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战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飘过峰
沈云见他目光清澈,气息也大致平稳了下来,除了半边脸上的巴掌印红得太过妖娆外,没有别的异常,放心下来,赞同的点头道:“你疯起来可是真狠啊。连自己都下死手打。”目光落在他破了的嘴角上,心疼的好气又好笑,“连牙都打掉了。”
“呵呵呵……”
有与会者接二连三的笑出来。轻笑声象水纹一样,一圈一圈的迅速泛开来,大大的冲淡了会场里的悲愤与不甘。
沈云吐出一口浊气,轻轻的拍了拍李营主的肩膀,对所有人说道:“老李刚才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因为我和他一样,也恨不得将自己打一顿。”
“可是,我没有。”
他复又转过身来,看向再度错愕的李营主,笑道:“因为老李下手比我快。他那一下,立刻就把我打醒了。”
“哈——”云景道长在台上头一个没憋住。
“哈哈哈哈……”包括李营主在内,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不少人甚至笑出了眼泪。
“是真的。”沈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清醒之后,完全理解老李,但是,一点儿也不赞同他的做法。”
李营主摸了摸肿起老高的腮帮子,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赞同……太疼……门主大人,我后悔了。这一巴掌应该打在敌人的脸上。我没做错什么。错的是敌人。所以,欠教训,需要长记性的,也应该是敌人。”
沈云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老李,你是真通透!一句话道破本质。”
“诸位!”沈云再度转过身,扫视所有人的脸,扬声说道,“我们今天在这里做出如此艰难而痛苦的抉择,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整个祝融大陆的安危与将来。”
“如此抉择,我们要放弃过往的仇恨,一切的痛苦,心无芥蒂,诚心诚意的服从全局,听从昔日仇敌的统一调配。”
“我以为,这也是巨大的牺牲。”
“不是背叛。我们没有背叛昔日牺牲的同门们。也没有对不起他们。他们的血,迄至为止,没有白流,将来也永远不会白流。”
“在这里,我可以向诸位以项上人头保证,我沈云,永远不会背叛青木派。不论何时何地,我沈云都永远遵从本派的立派宗旨。我所做的一切,永远不会违背引导凡人修行的伟大目标。”
“我不会启誓,也不会给你们写什么字条。”他摊开双手,“因为我从来不信这些。你们没有发现吗?将誓言当饭吃,一面启誓,一面朝我们这样的凡人身上捅刀子的人,实在是太多。而要他们得到报应,实在是太难。正常的情况是,我们这样的人,接二连三的挨刀子,死去。拿着刀踩着我们的头颅启誓的人却往往毫发未伤,甚至活得越来越滋润。”
“至于字条……”他扯起一边嘴角,轻蔑的笑出声来,“呵呵,不要说是写在字上,签了字、画了押,便是刻在石头上又如何?照样是没有什么用……哦,这样的说法也不全对。写在字上的,比刻在石头上,多少还是有用一些。因为它还能用来揩屁股。”
轰的一下,全场再度爆笑。
很多人拍着巴掌,笑得前俯后仰。
“我相信的是行动。”沈云等大伙儿的笑劲过去后,接着说道,“无数次从死边打转的经历告诉我,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交往,他是怎么说的,怎么写的,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做的。”
“所以,我沈云在这里只说一句话,往后大家就看我是怎么做的。我的保证,我有没有做到。”
“如果没有,请大家不要给我沈云一星半点的脸面,也不要念着我过去的功劳,给我减免什么的。我们的《守则》里是怎么写的,你们就怎么对着我来。”
话音刚落,人们激动的拍着巴掌站了起来。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乾龙战天 第九五二章 突如其来的困意
就这样,与会者们对总纲领的解读达到了一致。王长老接着往下解读“规划”。
跟之前完全不同,与会者们不再强忍,也不再坐立不安,他们真正的沉下心来,目光专注而冷静。
大家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弯,终于转过去了。如此一来,“规划”成功通过,已经没悬念。沈云暗地里长吁一口气。这时,云景道长恰好向他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里撞了个正着。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如释重负。
不由得,两人皆嘴角翘了翘。
接下来的会议果然越来越顺。解读完毕后,是自由辩论。与会者们的情绪基本上都稳定了下来。大家接受了总纲领,对“规划”的总体框架接受便容易得多。但是,分岐还是有。全是在一些细节上。
没有谁对抠细节的那些人公开表示不满。
相反,其余人虽然不赞同他们的看法,但都能充分的理解他们——这些年来,叶罡使尽各种手段,对青木派赶尽杀绝。大伙儿吃了多苦?流了多少血?又有多少同门因此而牺牲?这些不是别的,是血海深仇啊。能说撇开就撇开吗?所以,有些人在理论上接受了“规划”,但心底里依然横着一口恶气,是不是再正常不过?心里的这口气没有真正咽下来之前,人家只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抠一抠细节,并且还在言语上非常克制,既不阴阳怪气,也不咄咄逼人,从头到尾没有爆一句粗口,真的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至于这些分岐怎么消除?
