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宠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王辰予弈
刚刚那个偷溜出去叫人的亲兵不敢往前凑了,躲在门外一个劲的冲着王思礼打手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思礼直接翻了个白眼,冲着他摆了摆手,让他一边待着去,干脆连眼色都不回一个了。王忠嗣这才抬起头来,看到王思礼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在一旁坐下了,也不由得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王思礼丝毫不管刚刚那个亲兵还在疯狂示意别连累我的动作,直接开口道:“你的亲兵都知道担心你受委屈。”
王忠嗣若有所觉,猛地转身往门外看去。
那亲兵的反应也快,刺溜一下蹲在墙角,就差没直接撒腿就跑了。
“这帮小兔崽子!”王忠嗣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说完,也不等王思礼追问,他直接将玄宗的诏书递给了王思礼,道:“你看看吧!”
“安禄山兼管河东节度使?”王思礼只是看了个结尾,便不由得挑起了眉梢来,拿着诏书“啧”了一声,皱着眉头道:“你上次给圣人的奏折中,是不是还推辞了朔方、河东节度使的职务?这下可好,当真了吧!?”
王忠嗣看着王思礼深深拧眉,小小年纪眉心却皱得几乎要出了沟壑、可见其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笑道:“我在西北、河西边关多年,对当地的情况十分了解,也算颇得军中士卒拥戴,可是,河陇等地与西北一带风俗人情皆有不同,本就力有不怠,让位于人,也是正理。”
王忠嗣说得头头是道,王思礼却是嗤之以鼻,当即哼笑道:“你对河东不够了解?那安禄山可是胡人出身、且身世卑微,你都不了解的地方,让他去,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到这里,王忠嗣也不由得微微有些蹙眉,低声道:“这点倒是我的疏忽了。我本以为,自己身上担着四镇节度使的职务,着实太过惹眼,太想着推让出去一些。此前,哥舒翰终于攻下石堡城,圣人对其多有赞誉,我本以为,圣人会顺势擢升哥舒翰,令其彻底掌管河东,却不料,竟然会改任安禄山……”
王思礼听了,更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道:“如今,安禄山身上兼着三镇节度使,此前,又掌管着平卢、河北两地的转运使和采访使之职--担心自己太过惹眼?现在,你倒是可以稍稍放心了,如今,安禄山的存在着实比你更家惹眼才是。”
王忠嗣叹道:“只是,安禄山此人怕是心怀有异,日后恐会再生别的事端……”
原本态度一直有些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王思礼这才稍稍起了些兴趣,认真的问道:“这话怎么说?我记得你和安禄山此前应该并无交往才是。”
王忠嗣看了王思礼一眼,似是在忖度,这些话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王思礼挑了挑眉稍,隐约有些不耐的神色,王忠嗣拿他一直没办法,这才终于斟酌着开口,沉声道:“我也是后来听哥舒翰说起,石堡城一战的战前准备诸多事宜,才想到的。”
“嗯?”王思礼对石堡城一战多有偏见,所以,事后也不曾太过关注此事,这会儿听王忠嗣说,石堡城一役还有别的隐情,当即也起了些好奇之情。
王忠嗣道:“你之前也推断过,在当前的局势下,强行攻取石堡城,可谓是得不偿失。是时,安禄山便奏请圣人,秣马厉兵,更是以高价从他处购得战马,使得吐蕃战马匮乏,进而强攻,此举,着实引人深思……”
王思礼想了想,语出惊人,“你觉得,安禄山和石堡城当时的吐蕃守将,安通款曲,介词战役谋取私利?”
王忠嗣顿时急了,骂道:“小孩子家家嘴上没个把门的,胡说什么!”
他也只是怀疑安禄山有不安之心,但是,却也不像是王思礼这般,直接就一个叛乱勾结、和敌国相交的罪名就扣上去了,真要是让王思礼给说实了,这种罪名,哪怕是安禄山如今再得玄宗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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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也要直接夷族的。
王思礼白了他一眼,闷声闷气道:“我也就私下里和你说说。”
王忠嗣不管他,继续骂道:“平日里还总怪我有事情瞒着你!就你这般偏听偏向,不过三两句话,就连安禄山通敌叛国的罪名都说出来了,我哪里敢和你多说!”
