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战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飘过峰
柱子媳妇这才收了汤碗,起身离去:“我去洗碗。”
洪金姑看向栓子:“二弟,明天还要赶早,你和云哥儿先去睡。我和你哥说两句。”
这是有事要商量的意思。拴子便拉着沈云也走了。
待他们俩出了门,洪金姑走到床沿边,侧身坐下,压低嗓子问道:“听说,你和二弟,还有庄子上的人都跟云哥儿在学拳。这事儿,是真的吗”
柱子又坐了起来,眼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意他点头:“是真的。”
洪金姑一脸的不相信:“不是说武不外传吗偷师是重罪。爹最重规矩,也能同意”
柱子笑道:“爹特意跟云哥儿提过这事。不过,云哥儿说得很清楚,他教我们的都是基本功。不论是谁,只要想学,都能学。”
洪金姑轻轻“哦”了一句,一副了然的样子:“怪不得呢。这样的,怕是学了,也没有什么用。”
柱子却道:“还是很管用的。二弟学了之后,个头窜高了,力气更是长了不少。学了两个来月后,他再上山打兔子,每次都打到一两只,从来没有空手回过。我也跟着学了三个来月,感觉身子以前要强上许多,下田做活,没有以前吃力。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也不觉得累。要是搁在以前,只能早早的睡了,哪里还能跟亲家老爷和姐夫去喝酒应酬”
“这么厉害啊!”洪金姑不禁心动,“松哥儿也想学。云哥儿答应他,要他明天早些起来,一起练拳。我公婆还有你姐夫怕这事将来会有麻烦。不过,听你说的,这麻烦是不会有。可我担心得很,听说,学武不比别的,要是没有好师父教,说不定就坏了身子骨。云哥儿才多大,真能收徒弟教拳松哥儿今年春上去考过武馆。我们县里的三家大武馆都说松哥儿没天赋,学不了武,不收他。大弟,你是松哥儿的亲大舅,你给姐一句实话,松哥儿要不要跟着云哥儿练拳”
“没事。只要松哥儿想学,你就让他跟着学呗。我和拴子不也是小时候被判定没天赋吗”柱子爽朗的笑道,“庄子里的娃娃们,不分男女,都跟着云哥儿学拳呢。爹一直夸云哥儿小小年纪,却为人仁义厚道,不论是教识字,还是教拳,都尽心尽力。跟着他学拳的人,没一个有什么不好的。就是最开始扎马步的那小半个月里,手脚会有些酸痛,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庄子里的娃娃们个个生龙活虎,灵泛得很。”
“行,我以后让松哥儿每天都早起,跟云哥儿学拳。松哥儿皮得很,以后,你和拴子帮我多看着他一些。”洪金姑放心了,“我认命,不指着松哥儿将来能考武试,当武者大人,给全家升籍。就象你说的,要是他跟云哥儿学了后,身体变强壮,手脚灵泛,无病无痛的平安长大,我也心满意足了,一辈子都记着云哥儿的恩惠。”
柱子满口应下:“自家外甥,还能要姐多说”
第二天清晨,才到卯时,松哥儿便起来了,兴致勃勃的把拴子和沈云的房门拍得啪啪山响。两人被吵醒,只好提前去马棚旁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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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路遇小猴子
吃过早饭,陈老爷带着陈有福和柱子去辞别田太公。车队出发时,田太公派了田管事前来送行。后者带着三个庄汉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官道上。
沈云吸取昨天的经验,出发前便早早的爬到了柱子兄弟的牛车上面。
松哥儿见状,跟小尾巴似的,紧挨着他坐着。
洪金姑看到了,怕儿子受不住牛车的颠簸,想过来拉人,被陈有福拦住:“松哥儿跟他的舅舅们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跟云哥儿在一起,有玩伴,也不会觉得闷。”
洪金姑听得明白,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遂笑了笑,低声说道:“这才一天,你就跟云哥儿亲近起来了!”
