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耽兮不可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岸
可当初在书院门口解释文茵的名字,“文茵畅毂,驾我骐”,短短八个字,有如昙花初现,霎时令她心底惊艳不已,诧异不已。
他那样的人,究竟为什么会如此熟识诗经之中艰涩难懂的句子,又为什么会写出那样漂亮的唐制昏礼策划案?
“人是会变的,大概这几年他也在学习吧。”想了想,唯恐唐令仪惊掉了下巴,姜宏还是将策划的事情吞进了肚子。
唐令仪幽幽道:“我看他以前的气质,也不像是对传统文化感兴趣的那一挂呀……把话说直了,这玩意儿枯燥又艰涩,除了被爸妈强塞到书院里的小崽子与真心喜欢的,有谁会愿意学?”
姜宏还没来得及接口,唐令仪连口气儿都未喘,接着道:“本性难移,如果真那么容易让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传统文化,那么所谓的汉服复兴就有望了。”
姜宏笑了:“如果他正巧是那个巧合呢。”
唐令仪突然福至心灵,神色复杂地望了眼姜宏,惊叹道:“姜姜,会不会因为他一直对你余情未了,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只能看着你从前看过的书学习你从前学过的传统文化,睹物思人,聊以自慰?”
姜宏:(o_o)
一时语塞,姜宏在她脑门上敲了个栗子,半晌才找回声音:“……这剧情未太狗血了,你又看了多少言情小说?”
唐令仪委屈巴巴地揉着脑袋:“那不一定,生活远比小说呢。”
正说着,只听耳房内响起一片人语声,应当是工啦。姜宏匆匆冲下楼梯,从五斗柜中拿出保温袋,笑着将里头的奶茶分给了在场的志愿者与老师们。
文茵捧着小玻璃瓶,奶茶的温热传到了手上,带来一丝暖意:“姜老师有心了。”
新郎与新娘还需要单独拍摄最后的宣传照,提供给报社作宣传报道,因此她还顶着高髻化着盛装,两点笑靥点在唇侧,微微勾起唇角,镜头下的气场又被甜美代替。
姜宏笑而不语。
唐令仪嗅着奶茶中的红豆香,瞥见保温袋里剩下的两个装满奶茶的小玻璃瓶,脑中天人交战,一番醍醐灌顶后在文茵脑门上敲了个栗子:“姜老师的手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尝到的,我们不过是借了别人的光。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他。”
文茵:“诶?”
唐令仪冲着姜宏挑眉。
姜宏:“……”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男人清朗的笑声,引得耳房前三个女子循声望去。却是梁欢与郑以恒随性地坐在檐廊下,谈笑风生。
两个男人,一个身穿唐制公服,五官端正,宽袍广袖下尽是儒雅的书生意气;一个眉目深镌,穿着简洁大方,周身浸润着一股凛然出众的气场。两人并排坐在古老而又不失生气的旧屋前,看着院子里的景致有说有笑,浑然不知自己的神情已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真是人间好颜色呐。”文茵吸溜着奶茶,不禁感慨,“我好像有些明白汉服的内里了,原先瞧着气质相仿的人,穿上汉服,气度风骨立时就不一样了。就好像那位梁先生,虽然穿西装的模样也好,但是穿上那身汉服,温润谦雅的气度就被放大了。而那些扮演傧相赞者的小哥哥,虽然很帅气,但总觉得不如梁先生那么契合。”
唐令仪在文茵眼前打了个响指:“没有我这一周的恶补,就他站没站相坐没坐姿的模样,谈什么风骨。”
文茵缩了缩脖子,继续吸溜奶茶:“姜老师一定也很适合汉服吧。”
唐令仪顺手拿出一个小玻璃瓶,走到东厢房前,递给坐在檐廊下的梁欢:“喏,姜老师特意煮的。”
梁欢不明所以地接过奶茶:“谢谢啊。”
见唐令仪还站在原处,他想了想,一手拿起放在身边的冠帽,抱在怀里,腾出了空位,问道:“唐老师坐不坐?”
唐令仪大喇喇地挨着梁欢坐下,两人一起坐在檐廊下吸溜奶茶。
郑以恒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手里的奶茶,识趣地走开了。
文茵仍缠着姜宏询问古礼,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被一道男声打断:“姜老师袋子里剩余的奶茶,是给我的么?”
