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他们要分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而今不多情
屋里闹哄哄的,秦渝自己的额角也挨了一拳,那小男孩在一边,拼命尖叫,声音之尖细让秦渝的耳朵一瞬间就嗡了一声。秦渝仗着力气大,死命摁住不住扑腾的方母和柯庭云,喝道:“冷静点!”
他知道柯庭云一向是内向稳重的,必然是看了日记本知道了什么才怒气大发,他也从方母和养父的神态里猜测出来他们是对方安静做了什么,自己和柯庭云的到访才遇到了这既心虚又厌烦的对待,所以这声喝几乎就是冲着方母的。方母也看出了他的偏袒,又尖叫着扑向了电话机,要报警。
那中年人被压在地上,余光看见了这些,立刻生出一股蛮力,把柯庭云掀翻了出去,大叫:“别报警。”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几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秦渝扶起柯庭云,发现对方手腕红肿一片,立刻握住他,不让他再动弹以伤了骨头。方母眼泪决堤地冲过来,开口说了一长串方言。秦渝他们听不懂,猜测是说人不能被白打,要让警察来抓人。那中年人脸上红肿一片,头垂着,看不清神色,开口说:“让他们走。是我对不起孩子,她都不在了,是我对不起她。”这句却是普通话。
方母脸上似乎被扇了一巴掌,红彤彤的脸上翻过来一对白眼,愤恨地看了秦渝他们一眼,嘟囔了一句。
柯庭云说:“是你强迫她的,你还敢报警吗?你敢对警察说你害的她怀孕,害她不敢去学校吗?”他扑腾起来力气极大,秦渝几乎都箍不住他:“你敢说你对她在学校的遭遇一无所知吗?你敢说你不知道她被虐待吗?你敢说你不知道她自杀过吗?”最后一句柯庭云是哑着声音吼出来的,都能感觉声带撕裂般的痛。
方母被他的样子吓的瑟缩了一下,用方言嘀咕了几句,那小男孩就凑过来,恨恨地盯着柯庭云。方母蹲下来抱住他,开始默默地哭泣。
秦渝眼看柯庭云又要暴起,连忙摁住他:“不是要报警吗?正好,警察来了我们就把这证据交上去!”秦渝知道这日记本并不能当做证据,方母和方安静的养父也没有被这句话威胁到,中年男人半跪在地上,缩着脖子,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柯庭云双手都在抖,他觉得很冷,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似的直泛恶心,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两个人连夜回了家里。日记本也被方母和养父强硬留下,柯庭云没有反对,他一上车就靠在了秦渝肩膀沉沉睡去。路上颠簸,车里开着空调,柯庭云就披着秦渝的校服外套,裹着脑袋靠在秦渝的肩上。秦渝揽着他的腰,假装没有听见他的抽噎,轻轻地摸着他的背:“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柯庭云嗯了一声,声音沉闷闷的:“我也对不起她。”
“我只知道跟她说自己的烦恼,却从来没有听她说话。”
“她一定很辛苦吧,还要开解我。”
“可我什么都没能为她做,连帮她讨公道都没办法。”
秦渝从上到下一遍遍地顺着他的脊梁骨:“不是的,你帮她打了那混蛋,你把她当做好朋友,而且你会永远的记住她。这些对她来说,应该也是很珍贵的。”
柯庭云吸了下鼻子,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了秦渝的肩膀上。秦渝有些明白了,对柯庭云来说,方安静不仅仅是一个朋友,她是面对生活和家庭的压力时不屈服保持乐观的勇气,是柯庭云笼罩在家庭的阴霾下的一缕阳光。可这阳光被乌云遮住,再也不能重现世间,对柯庭云的打击是巨大的。
这认知让秦渝觉得自己心里柔软的地方被捏了一下,很酸很软也很疼。他不着痕迹地搂紧了柯庭云,轻轻说:“别怕,还有我呢。”
大分是第一个发现柯庭云的变化的人。他觉得柯庭云更加的敏感多疑,而且很黏着秦渝。秦渝去打饭,柯庭云的目光就胶水一样地黏在秦渝的身上,直到看不见了才回来。另外就是比以前要主动开朗,开始和他、谢鑫一主动约一起学习。而且更加用功,大分有一次在食堂碰见他,他手里居然还拿着英语书在背单词!
