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战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飘过峰
接下来是今年度的工作计划详案。
次日,扩大会议召开。
虽说沈云早在十多年前就提出了“天劫论”,这么些年下来,青木派里,也是无人不知晓天劫将至,但是,象这样的,真正意义上的讨论和商量对策,以之为阶段总目标,融进工作日程里,在青木派里却是首次。
根据上一次扩大会议的成功经验,这一次,在扩大会议召开的前一天,长老会也在各公示栏上对会议内容做了预告。
而与会者们也在上一次扩大会里尝到了甜头,个个又做足了准备而来——他们根据五位长老的宣讲词,还有重组之前的长老会今年的工作计划,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写了一些建议。
然而,拿到“规划”,才看了第一段,与会者们个个脸色大变。
会场的气氛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看完之后,不少与会者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
“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听姓叶的发号施令!”
“那么多的弟兄,都白死了吗?”
“早知道要听他的号令,当初,我们在野鸡岭的时候,还打什么打?早早的投降就是了!”
“哼,我宁可被天劫砸死……”
还有一些人则是失望之极,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这是我们自己选出来的长老会啊!要带着我们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屁股……”
“我呸,这是哪里‘贴’!分明是跪舔!”
云景道长还好,微微眯着双眼,坐在位置上,跟入定了一般。其余在家的三位长老,袁峰、赵宣和王长老,如坐针垫,完全不敢抬眼去看台下。
尤其是赵宣。他收到沈云派人送到的紧急密信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是一腔热血的奔着“规划”和扩大会议来的。
因为按照重组方案的相关章程,至少要有四名长老参与,“规划”才是有效的。同时,召开扩大会议,也必须是至少四名长老联名发起。
而魏清尘根本走不开,只能是他赶回来。
从昨天清晨抵达新营区,到现在,他忙得跟个陀螺一样,总共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觉。
可是,他要面对的却是这样的情景。
底下与会者们的指责,他听在耳朵里,一字一句的,感觉跟耳光一般,噼哩叭啦的打着他的脸生疼。
一时之间,委屈、愤闷、深深的倦意……纷纷袭上心头。他甚至有一刻生出悔意来:为什么收到主公的密信后,就巴巴的赶了回来?早知道,应该让师父回来的……
此念刚一起,他立刻摇头。
师父走不开。
他也接不下师父的摊子。
所以,只能回来挨骂了……
沈云清咳一声,看向云景道长:“道长,下一项议程是什么?”
会场里又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云景道长身上。
后者终于睁开了眼睛,答道:“回禀门主大人,接下来是王长老解读‘规划’。”
“这破‘规划’有什么好读的?”台下,有人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立时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
“门主大人,我们不读这捞什子的‘规划’!”
“这不是‘规划’,是投降书!”
“看着它就是一眼血!”
因为太过激动,有些人飞出了菱洲的土话。
赵宣听着,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猛的抬起眼来。却不等他看清楚台下起哄的都是哪些人,眼前突然一黑,耳边的一切声音飞一般的远去……
“伯堂!”
袁峰和王长老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两边,见他抬起头来,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仰面向后面倒去,大惊之余,双双伸长臂将人扶住。
沈云也不慢,两人才将人接住,他身形一晃,已经站在了旁边。
“这是累得狠了,神识消耗太多,心里一着急,便没扛住。”看过面色之后,他不放心,亲自给赵宣探了脉,得出结论,接着,从百宝囊里取出两根亮晃晃的银针来,“我给他扎两针,缓解一二。”
云景道长嗡声说道:“他昨天上午赶回来,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便要求召开会议,商议‘规划’。我们见他一脸的倦容,都要他先去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开会。结果,他坚持立刻开会,说‘规划’是大事,现在形势越来越紧张,刻不容缓,他哪里睡得着……”
先前那些骂骂咧咧的与会者,早已经住了嘴,闷声不响的坐在蒲团上。还有一些与会者听着,眼圈泛红了。
沈云说的是“扎两针”,其实用的是金针度穴。是以,两针下去,也是两丝比头发线还要小的道力注入了赵宣的体内。
他的道力控制得当的话,效果绝对盖过上品蕴神丹。
是以,少顷,他先后拔下两根银针,赵宣眨了眨眼睛,轻轻吐气,醒过来了。
看到主公在自己跟前用一方干净的帕子擦试一根细长的银针,再加上丹田里暖意融融,他眉头一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哎哟哟,这回可占到大好处了!