“姜老师自己都没喝呢。”文茵插嘴道。
姜宏心道这些天为了琢磨红茶与牛奶的比例,她喝失败的奶茶都快喝吐了……
“没事儿。”姜宏拿着,递到郑以恒面前,“呶,就算是策划的回礼了。”
小小的玻璃瓶,郑以恒估量着内里的容量不过两百毫升。虽然他指了名姓用红豆奶茶作报酬,但用几口就下肚的奶茶换他一晚上的冥思苦想,未有些太简单。正想再开口调笑几句,却见文茵仍杵在两人之间,他有些头疼,将舌尖的话又憋了回去,正色道:“姜老师好手艺。”
“咦?”文茵终于从两人的你来我往中琢磨出了些门道,“原来唐老师说的是师兄呀。”
郑以恒:“?”
姜宏:所以唐令仪说了什么(o_o)
文茵没理会两人微妙的神情,甜甜笑道:“多谢师兄啊,不然我们可尝不到姜老师的手艺。”
郑以恒终于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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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致小巧的玻璃瓶,原来,是特意为他煮的么。掩耳盗铃地煮了一锅,他的姜姜,还是那么可爱呐……
“谢谢。”郑以恒突然开口。
姜宏被这猝不及防的两个字点醒,心底竟腾起一股莫名的满足与释然。
她细细咀嚼着这份奇妙的心情,突然悟了。所以,唐令仪说得都是对的,她煮了这么多奶茶,只有他手上的那份,才是最重要的。
姜宏抒了口气,心道人果真容易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照影(6)
“不用谢,本就是给你的。”姜宏看着郑以恒手里的小玻璃瓶,微微扬手,从善如流道。
“特意为我做的?”得了回应,郑以恒小泽掂量着手中的瓶子,突然弯腰靠近姜宏,对着她轻声道:“姜老师想用这么小一瓶奶茶,换我一个不眠之夜?”
文茵: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o⊙)……
眼见着文茵垂手捏着裙摆,一副即将逃之夭夭的模样,姜宏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扯住垂在她身后的披帛,急中生智问道:“天就快黑了,等会儿你怎么回去呀?”
文茵一个趔趄,回身朝姜宏吐吐舌:“男朋友下班会顺路到恕里接我。”
说完,她又像拔河似的将披帛从姜宏手中扯了回来,悻悻道:“我去找唐老师问几个问题,师兄你们继续聊~”
姜宏心道小妹妹你别这个时候走呀,剩她和郑以恒两人单独在楼梯角戳着,徒增尴尬。
抬眸望去,只见郑以恒正兴味地瞧着她。
咽了口唾沫,姜宏涩涩道:“可这是你自己要求的,用红豆奶茶换一顿午饭。”
眼前的女老师双颊红扑扑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仍是他熟知的口不对心,瞧着有些可爱。郑以恒把玩着手中的玻璃瓶,正忖度着如何继续逗逗她,又不至于真惹恼了她,思绪却突然被一道女声打断。
“阿姜?”顾亭闲适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向下望着,没找到姜宏,又问道,“你在哪儿?”
“嗳!我在我在,在这儿呢!”姜宏即刻跑到院中,对着楼上的顾亭喊道,“原来学姐也在这儿呐?令仪不说,我都以为你回去休息了。”
顾亭终于瞧见了她,朝着她招招手:“忙吗?”
姜宏会意,笑着摇头:“我这就来。”
说罢,蹬蹬蹬地又冲回檐廊下,还未迈上楼梯,却突然被倚在扶栏上的郑以恒拦腰截胡。
姜宏势不及,整个人扑在他的手臂上,待站直了,匪夷所思地望着他,脑袋仍有些被这突如其来横亘在眼前的手臂搅得发懵。
郑以恒扶着她站稳了,将手上仍旧温热的小玻璃瓶递回给姜宏。
姜宏:“?”
郑以恒俯身在他耳畔低声道:“你不知道顾老师也在这儿,所以没有给她带奶茶,是不是?”
姜宏敛眸看着手中的小玻璃瓶,颔首,又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可这是给你的呀,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回。”
郑以恒笑着直起身,伸手揉了揉姜宏的脑袋:“上去吧,我的下次再补。”
姜宏默了默,挣开郑以恒的手掌,握着玻璃瓶蹬蹬蹬地窜上了楼梯。
顾亭坐在栏杆旁的木凳上,一手搭在栏上,支着脑袋,见姜宏面颊红扑扑的,问道:“怎么了?”