然后谢鑫一也发现了,他面对大分的询问迟疑了一下,圆珠笔的笔尖立刻在试卷上戳出了一个洞。谢鑫一就放下笔,心烦地抓了把头发,决定要直视这几天来一直盘绕在他心里的一件事,他第一个去问秦渝,问他柯庭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学习上的事,是否需要他的帮忙。
秦渝看了这个品貌皆优,热心善良的好友一眼。这个从上到下,充满了审视和对比的眼神让谢鑫一有点毛骨悚然,也有点心虚:“好汉你要干嘛?”
秦渝脑补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自己绝对不输于对方”的结论,心满意足的把他打发走了。柯庭云当然是没事的,他简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如此明朗地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未来。模拟成绩也给了他信心,再争取一把,和秦渝考上同一所大学可能性非常之高。他们班主任对于他的进步也很惊喜,特意从自己家端了锅砂锅鱼头,说是给柯庭云补一补。
晚上柯庭云和秦渝围在砂锅前,筷子勺子打成一团。为了让他俩安心学习,秦勉最近特意搬了出去,夜晚一到,这店里就彻彻底底地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不过今晚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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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分,他明显不是为了蹭饭的,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透出坐立不安四个字来。柯庭云感觉他有话想对自己说,不过屡屡被秦渝打断。几次下来柯庭云觉得有点不安,他不喜欢秦渝有事情瞒着他,就停了筷子看向两人。
“没什么事,等考完试再说。尤其是你,”秦渝看向柯庭云:“状态很不稳定,太容易被别的事分心了。所以为你着想,等考试后再说。”
秦渝看着就不好说话,实际也是个执拗无比的主,他当面发话了,大分也就闭了嘴,过了一会魂不守舍地走了。
晚上柯庭云好奇心发作,缠着秦渝问什么事。秦渝在厕所前被他拦住,无奈伸手捏住他嘴角往两边扯:“不告诉你,大嘴巴。”
柯庭云和他凑的近,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顿时脸涨的通红。夏天穿的少,两人又挨得近,对方的反应真是一清二楚。秦渝没躲避,笑着把下巴搁在柯庭云头顶:“想什么呢,好下流哦。”
柯庭云重重地喘了口气,锲而不舍:“那他找你到底什么事?”
秦渝:“你这劲头要是放学习上,我保证你数学成绩能再提升二十分。”他知道柯庭云心思重,不说出来肯定会胡思乱想:“他还能想什么事,就是男女之间的事呗。”
柯庭云那一瞬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今天英语课上陈先锋跟自己说的:“最新消息,步淼淼要追秦渝了,俩人私下都见过好几面,还被人碰到她给秦渝写情书。就是于尚宗帮忙递给秦渝的。”
于尚宗就是大分的大名。
第18章相爱
柯庭云没有问秦渝。
他知道秦渝一定会说是胡说。而且他几乎时刻都和秦渝在一起,对方根本没有时间和步淼淼见面。可柯庭云忍不住又想,总有他们俩不在一起的时候,昨天、前天,还有上周,秦渝都没有和自己一起回家,他说什么来着?对,是说和大分一起被老师留下来补习单词了。
他有疑惑,可是不敢问。这种虽然明知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去怀疑和揣测的毛病,柯庭云想,这是病。他不愿让秦渝知道自己有病,不愿听秦渝说:“你不相信我?”正如他不愿意秦渝不相信自己。
晚上挑灯夜读的时候,秦渝催他去睡觉:“明天再写吧,黑眼袋都有三斤重了。”他已经洗过澡,带着柯庭云熟悉的沐浴乳的香气,柯庭云抵御着身后美色的诱惑,继续头也不抬地继续做他的笔记。秦渝站在他身边,看他先前行云流水一般的字越写越歪,越写越乱,最后抖的像个小墨点,故意问他:“抖什么?很冷吗?”柯庭云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一把,胳膊肘无意间碰到了秦渝的臀部。秦渝没有像以前一样迟疑一下,而是迎合着抓住了他:“大胆刁民,敢这么吃朕的豆腐。”
刁民嘿嘿一笑,他天生敏感,从秦渝今晚格外明朗的言谈举止中察觉到了对方的松动和多情,立刻意识到此时是个绝佳的表白机会。
“我喜欢你。”
表白可能就这一秒,可在柯庭云的脑海里却转了无数个念头。先是喜悦,再是忐忑,最后就是愧疚。因为他以前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也就这样了,忍耐这样的人生,享受暗恋的感觉,再找一个差不多的人结婚或者不结婚,一辈子就停留在这样的阴影下。即使是遇见谢鑫一,他也从没想过要和对方坦白。可这一次,想要说出口的愿望如此强烈,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诉自己,快说啊,如果不说你大概就再也碰不到这样的人了。他这么的好,以至于柯庭云如此自私,想要把他也拖进这看不见前景的一滩苦水中,宁愿两个人一起挣扎也好过一个人孤独前行。
