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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敷小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盐川酱
傅小昨:“……”
一时间里,她简直要分不清楚,自己的脑袋跟眼睛,到底哪里更痛。
第26章第26只妖恐惧
“殿下,那就是传说中会为在妖怪之海中迷失方向的船只引路的琴师,大家都叫他海和尚。”
“......到底需要经受如何的考验?”
“据说他会向船上的人提问,询问各自内心的真正恐惧之物。若能直面内心,并有克服的意志,将会被指引平安回航;若心存逃避,或内心软弱,即会受到惩罚;而若不回答,则要变成海上的亡魂,永远游荡于这片海域之上。”
……
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心理落差的傅小昨,只能强迫自己,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张猎奇的鱼头脸上,专心致志地去听清身后船长跟两位王子之间压低音量的对话。
可是,听完之后她却发现,这其中的内容跟卖药郎说的,仍然有些出入。
所谓的考验就是直面内心的恐惧,无法通过则要经受相应的惩罚
惩罚就是被送往蔷薇岛吗?可卖药郎说过,去往蔷薇岛是必死之路,那又何必跟“不回答就要变成海上的亡魂”区别开?莫非相比起直接受死,被送去蔷薇岛还要受什么折磨?
傅小昨几乎是出于直觉地,第一时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在刚刚看到这个妖怪不出意料应该就是海防主的同时,傅小昨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她第一个念头反应过来的,是海坊主这个式神在游戏里的设定。
虽然我丑,但是我很温柔。
傅小昨曾见无数玩家,用这句话调侃过这个式神。乃至后来游戏官方出了个以海坊主为主角的皮肤副本,标题噱头也是“温柔的海怪”。
诚然,眼下是个真实的世界,眼前这个鱼头怪也不再仅仅是存在于游戏画面里的平板数据,不可能只以简单的“温柔”两个字,就能概括其所有的性格面,但是她终归无法想象这么个公认为“善良”的妖怪,真的会做出让别人去送死的事情吗?
从这样的角度考虑,所谓的“考验”必然不会只是无厘头的恶意,应该是有其深意才对。
有没有可能……虽然他是来帮助我们脱困的,但这趟旅程的未来终究不知道会发生何事,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无论我们每个人内心有着怎样的恐惧,此时此刻,彼此都需要鼓起勇气,坚定一致地往前走下去……
傅小昨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台词激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就算他很温柔,但也不至于这么肉麻吧?
那么这样一来,最可能的解释就是……卖药郎的说法有问题。
想到这里,傅小昨就不由默默皱起了小眉头。
她不得不承认,从重逢以来,卖药郎的状态都一直有点怪,现在把船故意引到这儿的很可能也就是他,明明说“去到蔷薇岛就再也无法回归人世”,却还是抱着莫名的固执,一门心思地要去。
如果海坊主把没能通过考验之人送往蔷薇岛,是想要磨砺人的本心,归根到底是出于善意,那他跟卖药郎说法的不同之处又是因为什么?
相比起认为卖药郎故意“欺骗”自己,傅小昨更偏向于的可能是,他们两者对于“蔷薇岛”的认知不同。也许一个认为无害,而另一个恰恰认为有致命的危险那么关键的问题就是,蔷薇岛上到底有什么?或者说,卖药郎想去蔷薇岛做什么,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宁可葬送整船的人,也在所不惜?
念及此处,傅小昨终于在一片混乱里,隐约抓到了点思绪的苗头。她正想顺着那点苗头继续想下去,就被面前响起的一道浑厚嗓音给打断了。
“你最害怕的事物,是什么。”
这就开始问了?船上有这么多人呢,这个家伙难道要一个个问过去不成?
她正默默嘀咕着,又是一道铮铮的琴音响起:
“女人,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吧。
傅小昨忍住抽搐的嘴角,迅速往那个鱼头上瞄了一眼,虽然很快就移开目光,但她还是很确定,自己跟那双死鱼眼,不偏不倚地正正对视了零点几秒钟。
exm?顶着那么一张脸,说出这种霸总专属台词,谁给你的勇气?
而且为什么第一个就问她,难道因为她个子最矮,显得最显眼吗?
