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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煮甜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红柚
二月的夜风有些阴冷,宴缩到商铺屋檐下玩手机,再抬头,就见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打着手电,试图把ofo推到固定停放点。
“等等,这两辆车是我租的。”她匆匆跑过来,试图抢过车柄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
好凉,凉的像极寒之地的冰雪。
宴微微诧异的扬起脸,瞳仁一滞:“梁...斯楼。”
那人顿住正在进行的动作,如同被贴了一张定身符。随即他看到程未拎着一袋烟花,从容地朝这边走来:“宴,怎么了?”
第37章 37.
本是一场违规停车的小误会,却莫名其妙的变成八点档狗血剧。
宴望着踩灯影的程未,极其熟稔地挽住他的臂弯:“你都买什么了?”
跟求证似得,程未扯开劣质塑料袋,让她看清里面各式各样的呲花和摔炮:“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买了。”
睨一眼梁斯楼消瘦的侧脸,他似笑非笑,把宴的左手放自己的口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知道戴手套?”
没有在意越来越尴尬的氛围,宴脱口而出:“有你帮我捂手,我干嘛还要花钱买手套。”
有道理,程未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俨然成了最碍眼的人,梁斯楼黯了黯眼睛,不合身的制服束着肩膀也重压着心脏。他们是翻涌的海水,热烈、奔腾、容不下一点杂质,他被大浪拍打到岸边,只能做一只埋进沙土的贝壳。
维持一份泾渭分明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难上千万重,即使他自诩冷静,也未能俗的自乱阵脚。
大概是为了少些难堪,梁斯楼凝视着摇曳的树枝,解释自己在这工作的原因:“我父亲在公园值夜班,每月工资按照上工天数计算。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出不了住院部又舍不得加班,于是就让我来顶班。”
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喑世事,却也知道避尴尬最好的方式就是缄口不言,但望着她柔软的发尾绕着程未的衣领,梁斯楼就有种耗尽缘分的直觉。
所以他说了很多,以后都和她说不了的废话。
可惜心魂不能相互窥探,现在的宴不会像做阅读理解似得,逐字逐句分析他突然的热情。她扬着下巴,笑起来很有距离感:“希望梁叔叔早日康复,你在这里值班多多注意安全。”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手电筒照起一束飞飘的尘埃,梁斯楼把‘嗯’字卡在生涩的喉咙,走进用玻璃房隔开的保安室。
摊开的书本被热风扇照成橘红色,梁斯楼捞起水笔,在草稿纸上演算数学题目。明天上午他要去高档小区进行一对一补课,接手的学生是个陷入早恋的初中生,性格不错,有着俊朗的外表和一塌糊涂的成绩。
望着满是红叉的考卷,他突然想到这孩子翘着二郎腿,大刺刺地抓着头“梁哥,你说学习这个破玩意儿,什么时候才能像爱情那样简单?”
笔尖划破轻薄的纸张,梁斯楼揉着眉心,握紧的手腕窜着几条青色的血管。
傻逼,怪不得数学能考个位数。
-
玻璃门晃着被暖光印刻的侧影,宴瞥着他微动的手腕,突然想到五年前,她借着擦走廊玻璃的机会,偷窥他一遍又一遍地算着压轴题。
她不会否定曾经的悸动,在正好的年纪疯狂暗恋一个人,本就是是青春的样子。正因为是青春,并非每一件执着的事情都会得偿所愿,更多的则是无疾而终。
“喂!看哪呢?”
又凶又燥的声音从耳根传来,她忙不迭地把视线转过来,却见程未点燃一根烟火棒,滋啦滋啦的火花簇成一团蓬勃的光。
程未高举着手臂,让银色线条在夜空静静消逝生命。他微微仰着脑袋,柔和又专注的眼睛装着跳跃的星点,让宴想起摆在天鹅绒上的宝石,昂贵的、易碎的、闪烁的,这些形容词全是女人的致爱。
她捞起一根呲花,用程未将熄未熄的火焰将它燃起。白色光团像舒展开的蒲公英,宴轻摇了摇‘根茎’,噼里啪啦的火苗,吓程未连忙把它扔进人工湖。
眼见窜起的火苗被湖水冲没,他转过头掐宴的脸:“你真的...笨死了。”
吃痛的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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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缩了缩脖子,蔫蔫地说:“我们不要再玩易燃易爆品了,我要回去吃夜宵。”
“你晚上不是不吃饭吗?”程未把剩余的烟花扔进垃圾桶,轻轻揽过她的肩,“老实交代,是不是鱿鱼炒面开了你的戒。”
幸亏她厚脸皮,才能面不改色的摇着脑袋,用食指戳着自己的酒窝:“哼!讨厌!人家被烟花吓到了,要吃点东西压压惊,才可以安心睡觉觉嘛。”
有恶意撒娇的嫌疑,却依然可爱。程未笑得歪在宴的肩,把所有的力气和重量齐齐压给她。
把他夸张的反应理解为嘲笑,宴一边嚷着‘重死了’一边极其严肃地问:“说实话,我真的很胖吗?”