姜宏摇摇头,坐到顾亭身边,将手中的玻璃瓶递给顾亭:“学姐喝不喝奶茶?”
不等顾亭回答,她突然想起彼时她请顾亭喝奶茶,顾亭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不喝,减肥。”
真是被郑以恒这厮拉低了智商!
手中突然一轻,姜宏回过神来,却见顾亭已接过了小玻璃瓶:“阿姜亲手煮的,我当然要喝。”
姜宏顿时有些莫名的受宠若惊:“……学姐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顾亭就着吸管呷了口奶茶,用手指指院中的唐令仪。只见后者从檐廊下站起身,正招呼着喝完奶茶的梁欢与文茵整理仪容,准备拍摄采访所用的宣传照。
“她还真是什么都说呐。”姜宏笑了笑,“学姐的发言稿怎样了?”
“刚刚交给其他老师校验。”顾亭咬着吸管,又问,“你那儿还有唐制的汉服吗?”
姜宏一脸疑惑:“诶?有。”
顾亭无奈解释:“开幕式那天我打算穿着汉服,既然要展演唐制昏礼,那么我也应当穿唐制可书院的襦裙都被用到了展演上。你知道的,我家中的那些都是明制,而令仪的身形又比我们高,所以……”
明制汉服就好像那个朝代一般,端庄典雅、严谨厚重,顾亭很喜欢,连结婚时所用的礼服,都是明制的凤冠霞帔大袖衫。姜宏时常想,中华上下五千年,数千年的历史文化沉淀到明朝,终于造就了登峰造极的灿烂文明与皇权集中,也终于造就了登峰造极的衣冠文化。
而顾亭温雅大方,的的确确契合了明制汉服的韵味。
明制端肃,宋制风雅,唐制娇俏,不知道向来稳重的顾亭,穿上她的齐胸襦裙,会是什么模样?
“是今年夏天添置的一套齐胸襦裙,只是比书院里的更单薄些。”姜宏向院中瞟了眼,只见还有几位志愿者尚未回去,她们三两结伴,身着的齐胸襦裙在晚风中单薄地飘扬。
她解释道:“会冷。”
顾亭了然地笑道:“到时候的场馆在室内,不怕。”
~~~~~~
在顾亭办公室帮着一起敲定了发言终稿,外头的天已黑尽。
姜宏支起办公室的木窗,院子里点着昏黄的灯,偶有的声音传来,应是志愿者换衣裳留下的动静。
“姜姜!”唐令仪站在院中蹦跳着朝姜宏招呼,“拍摄结束啦,我和梁欢顺路,先回去了哦!”
梁欢站在她身边,仰头含笑。
姜宏微微踮脚,向院中扫了一圈,只见两人一动一静地站在灯影下,寂静的旧居里除了从办公室溢出的灯光与下头的两人,仿若再无旁人。
呆呆地点头应了,姜宏无力地趴在窗框上,半晌才想起夜幕深沉,唐令仪或许瞧不清她的动作。
她这才匆匆跑到檐廊下,朝着院中的人回应道:“明后天我就不来啦,周六见~”
待两人走后,姜宏在心中顺了顺明后天给小崽子们的课程安排,问顾亭:“我回去备课啦,学姐一起走吗?”
顾亭端坐在电脑前,双手不停敲击键盘,朝她摇摇头:“你先回去吧。”
姜宏背起包:“周六上完课我就把汉服带过去?”
顾亭颔首。她与姜宏身形相仿,从前也有过借用彼此汉服的经历,眼下倒也省去了提前试穿的麻烦。
提着拾好的一保温袋小玻璃瓶子们,姜宏刚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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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就被人叫住了。
“姜宏,”郑以恒听到动静,背着相机从耳房里出来,扫了眼姜宏手中的袋子,“回家?”
姜宏站在檐廊的灯笼下,回身疑惑地望着他。
“我送你。”轻轻阖上耳房的门,郑以恒轻轻道。
月上中天的光景,他仍然记得,姜宏害怕夜里独行。
心底仿佛突然没入一块细小的糖糕,姜宏笑了笑,朗声道:“好啊。”
郑以恒笑着颔首,走到她身边,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保温袋,也顺眼瞥见了姜宏左手腕上的手链。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见手链上那个颇有伦敦风情的双层小巴士,悄悄勾起唇角。
姜宏手上一轻,心中愣愣的,呆呆问道:“你刚才在耳房做什么呢?”