当即顺势扶着袁峰的手,要站起来道谢。
沈云一记眼刀飞过去:“气沉丹田,抱元守一。”
这是《清风拳》里的两句口诀。袁峰也是练过的,闻言,手一沉,将赵宣压回了蒲团上。
而赵宣更熟悉,他练习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练得象是本能一般。是以,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就势盘腿坐好,敛神运气。
“咔嚓!”丹田壁上应声现出一道细细的裂缝来。
赵宣心头一跳,随即,生出巨大的喜悦来。
他要突破了!
不过,这次突破因为是得益于主公的两道灵力,是外力造成的,所以,不似以往的迅猛,很是温和,看样子还能扛上一些时日。
等开完会再说。
他迅速做出决定,睁开眼睛,神采奕奕的道谢:“多谢主公,我没事了。”
乾龙战天 第九五零章 我相信利益
沈云收回手,看向云景道长。
后者意会,关切的问道:“伯堂,你确定真的能继续坚持开会?”
赵宣轻轻推开他和王长老的手,坐起了身子,说道:“我能坚持。而且我也必须坚持。”
台下,一些与会者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更有一些人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赵宣,只差没有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呸,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景道长垂眸,掩去眼底的了然,在心底里再一次的感叹:都是聪明人呐。甭想糊弄得住。
老实说,此情此景,他是打心底里觉得骄傲——回去二十几年的光景,台下的这些人碰到同样的情景,能够象今天一样,独立思考,并且这么快的做出自己的判断和见解吗?
答案是绝对不可能!
他在凡人界游历的时候,见得多了去。
被世世代代愚弄的凡人们,鲜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这使得,他们遇到事,更多的是人云亦云。所以,他们也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一直以来,仙庭和仙门,还有现在的修士同盟军,在凡人界的诸多措施,都是一脉相承,走的是愚民的路数。
尤其是现在的修士同盟军,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就是用这样的路数,煽动凡人们对青木派的敌意与仇视。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又狠又毒,在刚开始时,颇见成效。
这不,青木派被逼得迅速在凡人界收拢,最后甚至将主力迁到了仙门,一头扎进偏僻、荒蛮的云雾山脉里。
但是,重组长老会的成功,还有这次扩大会议上,与会者们对总规划的质疑和愤怒,让云景道长对将来充满了信心。
是以,与会者们的怒火,此刻在他眼里,都是鲜活而充满生机的……越的是越看越可爱!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绷不住,他轻皱眉头,再抬起眼帘来,正色道:“伯堂,神识一次消耗太多,其影响可大可小,不可儿戏。”
“我知道。又不是头一天修真的青瓜蛋子。”赵宣抬手,轻轻的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示意他勿要担心,接着,环视台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又道,“我是前天晚上动身,从边界赶回来的,昨天清晨抵达。你们中间有人清楚我的脚程,所以,应该知道我这回赶路赶得有多急。”
话音刚落,苏老三从蒲团上站起来,对着全场的人,为他证明道:“从边界突围后,我一直与赵长老在前头打先锋,所以,我敢说我很清楚赵长老的脚程。以他的脚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边界赶回来,全程一刻不停的赶路,也做不到。我猜测,赵长老肯定动用了不下百次瞬移符。在驱符的间歇里,也是全力赶路。这样,他才能够这么快的赶回来。”