那一刻柯庭云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分寸,对外人是疏离而感激的。可现在才发现,所谓的不能承受,只是因为自己太贪心,想要的太多而别人可以给的却太少。
秦渝微微松开了他,看见柯庭云两只眼睛。瞳仁很大很黑,极其专注的时候泛着浅蓝。那一刻他肉眼可见对方紧张的心情,也许是因为等的时间长,柯庭云胸膛开始起伏,放在秦渝身后的手也开始不自觉地用力地。
“如果我不答应,你要掐死我吗?”秦渝拍拍他的手:“放松点,你要把哥勒死了。”
柯庭云皱起眉,秦渝知道他是第二次告白,怕他受不了刺激钻牛角尖了,连忙干咳一声:“那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喜欢你,和谢鑫一没有任何关系。他很好,可是我之前对待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情。我想要……”
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去地狱,哪怕去天堂,死也要拖着你。
秦渝摆摆手:“我不是问这个,”他一脸不可思议:“我这么好,你更喜欢我也很正常啊。我是想问你,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未来会有很多阻力很多困难,家里的学校的社会的,也可能有朋友的,你能答应我,决不放弃吗?”
柯庭云连忙点头。
“能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坦诚相待,不会抛下对方吗?”
“我能。”
秦渝感到一阵掺杂着甜意的疲惫,对方答应的太快反而让他有种突如其来的压力,可是……他叹了口气,实在是舍不得。他们从隔壁市回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了,舍不得啊。舍不得看他一个孤身前行了那么久,舍不得他和自己一样的年纪却一个人背负着爱恋苦苦挣扎。
“哥也喜欢你。”
柯庭云像是饿了很久终于找到食物的小猫咪一样,呜咽了一声,撞进了秦渝的怀里。秦渝亲亲他的头顶,然后要把他的头从自己怀里□□,可柯庭云死死搂着他的腰,秦渝拉不过他,又舍不得用蛮力,直到感觉怀里半湿了,才威胁似的说:“不许把鼻涕蹭我身上,衣服是新的,蹭上我打死你啊。”
柯庭云的回应是更加用力地搂住他,力道几乎把他对折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柯庭云懵懵懂懂:这就在一起了?
秦渝倒是很镇定,在柯庭云一夜缱绻后蹭过来抱他的时候一掌推开他:“我刷牙呢,别挡我照镜子。”
和之前态度一模一样。
什么早安吻都他妈是骗人的。
秦渝不理会他的怨气,悠然自得地背单词买油条。柯庭云坐在他对面,一抬眼就看到顶着满脸倦意一头鸡窝喝豆浆的男朋友,就像戴上了千度滤镜,仍然觉得对方貌若潘安,目光中都充满了爱意。秦渝在他的注视下吃完早餐,扔下一句:“今天轮到你拾,别迟到”,就自己去换衣服了。
这周是秦渝值日,他要提前去班里查早自习,所以就比柯庭云早一步走,柯庭云还在吃饭,秦渝就背着包匆匆走过,刚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凑过来在柯庭云脸上啪叽一下:“我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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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朋友。”
剩下柯庭云红着大脸拿着油条呆在当地。
下晚自习的时候秦渝看见了在他们班门口等着的柯庭云。他现在开朗许多,和大分他们也熟悉了,进进出出的人都会打个招呼。秦渝和谢鑫一一起出来,看见柯庭云满面放光的迎上来,本来打算立刻踏出去的步子就略微了下,等对方奔过来了,才显摆似的搂住了,对着谢鑫一说:“那我们先走了啊。”
柯庭云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不好意思地看了谢鑫一一眼,对上了对方迷茫的有些刻意回避的眼神。
两个人去了烧烤摊,路上看见有人摆了个小摊在现场作画,柯庭云就好奇地凑上去看。他记得秦渝也会作画,尤其喜欢画简笔。两个人立在一旁看了一会,晚上回去秦渝就顺手画了一幅,一个下垂眼瘦高个的是柯庭云,另一个狂炫酷拽大背头的是他自己。柯庭云乐不可支,拿笔在秦渝的小人旁边添了个歪歪扭扭的胖头鱼。这外号是秦渝死穴,他立刻龇牙咧嘴的扑上来扣杀,柯庭云被他压在床板上,鲤鱼打挺一样弹了一下不动了:“投降投降,我投降。”
秦渝满意了,两人就着这别扭的姿势对视了一会,亲了个嘴。
第二天柯舒朗回来了。柯母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叫上了柯庭云一起去火车站接人。短短的两个星期不见,柯舒朗时髦了许多,穿着短裤吊带,外面披着一件薄而透明的外套。柯萍没有跟着一起来,但路上给柯舒朗打了电话,询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柯庭云跟在柯舒朗后面,看着柯舒朗的右手背在身后,指甲上的寇红已经扣掉大半,拇指不自觉地摸索着小指的指甲盖,柯庭云知道,那是柯舒朗恐惧和不安的时候常做的动作。
在柯萍姑姑那过的不好吗?为什么接她的电话会这么害怕?
