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战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飘过峰
第三六零章 撑腰
罗阿花在炕沿边上歪着身子坐下,冲刘玉娥指了指窗户外边。
后者意会,笑着给她倒了一碗水:“没事。我把话放出去了,没有我的许可,她们连门廊都不敢靠近。”
罗阿花愕然:“怎么了”她来过好几次,貌似刘玉娥她们几个处得跟姐妹一样,挺亲密的。
刘玉娥没有瞒着,在罗阿花旁边坐下来,轻声道出昨天上午的事。说着说着,她的眼圈便红了,双手紧握成拳,搁在膝盖上,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是真恼了她们几个。今时不同往日,她们都不再是我的贴身大丫环,所以,我从未想过要她们与我共进退。可是,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她们不清楚吗她们就是袖手旁观,我也不会怪她们半句。她们却要把我当傻子哄。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我,我真的是透心寒。”
罗阿花连忙掏出一方雪白的棉帕,递过去,劝慰道:“玉娥妹子,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你得自己拿主意。”
“嗯。我知道的。”刘玉娥接过帕子,揩干眼泪,歉意的说道,“阿花姐,谢谢你。这些话,说出来,我心里就不难受了。帕子脏了,我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你。”
“好。”罗阿花又看了一眼窗外,凑到刘玉娥的耳边,低声耳语,“我爹,还有齐伯说了,叫你莫怕。你要不是想回去,没谁能把你从这屋里赶出去。”
“真的”刘玉娥的眼睛亮了。
罗阿花使劲的点头,又耳语道:“沈爷发话了,说,我们私勇不是好欺负的。你莫要胡思乱想,也不要乱来。”后面那句话,是齐妈和罗婶教她说的。她们俩说,这世上被逼死的内院女子太多了。所以,叫她一定要安慰住刘玉娥。
刘玉娥坐在那里愣住了,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扑直落。
“你,你怎么了”罗阿花被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她的意思是,有沈爷撑腰呢。玉娥妹子怎么不喜,反而眼泪流得这么凶
一声“我们”,一句“不是好欺负的”,戳穿了她刘玉娥心防。满腹的悲愤、无奈,还有委屈,跟喷涌而出。“阿花姐!”她扑在罗阿花的怀里,“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罗阿花慌了神。她很想劝几句来着,然而,刘玉娥哭得不能自已,她的喉头一哽,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唯有将人抱住,安抚的轻拍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刘玉娥终于止住了哭。她难为情的起身,蹲身行了一个礼:“对不起,阿花姐,刚才是我失态了,没吓着你吧”
“不碍事,不碍事。”罗阿花飞快的摆手,“哭出来,就全好了。我也常常这样。真的,骗你是小狗!”
“扑哧”,刘玉娥被她逗得破涕而笑,顾不得擦去脸上的眼泪,探下身子,也是耳语道,“阿花姐,我现在不方便出门。烦劳你帮我向齐伯和罗叔道谢。还有主公那里,等事了,我一定去给主公叩头。”
“好。我一定转达。”罗阿花终于放心了。
“谢谢你,阿花姐。”刘玉娥亲昵的挨着她坐下来,拉着她的一双手,眼泪又吧吧的落下来,“我心里完全踏实了。有你们在,真好。”
第二天,私勇开始巡逻。
按照事先的商定,分成昼、夜两班。每班都是六个时辰。李坊主他们第一批私勇先做昼班,而第二批私勇做夜班,五天后再轮换。
这是私勇第一次巡逻,大家都出来看热闹。
李坊主他们为了压制第二批私勇,对首次巡逻做了诸多的准备,比如说,巡逻的队员们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再用黑网发罩护住;服装选的全是玄色,其中,小队长穿的是玄色圆领窄袖锦袍,队员们则穿的是短打;手里的武器也不同,小队长们佩剑或者大刀,队员们一水的齐眉哨棍。
第三六一章 代女休夫
又过了两天,傍晚的时候,丁叔与田管事一行人回来了。他们果然每人背了满满的一筐酸枝儿回来了。
“我派了底下人去跟他们套话。“李大少爷向李坊主禀报,“他们迷了路,在山里转了一天两夜。幸亏今天早上碰到一个进山烧炭的樵夫,这才没饿死在深山里头。我看他们累得不行,样子极为狼狈。带回来的酸枝儿也新鲜,是这两天摘下来的。”
李坊主满意极了,微微颌首:“很好。长钰,以后做事就要这般稳重。”说罢,他起身,往外走,“我去跟老吴说一声,免得他又疑东疑西。”
那天上午,得前李长钰带着人只是跟到山脚,便撤回来了,吴坊主急得直跺脚,嘴里抱怨道:“怎能不跟着进山呢”
当天是第一批私勇头一回巡街,李坊主想要个好兆头,所以,隐忍下来,任他抱怨了一退。但是,这两天,心里一直存着气。如今,听了长子的禀报,他断定那几个奴才确实只是去采酸枝儿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去臊一臊吴坊主。