青木派里的瞬移符出自正清门的十里瞬移符。
因为青木派里的弟子修为普遍太低,故而,沈云通过上百次的实验,大改了十里瞬移符。改进之后的瞬移符,与原版有三点不同。
一是,原版瞬移的方位是随机的。也就是说,驱符成功,瞬间能将人送到周边十里开外的任何一个地方。具体的是哪个方位,只能随缘,不受驱符人的控制。
而经沈云大改之后的瞬移符,有两套驱符法诀,一套是定向瞬移,另一套是随机瞬移。同样的一枚瞬移符,是要定向,还是随机,视驱符人用哪一套法诀而定。
如此一来,瞬移符完成可以用来快速代步;
二是,原版的瞬移距离不多不少正好是十里。沈云大改之后的,瞬移距离变得很不稳定,最少距离是十里,运气好的话,甚至可达百里;
第三个不同,是大改之后的瞬移符对灵力的消耗,相比于原版是大幅度提高。以青木派里的凝霞境弟子们来说,他们驱使一枚大改后的瞬移符,至少要消耗一半的灵力。这使得他们每驱使一次瞬移符后,必须等灵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之后,才能再驱使第二枚瞬移符。
苏老三通过赵宣的脚程和所用的时间,大致推测出来,后者至少用了百次瞬移符。这里头的算法并不复杂。与会者们经他提点,稍微动动心思,也能得出差不多的结论。
“滋——”,会场里接连发出吸气声。大家再看向赵宣的眼神都变了。
因为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这一路,太危险了!
以至于赵长老不得不近百次的使用瞬移符避险。
然而,心思一转,他们也猜到,赵长老如此频繁的使用瞬移符,除了避险之后,还有一种可能是为了加快脚程。
不过,很快的,人们推翻了这种猜测。
因为此举太费灵力。
也就是说,速度是翻着倍的提上来了,但是,灵力的消耗也是成倍的增加啊。
而且,如此频繁的驱动瞬息符,只能靠服用素玉丹这种品阶的凡药,才能保证足够的灵力。
虽说素玉丹是门派里自产的丹药,比外头相同品阶的同类丹药要便宜得多,但是,百来枚素玉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是以,怎么算,这笔账都是划不来的。
但赵长老偏偏这么做了。
这说明什么?
首先,这一路上,危险重重;
其次,他是不计成本,不顾一切的赶回来。
为什么?
大多数的与会者们在内心里是极不认可赵宣的做法。
“赵长老,你没必要这样赶得急。”女营的刘营主叹了一口气,“实在赶不赢的话,你可以传讯回来,要求扩大会议推后一两天开嘛。何必呢?”
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是啊,规矩是死的,但是,形势是千变万化的。有时候,必须灵活一些……”
不料,赵宣噌的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不能推迟。一刻也推迟不得。”
与会者们惊呆了。
神机营的李营主拧眉:“是边界又出事了?”
闻言,刷刷刷……,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象利箭一样的向赵宣射过去。
“首先,我没法传讯回来。”赵宣迎着所有的目光,坦言道,“事实上,云雾山脉与外面甩的联络渠道都被切断了……”
“啊!”与会者们难以置信。
不过,他们看到门主大人和其他几位长老的神情,立刻领悟过来:赵长老说的是真的!
这时,赵宣又道:“我这次出去,就是为了恢复联络。”
也就是说,这种切断状态不是一两天,还是有一段时间了。李营主等昔日的长老们好比被人敲了一闷棍,坐在蒲团上,眼冒金星,双耳嗡嗡作响,身形禁不住轻晃。
“出去之后,我才知道,形势有多么的紧急和危险。”赵宣继续说道,“完全可以用刻不容缓来形容。魏长老率领听风堂的弟兄们在边界,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这也罢了。更大的危险是,他们近段在边界探得的情报无不表明,大量的落桑族奸细混入了仙山,他们要里应外合,进攻守护大阵。”
李营主听到这里,有些不赞同:“守护大阵哪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对……”立刻,有不少人出声表示赞同。
赵宣冷笑:“如果他们得到了混沌兽的支持呢?”