知道她想听什么,程未亲了亲她,爽朗地笑出声:“不胖,吃!”
头发和衣服沾满难言的味道,宴决定先回宾馆冲个热水澡,换上身干净的衣服,再去大排档觅食。
宾馆二字足矣让十九岁的少年弥漫过剩的荷尔蒙,程未点点头,直忙不迭地说好。
连锁酒店查的格外严格,前台阿姨盯着宴的身份证,啧了啧唇:“小姑娘刚成年不久呀。”
她垂着玫瑰花般的双腮,尴尬地抿着唇:“那个...我昨天预定了两个单人间。”
划住屏幕的手指一滞,程未睨一眼小丫头,眼神忽明忽暗。
阿姨朝程未暧昧地眨了下眼,随即把验证码录入电脑,把两张房卡递给他:“8403、8404,的床如果住的不舒服,随时可以打前台电话调换。”
“不用不用不用。”宴把手摇成雨刷器,拽起程未就走。
滴,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斜靠在扶手栏杆,不小心瞥见他拎在手里的便利袋里,叠成方块的平角内裤。随着电梯一层层的牵引声,宴扣着宣传海报,心脏像瓶刚启瓶的汽水,咕嘟咕嘟吐着泡沫。
“你在想什么?”程未摁着暂停键,在电梯外挑眉等她。
后知后觉的哦一声,宴忙不迭地走出来,在拐角处找到自己的房间。
刷卡进门,在身后的影子试图混进来的时候,她用脚挡住将要关合的门框:“走错了,你的房间在隔壁。”
“别误会。”他眼神诚恳,“我只是想检查你房间的防盗设施是否安全。”
宴冷笑:“我防你就够了。”
说完她把门咣的一关,留下程未背着行李包,吝啬不住嘴角的笑意。
第38章38.
洗完澡,擦上牛油果味的磨砂膏,宴用吹风机烘着头发,为烫染的分叉伤透脑筋。
房门被人轻轻扣了几下,她系上睡衣的腰带,从卫生间探出脑袋:“谁?”
他说:“我来接你吃夜宵。”
抹开镜子的雾气,宴望着不成型的刘海,连忙用发带把它们束在脑后。直男不懂女生想要尽善尽美的心,还未等她旋开隔离霜,程未便不耐烦的把门敲得噼啪响。
“敲个大头鬼。”淡淡的眉尖拧成疙瘩,她光着一双涂着脏橘色的脚,没好气地拉开门。简易式的壁灯昏昏昧昧,宴还未看清闪进的影子,便先被堵住了唇。
突如其来的热吻、凌乱交错的脚步,她连连后退,抵在尚存水汽的磨砂门。明红色睡裙垂在光滑的膝盖,白花花的小腿摩擦他灰色的休闲裤,宴眯着刚卸妆的眼睛,湿漉的睫毛下是一张不加修饰的脸。
不化妆的宴少了近乎妖置的诡丽,眼底的泪痣,鼻翼下的红血丝,天然的唇色像一粒煮熟压扁的红豆。程未完完全全知道她的秘密,却又觉得完完全全的她是颗没有瑕疵的钻石。
当然,还可以再完全一些。
程未攥着她的腰肢,密密匝匝的吻从嘴唇到锁骨,又流连到被扯下衣袖的肩。宴被他捞起两条腿,宽松的裙摆向上摆动,暴露在空气的皮肤蒙上雪碧泡的凉意。男生的力气远比看起来旺盛,他轻而易举托起她的臀,下一秒,宴就倒在柔软的单人床,披散、潮湿的头发把床单浸成暗色。
压在身上的重量预示不妙的处境,宴握住程未刚要脱去上衣的手,心跳快到不行:“我,我们不吃宵夜了?”
