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捂脸大笑
大巫要施法,栾书便带人一同退了出去。听着里面念念有词的咒祝,他终是松了口气。
一旁田恒突然问道:“明日回程,不知可否向栾子借些兵士?”
这话里的意思太过明白,栾书立刻道:“明日我自当亲自送大巫回府,田子放心便好。”
田恒微微一笑,并不再言。
等到第二日,果真栾书带着百余家兵,护送大巫回了府。当然送人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跟克禀明此事。
当听到栾书说有人想害大巫,意欲让他病情加重的消息,克也变了脸色:“查出是谁了吗?”
当着克的面,栾书可不会客气:“十有八九是赵氏派来的死士,怕是赵同不甘做个下军佐。”
当年赵氏可是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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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君的,晋灵公就是死在赵盾的族弟邯郸氏赵穿手中。如今赵盾的兄弟赵同和赵括只有其野心,没有其才干,向来桀骜跋扈。之所以针对克,正是因为“下军佐”这个职衔。
当年赵朔成为六卿时,可是一上来就担任了下军将,而栾书正是当时的下军佐。之后数年间,赵朔一路从下军将升止次卿,栾书却始终被压在下军佐不得动弹。这其中少不了赵同从中作梗。
而赵朔身故后,栾书立刻被提为了下军将,赵同倒是换成下军佐,只这安排,便能看出克的用意,赵同如何会不怒?趁着重病,将克除去,怕也是赵同和他那弟弟心中所想。
克面色凝沉:“你可查清楚了?”
栾书低叹一声:“派的都是死士,如何能查,只是伯不得不防啊。”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倒是颇让克触动。迟疑片刻,他道:“君上有意扩军,只看赵括等人是否会升为卿士了。”
话中意思十分明白,若是赵括等人真的因设立新军成为了卿士,那么君上对于赵氏,还是有所照拂的,不好动手。
栾书却道:“只盼君病愈,早日还朝。”
晋侯自有打算,如今能盼望的还是克这个强有力的正卿能够回到朝中,把控大局。
克闻言心中一暖:“有大巫在,自会康复。”
这几日虽然还受着换药的折磨,但是创口确实在好转,再些时日,就算不能痊愈,应当也能下地了。
答完之后,克又想起了栾书的妻子,赶忙问道:“令正如何了?”
栾书笑道:“拙荆还需大巫施法,不知能否借府上暂住几日?”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害怕大巫外出受袭,竟然要让自己妻子住进府,继续诊病。如此态度,自然令克大悦:“你我之间何必客气?安心住下便是。”
有这一番安排,楚子苓又回到了深居内宅的日子。为了避事情闹大,赵氏和栾也偃旗息鼓,倒是显出了些平静。不过很快,鲁侯便到来绛都,自然又要走一遍君侯之礼的流程,克病还未好,依旧闭门告假,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府的清净会被另一件事打破。
“鲁侯带来的卿士,竟然卧病不起?”听到这消息,饶是克也吃了一惊。这可是国君之间的邦交啊,怎会带个病人来?
“听闻是忽生肋痛,之前全无征兆。君上觉得此事不吉,让宫中大巫诊过,也不见好转,才来寻正卿,不知可否请那齐巫入宫一趟?”那使者也是满面惶急,不敢耽搁。这事可是牵涉到两位国君、一位上卿,万一那鲁卿客死晋国,谁能担待的起?
事发突然,克却也果断,立刻道:“这个无妨,速请大巫!”