那就接着辩呗!
门主大人在很久之前就告诉他们:镜子是越擦越亮,道理是越辩越明。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已经接近子夜。然而,会场里,没有谁打一个呵欠。随着辩论不断深化,不论是自发参与辩论的双方,还是洗耳恭听的其他与会者,大家的眼睛反而越来越明亮,精神头十足。
倒是沈云突然间感觉到浓浓的倦意扑天盖地的兜头打过来。
猝不及防,他手里一松,稿纸哗啦脱手。
“主公?”
说时迟,道时快,一只白净修长的从旁边伸过来,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将要散落的稿纸。
而沈云也瞬间恢复了清明。
抬起眼帘来,他看到的是云景道长一脸的关切。
“没事。这些天都睡得晚,有些困……”沈云说着,刚刚退下去的困意,卷土重来,比先前更加凶猛。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制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欠。
不能在这里睡。他在心底里对自己说道。
原因很简单。
困意如此汹涌,肯定不是打个瞌睡,就能化解得掉。必须是一次深眠。
随着修为的提升,他陷入深眠后,不再是完全失控。在“沉睡之眼”的配合下,他能在陷入深眠个把时辰之后,提前醒来。
但很多的状态还是不可控的。
比如说,进入深眠之后,他会不受控制的现出魔身;他的身体会自发的向四周散发出睡意。如果没有阻隔的话,能将半个时辰之内,将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喘气的生物尽数催眠。
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若是在人前公开的现出魔身,会是什么情形?
还有,方圆五里之内的活物全被催眠,齐齐睡得昏天暗地,又会是什么情形?
光是这两点,便让沈云头皮阵阵发麻。
可即便是这样,困意还是没见减弱半分。
它来得快,来得猛,还来得好不蹊跷!
沈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赶紧的先回到自己院子里去。
“太困了。在这里睡,太不象话了。”他起身,“我先回去眯一小会……”
话未说完,云景道长张嘴,呵欠上来了。
糟了,睡意已经开始散发了!沈云顾不得多话,身形一晃,拉出一串残影,转眼间出了会场。
这时,云景道长才刚刚打完呵欠。
他皱了皱眉头,困意立退。
再定睛一看,面前只有一个空蒲团,哪里还能看到主公的身影?
所以,刚才是受主公的影响?主公得是有多困呐……正在寻思着,他敏锐的发现了一道异样的目光在看向自己。心里打了个突,他不动声色的暗地里放出一道神识。
就是一刹那间,神识沿着那道目光,捉到了它的主人。
是他!
云景道长心中顿时雪亮,同时,悄悄的又放出一道神识。
旁边,赵宣指着稿纸上的一行字,扭过头来问他:“道长,这里……咦,主公呢?”