闷头一棍之下,傅小昨心里都来不及生出慌张的情绪,而且经过前面的心理暗示后成功催眠自己对方是个“好妖怪”,此时此刻,她甚至一脸无所畏惧,坦坦荡荡:
“怕黑,怕苦,怕痛,怕饿,怕死,怕累,怕冷,怕热,怕虫子,怕丑,怕胖,怕穷,怕长不高……太多怕的东西了,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最怕什么。”
不就是直面内心的恐惧吗?一点也不难嘛!傅小昨在“怂”这件事上,从来不存在所谓的羞耻心。
这番话音落尽,整个甲板上便都死死静了数秒钟,除了犬神少年在一边严肃着神色、快速在心里记着小本子,其余一众都以一种无以言表难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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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的眼神看着她。
面前的海坊主也默默抱着怀里的琵琶,良久没有言声。
直到半晌,一声轻飘飘的笑语悠悠从角落飘来,才打破这场颇尴尬的沉寂:“嘛,世上又有哪一名可爱的少女,不会害怕这些东西呢,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倚在船壁上的青年这时走上前来,一袭深色书生服搭着持于手中的折扇,原本该是满身文雅,然而,衬着面具下嘴角处的那股笑意,偏愣是显出几分恶劣的意味,“而且和尚大叔,你那招去吓唬普通的人类也就是了,对这位可爱的小姐,可是不会起用处的哦。”
海和尚一双鱼唇无声开阖了几下,似是无言以对。
傅小昨正惊疑于黑羽昭户这话里的意思,便听他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地继续道:“不过,都这么久不见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换一套把戏玩玩?”
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他认识海坊主?还是以前就来过妖之海?抑或是曾经通过海坊主考验的幸存者?
对了,他刚刚说,自己其实也是想扰乱罗盘的。所以他此行本来就是想来妖之海,难道正是来找海坊主这个“旧识”吗?
从黑羽昭户登场以来,身后以他为侍读的二王子殿下,面上神色就一变再变,此时暗暗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声:“昭户君,你”
“啊,殿下,不用着急,”书生青年敷衍满满地应道:“这个和尚可是迂腐死板得很,每个人都会耐心问过去,请您安静等候就是了。”
接下来,通过该戏洋洋洒洒一阵操作,傅小昨才终于勉强了解到,自己先前对于这“考验”的理解,还是出了岔子。原来,所谓“直面内心的恐惧”,除了要诚实坦言自己的恐惧之物,还要有克服之的勇气决心。
言则,在说出自己的恐惧后,海坊主会制造幻觉,让人切身体会自己所言的可怕之物。而且,在提问之前,他就可以看破每个人内心中真正的恐惧,所以如若抱着侥幸心理说谎,体验到的幻觉更会加倍恐怖。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她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到现在却一样都没有“体会”到?
而且话说,她只知道海坊主可攻可奶,它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炫酷的技能?
她正疑惑着,那厢黑羽昭户便悠悠继续道:“其实,小生真的有点好奇,要是这世上所有可爱的少女都灭绝了,那会是何等可怕的场景呢。”
他似乎是感到真切的遗憾,又带着点回忆的意味:“不过很可惜,同为妖怪,他的幻术对我们是不管用的。你说对不对”
听及此,傅小昨心里顿时浮起一些不祥的预感,然而一时间也只能神情纠结地,看着他站定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俯下身来:“可爱的小妖怪?”
傅小昨:“……”
有毒!这个人(妖)有毒啊!
第27章第27只妖本心1
在黑羽昭户的一番畅所欲言之后,甲板上便顿时陷入了比若先前更为尴尬的沉默。
傅小昨自己看着凑到面前的那半张十足狡猾的笑脸,一时间里,比起堂皇慌张,也是某种更加近似于无语的心情为主。
良久,身后的雅一殿下才顶着副铁青的脸色,一字一顿地道:“黑羽君,你这话的意思是......你”
“啊咧,殿下,小生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黑羽昭户直起身来,话里语气堪称无辜:“虽然当初的本意,并不是想要造成眼下这种局面但现在这样看来,其实也是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对方显然并不太能够欣赏他的趣味,满脸都是怄得要死:“如此说来,秀树君也是......”