“……”王思礼瞅了他一眼,耷拉着脑袋任由王忠嗣劈头盖脸的骂,全然不当一回事,甚至还忍不住的自己在心中暗自腹诽,嘴上骂的凶,回头那些消息该说还不是得告诉他。
难得王思礼没吭声呛回来,王忠嗣骂了几句之后,自己都骂不下去了,看了王思礼一眼,正巧瞥见他手里竟然还一直都拿着一张纸,并且,看那信笺纸质细腻、犹带江南一带所特有的芸香气息。
这般讲究的纸笺,显然不会出自格外粗犷豁达的西北边关,顿了顿之后,王忠嗣转了个话题,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王思礼这才抬头,晃了晃手中的信笺,扬眉一笑道:“年前的时候,萧相公不是也给你送了些年礼过来?”
“他竟然会给你写信?”王忠嗣压根不信。
且不说当年萧嵩就不是喜欢书信述怀的文人做派,如今,萧嵩渐渐年迈,也曾经提到过,他自己的眼睛在近处有些看不清东西,自然就更不会轻易动笔写信了。
王忠嗣顺手就拿过了那张信笺,只是瞥了一眼,发现上面并非书信,而是图纸,不由得一愣。不过好在,图纸上也是带着几个标注的,看过之后,便笃定道:“并非萧相公字迹。”
王思礼笑笑,并不接茬,而是道:“你看看那图纸?我倒是觉得,这图纸上的内容,挺有意思的……”
王忠嗣初时不解其意,只不过,见王思礼这么说,便也就认真的瞧了瞧,只不过,因为他并未见过土炕这种东西的存在,摆在面前的又非实物,所以,一时之间,并未能立刻意识到图纸上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只是心中略微有所触动罢了。
还是王思礼见他眼神狐疑不决,才凑上前去,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然后才轻声笃定道:“西北边陲质地,冬日苦寒,若是有这东西,百姓的冬天想来能好过不少。”
此时,贵族富户冬日取暖多用煤炭,可是,煤炭等物显然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够用得起的,而火炕最为实用的一点,其实是在于,烧着柴火做饭的时候,便能将土炕暖起来,窝在上面晚上刚好能睡个好觉。至于每日烧水做饭消耗的柴草显然要比煤炭便宜很多,仅此机会将整个屋子都烧热了,冬日的严寒,也就变得不那么难捱了……
王忠嗣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道:“这会儿已经开春了,天气回暖,黏土、河水也都解冻了,若是能在农忙之前将火炕搭好,时间也正合适!”
王思礼看了他一眼,“你也先别急,总得我们先试试效果,再说其它。”
说着,不动声色间,便已经直接从王忠嗣手中拿回了图纸,随口道:“回头我誊一份拿给你。”
对于这些,王忠嗣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王思礼原本起身要走,拿着图纸走出去了几步之后,却突然又顿住,转身看向王忠嗣,略带几分迟疑的问道:“石堡城一役,安禄山买马一事,你有何打算?”
王忠嗣坦然道:“总要向圣人禀明原委,圣人自有决断。”
王思礼拧了拧眉,突然冷笑一声,言语间仿佛又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嘲讽,淡淡道:“那可未必。”
王忠嗣也皱起眉来,看样子很想把目无尊长的王思礼捞回来打一顿再放他回去。
王思礼躲得干脆,只是出门前飞快的留下来一句道:“安禄山此时圣眷正浓,且他在御前,你在边关,你若上奏,他有的是机会辩驳,到了你这里,可就是鞭长莫及了。我还是觉得,你这会儿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对于王思礼的劝说,王忠嗣却是并不放在心上,将王思礼打发走后,便继续对着那份诏书,琢磨着向玄宗禀告之事。
毕竟,他若是和王思礼一样,这般年纪便心思太深,西北大营之中,或许便根本就是另一幅景象了……
天空中阴云密布,窗外细雨绵延,因着春日花枝娇俏,一眼望去,纵是笼着蒙蒙水雾,依然透出几分青翠的新意来,一时间,就连那半空中垂垂欲坠的层云,都显得不那么压抑了。
萧燕绥的身上披着蓑衣,头顶也照着一顶遮雨的蓑笠,身边的婢女手中撑着油纸伞想要替她挡雨,也被萧燕绥直接摆摆手推开了。
到了四五月份,又是芒种又是谷雨的,随着天气暖和,土地变软,农户百姓自然也都在田间地头忙活起来。
萧燕绥炮制出来的玻璃、水泥等物,早在工坊中入了正轨,再加上,古代的工匠本就大多善于实践和手工,那些玻璃、水泥一类的东西,后面再被用到什么地方,萧燕绥也就没再继续关注了。
这一闲暇下来,她的目光,倒是再次落在了田间农户手中的农具之上。
刻意赶在农忙的时节,重新实地考察了许多农户种田下地的场景后,萧燕绥的心中,对于江南一带田间地头上的这些活计,基本也就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
鼓捣出一些较大型的农用机械其实并不现实,唐朝这个环境下,显然还处于完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状态,大的农用机械,不管是从初期的制作上、还是后期的维护成本上,都完全不适宜现在的环境。
夸张一点来说,即便是那些坐拥两天数千顷的富庶大户,他们显然也更加倾向于雇佣更多的佃户,而非能够节省人工的机械。
--在社会发展程度跟不上的情况下,盲目的用工业机械替代人力,只会加剧当前社会的动荡,然而,动荡之后的新平衡,在没有全新的科技发展作为促进的情况,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见萧燕绥突然停下脚步,蓑笠之下,已经渐渐张开的致面孔上,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手中还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的阿秀连忙朝着其他人做了个手势,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的陪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还是萧燕绥自己转过身来,突然开口问道:“附近有水车吗?”