与会者们纷纷色变,整个会场里再一次的陷入一片死寂。
“魏长老怀疑,切断我们与外面的所有联络渠道的,就是混沌兽。”
“落桑族的奸细们在边界的活动,也是受它的庇护。魏长老他们跟踪落桑族的奸细,没有哪一次不是冒着生命的危险。”
“你们不知道,在边界,听风堂的弟子们每一次出任务,都是报着一去不复返,必死的决心。”
“而且,近段来,我们也确实折了不少弟子,损失惨重。”
赵宣瞪大眼睛,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哑声说道,“我回来之前,魏长老将他写的提案交给我,让我带话给长老会,务必尽快的召开扩大会议,制订紧急应对计划。”
“你们都在魏长老手底下做过事。我请问你们,什么时候看到魏长老着过急?”
“魏长老这一回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知道。我来告诉你们。这些天,我在外头,天天都有收到听风堂弟子的折亡报告。”
“我们的弟子在外面,时时刻刻冒着生命的危险。”
“每一天,都有人受伤,有人牺牲,有人失去联络。”
“伤亡之惨重,不亚于我们从边界突围。”
“在仙山,我经营这么些年,总共才攒下这么一点老本。半个月里,已经折了近一半!”
“这是听风堂自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惨烈。”
“魏长老也已经尽力了。”
“我赵宣不是怂种,不怕死。只要能减少伤亡,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去死。更不用说,只是拼了命的尽快赶回来。”
“赶回来做什么?不是睡觉,不是休息。是要开会。开长老会,制订新形势下的总规划;开扩大会议,通过总规划。外面的形势大变,变得极度危险,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拿出应对的计划来。不然,听风堂的牺牲,就失去了价值。”
“所以,我恳请各位,冷静下来,不要意气用事。你们对总规划不满意,可以畅所欲言,可以商量讨论。但是,请不要说没有用的废话,浪费时间。”
“我可以负责任的跟你们说,我们坐在这里开会,而外面的弟子们是在流血,在牺牲。早一些拿出有效的计划方案来,就能早一刻改变这样的被动局面。”
“真的真的希望大家不要浪费时间。”
说完这一句,赵宣再也控制不住,猛的背过身去。
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扑直落。
云景道长抽了抽鼻子,递过去一方月白色的棉帕子。
赵宣嗡声道了谢,接过去,使劲的擦着脸。却是越擦,眼泪越多……
台下,李营主抹了一把脸,急切的催促道:“老王,不是该解读‘规划’了吗?你开始罢,不要浪费时间了。”
“是啊,开始罢!”其他的与会者不约而同的跟着催促道。
这时,大家才发现,王长老已是泪流满面。
事实上,会场里,和他一样的,不在少数。
不过,这从来不是重点。
王长老顾不得擦去眼泪,拿起手边厚厚的一扎稿纸:“好,解读开始。大家各就各位……”
着急归着急,感动归感动。还是有不少与会者对规划里提到的以叶罡为首,与修士同盟军联合,和祝融大众共度天劫的总纲领非常反感和抵触。
不同的是,他们的态度与之前大有改变,做到了象赵宣请求的那样,没有打断解读,再次跳起来骂娘。
王长老感觉得到,他们在强忍着的。
这样的话,后面的解读肯定是听不下去的。
于是,他向云景道长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收到,赞同的点点头,站起来宣布对总纲领进行自由辩论。
果然,那些与会者都争先恐后的站起来发言。看得出来,他们很克制,既没有用攻击性的语言,也没有发牢骚,尽量简炼的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便是抛开以前的仇恨不说,他们也完全不信任叶罡,不信任修士同盟军。担心会被背后捅刀子。甚至有人担心,混沌兽是不是早就和叶罡达成了某种协议。毕竟叶罡为了消灭青木派,一直都是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说完后,立刻有人先后站出来对他们进行反驳。这些与会者从形势、道统等诸多方面展开辩驳,最后得出结论:首先,与混沌兽联手,以牺牲整个仙山的代价,消灭青木派,不符合叶罡的利益;另一方面,落桑族人对祝融大陆和仙山的企图,也是路人皆知。与他们合作,也不符合叶罡的利益。