指腹摩擦着衣带,程未默不作声的笑:“我不是正在准备吗。”
趁宴被这句话撩到放空,他单手抵住她的手腕,用嘴巴扯开松垮的睡裙和浅粉色的文胸。
幸好还是冬天,浮在肌理间的磨砂膏没有因为紧贴的碰触,凝出生理性的汗味。牛油果与白麝香是颗浓烈的泡腾片,他们在年轻又紧贴的身体间,窜出沸腾的味道。
迷幻的快意从脚趾窜进大脑,宴把枕巾扯出褶皱,分不清是唇齿间的低吟还是烧水壶尖锐的鸣叫。□□的手臂环住他的后颈,她喘着气:“你,你买那个了吗。”
“这里有”,程未捞起桌上的计生用品,大致扫一眼说明书,半撕半拽的把盒子拆开。
他取的急不可耐,却没料到最大的难题是毫无头绪的自己。程未尝试了半天,最终手足无措的问:“这个...怎么用?”
“连你都不清楚,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床头灯的光芒聚在眼前,宴眨了下眼,把自己裹进温暖的棉被,“要不,我们上百度查一查?”
虽然有些丢人,但没有实战经验的程未,也只能睨着女朋友在屏幕上飞舞的指尖,默默的点头。
道行尚浅的宴说什么也要把眼睛捂在被子里,于是,程未在百度百科的指导下,笨拙的戴上它。
试图掐掉这段尴尬的插曲,程未拭着背脊的汗,一把扯过她比牛奶还要滑顺的皮肤。男人的自尊心与欲望化成难舍难分的亲吻,他撑起她的裙摆,却找不到失乐园的入口。
听着他焦急的喘息,宴的心底竟有难言的庆幸。
传统又严苛的性教育总是在教导女性,要把初夜留给相伴一生的丈夫。而她现在的做法,就是在为不确定的未来暗自下赌。
突然抑制不住温热的眼泪,她害怕数年后的自己承受不住胜败参半的结果。
落在手背的液体悄悄划进掌心,程未抬起头,一刹那的怔愣后眉眼柔软又笃定:“只要你还爱我,我承诺过的,一生都不会食言。”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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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瘪着嘴巴,嚎啕大哭。
程未揉着她半干的头发,连绵的线条被灯光晕成焦糖色,他轻轻慢慢地说:“废话,因为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她不甘示弱的拆台:“我还有我爸妈呢。”
“那我屈居第三。”程未顿了顿,立即改口,“等等,我们三个可以并列第一。”
十九岁的男生皱着眉头,斤斤计较地说着过分幼稚的话,宴被戳中了心,用水洗过的眼睛望向他:“空口无凭,我要你留个证据才能安心。”
身边也没有纸笔,她想了想,直接打开手机录音器:“喏,你说吧。”
屏幕上的数字从零开始蹦,程未瞥一眼,开始调侃她的孩子气:“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懒得说他五十步笑百步,宴抱住他程未撑在床单上的手臂,拉拉扯扯哼哼唧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她自私又胆小吧,不愿让明天为此时此刻的冲动买单,但她需要一个理由,能让她抛弃犹豫,甘愿做他一生的信徒。
“对着录音器,突然不知道应该怎样讲...”门外的走廊全是嘈杂的脚步和打火机的声音,程未躺在床上,反手将她抱在怀里,“都说一见钟情是最肤浅的见色起意,从前我深以为然,现在却觉得这四个字概括不了所有的爱情。也许一见钟情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上天为了避两生蹉跎,替我们省去彼此寻觅的时间。我们错过了从校服到婚纱的年纪,所幸,还能从校园走到教堂。”
他埋在她的颈窝,任由温柔的气息与头发缠绕:“宴,等到大学毕业你就嫁给我吧。”
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被谁蹬到床下,只留下年轻的身体、狭窄的单人床。宴拥抱着他,能明明确确地感受到紧贴的皮肉与不知疲倦的心跳。她没有说出承诺,只翻坐在程未瘦的腰间,把他热烈的触碰变做轻轻细细的吻。
在他的央求下,宴舔着锐齿,殷红的嘴唇是枝带刺的玫瑰。