“水车?”阿秀不由得重复了一遍,下意识的转身看向从萧家的庄子里叫过来陪着带路的一个农户,示意他回话。
那人愣了一下,忙回答道:“前面挨着一条河的地方有。”
“走,过去看看。”萧燕绥当即道。
那个农户连忙走在了前面引路。
江南乃是水乡,相较于别处,这里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农田其实是不缺乏水源灌溉的。
不过相应的,水源充足的情况下,当地人考虑的问题,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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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就从干旱地区的祈雨变成了如何更好的灌溉。
至于水车,更是古人因地制宜,为了灌溉早就建造出来的东西,萧燕绥之前翻阅墨家机关术相关的书籍时,就看到上面有记载,大约东汉年间便已经有水车的构造图了。
萧燕绥也是一路琢磨过来后,最终做出的决定与其琢磨着弄一些前所未有的农用器械,其实,还不如在现有的基础上做一些改良。
毕竟,以萧燕绥的知识储备,让她做设计图的时候,潜意识里还是倾向于各种钢铁的使用,偏偏,后世造价便宜的钢材等材料,在唐朝这会儿,却是作为重要的国家军事资源被把控的,成品的钢铁等金属,更是多用于军备制造。许多百姓家中的炉灶上,都罕少会有多少铜铁制品,即便偶尔有一些,也属于价格不菲的贵重物。
把脑海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方案全部扔掉之后,萧燕绥一行人也终于走到了刚刚所说的河边的水车所在。
唐朝这会儿,轮轴的使用才刚刚有了雏形。
去年从长安城出来,萧燕绥和萧嵩一路乘船前往山海镇上的时候,萧燕绥凑热闹似的把船上的帆都加上了滑动轮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滑轮这种东西,有没有在船只上普及开来……
至于这会儿的水车,也基本上还是需要人力辅助运行的。
萧燕绥围着这个巨大的水车绕了一大圈,为了看得清楚些,索性连头顶的蓑笠都直接摘下来了。
阿秀手里拿着伞连忙想要上去帮她遮雨,却也被萧燕绥拒绝了。
春日细雨润如酥,铺面便是一阵清新之意的杨柳风,湿润的雨滴落在脸颊上,带着些微的凉意,氤氲了几许发丝上的薄雾,却不至于寒意侵人。
萧燕绥就站在那里,顶着雨,将现存的水车简要模型画了下来,心里也就差不多有了成算了需要添加一些轴承、轮轴之类的设计,然后,利用河水流动时产生的水力,作为水车运转的动力,自然就能将河水汲到高处。
而且,江南一带也是不缺乏竹竿等物的,这么一想的话,如果水车的动力足够,运水的竹竿方位部署合适的话,感觉这水车就不仅仅只是用于林间灌溉了,完全可以将水流引入各家各户,差不多就是粗糙的古代版自来水了。
当然了,考虑到河水流动受到风速、天气的影响,水车运转后产生的水压也极为有限,自然会导致水源不稳,“自来水”必然会时断时续的,不过,作为储水的器具,这会儿的人谁家里还没有个水缸什么的,自来水不稳定这些小毛病,感觉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
毕竟,虽说这么一设想的话,其实只是能够省去从河里挑水回家的功夫,说起来好像就是一桩小事,不过,科技和社会水平的发展,其实不就是将日常生活中的一件件小事,变得更加轻松方便么?
