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法则

诺亚走过熟悉的庭院，深冬未尽之际，这里的绿意已经早早将花园点缀，他却目不斜视，无心欣赏。
穿过长长的回廊，诺亚直入帝后起居的宫殿。皇后陛下才晨起梳妆，但并未避着她的儿子，她未施粉黛的脸上不复妆容齐整时的青春靓丽，已能看出些微岁月的痕迹。诺亚的脚步不由一顿，他看着镜中略显苍白的面容，忽然认识到了他的母亲确实在慢慢老去。
珍妮特皇后伸出一双纤纤细手，上妆这件事她从不假手他人，诺亚就坐在她身后不远处，镜中的容颜更加温和可亲，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仔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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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了，他也许过得有些压抑，眉梢眼角都有郁色，但是年轻的锐利锋芒就像一把剑，直直扎进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不由得想，年轻真好。
“我不上妆是不是很丑？”
“您上了妆会更年轻。”
珍妮特皇后冷哼一声，不高兴道：“你迟早也会老的。”
诺亚往椅背上一靠，轻轻一笑：“那还有很久吧。”
“不会太久的，一个人的时候，尤其容易发觉自己老了。”珍妮特皇后好不避讳地去戳诺亚心里新鲜的伤口，眼见诺亚神色不善，她又轻描淡写地转开话题，“几个月前我问你，你还一副不想回来的样子，怎么短短几个月忽然改了主意，你都准备好了？”
“就算是吧，我要回来，母亲怎么想？”
诺亚托着腮静静凝视着镜中的美人，她的眉眼在三勾两笔之间逐渐致动人，所有的瑕疵和细纹都在巧手之下蛰伏隐藏，妆容如同盔甲一般将皇后陛下武装得严丝合缝，最终成为众人熟悉的模样。
“我一向善解人意，必当如你所愿。”
听到这话诺亚一愣，他想过母亲的很多种回答，却没有想过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他疑惑地望向珍妮特皇后的眼睛，那双与他相同的眼眸如同一汪碧水，温柔又内敛，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深埋其中，不露分毫。
“您打算做什么？”
“你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即可，不需要知道我的安排。”珍妮特皇后涂好丹蔻，左右欣赏一番，方才满意地说，“乌兰特应该上午就要到帝都了，你代我去迎接他吧，也许他带了你想要的东西。”
“他对您倒是十分上心。”诺亚不冷不热地站起身，他知道乌兰特来为他的母亲庆生绝不可能是空手而来，但不知怎么又有些生气。
珍妮特皇后微微一笑：“对，他真是个称职的好朋友。”
诺亚冷着脸转身就走，一出门才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竟然看着母亲梳妆看了半个上午。他无奈地顺着回廊原路出去，忽然远远就看到一队卫兵簇拥着二位贵族小姐向这里走过来。
诺亚神色复杂地看着金色卷发下再熟悉不过的恶魔面容竟然是海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着痕迹地打量海蒂的右手，断臂仿佛是在梦中发生的一般，此刻竟然看不出任何痕迹。
海蒂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波克拉夫人亲亲热热地迎上来：“参见殿下，我们又见面了！为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妹海蒂波拉克小姐，以前还是兰斯的未婚妻。您之前可能没有见过她，她外出昨天刚回帝都，今天我带她来拜见皇后陛下，殿下也一起进来吧？”
这重重身份听得诺亚有些晕：“我刚从母亲那里出来，海蒂小姐看着很是面生，以前在哪里游学？”
一听诺亚刚从珍妮特皇后那里出来，波拉克夫人心急着想过去，却又不舍得就这样放过与诺亚交流感情的机会，她当即将任务塞给了海蒂：“你陪殿下聊聊天吧，我先去觐见皇后陛下。”
波拉克夫人说完带着卫兵风风火火地继续往前走，留下两个人在庭院边对峙。诺亚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心中早已竖起重重戒备。
“没想到你还活着。”
海蒂一笑，就露出邪气逼人的气质：“当然，我可没有这么容易死，不过你们确实给我惹了点麻烦，这条手臂以现在的复刻技术也长了小一年才长到这么大呢。”
“那看来成果相当不错。”诺亚顺着她的话语又将视线落在了海蒂的复刻手臂上，“你专门挑这个时候来帝都做什么？”