白色的床单被脚趾划出痕迹,双方交换阵地,她的头发像被风吹散的芦苇,毫无章法的荡在空中,转眼又陷入柔软的枕间。动作越来越急,在宴迷蒙的眼睛里他突然结束寻找,买到了失乐园的门票。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掐着程未的手臂流着眼泪大喊大叫:“疼死了,你快出去。”
程未搂住她纤瘦的肩膀,不断的安慰:“委屈你了,再忍忍,一会儿就好。”
眼泪黏在脸颊被冬天的温度催出火辣辣的滋味,也许痛感会转移,当宴纠结于干燥的皮肤,猛烈的侵略让她摇曳着腰肢,用柳叶似的手臂缠住他的肩膀。
他们在一盏橘灯下,完完全全属于了彼此。
不舍得放开臂弯里的女孩,程未微红着眼眶,近乎迷恋地呢喃:“宴,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她合上眼睛,微喘着说:“我知道。”
第一次比想象中的快,程未略带尴尬的解释,换来她半真半假的嘲笑。空气间弥漫雨打芭蕉果的气息,宴钻进被子,用手臂温暖他凉透的背脊。
“你和你的小初恋...”女人的醋意总是突如其来,她酸不溜秋的问,“没有做过我们的事吧。”
“你犯什么神经。”在宴的身上找到舒服的姿势,程未好笑地望着她,“我连初吻都是你的。”
不漏过一丝一毫的信息,宴不屑地撇撇嘴:“所以说你们拉过小手。”
她睨一眼心虚的程未,阴阳怪气地说:“既然拉过手,那接下来肯定就是亲亲脸蛋喽。真厉害,原来九年义务教育就是让学生早恋的。”
听出女朋友不对味的语气,他忙不迭地表明忠心:“我真不喜欢她,是她帮我打水帮我擦黑板一门心思穷追不停,我才同意和她在一起的。”
宴哦一声,慢慢悠悠的总结:“原来你是一个一追就跑的人。”
“最起码我没有暗恋一个人长达四年。”程未冷冷反击她,“刚才在公园,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动手打他,你知不知道梁斯楼走进保安亭,你望着他的背影望了多久。”
“即使我不计较你喜欢他胜过喜欢我,可我也有心,我也有感觉。我若无其事地陪你放烟花,不是低情商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也会嫉妒。”窗帘被吹开一角,程未眼底的阴影忽明忽暗,“而且,嫉妒的还不止一点点。”
有什么东西生在胸口涨得满满当当,宴用指腹划着他比女生还要长的睫毛:“曾经他的影子是我全部的青春,可是青春会走掉,我也不会停在原地乞求他的转身。”
她笑了:“生活还要继续,我现在喜欢的人同样在喜欢着我。”
得到还算满意的答复,程未舒缓着眉头,矫正她的话:“我才不喜欢你,我是爱你。”
他的眼神让人母爱大爆炸,宴像揉柴犬似得揉他的脑袋,“那就请你就一直坚持下去,因为她脾气很臭,懒懒散散,没有什么长处,也许只有你适合和她在一起。”
“我会的。”他捧起她的下巴,又是深深沉沉的吻。
暧昧的味道从窗缝溜走,也许窗外的枇杷树被风吹掉了几颗。
第40章40.
垂地窗帘摩擦着地板,阳光趁虚而入,摇曳在女孩白皙的肩膀。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肥皂水,气味的来源,是一条因为反复折腾而不得不重新更换的床单。
无疾而终的夜宵和不算节制的运动,让宴被饥饿唤醒,想吃放在茶几上的全麦面包。
单人床的被子又短又窄,程未露出半条长腿,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取暖。睨一眼熟睡的他,宴轻手轻脚地坐起来穿衣,搭在腰间的手臂却下意识的将她拉回来。
重重落在他宽阔的胸膛,宴倒吸着凉气,大腿的酸痛就像刚刚跑完了八百米。看不惯程未安然熟睡的样子,她凑在他耳边,毫无预兆地提高音量:“快起床帮我拿面包!”
程未拼命的睁开眼睛,只一秒,就被瞌睡无情打败。在宴接连不断的恐吓下,他挠着头发爬下床,不情不愿把面包扔给她。
也许是为了健康,坚果和红枣味道不算甜。宴嚼着不满意的早餐,踹了踹躺在床上挺尸的程未:“别睡了,我们去楼下吃小笼包。”
“吵死我算了。”他眯着




温水煮甜椒 分卷阅读59
眼睛,左脸颊还印着红色的睡痕,“一顿早饭而已,吃面包不就得了...”