当然了,依旧是考虑到“管道”设施的安装等问题,估计寻常百姓人家一开始肯定不会答应,不过她完全可以先把自家给鼓捣出来一套完整的“自来水”系统来,先看看成效。
萧燕绥的思路越想越远,现行的“水车”还没成功的改良成利用水力发动的优化版,更别说继续进一步利用水池和连筒,可以实现低水高送的“筒车”版本了。
“六娘?”见萧燕绥在雨里站了一会儿,还在低头画图,阿秀实在是放心不下,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将伞面撑在了萧燕绥的头顶上。
心里已经大体有了思路的萧燕绥又在自己的随记本上简单勾画了几步,终于转身,抹了一把脸上仿佛笼了一层水雾似的绵绵细雨,直接道:“行了,回家。”
阿秀顿时大松一口气,等到萧燕绥回到马车上摘掉被雨水淋得有些湿漉漉的蓑衣后,担心她淋雨着凉,更是忙不迭的递了热的姜汤过来。
萧燕绥一开始都没多想,还是闻到了生姜的味道后,才微微睁大了眼睛,惊奇道:“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你从哪里搞到的?”
阿秀一边用娟帕轻轻的擦拭萧燕绥发梢上的雨水,一边还忍不住念道:“哪里是一会儿呀,从六娘刚刚顶着雨要出门,婢子便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其实我体质真没这么虚弱。”萧燕绥对姜辛辣之类的味道都没有太大的排斥之感,甚至还可以完全把姜汤当成姜茶,慢慢悠悠的端着杯盏喝了一小口之后,还优哉游哉的说道:“今天天气不冷,雨也不大,淋着小雨散步,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其实还挺有诗情画意的。”
就是散步的地点不是雾气朦胧的园林,而是刨土种地的田间地头,视野里还有不少趁着下雨忙活的农户,这场景,自然也就从诗情画意变得充满了乡土气息。
对于萧燕绥说的这些,阿秀听了,却并不当真,甚至还忍不住的柔声劝了一句:“相公若是知道六娘今日在外面淋了雨,也定然是要担心的。”
“……”都把萧嵩搬出来了,萧燕绥也就笑着摆了摆手,并不和她争辩,慢慢悠悠的喝完姜汤后,杯子一放,拿起随记本,就继续画水车的简图了。
其实,水车这种装置完全可以看作是当地水利设施的一种,而且,依靠复合轮轴的作用,设计图样也不是单一的,要依照地势、水势、乃至风势设计。
萧燕绥手里握着笔,单手托腮,认真的回想了一番。
轮轴的设计这部分,依照原理,她自己也能大概的将思路画出来,不过,水车作为中国古代农业发展中的重要一环,可以说,就是在中学历史书上,也是有过配图的,萧燕绥虽然历史学的少,不过,对于当初的水车配图,还当真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既然当初都看过大概明清时期的水车图片了,不出意外的话,能够留存下来还上了历史课本的水车,肯定是设计出奇并且相对靠谱的那种,比起自己凭借脑海中的知识改造,萧燕绥当然更倾向于直接参考一下当初的优秀成品……
回到萧家老宅之中,萧燕绥刚刚下了马车,便看到已经长大的小猎犬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围着她“汪汪汪”一通黏人的叫声。
萧燕绥弯下腰来,摸了摸小猎犬的脑袋,因为一直都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春雨,小猎犬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毛也被浸湿了一些。
被萧燕绥抹了一把皮毛上的水珠之后,小猎犬索性站在原地干脆利落的抖了抖身上的毛,试图把身上的水甩干净。
就这么被糊了一身水的萧燕绥:“……”
又在小猎犬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萧燕绥单手扶额道:“这是因为今天出门没带它,所以特意跑过来报复的吗?”