“清理拍摄留下来的杂物。”
“唐令仪呢?”姜宏疑惑,那家伙怎么能把活交给外人呐。
“急着送梁先生去了。”
姜宏右眉一挑,心中千回百转地“哦”了声。
头顶是一弯皓月,凉风习习,郑以恒没有开车,两人静默无言地并肩走在人影憧憧的老街上。
“周六晚上的开幕式,你也会跟着顾老师唐老师一起去吗?”郑以恒突然开口。姜宏不是书院的正式老师,他是知道的。不过内心却希冀姜宏能跟着书院的老师们一起去会场,仿若那样,就能与她再多一些亲近。
“去呀。”姜宏回答得理所当然,“下午上完书院的课我就赶过去。你是报社记者,一定也会去吧。”
“恩。不过媒体区和嘉宾席可不在同一个位置。”郑以恒舒了口气,补道。
“嘉宾席……大概也只有学姐这样的负责人能坐了,我们这样的小喽,大半会挤在后台,或者化妆室吧。”
郑以恒轻笑出声。半晌,突然问道:“你住哪儿?”
姜宏的住处与恕里不过只隔了一座商业广场,步行数十分钟便到了。
“不上去坐坐吗?”站在楼下,姜宏客气问道。
郑以恒看着她,将手中的保温袋递给她:“不了,我还要剪片子。”
“啊,说起来我也要备课。”
眼见着郑以恒转身欲走,姜宏突然急声唤住了他:“嗳呀,你等会儿。”
姜宏匆匆上楼,将挂在卧室里的风衣取下,又匆匆跑下楼。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郑以恒仍在原先的位置,盯着姜宏手里的风衣。
姜宏直接将风衣塞回他怀里:“今天既然没有还成奶茶,那就先把风衣还了。”
姜宏的手还未从风衣上放下,郑以恒突然握住她的手。白皙修长的手带着些秋叶的寒凉,柔软又娇小。炽热熨帖的温度从郑以恒的手上源源不断地度来,姜宏蓦地红了双颊。
只以为姜宏又会挣脱开去,却没想到她只是这样温顺地任他握着她的手,郑以恒有一瞬的怔愣。
“不早了,上去吧,”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姜宏腕上的手表,他道,“以后这么晚回来,记得找人陪你。”
姜宏微微颔首,却在心底腹诽,我倒也想回去呢,可你先把我的手放开呀……
作者有话要说:姜宏:前男友好像很喜欢我的手表???
☆、骄阳流火(1)
姜宏住在七楼,坐在卧室的飘窗上,还能瞧见楼底恍惚昏黄的灯光与灯下影影绰绰的人影。
抱着怀里的抱枕,姜宏以手支颐,直到再看不到郑以恒的人影,她才将目光放回到面前的电脑上。
“以后这么晚回来,记得找人陪你。”
原来,他都记着呢。
那是大二升大三的暑假,她在c市城中心的教育机构兼职,每周一三五的下午为初中生补习语文课。
七月流火的季节,骄阳在天空炙烤着大地,姜宏结束了下午的课,拖着满身的疲惫汗流浃背地挤下公交车。然而才回到家门口,尚且来不及掏钥匙,机构的老师来了一个点话,道新来了一位初三学生,临时排不出上课老师,让她回去单独给这位初三男生上课。
母亲邓如静值晚班,父亲姜辅出差在外,姜宏思量着左右只有她一人用晚饭,倒不如去机构与其他老师热闹热闹,便答应了。
新来的学生是个调皮的男孩子,见姜宏年轻的模样,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开口便问:“你这么年轻,上得好课么?”
姜宏反手就是一堆讲义,噼里啪啦地仍在他桌前:“比你年长就够了。”
男孩子撇撇嘴,漫不经心地翻着眼前的讲义:“《紫藤萝瀑布》?初一第一学期就学过了,都快被将烂了。怎么还有《观书有感》?都是初一的内容,我都要初三了。你到底懂不懂语文啊?”