“主公说他困了,在这里睡觉不太好,所以,先回去小睡一会儿。”云景道长的目光落在他手指的那行字上,问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哦。”赵宣不疑有他,注意力又回到了稿纸上,和云景道长讨论起来。
直到自由辩论结束,大家复又看向台上,才发现他们的门主大人不见了。
不过,没有人当场问出来。
因为扩大会议里,大多数的环节,按照相关章程,门主大人不用参与。门主大人可以过来听,也可以全程不出席。
事实上,沈云也不是每一次的扩大会议都过来听。
很多人在心里想的是:门主大人肯定是很满意大家的转变,所以,放心的提前离开了。
会议继续。
而沈云回到主院之后,一头扎进了书房的里间。
头一挨到枕头,浓得凝成实质的睡意,将他整个儿吞没。他轻叹一声,放纵自己,陷入无边的黑甜之中。
与此同时,头发散开,象水草一般,飘荡着,向四面八方伸长出去。
里间的落桑珠首当其中,被一缕头发缠了一圈又一圈,很快的,一丝亮光也没有透出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
半个多时辰之后,一队巡逻队自主院的大门前经过。
五人都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主院大门。
没有发现异常。
继续往前走。
殊不知,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拐弯里时,一道黑影象幽灵一般,从主院斜对面的偏僻黑暗的角落里,飘了出来。
轻飘飘的,黑影落在了黑油大门面前。
只是稍微的顿了顿,黑影上前去,从黑风斗篷里伸出一只苍白枯瘦的手来,直接推门。
而紧闭的黑油大门竟然被无声的推开来。
乾龙战天 第九五三章 算我倒霉
头戴黑色三角面巾,身披黑风斗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显然对主院里相当熟悉。闪身进入大门后,他立刻转身将门关紧。接着,没有停顿,径直往正屋的书房走去。熟门熟路的,就跟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般。
哪知,黑影才走到门廊下的台阶前,背后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黑影立刻打住,斗篷轻扬,象鬼魅一般,飘进了正屋端头的黑色角落里,瞬间与之融为了一体。
“门主大人!门主大人……”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不等他自报家门,又传进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大海,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花姐,我给门主大人送宵夜呢。”
“宵夜?你们主院这边一天吃几顿啊?还有宵夜?”
“也是一天三顿啊。平时是没有的。是今晚开扩大会议。半个时辰前,道长通知我们厨房,说今晚可能是要通宵的开会了,让我们准备点吃的,送进会场去。”
“哦。那你怎么送这里来了?”
“道长说门主大人泛了困,提前离开会场了。我们把宵夜送过去的时候,门主大人才离开没多久。道长让我赶紧的给门主大人送一碗来。门主大人这些天太操劳了,莫让门主大人饿着肚子睡觉。”
“对,应该这样。”
“阿花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请门主大人批个条儿。”
“这么晚?”
“突然事件。我刚才也去了会场那边。我们营主大人也告诉我,说门主大人中途离席了,让我到这边来。”
“那正好,一起敲门罢。”
“你敲门了?”
“才敲了两下。”
“不用敲门,直接推开门进去就是。”
“那,不太好吧?”
“你是头一回给门主大人送饭吧?门主大人这里的门从来不上拴的。这院里连个通传的人也没有。所以,有什么事,直接推门进去,自己去台阶前给自己通传。”
“啊,是这样啊!我以前给门主大人送过几回饭。于管事告诉我们说,门主大人千事万事,莫让我们打扰门主大人。吩咐我们只要多敲几下门,把提盒送到门口就是。门主大人自己会出来取饭的。”
“怪不得呢。于管事也太小心了。门主大人才没那么多讲究。走吧,和我一道进去罢。”
黑油大门再度被推开。
不一会儿,两道人影从影壁后面绕了出来。
一个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她是罗阿花;另一个是年轻男子,身上系着一个细蓝布的大围兜,手里提着一个漆盒,一看就是主院厨房里的杂役弟子。
后者看着正房,犹豫不前。
罗阿花回过头来,狐疑的问道:“大海,你怎么了?”
“阿花姐,门主大人会不会已经睡下了?”大海压低声问道,“我们再往前走,会不会惊扰到门主大人?”