阿秀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不过,眼见着萧燕绥似乎并不曾真的动了气,便也就跟着笑了一句道:“小猎犬一向粘着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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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认主。”
“好像之前跟着阿翁去钓鱼,还在湖水里扑腾的不是它一样。”萧燕绥小声嘀咕了一句,笑着摇了摇头,这才道:“我回去换衣服,找个人把这小家伙带到屋里去,也擦擦毛。”
阿秀连忙点头称是。
萧燕绥径自回了房间,洗过澡换好衣服后,披散着还有些湿润水汽的头发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直接又走到了桌前,低头看着自己勾勾画画已经记了不少东西的随记本。
等到将自己一切拾妥当后,萧燕绥拿了伞,带上了之前记录的东西,又溜达到了萧嵩的住处。
才一看到萧燕绥推门进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的萧嵩便稍稍低下头来,特意越过老花镜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关心道:“外面雨一直不停,怎么这个天气还出了门。”
“春雨踏青正是意趣。”萧燕绥随口笑道,然后便在萧嵩身边坐下了。
萧嵩瞅了瞅萧燕绥难得没有松松垮垮的扎成一个马尾,而是颇为随意的披散着长发的模样,如果说平时的萧燕绥永远都是简单、直白和爽利,那么,今日她这般随意的模样里,似乎更添了几分难得的慵懒。
--至少,在唐朝的审美中,比起在女子中罕见到近乎独一份的马尾来,近乎披散着头发的装扮,大概多多少少还能碰见些……
萧嵩直接冲着婢女示意,让她去给萧燕绥换些驱寒暖身的热茶来。
萧燕绥见了,坐在旁边冲着祖父萧嵩微微一笑。
随后,萧嵩才摇摇头笑着说道:“家中又没有人拘着你,什么时候出去不行,何必挑这种阴天下雨的时候。可别说什么雨天赏景了,就这山海镇上,若是咱们家里的园林你都看不上,外面的景象,估计也没几个地方能入得了你的眼了,去田间地头上踏青赏景,阿翁可是不信这些的。”
萧燕绥闻言,不觉莞尔,笑眯眯的回答道:“我去看了水车,正好下雨的时候,河水往往会变得湍急一些,观测起来比较直白。”
“水车?”萧嵩有些不解。
“嗯,阿翁,我有一个想法。”萧燕绥点了点头。
每当萧燕绥说她有什么想法的时候,她基本上都要开始折腾一些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来。
萧嵩几乎是下意识的便问道:“什么?”
萧燕绥不答反问,“阿翁,你有山海镇上的地势地形图吗?”
萧嵩顿了顿,方才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即使是在网络上充斥着大量信息的后世,重要的地势地形图依旧是保密级别很高的战略机密,而在古代,勘探水平较低的情况下,完整的地势地形图数量极其稀少,其珍贵程度和重要性自然也就不言而喻。除非是玄宗、朝中重臣和少数一些将领,更多的人很可能根本都不曾接触过哦这种东西。
萧燕绥坦言道:“我需要根据地形来确定水车的改装方案。”
“你要改装水车?”萧嵩惊愕道。
萧燕绥点点头,没说她还想借着改装水车的机会,把家里都接上竹制管道,然后干脆弄出个简易版本的“自来水”来。
萧嵩沉吟了片刻,看看依旧留有余温的地面,对于自家孙女在这方面的大手笔,他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思忖过后,萧嵩终于做出决定,然后起身对萧燕绥道:“跟我来。”
萧燕绥自然是立刻抄起自己的随记本跟了上去。
祖孙二人从正厅转移到了萧嵩的书房里,萧燕绥就看着祖父萧嵩从博物架上取下了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方白玉雕刻的印章。
萧燕绥眨了眨眼睛,随后,萧嵩小心翼翼的将这方印章取了出来,然后也不知道在什么位置轻轻拨拉了一下,便取出了一个隔层。
萧燕绥压根没问萧嵩都已经致仕回乡养老了,怎么还能随手就拿出大唐疆域图、尤其还是当地的详细地形图来这种问题,等到萧嵩帮她把图纸找出来之后,萧燕绥也就直接在萧嵩的书房里坐下,埋首伏案,拿着尺子等比例的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形图出来毕竟,她只是需要了解山势的走势、河水的流向,然后在此基础上琢磨水车的相关数据,对于太过敏感的军事布防问题,至少目前,并不想要深究……
萧嵩仿佛不知道自己给自家孙女拿出来的东西,有多么的惊人一般,竟然就真的这么任由萧燕绥记录数据,等她飞快的画出了一个十分粗略的仿制品后,又从容不迫的将那地图慢条斯理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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