而吴坊主一直派人暗中守在坊口,候着丁叔他们。故而,李坊主去他家的时候,他早就知晓了。
“对不住,那天是我多虑了,错怪了世侄。”他也不含糊,将人请进书房后,屁股一落座,便斟茶道歉。
如此一来,李坊主想要再挖苦他两句也不成了,连忙起身接过茶碗:“老吴,言重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担心那起子奴才坏事,是好心。”?吴坊主借坡下驴,换了个话题:“送消息的人,前天下午都回来了。按理说,何家人也该到了。”
“姓何的那窝贱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肯定会来的。”李坊主咬牙瞪着紧紧关着的窗户,“看着那边,心里就堵得慌。”
那里是女营方向。
吴坊主意会,笑道:“莫急,等那院子关了,你就能开窗了。”
李坊主扭过头来,展颜笑道:“对,应该就是这两天。”
然而,又过了三天,李坊主之流望眼欲穿,还是未能盼到何家人。
莫非是起了变故两天以前,吴坊主便暗中打发得力的心腹去城门口等人。迟迟未见何家人出现,他坐不住了:“老李,要不我们再派人去何家村看看”
李坊主也有此意。自女营成立的那一天起,他便在心里暗自发誓:女营不撤,书房的窗户便不开。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坐在越来越闷的书房里,紧闭的窗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心里甭提有多堵了。
于是,天刚亮,他们又派出去了两名精明能干的心腹前往何家庄。
估摸着两人快马加鞭在傍晚之前能回转,李坊主与几名闹得最凶的家主,下午的时候,早早的赶到吴坊主家里。
结果,他们坐下,才寒暄了几句,外面通传:“王坊主大人派管家求见。”
李坊主冷哼:“他的鼻子可真灵。”老刘家住在前街,按理说,对付他家,应由王坊主牵头。然而,这老东西自从上次拉肚子之后,就一直抱恙,龟缩在家里,没见出过门。这时候,他终于肯现面了,十之是闻到了什么风声。
众家主也是面现嘲讽之色。
吴坊主叹了一口气,打圆场:“他肯出面,就是好的。”
不一会儿,王坊主的管家被带了进来。他向吴坊主等人打拱见过礼后,笑道:“原来李坊主老爷也在这里。正好,小的可以少跑一路了。”
这话听着不对。往常,王家的这位管家都是称他们为“坊主大人”的,今儿改成了“坊主老爷”。只有一个解释,他来通传之事,与主公有关。因为身为附庸,他们哪里在主公面前称“大人”!吴坊主再一联想到王坊主近来的异常,两个眼皮不由自主的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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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二章 何家事发
丁叔看到李坊主一行人,亲自出来招呼。他上前打了个拱:“我家主人请几位老爷进去。”
“是。”主公面前,李坊主他们不敢再摆坊主大人的架子,连忙提起袍角,快步进门。
还是前院的空地上。看热闹的人们围出来一块空地。
李坊主一眼就看到被绑成了棕子样的何小宝,形容狼狈的跪在空地里。今儿的太阳有点儿烈,他的脑门上已经被晒出了一层油汗。
老罗面无表情的拿着一根齐眉哨棍,站在旁边。
树荫下,主位上摆着一把太师椅。左右下首各摆着几条鼓凳。
沈云端坐在太师椅里,微合着双眼。
好些天没有现面的王坊主坐在左下首的第一条鼓凳上,低声跟坐在他下首的刘老爷说话。后者好比大病一场,佝偻着腰背,一边听,一边用帕子抹眼泪儿。?围观的人们,以第二批私勇居多。他们对着勾头跪着的何小宝指指点点,象蚊子一般嗡嗡的交头结耳。李坊主看到这里,心里头的火气更大了。他使劲的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头,努力压制住。
沈云看到他们几个过来了,抬手招呼道:“过来坐。就等你们几个了。”
左下首,王坊与刘老爷也双双扭头看过来。
这时,李坊主等人才看清,刘老爷面色浮肿,尤其是一双老眼都肿成了金鱼泡一般。
看到是他们,刘老爷的脸更长了。
莫明其妙!李坊主面上不显,心底暗哼,与其他人一道上前向沈云抱拳见礼,落了座。
沈云看向刘老爷,指着跪在太阳底下的何小宝,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先跟大伙儿说说罢。”
“是。”刘老爷这回是真伤了心,嘴一张,眼泪又扑扑的直落。抹了一把脸,他决然的说了起来,“主公,我本想招个女女婿撑门户,不想却招了头白眼狼回来,害惨了我家玉娥。”
话一出口,全场震惊。
啊啊啊,老匹夫到底是跟你那水性杨花的贱丫头勾搭起来了!李坊主他们几个坐在对面的鼓凳上,更是色变。只是碍于沈云坐在上首,他们不敢当场发作,全强忍了下来。
见沈云没有做声,刘老爷又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了起来:“我那老丈人姓周,是玉峰镇的一位乡绅。四天前,他们镇上抓到了一个偷儿,绑到镇长大人面前。镇长大人问明那偷儿叫何宝田,是何家村人氏。镇上的人都知道,我那老丈人在何家村有些田产。镇长大人便命人请了我老丈人旁座听审。”