“啊,秀树么......殿下何不妨亲自去问他呢。”书生青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边拿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边意有所指地微微笑着,看向自己先前走来的角落:“你自己说呢?亲爱的秀树弟弟。”
他这句话说完,傅小昨就眼睁睁看着对面两位王子,脸色双双扭曲了一瞬。
之前这几天来,她已经听说了,作为大王子近卫的黑羽秀树,并不是性格沉闷才致寡言,而是天生口哑,不能言语。那么现在这情况
默立于廊道出口的银发青年闻言,端丽面容上的神色无一丝动摇,手持着指间的弓箭举至眼前,整一袭身姿俊秀,依然不失飒然英气。
只是,那双眸光澄澈坚定的眼睛,看向的,却不是朝他发言的黑羽昭户,也不是牢牢盯着他动作的两位王子,而是甲板外已许久未曾有动静的海坊主。
“在下所追求的弓道,要求摒却七情,修行内心,如此,方可达到诚心正意,摈除杂念,专心一志。恐之一情,既于所需摒却之列,在下此时自当言:无所畏惧。”言声清朗字字顿挫,与目光一般无二的坚定,“然,弓道浩渺,行中蜉蝣不过触其一缕,更遑言心中仍有不可挂怀之人事。是以,在下诚确有所怖所行弓道不复可行,所专本心不复可专,所愿守者不复可守,如此而已。”
“咳咳......”傅小昨被自己的口水给结结实实地呛着了。
倒不是因为黑羽秀树这番言论有多么振聋发聩摄人心魄,而是
任其话中语气多么铮铮如铁,也无法改变那分明是女子所有的声线的事实!
连她个外人都要受到如此力度的冲击,那厢的两位王子与一众船员更是满脸惊悚,傅小昨忍不住要怀疑,“黑羽秀树是女人”跟“黑羽秀树是妖怪”,这两个消息相比起来,哪一个对他们的刺激性会更大?
她这呛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似乎把黑羽昭户逗乐了,就见他饶有兴趣地又走近来一步然后便被她身边隐隐炸毛的两只给挡了住。
“......你是狐妖吧?”一边拉住脸色俱不是太好看的一猫一狗,一边努力顺通气息,傅小昨看着对方面具后微微讶然睁大的眼睛,“他,”她说着又顿住,闭了闭眼睛,“......她,她是狼妖,对吧?”
强忍着不去看那两人眼里浮起分分明明“咦你怎么知道”意味的无辜神色,傅小昨整个人都有些心气不顺。
要不是那句“摈除杂念,专心一志”,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装神弄鬼地唬了她这么多天,结果到头来,居然就是这么两个小混蛋!
对面的佑二王子已是一派临近爆发的势头,说话间几乎能听到咯咯的咬牙声:“......如君所言,这在场之众,究竟有着几数之妖,嗯?到底还有谁!?”
“还有小僧!”
傅小昨:“......”
面无表情地低头朝声源来处看去,便见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口子上,钻出个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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茸茸灰溜溜的脑袋,正一派清晰地吐着人声:“阿弥陀佛。”
“在小昨施主身边,小僧知晓了可奉为鼠生至理之真言钱即正义!”这样说着,便见它努力将一双爪子合在身前,睁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一本正经地道:“倘若哪日,世间正义不复存在,那必然会是小僧最恐惧之事!”
“......”
傅小昨努力忍住捂脸的冲动,伸手一指头把它的脑袋戳回荷包里头这时候你来瞎添什么乱?给我老实数钱睡觉去啊喂!
奈何她这边才刚刚分心按下一个,身边两只又接二连三地跳了起来。
犬神少年一脸坚定自若坦然无比:“在下犬神。只要在主人身边,我就无所畏惧。离开主人,让主人受伤,让主人不高兴,这一切,都是我所恐惧的事。”
“马屁......”九命猫小姐小声恨恨嘟囔了一声,整个猫便不甘犬后地蹦出去:“本喵是全天下最英明神武的猫!要是哪天傅小昨脑子摔坏了,觉得本喵比不上身边这个玩意儿......哼!不要误会!这可不是本喵害怕的事,只是最能让本喵生气的事喵!”