楚子苓很快便来到了正厅,听到这消息,干脆道:“既是晋侯有令,自当效命。”
使臣说到底也是晋侯派来的,她怎会不答应。且不说救人的问题,这怕也是她见到晋侯最好的机会了。
得大巫允诺,那使臣立刻驱车,载着人前往宫中。见了那鲁国上卿,果真是卧床难起,痛苦不堪,然而这等急症模样,楚子苓只一诊脉,就察觉是肝气郁结,而非其他恶性病,便道:“这是情志不定,引来了鬼神,待吾施法驱之。”
宫中大巫都无可奈何,这齐巫竟然能夸下如此海口?使臣将信将疑,却也不敢怠慢,忙随宫人一起退了下去。结果只花了小半时辰,咒祝声和呻吟声就一起停了下来,入室再看,那位鲁卿神色已经好了许多,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
竟然如此灵验?就算这齐巫治过克,在晋国名气仍旧不显,箭疮嘛,也不是没有大巫医过。但是这等撞邪似的急症就不同了,小半时辰就能缓解,简直闻所未闻。然而这还不是最终结果,第二日,大巫又施法一次,那鲁卿竟然病愈,下得榻了。
这下,莫说是朝中臣子,连两位君侯也吃了一惊。
隔日,晋侯传唤,让楚子苓前去面君。
最初前来晋国的打算,到了此时才得以实现,就算是楚子苓,心绪也有些波澜。然而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压了下来,摆出的仍旧是那副肃穆无比的巫者面孔。
“汝便是那位齐巫?刚治了寡人的上卿,又治了鲁侯的上卿,实是难得。”鲁侯毕竟不同于齐侯,在他面前,晋侯可是极为放松,颇有些兄长风范。
闻言鲁侯自然赔笑,楚子苓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也是两位上卿得遇明主,方能逢凶化吉。”
这话不卑不亢,即捧了晋侯关心下属,照顾客人,又表明自己法力够强,才能治愈两人。
晋侯不由哈哈大笑:“大巫说的是,如此神术,世间难得啊。”
楚子苓却打量着他的面孔,缓缓道:“术法也有穷尽之时,若病入膏肓,亦不能救。”
晋侯一怔:“何为‘膏肓’?”
“心尖有膏,心下有肓,若是心痛不止,便是病入膏肓,鬼神难救。”楚子苓不介意把这事情先说出来,也唯有把话题带到心疾上,才能诱使晋侯让她诊脉。
然而没想到,晋侯只“嗯”了一声,转头就问身边鲁侯:“鲁侯可有心痛之症?”
鲁侯赶忙摇头:“吾身体康健,并无此症。”
晋侯有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大巫,抚须道:“寡人也无疾。”
楚子苓:“……”
看着晋侯那微胖的身材,泛红的面颊,当真一点心悸心痛的毛病都没有?楚子苓实在不信,然而面对这种“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的态度,她也没话可说。不是说扁鹊见蔡桓公吗?怎么晋景公也冒出了这种毛病?
然而她毕竟不是扁鹊,也不可能冒着触怒君王的危险,提前治疗这种“不治之症”。沉默片刻,楚子苓又行一礼:“君上康健,自是最好。”
这话倒是让晋侯又高兴起来:“汝治好两位上卿,也是大功一件,可要什么封赏?”
第143章
晋国虽丢掉了霸主之位,却仍是首屈一指的大国,如今晋侯开口,还是在别国君主面前,这时怕是说什么都会应允。就算没能靠治病换取晋侯的信任,只这允诺也足够了。
然而楚子苓不动声色,面上亦无喜意,只道:“吾奉寡君之命,留在晋国,为正卿诊治,本是分内之事,何须恩赏?但有一事,想求君上。”
他都开了金口,对方却不要赏赐,这让晋侯有些好奇,不由问道:“何事?说来听听。”
“之前吾被人袭杀,险些丧命,还请君上寻出元凶杀之。”楚子苓淡淡道。
这话却让晋侯变了面色,当时城中有死士袭杀栾氏兵马,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事涉六卿,连他都不好过问。此刻这巫儿却在鲁侯面前重提这事,就让他无法视而不见了。而且对方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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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明白,她是齐侯留在晋国的使臣,若是因卷入六卿争斗丧命,他又要怎么跟齐侯交代呢?
再说了,这要求过分吗?被人袭杀,要杀人者偿命,简直天经地义。况且这齐巫还连续治好了两位上卿,放在哪里都要厚待。提出如此恳求,这简直都不能算是恩赏了,反倒是他们未能尽地主之谊,护其周全。
眼看鲁侯略带惊讶的望来,晋侯终是道:“这个自然,只要寻到那贼子,寡人必杀之,为大巫报仇。”
君侯一诺,何其郑重,楚子苓立刻大礼谢之,敲下了板上那一根钉。
有了这一出,晋侯也没了兴致再留这大巫,让人送她回到了府,倒是随行护卫又多了一倍,显然也开始重视她的安全。对于这些安排,楚子苓泰然处之,并没有显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回到府,克自然也听到了这消息,倒也没怪大巫把这事捅到了晋侯面前。不论能不能找到那元凶,只这承诺,就可以敲打藏在背后的卿族,让他们不敢再对自己或是栾书下手,对他们而言,当然也是好事。
只是面对大巫,还是要做出承诺,克也道:“大巫不必忧心,吾等自会寻到那贼子,将其头颅带回。”
当日袭杀他们的死士里,有个身材奇高的蒙面巨汉,若从此人下手,说不定也能寻到些线索。听到这消息,不知赵氏会不会扔掉几颗弃子呢?
