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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疏楼
“那就按我说的,诸位都就坐了,是时候开宴了吧?”
荀子衣说,“到了。”于是吩咐管家立刻吩咐挪桌上菜。
斑鸠儿长舒了口气,众人倒有些遗憾了。文迎儿牵起冯君的手,低头退后,等着所有的贵女都就坐了,她才拉着冯君去坐最后一桌。
冯君不愿意让她拉扯,但在帝姬的堂上,又看了威慑,也就低头照办。她内心倒是觉得这突然就不傻了的文迎儿,在这种事情上很明,俨然以前就常见似的。
荀子衣招来乐伎弹唱,正唱着唱着,韵德让旁边小内侍拍拍手,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本位听说斑鸠儿是京里名唱,不如让斑鸠儿唱两句。”
斑鸠儿今天是想提早出来讨点颜面的,现在弄巧成拙了,面子自然不是眼下重要的。眼看那些平时她送礼殷勤的贵女们,看着她全是一脸鄙夷,全都对着帝姬舔着脸笑,她也算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这个时候被点名要唱,她就走出来,给帝姬鞠个躬,又给冯君和文迎儿也鞠一躬,说,“帝姬方才说了冯公的事迹,让奴家感慨激动,那就唱个说薛仁贵的杂段儿,说着便清嗓子唱起来“‘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韵德立刻揉着眉心哼哼两声,但也没打断她。还是荀子衣叫断她:“端午的唱什么军歌,你唱个点绛唇、浣溪沙的就下去吧!”
斑鸠儿看韵德和荀子衣那神色,当真不知道怎么了,只好乱乱地又赶紧让弹唱改调,再唱个点绛唇。
眼看帝姬终于和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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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了点,这个时候高、徐等夫人开始给帝姬敬酒,斑鸠儿眼看自己成了背景女乐,倒是忐忑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
冯君看见敬酒的人,对文迎儿倒:“得上去敬酒,旁人都去,若我们不去就是失礼。”
文迎儿抬头一看,那庞刺史魏刺史家的几个女子过去想敬韵德帝姬,韵德看都没看,就被内侍拦下来了。
冯君看见她们被赶,又说,“不用去了,省的惹讨厌。”
文迎儿反而道:“得去。”说着起身来往过走。冯君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赶”是让帝姬显威严,不能不给她这个机会。
过去之后,冯君被赶下去了,但文迎儿过去时,那内侍却点了点头让开了道。
文迎儿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跪下来低头举着空杯,请韵德帝姬赏脸喝酒。没想到韵德果真点了点头,让那内侍倒上酒,她接过来喝了一口,说:“本位听说冯熙迎娶了新妇,特地邀请过来一见,这一见果然……驸马,你觉得呢?”
那荀驸马正在旁边喝闷酒,因为女眷们不好去敬他,他就是今日给韵德当个陪衬而已。但他喝酒的频率很快,在外人看上去,是因为看见自己宠爱的小妾被迫在下面给女人们唱曲儿,碍于帝姬的威严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个时候他的闷酒被打断,荀子衣愣了一下转头过来,眼睛却不敢看文迎儿了。
韵德说:“驸马怎么了,不觉得冯家这位娘子样貌很熟悉吗?”
荀子衣道:“不甚熟悉。”
韵德道:“前几天我十四妹崇德出殡,我目送她棺椁出宫的。我记得你见过她的。应当还记得吧。”
荀子衣躬身:“这时年久远了,上次见到崇德帝姬,还是三年前。当真不记得崇德帝姬的样貌了。”
韵德和荀子衣自顾自地说话,也没让文迎儿回去,文迎儿悄悄抬眼看内侍,内侍嘱咐她不要动。她只好继续在那里跪着。
韵德慈眉善目地点点头,转过脸来看文迎儿,看了一会儿突然目光冷峻起来,说:“你身上这衣裳怎么回事?”