柯母没有注意到柯舒朗接了电话后明显低落的心情,她絮絮叨叨的说:“你爸前几天跟着他朋友的员工去进货,路上把别人的车给擦了,明明是那个人的错吧,你爸还死要面子,自己给担下来,我说你也没有钱赔给人,你总得理论两句吧,他也不去,还冲我发火。我是伺候不起他了,一天到晚的冲我发火,外面装孙子回家是大爷,活该人瞧不起他。”
柯母越说越气,她内心还是偏爱柯舒朗多一些,觉得柯舒朗既然招柯萍的喜欢,就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给自己的将来铺路:“你姑姑觉得你是个有出息的,想培养你,你可别像你爸一样,空长个正经样,办不出一点正经事。这家啊,迟早得毁了。”
柯庭云帮着把行李搬回家,在门口就看见了柯父经常骑的那辆摩托车。他转身就想走,柯母拦住他:“老是不回家算怎么回事,你妹妹都回来了你还不回来?让人看了笑话。”
柯庭云不说话。柯舒朗在后面扯着他的衣袖,她也怕柯父,觉得柯庭云在的话能壮壮胆。柯父在厨房抽烟,看起来心情不错。柯庭云看着柯父问柯舒朗的近况,嗅到劣质烟草的味道,触目可及的都是油光水渍的桌面和沙发上摊着的、永远都洗不完似的脏衣服。他想走。柯父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看见他抬腿,浓眉立刻皱起来。
柯母:“你爸给你俩买了个水晶闹钟,你俩去看看。”
两个人对这小玩意都没兴趣,但能有个借口不和柯父同处一室也是好的。兄妹俩进了屋,果然两人床头各摆了一个。
柯舒朗:“你别去药店了,就回家住呗。”柯庭云摇摇头,并不想谈这个话题,问她:“在姑姑那住的怎么样?”
柯舒朗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愁苦的、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表情。柯舒朗说:“刚开始挺好的,她家房子特别大,还是两层。我有自己的卧室,每天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可是……”
可是柯萍的控制欲很强,她几乎是要求柯舒朗随时汇报自己的行踪,控制着柯舒朗的社交、饮食和生活作息。
“连我每天看几个小时的书,几点睡觉,几点起来喝牛奶都要按她说的做。如果我不这样,她就很生气,”柯舒朗咬了咬嘴唇,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把我关在地下室里。那里又黑又脏,还有老鼠。哥,我不敢回去了。”
柯庭云:“你和妈说了吗?”
“说了。”柯舒朗脸上浮现出一个近似于冷笑的表情:“可她不管,她只知道要我听姑姑的话,要我乖乖的,别惹姑姑生气。”柯舒朗问他:“姑姑……她说她过几天还会过来,把我彻底接过去,还要给我转学,我该怎么办啊?”
柯庭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以柯父柯母现在的态度,如果真的要把柯舒朗送过去,两个人多半是不会反对的。他摩挲着手机,遏制住了想打电话问问秦渝的心思:“那我再和爸说说吧。”
怎么说,柯庭云没想好。甚至于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可柯庭云不得不去做,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柯舒朗掉入另一个深渊里。
当天晚上柯庭云没回药店,他给秦渝发了个短信,秦渝回的很快,问他:“你确定没事?”