很快,消息就几家推波助澜,传遍开来。旁人如何盘算,尚不可知,倒是赵庄姬先找上了门来。
“吾都不知,大巫竟然还曾遇袭。”见了人,赵庄姬一副讶然神色,至于是不是装出来,就无人知晓了。
“有栾氏人马在侧,倒是未曾受伤。”楚子苓多少也能猜出赵庄姬的意思,趁机拉拢栾书也是必然。赵朔原本就同栾书关系不差,有了克和栾书两位卿士作保,她儿子上位的可能也多了一些。
赵庄姬叹道:“没受伤便好。听闻田郎也大展身手,方能击退恶贼?”
她突然提起田恒,倒是让楚子苓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一人之力总是有限,哪似传闻那般。”最后,楚子苓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
这话倒是听得赵庄姬心头一跳,若两人真无首尾,此刻大巫应当夸赞那田氏子几句,怎会如此避嫌?然而大巫神术并非作伪,怎么可能有人有私?难道两人有情,却碍于礼法,未有肌肤之亲?若真如此,这点小小亲昵在异国怕是无法展露人前,也不知两人在家时,会是何等模样……
有些物伤其类,倒让赵庄姬面色柔软了几分,感慨道:“大巫在这里也是不易,还不如早日归去。”
她这话里透着些古怪的同情,倒让楚子苓有些摸不著头脑了。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现在就走,只得道:“还是正卿伤势要紧。”
这伤什么时候算好,其实是她说了算的,也就给留下了足够的操作空间。
赵庄姬看了她一眼,倒是未曾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告别时,恰巧又遇到了田恒,那打量的神色是如何也掩不住的。
待人走后,田恒有些莫名的问道:“她可说了什么?”
这赵庄姬只见过他两面,怎会如此古怪的看他?
这时楚子苓也有些回过味来,轻叹一声:“怕是疑心咱们有私。”
其实怀疑过这事的人真不少,多被她的术法镇住了,不过赵庄姬毕竟不同,身为诸侯之女,世间对她的限制极少,也更易生出遐想。况且如此英俊的男人寸步不离守在自己身边,让个女子来看,更容易觉出不对。
田恒一哂:“若真让人看出,我岂不是白忍了。放心,查不到实据的事情,就不曾发生。”
他们现在的确称得上“守礼”了,再怎么猜测也不会有证据。搞清楚了赵庄姬的心思,田恒反倒不放在心上了,只道:“我已派人去找当日那蒙面巨汉了。”
当天一群刺客皆是青衣蒙面,想要找人并不容易,但是那个抛钺的巨汉,却未必能藏住。毕竟身形体魄如此特殊,定然有人见过。若是赵氏想要保住这秘密,说不定就要扔些弃子。而越是深究,厉狐就越会被牵连,难在赵氏立足。
这也是当日楚子苓提出这请求的原因之一,当然,理由不止这一个。
沉吟片刻,楚子苓还是道:“等此事传开,该找个机会,让屈巫见到我了。”
田恒的眉峰立刻挑起:“怕是有些行险。况且逼他投赵氏,也未必能让他送命。”
她的想法,田恒又岂会料不到?如今屈巫不知子苓的身份,自然不会多想,但若知道了呢?只大巫“报仇”这消息,便会让屈巫心生警惕。而此刻,晋国六卿中已经有五卿要同楚国和谈,氏又跟赵氏有仇怨,身为降臣,屈巫能够依靠的卿士已然不多,再加上个待在克身旁的“死敌”,他的选择并不难猜。
可是就算让屈巫投了赵氏,就能使其灭亡吗?晋国局势,还远远未到这地步啊。
“只要他陷得够深,必会因其牵连。”对于赵氏的结局,楚子苓还是有些自信的。赵庄姬没有放弃让儿子上位的打算,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下宫之难”发生的可能性增加一分。
以屈巫的谨慎,想要在晋国杀他,并不算容易,而他俩人只见的仇怨又涉及楚宫秘辛,不可能摆在明面。种种障碍下,这般迂回的陷害,才是最好的手段,只要让屈巫陷入泥潭,就算此刻无法杀他,以后也总有机会。
看着那坚定异常的神色,田恒实在找不出话来劝说。这些时日在晋国的布局,每一桩都是围绕着六卿争斗展开,落子到这步,局面愈发复杂,能走的路数反而不多了。
轻叹一声,田恒终是道:“还是要找个恰当的时候才行。”
两人密议,旁人自然不会知晓。倒是赵庄姬回到家中,便开始心事重重,坐立不安。心底生出些猜测,她早就派人去查了,那田氏子果真寸步也不离大巫身侧,更是听说此人并未娶妻生子,身边连妾室也无,就算是庶长,这般年龄也不应该啊!而那大巫,放着官巫不做,偏偏要当田氏的家巫,还不是侍奉下任家主,而是选了这个无名无权的庶子。私下里,两人又会是怎样相处呢?