陈有福抬头远远的看了并排坐在牛车上有说有笑的两个娃娃:“你别看云哥儿年纪小,做事却有章有法。松哥儿要是能学到他的一半,就好了。你没看到,岳父和柱子兄弟都很喜欢他么”顿了顿,又道,“这也是爹的意思。”
洪金姑自然是打心底里乐意儿子跟娘家的兄弟们多相处。而且,她昨天看了一天,也是很喜欢沈云这娃。听到自家男人话里话外都有推崇自己娘家的意思,感觉脸上很有光,一时间喜笑颜开,美滋滋的去喊柱子媳妇继续坐自己车里。
柱子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用米袋和被褥包袱在车上堆了一个很厚实的小窝。拴子戏称之为“米窝”。沈云和松哥儿歪在里头,乐得直叫唤。一个说:“比小马车舒服多了!”另一个则快活的叫道:“还能看到天上的云!”
一路上,看到路边有好看的野花野草,拴子都会跳下车,去采一些来,教两个孩子编花环玩。
路过一个野荷塘时,柱子叫拴子去采了一大捆大荷叶,密密的插在牛车两旁。
太阳越爬越高,渐渐的晒人了。四人有荷叶遮阳,也不觉得晒。松哥儿佩服极了,赞不绝口:“大舅舅,你好厉害,知道早早的摘了荷叶挡太阳!”
柱子很是受用的笑了笑。
拴子回头逗道:“松哥儿今天是偷吃了甜妞的糖糕吧嘴巴这么甜!”
“我才没有!”松哥儿尖叫着为自己辩护,“我不吃糖糕的。”
惹得沈云他们哈哈大笑。
过了晌午,车队出了永安县地界,来到永安县与石秀县相接的地方。陈有福打马过来,神色严肃的跟他们示警:“过了前面的岔道口,有很多石秀县的人也出来躲兵祸。石秀县的人素来强悍,你们都要小心些,莫招惹他们。”
拴子皱了皱眉头:“哥,你歇一歇,换我来赶车。”本来,他们兄弟俩商量好,拴子身强体壮,一路上都由他赶车。不过,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柱子觉得自己吃得消,赶车没问题,便和拴子说,以后两人轮流赶车,一人一天。这样的话,拴子也能轻松些。
柱子听了陈有福的话,不敢掉以轻心,便没有拒绝,把牛鞭给了他,回头看了看“米窝”。
松哥儿叽叽喳喳的闹了大半天,确实累了。吃了干粮后,便呵欠连连,这会儿,他歪靠着沈云,睡得正香。旁边,沈云精神不减,任松哥儿靠着自己,用一只手在米袋上面写写划划练字玩。
“姐夫,两个娃娃还小,经不住吓。你把他们都带到姐的马车上去吧。”柱子说道。
陈有福过来,也有这个意思。他看得出来,沈云是个很有主见的娃,便问道:“云哥儿,你回马车吗”
沈云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坐马车,头有些晕。”他在石秀县住了半年多,从没觉得石秀县的人强悍。石秀县的人还不是和郑家庄的人一样,都长着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好怕的!
拴子在一旁帮着圆话:“可能是闷的。我也坐不惯马车。”
“行,你们都要警醒些。”陈有福没有勉强,抱起松哥儿,打马离开。
牛车里备有两根粗木棒。等陈有福离开后,柱子不动声色的将两根棒子摆在手边。
过了一会儿,沈云他们也能看到前面的岔路口了。另一条官道上,果然也有逃难的人群。相比于永安县这边,那边的人起码是这边的一倍多。
两边的人都很防备。相遇时,彼此都很警觉的盯着对方。不过,默默的看了几眼后,又接着三两成群的赶路。只是每队人之间都很默契的保持着至少两丈多远的间隔。
石秀县那边恰巧也有一队马车,数量有十余辆之多。陈老爷禀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主动停下来,让他们先过。
结果,那边的车队走过岔道口后,有一名年轻男子带着两个仆从,特意打马回来道谢。
寒暄过后,陈老爷从年轻男子口里打探一些最新的消息:传言叛军对石秀县志在必得,放言会派三路兵马杀过来。石秀县里人心惶惶,不管有没有门路,人人争相逃命。
待年轻男子他们离去后,陈老爷忧心忡忡的指挥车队继续行进。
沈云他们因为先前得了陈有望的警示,都看似目不斜视、神色淡漠的坐在牛车上。事实上,他们暗中一直用两眼的余光观察路边的人群,心里时刻提防着。
一刻多钟后,岔道口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这时,路边的人群都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石秀县人,谁是永安县人。
柱子两兄弟神色渐缓。
然而,沈云却突然怔住了——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一道日日夜夜恨不得能喝其血、啖其肉的身影。
小猴子!
