇小,又苍白瘦弱的身子,楚子苓暗叹一声,让婢子退了出去,开始行针。
治疗妇科血瘀,手法并不复杂,大半个时辰后,楚子苓就了针,活动了一下手腕:“如此每日一次,针十日即可。吾会再配汤药,搭配服食。”
虽然并不习惯针灸,但是听到这话,她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让老婢进来伺候女主人穿衣,楚子苓就想告辞,那小妇人还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非要送她出门。
好言婉拒,让她多多休息,楚子苓才出了内室,晏弱赶忙上前:“大巫,贱内的病,可能治好?”
“针刺调养,应当能恢复康健。只是……”楚子苓犹豫片刻,还是道,“只是大夫最近还是勿行房事为好。”
说这话时,她不可能不犹豫。晏弱之前虽有妾室,却也早亡,娶了这新夫人后,便没再纳妾。若是因为治病无法行房,会不会动摇那小妇人在家中的地位,也是难讲。
听大巫说“只是”时,晏弱心都绷了起来,谁料如此郑重的神情,叮嘱的却是这等小事。晏弱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正色答道:“贱内不嫌吾老迈,吾又怎会因这点小事嫌她?大巫放心,有何吩咐,尽管说来便好。”
他的神色中,毫无勉强或者敷衍之意,倒似真心待自己的少妻。楚子苓也算见惯了这个时代的“君子”,四十多岁无子,还能如此呵护不能生产的妻子,着实也不多见。
微微颔首,她道:“那吾明日再来。”
晏弱自是千恩万谢,又亲自把人送出了门。登上了马车,田恒问道:“这次需要诊治几日?”
“连续十日吧,不知无咎可有空吗?”楚子苓这才想起田恒还有差事。
田恒轻笑一声:“眼看岁末,也无甚大事,自可陪你。”
子苓既然惦记着让自己相陪,田恒哪有不允的?
“如此便好……”楚子苓沉默片刻,望着前方高大身影,突然想说些什么似得张开了口。
就算在这蒙昧的年代,依旧有晏弱这样的夫妻,能够重情相守。那她跟田恒呢?
如今,实在难说他两人是何等关系,明明亲密无间,却没人踏出那关键一步。田恒若是喜欢一人,会隐忍不言吗?这念头只要浮上心间,就让楚子苓止住了脚步。她当然可以鼓起勇气,表明心迹,但若是误会了对方的心思,两人之间又会如何呢?难不成连这样的“朋友”,也要没得做了?
微张的口,又缓缓闭了起来,楚子苓压下心底轻叹,靠在了车厢上。
之后几日,田恒果真时时相陪,就算要上朝,也会在下朝后抽时间,载她赶去晏府。晏弱自是感激不尽,在听闻不孕这事也有可能出自男方时,还专门让大巫给自己诊了脉,想要一同调养一番。这样的姿态和诚恳,简直让楚子苓感慨,怕是两千年后,也少有男子如此大度。
这日诊罢登车,田恒有些犹疑的问道:“晏大夫不是生了两女吗,难不成还是他的毛病?”
见子苓给晏弱都开了药,田恒简直叹为观止。这晏大夫为了求子,也是心切。
“年岁渐长,难需要调理。”楚子苓笑道,“晏大夫肯求医问药,已是难得,怕是还有不少人不如他呢。”
这话一出,两人都想起了当年给田恒治伤时的情形。遭遇群狼,明明伤的就剩一口气了,他每次喝起药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比起晏弱着实差的老远。
“你那汤药甚苦,吾看晏大夫喝了才知……”田恒正要打趣两句,忽然眸光一缩,抓住了马缰。就见大路上缓缓走着的几个游侠儿,突然加速,朝着这边冲来,腰侧刀剑皆已出鞘,寒光凛凛!
“扶好!”他只来得及吩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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