若是放在平日,赵庄姬真不会在意小小巫医有何阴私,然而现在,她却似被人拨乱了心曲。只要一想到两人,就忍不住生出绮念,因世俗所碍,不能有私,这心情她又如何不懂?回到赵府这些时日,她简直日日受此煎熬,心烦意乱。
“主母,赵大夫求见。”
听到婢子通禀,赵庄姬猛然坐直了身:“快请!”
然而应了声,她又恍然醒过神,伸手捋了捋发鬓,抚平了衣襟。脸上妆容可花了?身着衣饰配的可妥当?这一刻,她甚至都没记起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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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心跳惶急。
在婢女引领下,赵婴大步走了进来,坐下后便道:“孟姬今日急急出了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他已开始称自己“孟姬”了,现在又有几人,会如此称她?赵庄姬抿了抿唇,低声道:“只是去探望大巫。妾觉得,袭杀之人怕是与赵氏有些干系……”
这话让赵婴心头一凛,他这侄媳还真是聪颖,此事当真是他兄长赵同所为。然而这话,却不能对人言,赵婴轻叹一声:“你何必操心这些,自有君子为那大巫操心。”
赵庄姬却不接这话,只轻声道:“妾哪里是担心大巫,只是,只是长此以往,叔父当如何?”
赵氏三兄弟,原先都是公族大夫,分位在六卿之下,寻常大夫之上,是赵盾专门给他们安排的特殊职位。然而赵盾死后,兄弟三人的职衔就发生了变化,赵同是长子,已经入了六卿,赵括是赵氏家主,也必会接任长兄之职。甚至连那邯郸氏赵旃,因为是帮赵盾弑君的赵穿之子,也备受赵氏兄弟抬举。唯有三子赵婴,根本无法在朝堂立足,只能沦为小宗。
赵婴神色一暗:“吾乃幺子,何必与兄长们相争?”
“可叔父聪颖,远胜那两人!”赵庄姬不由急急道。
赵婴看着面前微微抬眸,目若秋水的侄媳,只觉心头一荡,喉中便发起紧来:“这话可不当讲。”
“叔父不怨,妾却只是个女子,怨憎满腹……”赵庄姬话语一顿,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以手掩口,杏眼圆瞪。长长的广袖,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一截,露出其下掩着的皓腕。她生来就是人上人,莫说操持家事,连针线都不曾摸过,因此就算年岁渐长,一身皮肉仍旧细腻洁白,更胜新雪,让人心神动荡,只想摸上一摸。
赵婴不由握紧了拳头,似想要攥住那躁动的心神:“孟姬多虑了,兄长们自有打算。”
说罢,他便想起身告辞,谁料还未起身,面前那女子竟然膝行一步,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袂:“妾如今能依靠的,唯有叔父,叔父莫怪妾妄言……”
她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赵婴脑中“嗡”的一声,反手握住了那白皙素手。那手就如当初碰到过的一般,又滑又软,亦如面前女子娇柔的容颜。
“孟姬何必如此,吾岂会怪你?”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轻缓温柔,如那双深邃眼眸。
赵庄姬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低低道:“叔父怜我。”
这句话,百转千回,犹若天籁。四下无人,就连伺候的婢子都不知何时退了下去,赵婴哪里还能按捺的住,把人揽在怀中,低头吻了下去。赵庄姬嘤咛一声,却未闪躲,同样急切的唇瓣,立时黏在了一起。
第144章
在距离下宫五里处,有个小邑,乃赵氏世袭封地。邑中田亩甚少,倒有不少山林湖泊,野物丰美,向来为赵氏的田猎场。此刻正值夏日,本该是赵氏子弟狩猎演武,策马游荡山林的时候,可是邑所冷清,竟找不到几个人影。
家主自然不会让人前来此地,只因赵氏所有死士,都藏在了此处,不得外出。
坐在院中,厉狐面色阴冷,手指不停在案上敲着,亦如院外蝉鸣,惹人烦躁。这几日,下宫又派了人来,说那齐巫在君上面前告了一状,要让当日袭杀她的刺客偿命。君上竟然真的应下了,如今绛都上下都在搜查一个身高九尺的巨汉,栾氏还挂出了悬赏。
那人正是他麾下的死士,名“褚轫”,有以一当十之勇,更难得此人脾气暴躁,悍不畏死,可做夺命的杀棋。然而现在,这人倒成了软肋,若是被人查知了出自赵氏,说不定要惹出多大麻烦。
也正因此,家主再次派人前来,叱骂之余还下了死令,要让那人消失无踪,不可牵连赵氏。然而这话说得简单,若他真害了此人,还如何掌控麾下死士?怕是人人都要畏惧成为替罪之羊,士气立刻涣散。而他这个首领,也要威信全无,名声扫地,在赵氏还如何立足?