这句话说得声音极大,宾客都安静了下来,仔细一听,现在已经不是斑鸠儿在唱曲儿了,不知道刚才什么时候换了个乐伎在唱。
文迎儿已经不傻了,她一看见韵德帝姬出来的时候,就觉得颜色冲撞很不妙。虽然深浅度有些不同,但她这颜色更扎眼,很难不将别人目光引过来。
这衣裳是冯君找人做的,以冯君的本事也没法知道帝姬今天穿什么,冯君最多就是自己不爱穿这种富贵装束,但又不想让冯家人在外面都像她那样被看作低人一等,所以特地做一身能引人注目的。只可惜冯君不会挑,故意弄个贵女们不会撞色的绿,却没想到帝姬也跟她想到一块儿了。
但这可让她倒了大霉。文迎儿头上微微冒汗,眼看见旁边执壶的小内侍手里酒壶有些倾倒,她立即手一歪,碰在那小内侍的身上。
酒壶里的葡萄酒哗地泼在她头冠和衣服上,文迎儿赶紧磕头认错:“帝姬见罪。”
那小内侍也赶紧跪下来求见罪,文迎儿接着说,“还请帝姬让我下去清理这污渍酒水。只是请帝姬赐借一套婢女的换洗先替上。”
韵德倒见她反应快,指着小内侍说,“就你搞得,带着人下去换罢。”
文迎儿紧跟着小内侍快步离去,想起刚才韵德帝姬那个眼神,总有些不寒而栗。
☆、大红
一出去便长舒一口气,顿觉好了许多。小内侍带着她去换衣裳,却也没给她婢女所穿的,而是给了她一件大红夹袄与红裙。
这大红夹袄看上去说不出的熟悉,文迎儿仔细想想今天还有谁穿红,似乎除了这家的主人荀驸马,也就只有那个小夫人斑鸠儿了。
文迎儿道:“这颜色又冲撞了驸马及小夫人。”
小内侍目光真诚,“娘子刚在里头脱衣裳时,我们管事勾当拿来了这件,管事勾当所说的话,就是传帝姬的意思了。”
帝姬出降后,宅内都会配有都监一人,教授、学官数名,管勾宅事官数名、勾当宅事和武臣多名。这管事的勾当都是从宫里四五十岁的内侍里选出来的,武臣也皆年迈。另外还给的有年纪不过十五的小内侍若干,为入位应。总而言之这些人或老或小,就是没有合适帝姬年龄的男人。甚至因为过去兖国长公主爱上自己宦臣的坏例子,现在连个恰当年龄的内侍都不让有了。
这小内侍名叫蓝礼,年方十三,是分给韵德的入位应,那外面接人的和蔼老内侍,就是一名管事勾当,名叫蓝怀吉。两人是个认过来的父子关系。
文迎儿:“帝姬的意思?帝姬为什么要指定我衣裳?”
蓝礼望见文迎儿的眼睛,觉得很是灵动,不知为何愿意同她说话。他喉结动了动,正在变声期,男性的气质正在发散出来。文迎儿看出来,他不是从小就成了内监的,因为喉结和变声的缘故,大约是才成了内监不过太久。
蓝礼道:“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穿上回去大堂就行了。”
文迎儿坚持道:“不行,请您但凡给我一件婢女穿的就可,我不能再冲撞了驸马与小夫人。”
好说歹说了半天,文迎儿坚持不穿,蓝礼想了想,踟蹰道:“正好管事勾当在外面,我请他跟你说说好了。”
于是他出去请蓝怀吉进来,蓝怀吉也对她颇有好感,于是道:“我就实说了吧,帝姬今日里想给驸马一个教训,这是正好被娘子你给撞上了。这件衣裳是那斑鸠儿脱下来的。”
“小夫人脱下来给我穿?是帝姬也叫她换衣裳?”
蓝怀吉和蓝礼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蓝怀吉道:“娘子切不可固执,帝姬的意思还是要遵的,否则帝姬向谁说上一句话,你夫君的官职恐怕会有变动,就我所知,你夫君已经是在牛羊司中了。”
文迎儿听完,知道她不穿都不行了。见她意思松动,蓝怀吉道:“穿上后,我再带你去外面看看,你就知道了。”
文迎儿觉得这顿宴吃的多处惊险,但她好似对这种惊险适应良好。
等穿好后,那蓝怀吉看见她穿着大红色,眼中突然有些泛着红丝,感慨说:“真是像……娘子知道么,咱曾经服侍过一位娘娘十多年,那位娘娘还育有一皇子一帝姬。后来咱被分至别处,就没再见过旧主。再后来这最近的三年间,我听闻这位旧主,和她的小皇子、帝姬,三口人都相继离世,因此让我痛惋。”
文迎儿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一见面就愿意同自己说话,只好说:“让您看见我伤心了,真是对不住。”
蓝礼拉拉他袖子:“爹,别说这些了,赶紧走吧。”这声爹叫得小声,应该在人前是不会这么叫的,这会儿着急怕他说漏什么,才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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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迎儿觉得她无形中好似很了解这些不同于寻常的人,包括刚才和帝姬打交道,还有现在和内监说话。
蓝怀吉与蓝礼带着她走出来,没直接回大堂,而是先走到外间拐弯绕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柴房,里面正传来“啪、啪”板子落下的声音。
蓝怀吉就让她在远处看了一看,正好能看见里面栓在凳子上的两条腿,这两条腿是女子光着的腿。文迎儿惊道:“这是?”