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睁开眼仔细看向那个少年。
那人的个头比小猴子略高一点点,也是精瘦精瘦的,但是看着黑一些了。此刻,他紧跟在十来名同样衣裳褴褛的壮汉后面,背上背着一个打满补丁的破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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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破败的村庄
沈云的盘算落了空。陈老爷审时度势,指挥得当,接下来的三天里,车队都找到了投宿的客栈,没有跟大多数难民一道露宿野外。
坐车比步行要快得多,沈云在心里大概推算了一下,小猴子一行人估计已经被落下了三四十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以他现在的脚力,根本就不可能乘夜回去杀了小猴子,再在天亮之前折返。
于是,他只能暂且做罢,心道:戏文里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小猴子,杀了他,给九姐报仇!
车队每到一处客栈投宿,都会跟店家打探消息。打探的结果是,形势越来越紧张。先前石秀县里的传言不假,叛军真的派了三路兵马往石秀县方向行进。在省城落败的仙符兵主力这两天都在石秀县周边集结。他们扎下营帐,说是要痛歼叛匪,“誓与石秀共存亡”。
“幸亏我们走得及时,昨天就出了石秀县地界。听说,前天中午开始,仙符兵在石秀县界内设置关卡,把官道给封了。”陈有福得了确切消息后,跟柱子两兄弟直道“庆幸”。
柱子听了,不由愁云满面:“姐夫,这么说,仙府和叛军是真的要在石秀县打大仗了”
“爹就是太犟。让他跟我们一道出来,他说什么也不听!”拴子急得直跺脚。
沈云很喜欢听陈有福跟他的两个小舅子说事。每听一次,他都觉得长了不少见识。
他也很牵挂老洪,闻言,忍不住出声:“庄子离石秀县有几十里地远呢。而且,庄子三面都是山。沈伯早有谋划,说要是打起来了,他得了信,会早早的躲进山里。不会有事的。”既是宽两兄弟的心,也是宽他自己的心。
陈有福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能有这番见解,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点头也道:“云哥儿所言及是。”
回去后,他跟洪金姑又是一通感慨:“要是松哥儿也有云哥儿这般见识就好了。”
洪金姑白了他一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你也不看看云哥儿的家世!人家出身是良民,小小年纪就能识文断字,当小师傅教人拳法。他受到的教养是我们松哥儿能比的吗”
好吧,这是一个大误会。沈伯其实也不清楚沈云的真正来历。他只知道先生甚是看重沈云,养伤期间,也不忘教后者读书。再加上,后者是良民,所以,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后者是先生的后辈亲戚。于是,在佃户和儿女们面前,他给后者编了一个庄主外甥的身份。他在庄子里和儿女们面前素有威望。他的话,大家都深信不疑。是以,大家私底下都把沈云当庄子的小主子。
是啊,良贱之分有如云泥之别。贱民哪里能跟良民比陈有福被驳得哑口无言。
洪金姑又道:“云哥儿看着就是以后有造化的。我们不跟他比。松哥儿将来接了铺子,要是再能把铺子的生意做得更大些,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她推了推自家男人,“我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教松哥儿算盘术”