傅小昨:“......”
这不是什么光荣到需要上赶着去做的事啊!笨蛋!
她已经不忍心再往两位可怜的王子脸上看了。
“好好好,很好......本殿竟不知晓,此番出行,居然是载了一船的妖怪!”接二连三经受刺激的佑二王子,整个人几乎要被气疯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王室风仪了,径自抖着手恶狠狠地指过来:“莫非,莫非连药郎君也!”
卖药郎?
傅小昨顿时倏地惊了一下,看向一旁从刚才起就始终沉默,无声看着面前这番闹剧的身影。
她倒不纠结卖药郎是人是妖。虽然知道他自认是人类,也知道他是游戏里的“式神”,但要切实去深究,他到底是自以为人的妖,还是能够使用“鬼火”的人,傅小昨觉得,这都并没有意义。
只不过问题是,卖药郎他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人一直都是极致冷静的存在,似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让他脸上出现哪怕一丝丝的变色。
他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数道神色迥异的目光纷纷投到了身上,卖药郎也才终于有了动作。只是,他却没有回答佑二王子对其身份的质问,反而同样向着甲板外海坊主的方向,脚下行进了一步。
“药郎先生!”
鬼使神差地,傅小昨就突然出声喊了他一声。
冰蓝色的身影在眼前顿住,微微转过身来,勾勒出丽绯色的眼角下,冷澈眸光淡淡地看住她。
傅小昨自己都不知道喊住他做什么,只是看着那双眼睛,又本能地觉得要跟他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
“药郎先生......”她抱着一股莫名严肃的紧张感,努力地在心里组织语言,“就是、好像,从认识以来,你就帮了我......更准确地说,是救了我很多次。我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哪天,我能帮到你就好了。”她非常认真地看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到底是碰到过什么事情,现在想去蔷薇岛又是为了什么......”
“但是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其实可以一起想办法,找蔷薇岛也好,你想做的事情也好,就是、嗯......万一你需要帮忙的话......”
说着说着,她就越来越说不下去了。明明从始至终都在给别人添麻烦,现在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想帮忙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现在自个儿脸上肯定红得不像话。
静静对视着那两道似乎让其主人尽全力才没有躲开的目光,一丝不落地看清其中分明的歉疚、羞涩、诚挚,还有几分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惊惶,卖药郎冷静无波的面容上,始终依然无所谓情绪起伏的迹象。
他只这么停顿了几秒钟,然后便继续先前的动作,转回身,再前进了一步。
冰凉的目光无声落在眼前形容怪异的妖怪身上,仿佛没有经过哪怕一丝的犹豫,暗紫嘴角轻启,同样沉凉的话音,便随之静静飘落进每个人的耳中。
“根本,没有形、真、理这个世界就只是这么存在着,”他就这么一字一句,定声清晰地说道:“这是,我,害怕的事。”
看着那副沉静淡冷如往昔的神色,傅小昨突然地愣了住。
第28章第28只妖本心2(番外三)
只要人心中有黑暗,就会有络绎不绝之物造访。但比起那些,最可怕的,还是来自自我内心的诱惑之音。
形即形体,真即因果,理即本心。
世间万物,皆有其形体,世间诸事,皆有其因果,世间生灵,皆有其本心也正因此,这个世界才得以确切地存在着。
卖药郎是这样想的。
妖怪跟人类的形真理,虽内容各异,但本质是相同的。故,诚如人鸟兽存在的道理一样,各种妖怪在这世间也随处可见。人与妖,只要遵循各自的纲常规则,互不侵扰,实则并无相害。
但是物怪却不同。
源生于人心的执怨,与不该行于人世的妖怪结合,即会形成难以对付的诸相修罗,那是需要用退魔剑予以斩除之物。
卖药郎手中倒是持有着退魔之剑,但却并没有能力,将其拔出想要拔出退魔剑,需要集齐物怪的形真理,三方条件缺一不可。至今为止,他还未曾真正成功过一次。
他想,人类想要完全看清楚自己的形真理尚且不易,更遑论想要去看懂妖怪的呢。