“我挑时间？”海蒂失笑，“这时间可由不得我，是你们的不思上进贪图享乐，为我赢得时间创造机会。”
“那我劝你和你的赤星海盗团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没有赤星海盗，我也能在这帝都来去自如，殿下想要解开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哦。”海蒂说着说着，忽然眼珠子一转，明知故问，“罗汀呢，他怎么不在你身边？长夜寂寞无人陪伴，殿下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诺亚冷冷地拂开她阴冷湿滑的手：“我不喜欢年纪大的女人。”
海蒂一撩她金色的卷发，哈哈大笑：“我真喜欢你，希望你不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殿下。”
诺亚勾唇一笑，整了整衣领，没有理她就走了。当他还作为海因在赤星舰上苦苦求生时，他在所罗门塔与罗汀翻越沙海时，他曾经很怕海蒂这个女人，但是今天他忽然发现这种害怕的感觉消失了，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海蒂和波拉克家族的关系，海蒂和兰斯之间的关系，她的挑衅甚至不能引起他的一丝愤怒。
他忽然一愣，这是不是就如罗汀所说的，他没有自己以为的这么软弱，也就没有自己以为的这么依赖罗汀……诺亚停顿了片刻，忽然又加快脚步向外面的世界走去。
第105章凭空消失
乌兰特来得比想象的还要快，诺亚的飞车才刚在港口降落就接到了工作人员的通报，诺亚还未见其人，已先闻其声。
“殿下你终于来了，他们说你要来接我让我先不要走，我足足等了你十分钟了，我们快出发吧！”
乌兰特红光满面，半灰不白的大胡子都竖了起来，看起来兴致高昂，他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等，一边说一边勾起诺亚的肩膀往外走。
“母亲正在为庆典做准备，你现在去她也没空见你。”诺亚无奈地扒下他的手臂，这才来得及与他拥抱。
乌兰特毫不介意他说了什么扫兴的话，反而兴致勃勃地冲他献起宝来：“我为她亲手打造了一艘最最先进的星舰，就叫帝国皇后号，你说她会喜欢吗？她会不会一开心就登舰参观一下！”
看他拍着胸脯一副我的星舰天下无敌的派头，诺亚狐疑道：“那我上次选的星舰和机甲型号呢，你都做完了？”
“呃这个……小的我都做完了，大的……大的……”乌兰特的“气焰”顿时弱了下去，有些支支吾吾，“大的时间不够啊，皇后号我从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这几个月紧赶慢赶才完成……”
诺亚想了想这艘星舰母亲必定是不会使用的，最后保不齐还是落在自己手里，顿时原谅了乌兰特。他们一边聊天，一边乘坐飞车往皇宫飞去，这一路都已被鲜花球点缀得喜气洋洋，帝都的居民们也都陆陆续续出门，往皇宫前的广场集中。
皇宫前的广场是珍妮特皇后发表庆典讲话的地方，虽然现在的影像技术已经成熟到真假难辨，但居民们还是更乐意亲自到广场上来远远看一眼他们敬爱的皇后陛下。
飞车一停，乌兰特已经等不及地冲了进去，卫兵们似乎对这种每年一度的保留节目十分熟悉，并没有拦着他，然而诺亚才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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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多跑一趟，他看到了兰斯的身影，决定在外面聊聊天等着被拒绝的乌兰特出来。
兰斯双手欢迎他的到来，两人藏在树荫后躲避人群的视线，诺亚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兰斯，兰斯沐浴在他诡异的视线之中竟然安然自得，没有一丝不自在，最后还是诺亚忍不住问他：“你让斐宁在所罗门塔帮我的时候，知道是在跟你的海蒂作对吗？”
“首先，我们十年前就解除婚约关系了，所以她不是我的海蒂。其次，她在所罗门塔的所作所为我早就知道，我选择支持谁和她的身份无关，就算她还是我的未婚妻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兰斯说得泰然自若，“最后，这个女人名下的任何经济动向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但是她又凶又毒，通过灰色渠道进行的经济活动我也没办法全部了如指掌。”
诺亚却好像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十年前？你们为什么要解除婚约关系？”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那你们之间有感情吗？”