真是冤家路窄!刘老爷的老丈人,周老太爷一眼便认出,被绑成结结实实,象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贼汉就是当年陷害他家外孙女婿的那个何家村破落户。
经他作证,镇长大人判定何宝田是累犯。按镇上的规矩,要当众斩断他的那双贼手。而根据另一条镇规,何宝田如果能在一天之内拿出五百两银子来赎罪的话,就只跺掉他的一个小指头,以儆效尤。
是双手都没了,还是交五百两银子+一个小指头稍微有点脑筋的人都会选后者。当然,前提是,能在一天之内筹到五百两银子。
显然,何宝田不是傻子。但是,镇定上的人们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是能在一天之内筹到五百两银子的人。
镇长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以,一判决完,他又看向周老太爷。见后者没有反对之意,便命行刑人去祠堂里请铡刀。
“不,小的交银子。五百两,一文也不会少!”何宝田急得大叫。
“慢着。”镇长大人叫住行刑人,问道,“何宝田,银子呢在哪里”
“小的身上没有。”何宝田飞快的报出了何石头的名号,“我带你们去何家村跟他讨银子。”
镇长大人又看向周老太爷,问道:“周老,何石头是何许人也
第三六三章 沈云初断案
“我的老丈人素来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立刻恳请玉峰镇的镇长大人彻查。经多方查证,何宝田所言非虚。“刘老爷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叠纸,起身弯腰,双手举过头顶,“主公,这是何宝田、金石堂掌柜、坐堂郎中、抓药的伙计,还有何石头等人的口供。”
人群里爆出“呀”的轻呼。一旁,李坊主他们的脸色甭提有多难看了。连何家人都招了供,意味着此事已经是铁板钉钉,很难翻案。
沈云微微颌首:“拿来我看看。”
不等侍立在身侧的齐伯动身,王坊主已经代劳,从刘老爷手里接过那一大把供词,双手奉上。
沈云接过来,一张一张的看着。
供词写得清清楚楚,互相应证,每一份供词的末尾不但有招供人的画押和红手印,而且还有镇长大人的签名,以及周老太爷和另外两名乡绅写着“经查属实”和签名。
丁叔做事,越来越老道了。他心里满意得很,面上却有如凝霜,冷哼一声,一把掷到地上,抬眼厉声喝斥道:“何小宝,你可知罪”
何小宝一直没有做声,是因为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巾。闻言,他抬起头来,满脸惶恐,拼命的“呜呜呜”的摇头。?沈云向老罗挥手:“把东西拿开,且听何小宝如何分辨。”
闻言,李坊主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亮了——哈哈,主公也是堂堂男儿!果然也一样见不得牝鸡司晨。
而刘老爷很明显的打了一个哆嗦。王坊主见了,轻拍他的一只膝盖,示意他稍安勿躁。
何小宝象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哇”的长跪于地,嚎啕大哭:“主公,我冤枉死了!何宝田是我们村出了名的破落户、无赖,他一直眼红我们家日子越过越红火,不止一次陷害我们家……”
且不说丁叔他们去玉峰镇行事,本来就是经沈云亲自指点过的(齐伯和老罗商量出来的对策是,叫丁叔去金石堂取证。他们是万万不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并且惊动玉峰镇的镇长大人的。是沈云给丁叔支招,叫他从何宝田身上做文章,且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搞得玉峰镇人人皆知)。但凭他一边哭,一边还能口齿清楚的喊冤,沈云便心生反感——沈云小小年便混迹市井,见多了象何小宝一般哭着还能口齿清楚说话的人。经验告诉他,这一类人,不论男女,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哭喊出来的话,可信度往往不高。
“放肆!”沈云将人喝住。
李坊主等人心里刚涌出来的希翼与暗喜被这一声冰冷的喝斥再次击得粉碎。他们整个儿愣住了——主公到底是帮哪边啊
沈云指着洒了一地的供词,质问道:“这么多的证词,你做何解释!难不成玉峰镇的镇长大人、金石堂的掌柜、坐堂郎中、抓药的伙计,还有担保的乡绅老爷们,也都是眼红你们家,他们合起伙来陷害你”
“扑哧!”人群里,不知道谁带了头,笑出第一声。顷刻之间,人们哄堂大笑。
李坊主等人彻底死了心。明明是坐在树荫底下,整个人如坠冰窖之中,他们的额头上却汩汩的冒着汗。
何小宝整个儿懵了——主公让我分辨,不是叫我喊冤还是我喊冤没有喊到重点上……
目光扫过地上的供词,灵光一现,他张嘴欲再辨解。这时,沈云坐在上头,指着地上的供词又发话了:“还是你觉得,你丈人存心要害你,他拿出来的这些供词全是做的假“
“扑腾”,刘老爷重重的跪在地上:“主公,除了供词,我还有人证。请主公派人去我家里传唤人证。”
沈云向齐伯挥手:“你带一队人,去刘老爷府上带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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