女营的刘营主因为思路清淅,表述有理有据,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辩驳这一方的代表人物。
最后,她很明确的说道:“我和大家一样,也是完全不信任叶罡,不信任修士同盟军。叶罡,和他的修士同盟军,与我们就象是油与水,我们双方天生八字不合,不是一块的。但是,我相信利益。古来今来,太多的实例证明,一切盟约都是利益使然。而目前,我们和叶罡,有着相同的利益。没有叶罡和修士同盟军,我们对付不了混沌兽和落桑族人。这一点,叶罡和修士同盟军也一样。只是他们继承了仙门的一切,在仙山的声望远远超过我们,由他们领头,联合仙山的一切力量,共同对敌,比我们要容易得多。正如赵长老所言,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去犹豫和纠结了。我们在这里多犹豫一刻,我们的兄弟姐妹们在外头就要多流一刻的血,多一刻的牺牲,所以,我赞同总纲领。”
乾龙战天 第九五一章 不是背叛
会场里又安静了下来。大部分持反对意见的与会者没有再站出来反驳。他们中间的很多人,微微仰起头,极力的睁大眼睛。然而,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汩汩往外流。
刘营主转身,用力的咬着嘴唇,环视全场,亦是泪眼朦胧。
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赞同与反对,也不分台下与台下,包括沈云在内,人们无声的流着泪,尽数被悲伤和痛苦笼罩。
但是,没有人哭出声来,也没有人跳起来大声咒骂。
他们握紧双拳,身子禁不住的颤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尽最大之力控制自己。
不要哭!
将血仇和泪吞!
因为一场激烈而深刻辩论下来,所有人都明白了,要想活命,要想化解天劫,就得按“总纲领”里写的来做。
“恨!我好恨!”终于有人用双手紧紧的捂着脸,低吼出声。
恨什么?
恨自己没有用!
恨自己修为太低!
恨自己不够强大!
面对天劫,无力擎天!
“叭!”有人抬手用力的扇了自己一记嘴巴。
真的是一点力道也没有留。
半边嘴角应声破了,一道殷红的血线泌了出来。
“啊,见血了!”
“是老李……”周边的人们被惊醒,悲痛与自责中缓过神来,看到神机营的李营主瞪大眼睛,肿着半边脸,抬起左手,又狠又绝的要继续给自己第二下,慌忙冲上去。
“别拦我……”李营主一张口,哇的吐出一口血沫来,落在地上还带响。
旁边的人定睛一看。
我的天爷!
里头和着一颗牙!
“老李!”
“不要这样……”
人们急了,七手八脚的去拉他的手。
然而,没有用。
李营主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横劲,只见他一挥胳膊,身边的人“啊呀”的象割麦子一样的倒了。
周边的其他人反应不俗,又一波涌出来。
“哎哟!我的脚!”
“闪到腰了……”
兵荒马乱的,两波人跌成一堆。
这下,李营主终于跟回魂了一般,顶着半边肿得老高的脸,错愕的瞪着地上的人们,眼珠子都快瞪满了。
这是我做的?
眨了眨眼睛,他难以置信的举起一双手来看着。
“快把人都扶起来。”沈云身形一晃,已经从台上到了李营主身边。
“对不起,门主大人……”李营主完全清醒了,懊恼的指着自己肿起来的半张脸,“我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同门们。是我太没用了……我恨不过,只想把我自己狠狠的揍一顿,好让自己记住今日。我没有想到,我……”实在是找不出准确的字眼来跟自家主公解释,他无奈的苦笑,“我刚才应该是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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