“……”
兰斯难得吃瘪，诺亚放声大笑：“讲讲嘛，反正现在也没有事做。”
被诺亚笑了个够，兰斯反倒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其实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都是波拉克家的家丑。海蒂是老公爵最小的女儿，从小就受万千宠爱，还没成年就与我家定下了婚约，我们虽然勉强能算个青梅竹马，可还真没擦出过一点爱情的苗头。海蒂的性格你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是会安安稳稳跟你结婚的人，后来她不知从哪里搭上了海盗这条线，一心离家出走，跟我们都断了联系，老公爵死前代她向我家退了婚。等我再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是赤星海盗的大头目了。”
“波拉克夫人看起来与她关系不错？”
“她们全家大概也只有这一个嫂子和她关系密切，波拉克夫人社交手腕了得，再加上这件事一直被瞒得死死的，她在帝都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诺亚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那你说你现在和她毫无瓜葛，我是不信的。”
兰斯同样报以一笑：“赤星舰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是擅自出现在帝都星附近，你可以想象是个什么后果。”
“你是说……赤星海盗的存在，是被默许的？”
“虽然野蛮的海盗时常失控，但是对付一个海盗团岂不是比无数个神出鬼没的小团伙方便得多。这件事是执行者和守护者共同默许的，我只不过是一个顺水推舟人。”
诺亚奇道：“这事和守护者也有关？”他虽然不知道守护者的真实身份，但是守护者负责守土安民，他原以为这是一个严肃而一本正经的职位，想不到其中竟然也有这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兰斯的话亦满含深意：“元老院的所有决定，都不会是一个人的意志。”
诺亚若有所思，忽然乌兰特沉重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诺亚有些意外他今天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母亲打发出来，只见乌兰特跑近之后面色黑如锅底，并且拉起诺亚就往里走，一直穿越半条回廊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松开了手。
“皇后失踪了。”
还未等诺亚问，乌兰特一句话将所有的话都堵死，诺亚一时哑口无言。
“我进去之后，皇后的侍女们神色慌张，我逼问之下，他们才告诉我皇后陛下失踪了。”
诺亚眉头微蹙，一边说一边往起居殿走：“早上我来时一切正常，在皇宫之中还能出什么问题？我走之后就只有波拉克夫人和海蒂……海蒂？”
起居殿很快映入眼帘，诺亚仔仔细细检视一周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侍女们低着头站在一处，大气都不敢出，她们的口供是完全一致的，送走波拉克夫人和海蒂之后，皇后说要进内殿补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庆典迫在眉睫，无数民众都在广场上等待着亲眼看一眼他们的皇后陛下，皇后却突然凭空消失，整件事都透着奇诡莫测的氛围，令人摸不着头脑。诺亚看了眼时间，果照行使主君权力召开了元老院临时会议。
第106章关键表决
光脑迅速将六个身在各处的人聚齐在虚拟的世界中，诺亚这是第一次参与召集元老院会议，他静静地居于他父亲坐过的、也是他的母亲坐过的位置，看着属于其他五位成员的坐席渐次亮起，他们六个人通过一张简简单单的圆桌连结成命运的共同体。
纵然他们的真实面目全部隐藏在迷雾之中，但这里确确实实聚集了帝国权力的最顶层，这让诺亚生出一丝奇妙的感觉，这个封闭的小小空间，实在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己能够翻云覆雨的错觉。
皇后失踪的过程和诺亚的简单推测只要几句话就说得清清楚楚，圆桌之上一时寂静无声。这件突发事件打破了很多人的计划，包括诺亚，也包括席勒，在他们都还未准备好的时候，就猝不及防地将皇位的斗争推到了风口浪尖。
属于审判者的声音最先响起：皇后陛下确认失踪，这件事就需要尽快处理，我建议由皇储尽快登基，以稳定局面，防止生变。
占星者：皇后陛下未必是真失踪，这件事还是等陛下回来再做决定吧。
审判者：以皇后陛下的性格，绝不会在庆典之前无故失联，你如果认为这件事非得等皇后陛下回来才能决定，那么皇储之位还有什么意义呢？