蓝礼在外面守着道防人过来,蓝怀吉道:“这就是让您穿这件衣裳的原因。那里面被打的是斑鸠儿。”
文迎儿觉得骨子里嗖嗖的凉:“要打多少下,才算教训了驸马?”
蓝怀吉:“帝姬没说打多少下。”
“没说打多少,是多少……”
“就是打死。”
文迎儿咽一口唾沫,只觉心头一震恶心,赶快往外走。那蓝怀吉一边跟着她一边道:“这也是我为了提点娘子,帝姬出降两年间从未与驸马发火动气、处置过驸马身边任何人,这一次也是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帝姬从来不喜暴戾,娘子既然撞在这上边了,就配合帝姬演完这一出,只要不拂了帝姬的面子就没事。”
不拂帝姬的面子……文迎儿听着有些哆嗦,但出来时间已经不短,只能深吸一口气走回去,坐到冯君身边。她必须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于刚从傻子恢复过来的她,现在脑子严重不够用,实在是疼得厉害了。
冯君问:“你换的这衣裳这么红,和驸马倒凑成一对了。”
文迎儿没说话。冯君想她换衣服也是那内监们给的,兴许不碍事,也就不追问了。
那喝闷酒的荀子衣,这个时候眼睛往后面座席一摆,果然看见改穿了大红色的文迎儿。
他不自禁地放下酒盏,盯着那处目不转睛,嘴唇开始颤抖。
韵德正在与她相熟的梁驸马家小娘子说话。梁驸马是她姐夫,这小娘子知道很多梁驸马与她七姐的隐秘事,两人一边说一边偷偷笑,聊得非常欢快。
这个时候韵德转头瞥一眼荀子衣,果然见他微醺的脸上泛着红潮,眼睛迷蒙地盯着远处的大红色。
“这件衣裳是你私自请宫中御制,用料所废万缗,是么?”
韵德凑他近了些,几乎将嘴唇贴在他脸颊了,外人看上去是夫妻间的亲昵。
这件确是荀子衣特意为斑鸠儿请宫中御制所做,所废半年,手工数万缗不止。荀子衣能感觉到她的喘息,他是真喝醉了,他现在眼前只有大红色坐在后面的女子,恍恍惚惚中,听见韵德在他耳边说:“她死啦!”
她死啦!
荀子衣蹭地站起来,这句话在他耳边回响。他现在不仅嘴抖,手也抖,连腿都在抖。
韵德也站起来,在他身边道:“你让官家与我很是头疼,无奈只能出此下策。我知道我不在时,你总让人穿着我的颜色招摇过市。我记得……红,是你在宫中初见我时,我所穿的颜色。你当时说最是欣赏我的这抹红,那么你便应该将这抹红高供拜服,日日熨帖齐整,而不是将它弄脏。”韵德叹一声,“如果再从御史口中听到弹劾你的一词半句,我就没有今次这么好糊弄了。”
荀子衣仍是保持这姿势不动,韵德道:“你怎么嘴还在颤,和那小斑鸠儿紧张的时候如出一辙。你当真是越厮混越像个娘儿了,倒还不如我的应蓝礼有些男儿气概。”
韵德呼一口气,这两年都没同他说过这么多话,仿佛一次性说完了一辈子的。她对于今天的宴会实在没什么兴趣,便率先带着一班人离去了。
文迎儿余光望见帝姬已走,而那荀驸马又张皇失措的模样,想是帝姬已经告诉了他斑鸠儿被打死的事,得到了教训,那这个作为这一刻间的斑鸠儿象征的她,总算解脱了。
荀子衣晃晃荡荡地从席上走出去。众人见主人已走,再互相聊一会儿,大约半个时辰后天已经全黑了。
蓝怀吉等人招呼宾客离去,冯君也与文迎儿站了起来准备打道回府。正走到外面去,黑暗中那小蓝礼走过来,“娘子留步,帝姬还想请您过去说两句话。”
冯君瞥一眼,“我在马车上等。”说罢先出去了。蓝礼带着她顺着廊上往深处走,越走越深,文迎儿问:“这是要去哪儿?”
“帝姬卧房在东厢,要穿过中间花圃。”
文迎儿警觉:“帝姬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你能透露一点儿吗?”