话还没说完,女孩幽冷的眼神让程未闭紧了嘴巴。
他识趣地坐起来,腹部的线条凝成几块奶白色的方糖,扫着桌上的银盒,程未发出友善的邀请:“要不要一起冲个晨澡?或者,你看我洗澡也成啊。”
宴拍了拍指尖的面包屑,坚决不上套:“不好意思,没这个习惯。”
“真不来?”程未用指腹揉着她长到腰线的卷发,“过了昨晚,你我之间还需要害羞什么。”
“一码归一码。”宴伸着懒腰,紧邦邦的文胸像两朵舒张的茉莉花,“浅尝辄止不等于姑息纵容,少年郎,你要学会节制。”
见她真的累了,程未踩着扔在地板上的牛仔裤,走进卫生间冲澡。
淋浴房冒了热气,程未打着沐浴露,任由花洒噼噼啪啪滴着水。磨砂门被人从外推开,他望着宴捞起一次性牙刷,面无表情地对着水池吐泡沫。
“你不是不来吗?”他好奇地问。
“我是不想来,但我更不想被罚钱。”宴掬起一捧温水洗脸,她转过头,双颊有些微红:“还有三十分钟就要退房了,迟到一分钟就要交十块钱。”
“三十分钟?”充足的水声戛然而止,他披着浴巾,把她抱在梳妆台上,“足够了。”
-
宾馆后门有一家早餐店。此时接近中午,客人不多,老板坐在门前无所事事地看电视。
小盘的汤包被淋上诱人的花椒油,宴咬了咬,被辣的吸了一口南瓜粥。坐在对面的程未刚吃完一笼煎饺,他垂着眼睑,正在对付一颗很难剥壳的茶叶蛋。
删除手机上的扣短信,宴用筷子狠狠戳着桌面:“说好的三十分钟,结果却变成了一个小时。程未,你是嫌我压岁钱太多,想帮我开销一下吗。”
程未一边拈着茶叶蛋的碎壳,一边抬头望她:“抱歉,是我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见他用筷子慢条斯理的分解鸡蛋,宴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采取诡辩:“我的意思是,我们作为学生能节约还是要节约。比如我昨天开了两间单人房,你同我挤一间,那就相当于浪了一百二十块钱。还有,宾馆的杜蕾斯多贵啊,大盒装要比超市贵十块钱。所以,你明白应该怎么做了吗?”
左腮被食物装的满满当当,程未嚼了嚼,很认真地说他知道了。
宴很怀疑地望着他:“那你说说看。”
“下次住宾馆,要先在超市买好避孕套再开大床房。”他眨了下眼,“啧啧,真没想到你这么主动。”
这人的脑袋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任何话题,都能被他曲解成不堪的方面。宴在桌下踢了踢他,没好气地说:“喂,你再不快点吃,没人带你去水族馆。”
知道她不经逗,程未囫囵喝了半碗鸡蛋汤,付钱拎包。
水族馆在卢川郊区,宴坐着双层公交,阳光和红漆车皮让人假想香港的观光巴士。当她说出这个荒谬的想法,程未点点头,深以为然。
等女孩被颠簸地昏昏沉沉靠在他肩膀上补眠,程未轻轻说,等我们毕业就去香港旅行吧。
她没有说话,却把这句话悄悄抄在心上,准备用做最新的日记扉页。
北方学生还没结束冗长的寒假,即使是在工作日,水族馆依旧人流如炽。巨大的屏障隔开鱼群和人类,程未触碰着玻璃,海水荡漾在他的侧脸,像一层层幽深的波纹。
湖蓝色总有令人心魂震撼的本领,宴把这一刻抓拍下来,用做手机壁纸。
当他们看完电力十足的水母,广播正在提示将要开始的节目。程未抬起手表,牵着宴去看海豚表演。
电梯里贴着宣传海报,宴指着圆眼睛的不明生物,吃吃的笑:“你长得好像它。”
“哦?”程未睨一眼她豆沙红的大衣,淡然反击,“我倒觉得,你长得像隔壁某圈养起来的生物。”
隔壁是什么鬼。
宴皱着眉,突然想起水族馆对面开了一家大型猪肉养殖场,她不依不饶地大喊:“你想试试满清十大酷刑么。”
程未笑望着被她掐住的手掌,这时,将要闭合的电梯门外有人大声嚷着‘等等’。他眼疾手快,用尚未‘残疾’的右手摁下打开键。
滚进来一个正在吃烤肠的小胖子,他大口喘着气,嘴唇上的油渍像涂了三倍唇膏。小胖子望着站在角落的两人,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哥哥,谢谢阿姨。”
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她傻在原地,只能听见电梯的提示音、小胖子兴高采烈地奔跑声,以及某人实在忍不住的笑意。
宴一马当先地走出电梯,转回头,狠狠瞪着笑得东倒西歪的他:“笑什么笑!”
“好好好,我不笑。”话虽如此,程未仍抑制不住唇角的弧度,明亮的眼睛像荔枝苏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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