占星者：我自然不是质疑殿下的储位，只是登基之事非同小可，皇后陛下又是忽然下落不明，如果传出去恐怕造成民众恐慌。
占星者与审判者争锋相对，互不退让，几轮唇枪舌战竟成死结，执行者的声音忽然响起。
执行者：两位稍等一下，我刚刚到报告，就在刚才，皇后陛下失踪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联盟势力第一时间宣布对此事负责，现在已经在广场上传得沸沸扬扬了。
守护者：联盟？
乍一听到联盟这个词，诺亚只觉眼皮一跳，所罗门塔的星空下罗汀温柔的眉眼如在眼前，转眼又被漫天狂沙和嗜血凶兽瞬间撕裂，漩涡般的星空如同魔咒一般反复出现，诺亚定了定神，将这一切都从脑海中赶出去。
执行者：对，联盟刚刚在所罗门塔附近的奥利星团宣布成立临时政府，首先对所罗门塔发动战争。
占星者：奥利星团是所罗门塔周边混乱星带中的一个无人区，之前没有人详细探究过那里的生存条件。
创造者：距离上一次星际战争过去还太短，留给帝国恢复发展的时间远远不够，如果现在发动战争，对帝国是很沉重的打击和负担，不过我们的资源配置虽然说不上好，相比联盟，还是绰绰有余。
审判者：那么现在当务之急，就请殿下主持，优先表决新帝登基的问题。
这原是珍妮特皇后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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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于元老院的五位实权者之间，小心维持着原来就不多的薄弱平衡。但是诺亚发现自己是游离的，他甚至不用说话，他们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将一切都决定下来，他知道正是皇权的长期缺位造成了这种局面，想要改变恐怕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表决一开始进行得波澜不惊，审判者和占星者不出意外地站在了对立面上，创造者紧随其后选择了支持诺亚登基，从所罗门塔开始，兰斯就始终站在他这边，这次也不例外。
执行者犹豫了片刻，站在了占星者一边，将最后的选择权交给守护者。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守护者身上，诺亚努力地想看清守护者，然而守护者就如同迷雾，潜于无形，甚至看不出他是高是矮，是男是女。
守护者似乎也有些难以抉择，他犹豫的时间比所有人都长，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诺亚看了眼时间，大大方方催促：时间有限，快选吧。
守护者忽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站在了诺亚这边元老院表决通过绕过皇后，由皇储直接登基。
诺亚从容道：好，那么登基事宜交由皇室筹备委员会协助执行者并占星者准备，现在我先去处理外面的一切，祝我们顺利。
他说完直接解散会议，眼前蓦地一亮，已然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方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诺亚发了会儿呆，直到铠甲行动时发出的碰撞声将他惊醒。
“杜迪，你回来了。”
佩戴紫色五星花勋章的骑士一丝不苟地单膝跪地，杜迪拨开金属护面，露出他那张严肃而可靠的脸：“殿下，蕾格夫人已经到达目的地，广场局势也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请您吩咐。”
诺亚拍了拍他的肩铠，起身往外走：“那么就该我出场了。”
皇后陛下发表讲话的地方，是皇宫西角的一个二楼露台，那里距离下面并不太近也不太远，运气好的话能看清皇后的脸，是一个十分亲切的场地。
流言虽然使人人心惶惶，但是总体来说还十分有序，在民众的翘首盼望中，他们等来了诺亚。正装的皇储殿下在钢铠骑士的护卫下迎风而立，修长挺拔的身姿沐浴在阳光之中，单气度风姿便美得摄人心魄，一时令人屏息。
然而皇储殿下一开口，却如同击冰碎玉：“相信众位对于皇后陛下失踪一事已经略有耳闻，这件事是真的。”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然而却被诺亚接下去的语声轻而易举地盖过：“所以，我决定择日登基。不管我的母亲是因何失踪，从今以后我将接过她手中的责任，正式成为帝国的新任皇帝，任何企图分裂帝国，分割政权的人和行为，都将被我视为仇敌，绝不姑息。”