蓝礼停下来,闪着眼珠道:“我们帝姬思念前段时日过世的崇德帝姬。姊妹情深,娘子别见怪。帝姬一月间已陆陆续续请来十来个长得像崇德帝姬的女子,有的是像您这样的娘子,有的年岁都不太符,只是像,帝姬就会请来说话、赐银子。”
文迎儿奇怪,“我怎么会像这么多人,方才管事勾当又说我像娘娘。”
蓝礼答:“是一回事,那位娘娘就是崇德帝姬的母亲,因为都逝去了,所以我爹还有帝姬都时常怀念,帝姬也常常会叫我爹在跟前,给她讲以前的事。”
“那为什么帝姬对我夫君的事也清楚?”
蓝礼笑:“这话说的,帮帝姬找人的都是皇城司的人,别说娘子你,就是其他那十几个像崇德帝姬的,他们家里的事帝姬都一清二楚。就因为长得像崇德帝姬,已经有三四个家里男人封了官职了。我猜,您的夫君也很快会脱离牛羊司。”
“照你这么说,韵德帝姬当真姊妹情深成这样。”
“唉,也不算稀奇吧,我们帝姬也是跟官家学的。官家爱重刘文妃,后宫纳了不知道多少个长得像刘文妃的女子呢,这些人的父兄也全都……”
他赶紧拍自己的嘴,知道自己说多了。后来一言不发带着文迎儿走,等到出了花圃,前边就是帝姬所住的东厢,蓝礼道:“娘子稍待,我前去通报。”
小蓝礼很快向里面跑去。文迎儿站的地方正是个暗处,她正准备走到亮些的地方等,才迈出一步,后面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捂住她的嘴,往花圃深处大力拖拽去。
☆、荒唐
这个人的手滚烫,文迎儿使出全身力气挣扎,那将她拖拉的男人虽是男人,也没料到她看似瘦弱的身躯竟有这么大反抗。这时候文迎儿牙齿一咬,那人瞬间手,愣愣地瞧着她。
文迎儿回头一看,竟然就是荀子衣,本来还想大叫,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醉酒模样定立在那里没再碰她,随即退后几步。
“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
荀子衣的眼睛泛红血丝,莹莹亮亮的湿润,醉酒的人眼眶都是那样。他有些站不稳,却也不跌倒。
文迎儿道:“您节哀顺变,我不是小夫人,驸马可别过来。”
荀子衣喘息得厉害,却没动:“真好看,真好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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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造作所为我做了半年,每即入宫都会一询,但凡造作所的勾当们说赶得上时日,我便高兴地分拨金银给他们。那段时日这是我唯一的指望,我看过花样,花样也是我请造作所绘制了几个月我才满意的。于我而言钱缗数万算得了什么?”
文迎儿看他疯疯癫癫,便想瞅着机会逃跑,这个时候只能安抚他不要激动,“小夫人会明白驸马的良苦用心,但我是文迎儿,牛羊司冯熙的妻子,我是帝姬请来吃宴的。帝姬还邀我说话,我不能久留了。”
荀子衣摇摇头:“寄情于一件衣裳,好像有点可怜。但是今日让我等到了,我会请画院最好的画师将今日的你画下来,放在我胸口里,妥善珍藏,至死不休。”
听这话意思还是将她当做了死去的小夫人,要缅思一辈子,言辞是唏嘘了些。但文迎儿内心对他同情不起来。毕竟帝姬才是他的正妻,观今天荀驸马纵容姬妾招摇,宴席全程也都没有正眼看过帝姬,令外人看了家丑,这个结果只能是自找的。文迎儿道:“荀驸马若是平时尊重帝姬,就不会有今天的惨事了。”
荀子衣趁着月色望过去,红袄的领子与袖延泛着金线的明光,上面所绣的繁复纹路他都抚摸过成千上万次,眼见她穿着胸口起伏,袖缎在微风中略略摇摆,被风一吹,反而清醒了。
“你一向知道我是个畏缩之人,不敢失去权势优渥和驸马地位,”荀子衣踉踉跄跄地自嘲,“所以我被灌了这种东西,也不敢碰你,即便我想得都疯了。我现在又要逃跑,我这逃跑姿势你是最熟悉的。”
话越说,文迎儿越听不懂,但荀子衣没有给她太多机会思考,就拔腿向花圃另一侧跑去。
身后突然亮了起来,是帝姬院内数个武臣举灯笼追出来,追到花圃看见文迎儿独自站着,便道:“驸马呢?”
荀子衣踩草逃跑的脚步就在前面,那几个武臣迅疾追出去,但很快便听见一声马嘶,再来便是马蹄笃笃响起向外奔出。
“叫堵门,拦住他,快!”