他想,他还需要看过更多的形貌,经历更多的因果,见证更多的本心,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他走过很多的地方,也失败过很多次,但是从来不曾着急。因为他知道,只要朝着一个切实的目标,持续不断地走下去,总有一天,是可以到达目的地的。
一直到来到那个名叫花名町的小村落里的时候,他也依然抱有着这样的想法。
在大一些的都城中,每每念及妖者怪谭,总要三缄其口,可于这弹丸之地,一名小小地方官的儿子,谈起炼妖之事反倒无所禁忌。
以“忠”之一字贯彻本心的犬类,若其主人命其堕妖,从情理上说,并不是麻烦到需要多么大周章的事情如此看来,人类若想要炼妖为仆,犬类的确是相当好的选择。本心的忠诚感,受到凶残暴虐的天性影响,往往会被更不容偏倚地钉死在主人身上。
不过,在亲眼看到过那只狗以后,卖药郎也就理解了。那个人类没能够驯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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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足够残暴的饲主,但并不是它所承认的主人。
在此之前,卖药郎诚已见过万千诸般众生相,是以面对那一方愿打一方愿挨的血腥场面时,他的内心也没能够生出多少波动。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发现那只狗身上有着执怨侵扰的痕迹,他并不想留在这么个小地方浪时间。
然而有人或者说有个妖怪,却不是这样想。
在卖药郎以往所见过的妖怪中,傅小昨可以被划分入最弱小的那一个群体。他甚至怀疑,就连与她体型相近的人类小孩,都能够轻轻松松地把她打倒在地。
羸弱,怯懦,鲁莽,迟钝。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卖药郎对她所保有的心理印象。她的形真理,他几乎可以毫不力地一眼看穿。
而就是这么一个弱小到在人类世界中,都需要隐蔽自己的妖怪身份的存在,不但久久流连于执怨生源之所,甚至还一门心思想要把那只狗“救”出去。
他想,她也许是看着那只狗的境地,有了几分弱者间同病相怜的感性。但她可能不知道,那只狗一旦堕妖,顷刻之间便能把这片町域碾成平地。
其实,从始至终,弱小的都只有她自己而已。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不具备能够“拯救”别人的立场的。
而卖药郎自己的立场,则从来都不是“救赎”。哪怕在得知那份执怨源自夭折的幼婴后,他也从未跟傅小昨那样考虑过,把柜子搬出楼即要去化解执怨。
他想要做的,从始至终都是用手中的退魔剑,斩除物怪虽然这一次也仍然没能成功。
那个柜子被另一只妖怪偷走了。那种名叫姑获鸟的妖怪他是知道的,本身对人类并不怀有恶意,只是对人类小孩抱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
而那只狗,在被执怨彻底侵扰沦为物怪之前,也先行堕了妖。在熬过无数毒打折磨的最后,它把自己的全部忠诚,交付给了一只最弱小不过的妖怪。
这份“真”与“理”的由来,他一开始并没能够理解。直到后来,看着傅小昨的身影从刑场围墙上掉落下去,他才隐约有了明悟虽然从结论看来极其荒谬,但不得不承认,似乎在彼此尚且危在旦夕的时候,那两个妖怪之间已经互相交付了信任。
毫无来由,堪称无稽,难以用情理解释,却真真切切地,羁绊在了彼此的形、真、理中。
那一瞬间里,卖药郎心里竟生出了几分生平难得的热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本心中,亦然抱有着这种类似的信任感
他是那样不求缘由地,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手中的退魔之剑,以及存在于这世间的形真理。
傅小昨问他,离开花名町以后想去哪里。他说,去到能够让自己真正拔出退魔剑的地方。
卖药郎去的是铁血城,人世、妖道、鬼域交错的最冗杂所在,也是最为暴乱的杀戮场。
他此行来,不是为斩除物怪,只为论证自己的本心。
那是一户姓坂井的人家。
之所以选定坂井家,全然只是在他途经这户府宅门口时,药箱里的天平骤然发出的躁动使然。
那应该算得上是一家大户,人口甚众,各式仆从也不少。人多的地方,本心就越混乱。于是,在他勉强从坂井家主口中问出此番动乱的来由之时,被阻隔于结界外的化猫物怪,已经堪堪要冲破符咒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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