燥热的天气,滋生出暴躁的脾气。
姜宏想着她那按课时支付的薪资,耐着性子忍下了敲他暴栗的冲动,伸手“啪”地拍在桌上:“初三了啊,要中考了是不是?我今天只帮你复习七年级上册的课文,至于你说的被讲烂的《紫藤萝瀑布》,我就不赘述了,回家好好读一读宗璞的《哭小弟》,再顺便捋一便十年文革的历史背景,写一份800字的体会,下回上课交给我。”
男孩子“切”了声,扭头小声嘟囔:“下次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声音轻如蚊蚋,姜宏只当他不甘心被父母塞进了培训班,便没往心里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姜宏都在与男孩子的斗智斗勇中读过。知道临下课,她才知道男孩子嘟囔的到底是什么。
男孩子问她,如果下节试听课他乖乖的,能不能不写那篇800字的体会?
试听课。
初来上课的学生有两次试听的机会,可大半学生第二次上课的时候就会补齐学。
姜宏皱着眉头一脸肃穆地套男生的话,这才闹明白男孩子的家长从来没有上缴学的打算,他已经在这样那样的学习机构里试听了无数次。大抵其他资历丰富的老师敲出了男孩父母的小算盘,这才大老远地把她这个小小的兼职生找了回来。
闷声吃了个大亏,姜宏郁郁背着书包结束了这一回志愿服务。
盛夏的日子里,即便入夜,仍感受不到一丝流动的风,周身仿若沉浸在凝滞焦灼的空气中,依旧酷热难耐。
早已错过了末班车,姜宏不敢只身打车,只能带着满肚子怨气一步一步走着回家。
城中心热闹依旧,浮华喧嚣,但隔了一条江的老城区却寂静悄然,因为遍布居住区的缘故,显得沉寂安稳。大抵是暑夜酷热的缘故,街头只有三两饭后消食的行人,偶有车辆呼啸而过,卷起一阵恼人的浮躁。
姜宏是在一条旧路里发觉身后的脚步声的。那脚步声时快时慢,一声一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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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她的心里。
路边沿街开着一溜排烟酒杂货店与小餐馆,往前不到四五百米,是一个十字路口;再往前,两边都是寂静漆黑的居住社区。
她有心走得慢些,想让身后那人超越她,走到自己前头。她的步量本就小,然而令她不安的是,那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始终跟在身后。
寂静的夜,独身的女大学生,莫名的脚步声。
姜宏的心里又急又怕,只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她钻进路边的文具店里,装模作样地挑拣中性笔,眼角余光瞟向店门。头皮突然一阵发凉,只见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也走进了文具店,蹲在最外排的货柜边颇不耐烦的盯着一排橡皮。
文具店只有一名银员,看着年龄与姜宏不相上下。
姜宏心头突突直跳,哪有人会在这么热的季节穿一身黑色长袖衫?她缩在货柜后,面无表情地挑拣着面前的中性笔,动作机械而谨慎,心中却是一阵天人交战。这个时候邓如静应在回家的路上,却与她的方向大相径庭;那男人一直不走,而按照门外的告示,文具店十分钟后便要打烊;银员看着瘦瘦小小,估摸两个人也不会是那男人的对手……
姜宏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
蹲在门口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朝她看来。
姜宏心眼发颤,电话那头却已接通:“姜姜?”
“喂?”那男人仍盯着自己,姜宏别开脸,唯恐激到他,便对那头问道,“我在苍南花园对面的文具店里,可以顺便帮你带些东西,你上回说的签字笔,是怎样的?”
“姜姜你是不是记错了?”郑以恒一头雾水,他家就在苍南花园,如果真要添置文具,何苦叫姜宏大老远过来呢?
且姜宏一直知道他住这儿。
“的?”姜宏拿着手机,仍自说自话,“我找找。”
“小姐,还有这位先生,就要到打烊时间了,请快一些选购哦!”银员
“姜姜?你真在文具店里?你今天不是要去上课么?”
那男人往边上挪了个身位,不买文具,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姜宏欲哭无泪,对着手机糯糯道:“我从市中心走回来的,脚底疼得不行,你下来接我好不好?”
“现在?”郑以恒心头疑惑,却因姜宏毫无逻辑的话语,隐隐不安,起身出门。
姜宏在店铺打烊的前一刻磨蹭地买下了签字笔,磨蹭着挪出了文具店。
身后的脚步声依旧。
“恩!就现在。马上过来好不好?”姜宏早已无心解释,对着手机越说越急,声音软软糯糯,因带上了一丝哭腔而有些许语焉不详。
电光火石间,郑以恒想起片刻前电话那头那身隐隐约约的“先生”。
一颗心突然揪得厉害,他道:“好。我马上到。不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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