罗阿花闻言,又转回头去,也看着正房。
正房安安静静的,门窗紧闭。尤其是两个大窗户乌漆抹黑的,不见一丝亮光透出来,与东、西厢房的情形差不多。
如此情形,只可能是两种情况:一是,和两边的厢房一样,正屋里也根本没人;二是,门主大人就在屋里头,但是,已经睡下了。
不过,他们是得了准信儿,门主大人中途离开会场,回来了这里。
是以,只能是第二种情况。大海的担忧便不无道理了。
“不会吧!”罗阿花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从长老会院子那边过来,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能赶上?门主大人今儿怎么睡得这么快?”
大海将手里的漆盒换了手,小声提醒道:“阿花姐,要不我们先出去?门主大人睡下了,我们留在这里,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罗阿花打断他,“我太了解门主大人了。以前在老仙都的时候,我们家就追随门主大人了。门主大人很随和的,真的没那么多的穷讲究。”说到这里,她特意的扭头看了看院子外边,“不象有些人,才过了两天安生日子,以前的臭毛病又全冒出来了。”
这话明显的有所指啊!大海的八卦劲完全上来了,一时没压住,好奇的问道:“阿花姐,你说的是谁啊?”他也随着罗阿花的目光瞧过去。呃,那个方位上的院子太多了……
罗阿花却冲他哼了一声,翻了个怪眼,答道:“你说什么呢?背后说人长短,不是君子所为。”
“这……”大海一脸蒙,“可是,阿花姐,明明是你先起的话头。”
“我没有说人长短,我说的是事实!”罗阿花理直气壮的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大海终于发现一个事实,即,他就不该跟阿花姐讲道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好脾气的连声说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的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他呵呵轻笑两声,跟罗阿花交待道,“阿花姐,既然门主大人已经睡下了。宵夜用不着吃了,我先提回去。失陪了。”说着,也不管对方应不应话,提着漆盒,扭头就往外边走。
谁知,罗阿花一把拉住了他的一只袖子:“别呀!都提过来了,再提回去,多浪费!”
大海讶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给门主大人准备的。”
“你方才自己说了,门主大人不会吃了。”罗阿花笑嘻嘻的说道,“大海,你看,我大半夜的跑过来批条子……”见大海没有松口的意思,她又刷的变了脸,凶巴巴的叉着腰说道,“罗大海!你口口声声的管我叫‘姐’呢。现在,我这当姐姐的饿了,你宁可将手里的吃的送回去,也不肯给我吃。你说,你象话不……”
“得,我的姑奶奶,你莫嚷!门主大人这些天真是累着了。你莫吵醒了他。”罗大海急了,连忙双手将漆盒奉上,“我又错了。给你吃,还不成吗?”
“这才象话!大兄弟,谢了!”罗阿花却没有提过来,四下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门廊下的台阶上,嗖的亮了。她指着那里,笑道:“你把漆盒给姐提过去。我要坐在台阶上,一边吃,一边等门主大人醒来。”
“去哪里吃?你确定不会吵到门主大人?”罗大海又是一脸的纠结。
罗阿花切之:“我吃饭可文雅了,从来不吧唧嘴。怎么会吵到门主大人?”
“好吧。”罗大海嗡声应着。那神情,只差没有在额头上写一行字:算我倒霉。
过来送趟宵夜而已,碰上了胡搅蛮缠,一点道理也不讲的阿花姐!
乾龙战天 第九五五章 该死的女人
然而,罗阿花的“作”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共有三级台阶。她在最上面的那级台阶上施施然的铺上一方月白色的棉帕子,提起袍脚,坐在上面,冲站在台阶下看傻了的罗大海伸手:“端上来啊!”
“阿花姐,你平时坐泥地上,也没见铺块帕子啊。”后者也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耿直人,“泥地上,哪有这里的干净?”