文迎儿莫名其妙之中,一班内侍与婢女们纷纷罗列在周围。那小蓝礼与蓝怀吉都急匆匆走过来开道,过得片刻,韵德帝姬也走到她身后。
文迎儿赶紧跪下,那韵德帝姬俯视着她:“方才驸马对你做了什么?”
“回禀帝姬,驸马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然后就往外面跑了。”她微微仰头,余光瞥见韵德眼神犀利不悦,再瞥一眼小蓝礼,那蓝礼正给她使眼色。
文迎儿仔细一思,这不太对。怎么武臣与帝姬还没赶到就知道花圃里是驸马,这么黑的天,周遭又没人,微风吹着那荀驸马的声音连她都有点听不清,他们又怎么分辨出来的?而且这帝姬一出来就问驸马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先问“对她做了什么?”
蓝怀吉上前一步,低头道:“娘子好好说,仔细说,刚才驸马是不是借着酒意,要对你强行意图不轨?是你据死反抗,蓝礼阻挡他不得,只好急急向帝姬求援。方才情形是如此吗?”
文迎儿盯着蓝怀吉的眼睛,突然想起蓝怀吉说的那句话:“只要不拂了帝姬的面子就没事。”
这时候她才领悟,原来“不拂帝姬面子”的事不是在大堂上,而是在这个花圃里,这大约是个陷阱,她是诱饵,等着荀驸马跳进来。
这个花圃的花都较矮,周遭没有大树后头藏不了人,外面又是大道和院子,因此武臣们即便埋伏也只能从院墙里赶过来。荀子衣方才说了几句长话,实际上没有废多长时间。那些武臣没有立刻出来,大约是想等到他真的对她做了点什么或者至少拉扯一下衣服,让她发出点声响,他们才出来将他抓个正着。
可荀驸马既然知道有陷阱,为什么又要往里跳呢?
“快说啊。”梁怀吉催促她。
文迎儿不想撒谎,那就只能把荀子衣将她嘴捂着向后拖拽仔细渲染了一遍,然后余光扫见梁怀吉与韵德对这个说辞都较满意,就停了下来。
韵德又问她:“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文迎儿如实招来,只是略去了“所以我灌了这种东西也不碰你”这话,她感觉这句有蹊跷。
韵德冷笑:“果然拿了这个小斑鸠,是等于拿了他半条命。”
前去追赶的武臣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驸马已经逃出门外了,应是与管家与看门的家丁早有部署。”
韵德思了思,“算了,他跑了就跑了,我明日会回禀官家。当着我的面奸/淫良家未遂而潜逃,如果这样都不能让官家让我与他分开,我就和崇德一样,在官家面前撞死!”
文迎儿心里一惊,荀子衣说的“被灌了东西”,是不是酒里被灌了药?难道韵德所说的“奸/淫良家未遂”,实际上是存了让荀驸马“奸/淫良家被当场捉住”的心吗?
“本位今天也没什么神说话了,这些丑事你就当没看见吧。我过几日请你来叙茶。”
韵德表情很是失落。没有逮到一个她设想的场面,她自然是提不起兴致的。她摆摆手,让梁怀吉送文迎儿出去,随后由人搀扶离去了。
梁怀吉一脸严肃地送文迎儿出去,不再如刚才那番慈颜悦色了。看来都是为了刚刚那一出好戏而装出来的。
文迎儿了然这一点,也绷着神经尽快往外走。快出门时梁怀吉说:“如果外面传出什么话,便算是冯家传的,你知道了吗?”
“知道,”文迎儿瞪着眼睛盯他:“如果刚才驸马将我玷污了,那冯家又会怎么样呢?”
“自然会给予体恤。”
“那我呢?成为驸马奸/污案子里面一个没了清白的人证?”
梁怀吉没料到她这么咄咄逼人,于是道:“娘子说什么胡话,你现在不是清清白白吗?”说着靠近一些,声音低低道:“我方才也着力强调你是‘剧死抵抗’,请娘子明白我的苦心。我父子没有害你之心,但你今日实在是撞在了帝姬设的捕鼠夹子上,我们但愿的是帝姬不叫你再去为这事作证,便万事大吉,若是再去冯宅唤你,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梁怀吉说完四下看看,要回头走,又忍不住补充:“今次娘子被邀请,是由于这张脸。说好听了是我们帝姬念想崇德帝姬,才到处找与崇德帝姬长相肖似之人前来约见,说难听就是皇城司怀疑崇德帝姬没有死,于是四处搜捕崇德帝姬的踪迹,然后再给我们帝姬来验人。娘子今天能出这个门,是因为虽然长得有些像,却言行举止都不符,若不然连出门都不容易咯。老奴说得太多了……也不知为何要说这么多……唉,祝娘子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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