一片鸦雀无声之中，诺亚冷静地继续说：“传我命令，立刻逮捕赤星海盗团团长海蒂波拉克，赤星海盗团勾结联盟，私设武装，在所罗门塔蓄养凶兽，妄图攻占所罗门塔，如果皇后失踪案真与联盟有关，那么海蒂在其中想必功不可没。”他的眼神冷冷地扫过波拉克夫人，波拉克夫人吃惊地捂住嘴，不由退了一步。
“既然联盟宣布对母亲的失踪负责，那我就从联盟打起！”
第107章蕾格夫人
诺亚的宣言如同一把尖刀，锋利而又尖锐，毫无修饰地将一切剖白在民众面前。联盟的宣战言犹在耳，可是这种无端的恐慌情绪在诺亚掷地有声的发言中消弭无痕，帝国年轻的未来君主正以他独有的特质，去撑起这片属于他的世界。
从阳台上下来时，诺亚深深吐出一口气，方才的一切令他自己都有不真实的感觉，但他不能露出哪怕一丁点的退缩、怯懦甚至是紧张，他唯有镇定自若地虚张声势，将这场没有底的戏演下去。
他一步也没有停留，直接上了私人飞车向原先的落脚点飞去，那算是一个十分隐秘的地址。其实罗汀回去之后，他并不是很想再去那里，但是突然之间若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场所，他的第一反应竟然就是那里。
窗口透出的暖黄色灯光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是蕾格夫人在等他。
果然……诺亚忽然泄了气，胸口空落落的，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工作状态。
蕾格夫人提起裙裾向他行礼，惯来严肃的脸上也有一丝几不可查的笑容。诺亚紧赶两步扶住她，与她轻轻拥抱。
“好久不见，蕾格夫人。”
“您也是，殿下……也许很快就要改口叫陛下了。”
诺亚轻轻一笑，坐了下来：“这次您回来，想必是学院星基地中未竟之事有了眉目？”
“不错，西奥家族的罪行已经板上钉钉，只等您加冕之后，用这件案子来敲山震虎吧。”
“您准备好出现在大众的眼前，做一个站在台前的审判者了吗？”
“算了吧，有占星者一个就够了，我还是比较适合走访查案的工作，何必与占星者抢这个风头呢。”蕾格夫人笑了笑，否决了诺亚的提议，提起她的案件时，蕾格夫人连语调都变得轻快不少，“我永远站在法律和公义的一方，殿下不必担心我的立场。”
“我想先看看您的调查结果。”
蕾格夫人欣然应允，诺亚翻看着她传过来的资料，眉头越皱越紧：“这么大的家族，与赤星海盗团的纠葛之深、牵连之广、涉时之长，帝都竟然毫无所觉，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以目前的证据判断，他们在帝都确实应该有其他的保护伞，但是眼下殿下内忧外患，也的确不能再放任他们为所欲为，我建议先将西奥家族连根拔起，再慢慢追究详查帝都高层。”
“我会仔细考虑您的建议。”诺亚不置可否，忽然门外传来几声规律的敲门声，“进来。”
杜迪大步走进来，并不避着蕾格夫人，边行礼边说：“殿下，海蒂波拉克逃了，经过监控数据分析，确认她在中午之前就已经离开帝都。”
对此诺亚并不意外，以海蒂谨慎又激进的性格，在皇宫碰到他之后，恐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何先避锋芒，她要是乖乖留在帝都等他来抓，那才是奇闻怪事。
“发布紧急通报，从明日起，帝都严查各类基因伪装药物，任何有未经许可的疑似售药服药的可疑人员和可疑行为，一律严惩。”
杜迪的右脚往左脚跟轻轻一磕，立即大步流星地前去执行。
这一插曲并未引起诺亚的任何情绪波动，他仍然面向蕾格夫人：“有个问题想请教夫人，您见过守护者吗？”
“恐怕要令殿下您失望了，我们元老院五位成员之间，除非自愿暴露，否则我们也无从得知其他成员的真实身份。守护者可说是我们五个之中最为神秘的人，不但我，其他三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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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在世之时，一直是他们直接联系的，如今要说最有可能知道守护者身份的人，可能还是皇后陛下。”
蕾格夫人这长长一段说下来，最终还是绕回原点，如今皇后失踪，就更没有人知道守护者到底是谁了。
他们又聊了许久，蕾格夫人才起身告辞，诺亚亲自目送她离开，才回过头重新面对起空空如也的屋子。
可以想见，不出意外的话这里他以后大概永远也不会再来，他即将去到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接受万人礼拜，这里不过是他无数私产中无人问津的一座小楼罢了。
他的视线落在手指上的波频抑制器上，心中很是烦躁，加冕之时势必要将抑制器取下以宣威于众，可这正是他回到帝都之后最最疏于练习的一项神力的爆冲烈度与日俱增，而他从前的练习积累在这种增长面前越来越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