罗阿花得意洋洋的扭了扭身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平时归平时,现在归现在。”
“为什么呢?平时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阿花姐?”罗大海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他们两个在这里聊天,会不会打扰到门主大人”这个问题,打破砂锅问到底。
罗阿花坐直了身子,脸上更加得意了:“因为现在我要吃的是门主大人的宵夜啊!能不讲究一些吗?”
“哈?”罗大海笑喷了,“阿花姐,门主大人的宵夜也是从同一口大锅里舀出来的,和大家吃的,没什么两样。”
“当然是两样!”罗阿花完全不赞同,一本正经的辩驳道,“虽说都是从同一口大锅里舀出来的,但是,这一碗被你送到了门主大人面前来,它就变成了门主大人的宵夜,变得完全不同了。你懂吗?”
罗大海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头,老实答道:“不懂。”
“唉,就你那牛皮灯笼样,我也跟你说不明白。”罗阿花想了想,又拿出一块帕子来,平铺在两个膝盖上,再一次吩咐道,“好了,我准备好了。大海,你把门主大人的宵夜给我端上来了。”
罗阿花一边弯腰打开漆盒子,一边继续好奇的问道:“阿花姐,你往膝盖上铺帕子做什么?我以前见过门主大人吃饭。门主大人可没有往膝盖上铺帕子。”
“我当然知道门主大人吃饭是什么样子。”罗阿花有些不耐烦了,“我这不是怕汤汤水水洒在身上么?这是我新做的袍子,才穿了两天,还没洗过水呢。”
“哦,这样啊。”罗大海笑了笑,端出一只酱色的大陶钵来,“给你,阿花姐。你慢用。吃完后,将碗放漆盒里,记得给我们送回去啊。”
“我送回去?你呢?”罗阿花接过来,拧眉问道。
罗大海指着影壁那边:“我先回去……。”
“那多麻烦啊。”罗阿花打断他,“我吃得很快的。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等我吃完了,顺手将东西一同带回去。”
大半夜的,我是要回家睡觉,不回灶上去。所以,一点儿也不“顺手”,好不好!罗大海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嘴里的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好,你莫急,慢慢吃”。
结果,罗阿花当真了。
大陶钵里的山芋饭堆得尖尖的。和平时吃的一样,山芋多,米饭少。
她欢呼一声:“是山芋饭呢!我最喜欢吃芋了。”
然后,尖起筷子,翻拣着里头的米饭吃。
就她这样子,这一大钵的,指不定就要吃到大天亮去了。罗大海如今已完全认定了自己倒霉的事实,索性也不催她,背对着她,一屁股在最底下的那级台阶上坐下来。这叫做“眼不见,为净”!
罗阿花就象没有看见一样,只管低头挑米饭吃。
米饭实在是太少了。不一会儿,全被她挑光了。她嘟了嘟嘴,这才夹起一块山芋来吃。但也是翻来翻去的挑挑拣拣……
吃了一大半后,她身后紧闭的木格子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沈云从里头走了出来:“阿花姐,你还没吃完啊?”
罗阿花噌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看清楚身后之人后,赶紧的将大陶钵和筷子都藏在身后:“门,门主大人……你睡醒了?”
罗大海也站起来了。他在台阶下,尴尬得一双手往哪里搁都不自在,弱声解释道:“门主大人,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把宵夜给了阿花姐吃。”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她从女营那边连夜赶过来,肯定是饿了。”
沈云爽朗一笑,摆手道:“没事。我不饿。”说着去问罗阿花,“阿花姐,你连夜赶过来,有什么事吗?”
“哦,有的。帮我批个条子。”罗阿花也不藏着大陶钵了。
沈云看了一眼,答道:“我先去里头洗把脸。”
待他又进了屋,罗阿花一手抱着大陶钵继续吃。不过,这一回是风卷残去一般的,三下五去二便吃光了剩下的一小半,完了,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噌噌的下台阶,将空钵和筷子放进打开的漆盒里,再盖上盒子,提起来,送到罗大海面前:“好了,大海,多谢。你可以走了。”
“我……哦……”罗大海再一次被她惊得一愣一愣的,接过漆盒,象个木头人一样,直愣愣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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