柯庭云:“嗯,舒朗和我妈都在,没事的。”他这么说,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等柯父吃过饭,开始他惯有的看新闻的时间时,柯舒朗和柯母已经准备去洗澡睡觉了。柯庭云离柯父远远的,目测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和柯父说了关于柯舒朗的事。
柯父漫不经心的,实际上他觉得自己饭后的闲暇时光已经被这谈话毁了,但他今天并不想和柯庭云撕破脸,就含糊地答了几句,越过柯庭云去冰箱那拿冰好的啤酒了。柯庭云看他拿酒,知道今天这话题不可能再继续,很失望。
柯父经过他的时候,故意撞了他一下,柯庭云脑袋里还在想柯舒朗的事,没有注意,不自觉朝后退了几步,耳边传来一阵柯父的嗤笑:“躲什么,那兔崽子没这么碰过你?”柯庭云顿时不想再和他说话,他默默回了自己屋,柯舒朗还在洗澡,柯庭云仰躺在自己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忽然窗户上一阵哔哔啵啵。柯庭云一跃而起,他好像有心灵感应,推开窗户的那一刹那心就开始狂跳,打开一看,窗外的果然是秦渝。
柯家周围都是杂草和废木料,秦渝摸黑过来,一路很是小心,即便如此球鞋也不小心踩到了一滩软软的东西,脏了一片。秦渝都不敢仔细看那脏东西是什么,怕自己留下心理阴影。他用手肘的力量撑住窗台,不切实际地觉得自己有点像话剧里的罗密欧,残酷的浪漫。
第19章离家
柯庭云看他胳膊肘都蹭红了,顿时心疼,要去给他拿毛巾。秦渝哭笑不得地拽住他:“哪那么娇气了。”柯庭云拉着他的手,知道他怕热,这一路过来肯定大汗淋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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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掌心都潮湿的一片汗。
秦渝的视线往柯庭云身后看去,通往客厅的门关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你没挨打吧?”问出口的那一刻心都在吊着,秦渝算是体验了什么叫感同身受,要是柯庭云点头了,他估计自己都能心疼的从窗户里跳进去帮他揍回去。
柯庭云摇头。他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把秦渝汗湿的刘海撸上去,抵着他光洁的额头,两个人的手掌贴在一起,差不多的温度和大小让柯庭云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温暖。
秦渝在他鼻子上亲了一下,小声说:“你跳出来,我接你回去。”
柯庭云还没说话,就听到身后通往客厅的门碰的一声打开。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必定是柯父,柯舒朗是不会弄出这个大动静的。
柯父有些困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去睡觉,而是打开了柯庭云卧室的门,脑子里还有些混沌和酒作用下的兴奋感。可柯父看见窗户边浓情蜜意的那一对后,这点不清醒就立刻烟消云散,他像一头被别的动物闯入领地的雄狮,危机感和躁郁感急剧而升,他狂怒地咆哮了一声。
柯庭云身上的肌肉都在肉眼可见地绷紧了,他当机立断地从窗口一跃而下,仗着身材瘦削和灵活跳到了秦渝怀里。
也许是因为秦渝的怀抱给了柯庭云安全感,那一刻他居然从狂奔而来却卡在窗户那的柯父身上看到了滑稽和可笑,原来柯父并不是如自己想象的一般巨大和不可战胜,他就是一个中年的失意的、也会衰老和无力的一个普通人。他已如落日,而自己才是朝阳。
柯庭云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点嘲讽的笑容,然后这点笑容就越扩越大,最后他趴在秦渝身上,笑的几乎直不起腰。
他从没觉得这么自由,可以不惧柯父的震慑,可以嘲笑对方的无可奈何。柯庭云跳下来的时候光着脚,他牵着秦渝,在夏日未散的暑气中,赤着脚踩在碎石和粗糙的地面上,脚底板生疼,可是心里却无比的快活。
柯父简直要气疯,等他追出了门,只能看到柯庭云的背影了。他远远的喊:“你们给我等着!”此时洗完澡要出门的柯舒朗被他这一嗓子吓倒,立刻钻回了自己房间。柯父没有理会她,只是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把自己摔在了沙发里。他知道这两个人可能会去秦家的药店,也可能不去,不过这没有关系。他并不打算现在就追过去,他不想当着围观的人撕扯,不想把自己的面子折进去,平白让人看笑话。
柯父想,无法无天了,当着自己的面两个人就敢这个样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目光阴郁地扫视着家里,似乎是想从这一陈不变中寻找生机,最后他模模糊糊地想:得先去找秦勉,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俩兔崽子得逞!
秦渝把柯庭云背回了自己家。进屋的时候他也没有换鞋,一口气把柯庭云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去洗手间找了条毛巾给他擦脚。柯庭云俯视着秦渝的头顶,对方发色很黑,发质又极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出了一圈暖色的光晕。柯庭云手痒地把左手放在他头顶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然后他就感觉秦渝的动作顿了一下,在自己的脚心惩罚似的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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