可是不杀的话,别说是褚轫,就连他也要受到牵连,恐怕再难保命。
这感觉,真似当初在齐国时一般,明明自己设下的埋伏天衣无缝,却被人以力破之。这还不算,还要借朝堂内斗,再次相逼,让他退无可退。若只是军阵,厉狐全然不怕,可是朝堂争斗,实非他所长啊!
敲在案上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厉狐微微闭了闭眼,终于开口道:“传令下去,近日停了操练,众人不得外出。”
仆从立刻领命,正待退下时,厉狐又道:“上次刺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命人备些酒肉,给褚轫送去,让他稍安勿躁。”
这话轻飘飘的,却听得那仆从脊背发凉,立刻躬身,匆匆退了下去。
厉狐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一名猛士,只是要做便要做的干脆利落,他家中妻儿,也要斩草除根才行。
※
“听闻近日城中在捉拿刺客,可是又出了什么事?”闲在家中,又有孕在身,夏姬也是无聊的紧,听到了传言,总要问上一声。
“还是那伙刺杀齐巫的刺客,君上想要寻出人来。”屈巫答的简练,也并未提起其中细节。
这事对他而言,颇为蹊跷,区区巫医也敢在晋侯面前提起六卿相争,而晋侯竟然答应了帮她寻仇。这是信赖那巫医,以示恩宠,还是只为君侯颜面?屈巫也无法分辨。然而此事,确实让六卿间的关系紧张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屈巫觉得下手之人正是赵氏。
栾书此人圆滑无比,又巴结正卿克,在朝中罕少敌人,会遭此狠手的,可见下手之人深恨栾书。而六卿轮次,最想让栾书挪位的,正是赵同。赵氏自晋文公起,便一直势大,赵盾更是权倾朝野,如今赵同上位,想要效仿庶兄,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等级别的争斗,对他而言有些危险,若是能避开最好不过。想要投效哪家,还要看君上会不会扩军,再做打算。
屈巫短短时间想了不少,夏姬却哼了一声:“连大巫都要杀,这群卿士不知在想什么,不怕生病无人医治吗?”
这话让屈巫哑然失笑:“听闻那齐巫确实灵验,非但帮正卿治疗箭疮,还治好了鲁国上卿遇邪之症,也正因此,君上才高看一眼。”
“当真?”夏姬眼睛立刻发亮,“若是妾生产时能请她看顾就好了。唉,一提起这个,便想到当年在楚宫遇到的那位神巫,可叹没能带她出宫,那女子术法当真高明呢。”
屈巫闻言挑了挑眉,这巫苓高明的何止术法?自己连连用计,也没能让她丧命,反倒自楚宫逃脱去了宋国,大出风头,成为巫官,连右师华元都要倾力相助。自己当初出奔,险些就陷在了华元手中,怕也是因那巫医的缘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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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现今这个齐巫,是不是也是此等难缠的角色。
见夫君不答,夏姬嗔道:“你定是忘了那人!若非那位大巫,你我二人怎能相识?”
若不是寻那大巫治病,她哪有机会见到屈巫,再嫁良人?那大巫也算是她的恩人了。
“有绝色当前,谁还能记得旁人?”屈巫漫不经心的答道。
这话顿时让夏姬喜笑颜开,投入了他怀中,倒是忘了方才说的请大巫助产的事情了。屈巫在心底暗叹一声,如今他可不是楚国的申公了,想要请这么一位神巫,怕是不成。也不知这六卿之争会变得如何,还要些心思,选个可以依仗的人投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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