陈老爷年青时得了一场机缘,有幸学得算盘术,于是从无到有,创下一份不菲的家业。
陈有福没有学武的天赋,早早的跟着他爹在铺子里做生意,也打得一手好算盘,在县城里有“金算盘”之称。算盘术已然成了陈家的家传秘技。
现在,松哥儿也是个没武学天赋的。她只想儿子能学会陈家秘技,把家业发扬光大。
对于贱民来说,如果没有仙资,也没有武学天赋的话,子承父业,是唯一的出路。【】
“原本是收了秋粮,空闲一些,而松哥儿也过了七岁生日,就教的。”陈有福叹了一口气,“现在兵荒马乱的……唉,等到了谷南城姑母家再说罢。”
次日清晨,车队继续南行。
这一天,他们运气不好。沿途的村子都是空的,不见人烟。这里的人们应该也是和他们一样,早早的逃了,只余下空的屋舍。
“我们也去村子里找间空房子,生火做饭,对付一晚。”陈老爷很是无奈。
天色将晚,离官路近一些的空房子几乎已经被逃难的人们占满了。陈有福与柱子两人一道,去村子深处寻找合适的屋舍。如果找不到的话,车队今晚就只能找块空地露宿了。
逃难的人实在是太多。而眼前的这个村子又破烂得很,没有几间全乎的好房子。他们俩一直往村里走,几乎穿过了整个村子,在靠近另一端的边缘终于找到了一间小小的茅屋。本来是两间,紧挨着的另一间倒了大半,只剩下一个半人高的土墙角。
柱子留下来守地盘,陈有福返回去,将车队带进来。
沈云坐在牛车上,警觉的四处张望,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村子里一片狼藉,且有好些地方现出火烧过的痕迹。
抵达茅屋后,他再也忍不住,悄悄的将柱子拉到一边,道出心中的疑惑:“柱子哥,这里的人们逃难时,
第四十六章 夜半惊魂
大家齐动手,终于在天黑前吃上了晚饭。
但是事情还没完。
草草的塞了一碗饭,陈有福带着柱子兄弟一人提了一根大木棒,去周边巡逻——村子里住满了逃难的人。他们中间有很多人显然没带够粮食,进了村后,三三两两的结伴,到处翻找寻食吃。就在陈太太她们做饭的时候,先后有好几批人被茅屋里散出的米饭香味吸引过来。看到拴子光着上身,犍子肉鼓鼓的在院子里喂马,他们不敢靠前,远远的驻足张望一番,最终走掉了。陈老爷担心得很,生怕那些人起了贪心,晚上会过来闹事,让精壮男丁去周围多转转,希望能起到威慑作用。
陈有福他们出去转了一圈,效果很好。茅屋周边清静了许多。
然而,陈老爷还是不放心,令男人们套车:“今晚,女人和孩子在屋里睡,男人们合衣守在车上。大家早点睡,过了后半夜,我们接着赶路。”
这样一来,洪金姑她们也没得歇了。放下饭碗,女人们继续在临时搭起来的锅灶前忙碌着:刷锅洗碗,还有准备明天的干粮。
沈云还小,没人给他派活。他自己给自己找了活,去看守牛车。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他半躺在牛车上,一边享受着晚风拂面,一边在心里练拳招。
过了一会儿,松哥儿噌噌的从倒塌的半间茅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烙得两面焦黄的白面油饼:“云哥,吃油饼。刚出炉的,香着哩。”
沈云睁开眼睛,笑着拍肚子:“你吃吧。我晚饭吃得饱饱的,现在吃不下。”再说了,这是明天在路上吃的干粮。
松哥儿却将俩油饼往他手里一塞:“这是我特意给你拿的。娘她们做了好多。爷爷说,明晚说不定也找不到客栈,要娘她们烙油饼。油饼不容易坏,放着吃两三天也不会坏。你吃啊,油饼就要温热着吃。放凉了,变得硬硬的,失了味道。我再回灶上去拿。”说着,他又噌噌的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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