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从一杯毒酒开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纳兰幽月
于是,刘协问道:“不知王公有何见解?”
王允想了片刻,言道:“弘农王劳苦功高,可为大将军。”
刘辩闻言,辞道:“陛下,臣已有封地,享陛下恩泽,大将军一职,臣受之有愧。现今董卓已死,天下无大战事,为大将军,有些不妥。”
鉴于王允提出的封赏,刘辩本着有坑的原则,表示了拒绝,他可担心一旦成了大将军之后,被派去各地平叛,他可不想还没到二十岁就战死沙场,尤其在这个形势下。
其实,王允还真就这么想的,不管是西凉的马腾、韩遂,还是董卓余党,至少董卓余党李傕、郭汜这些曾经在各地劫掠的西凉军将士,他可不想放过这些人。
正好可以借刘辩之手消灭董卓余党,还能削弱刘辩的实力。
于是,他继续言道;“弘农王何言无战事?董卓余党盘踞于京兆、河内两地,尚需将领前往剿灭。”
果然,老狐狸还是露出了马脚。
刘辩并未理会王允,他不想与王允纠缠下去,对刘协言道;“陛下,臣以为董卓余党,并非皆是大奸大恶之徒,其中有些人亦是受董卓蛊惑、威慑,如段忠明在华阴时,发展农商,与百姓秋毫无范。臣以为,陛下可施恩威招降其间尚人心未泯之人,其若杀不愿降者,亦算有功。若陛下仍不信任其,将其安排到距凉州偏远之地为一县令,其远离声望之地,又能有何作为?
如此,可免刀戈。”
王允却对这种做法不是很认同,言道;“陛下,李傕、郭汜等人虽奉董卓之命行事,然其亦犯下滔天之罪,不可不惩,况昨日已退回牛辅请降之信,郿县董卓族人亦被杀害,其怎可诚心投降,王命不可反复,望陛下不要招揽董卓余党。”
靠。
原来都已经把请的信退回去了。
那还谁说什么呀。
刘辩稍微有些无奈,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本来想只是惩罚李傕、郭汜两人,现在他也无可奈何了。
刘协听完刘辩的话,本来有些动摇,然后王允的那一句“王命不可反复”让他还是打定了主意,继续按照王允的想法进行。
其实这件事百官中不乏有和刘辩意见一致之人,但王允此时已经不是特别在乎其他人的观点,颇有一些倨傲,言语也不似之前那般柔和。
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刘辩突然发现今日的朝会被他带偏了。
原本是讨论给他封赏之事,结果却成了议事。
刘协担心王允与刘辩伤了和气,言道:“今日商议为兄长赏赐之事,如何又讨论到旧事之上?兄长,不论想要何赏赐,寡人一定满足。”
刘协如此,到也是十分爽快。
刘辩一时也没有想好要些什么赏赐,他突然想起了今日入宫的目的,言道:“王上,某愿不要赏赐,望陛下开恩,放了蔡大人。”
“可是蔡中郎将?”刘协问道。
“正是,蔡大人学问渊博,见多识广,亦是忠孝之人,且李利、张恭行刺臣时,蔡大人率府中护卫相救,其护卫皆殒命于臣府上。如此之人,定不是奸恶之人。臣以为蔡大人罪不至死,愿以功换蔡大人一命。
望陛下准许。”刘辩将早已想好的话说出来,十分真挚。
这时,马日磾也起身言道:“陛下,伯喈旷世奇才,又对本朝故事知之甚详,可留其著史。”
“寡人准……”
刘协正准备同意,王允却道:“陛下不可,董卓乃为祸社稷之国贼,蔡伯喈不声讨国贼,却因一丝提携之恩惠,为之痛惜。难道董卓不该死乎?如此行为,不可令他人效仿,当严惩不贷。
先武帝不杀司马迁,其谤言传至后世,现国势不稳,切不可留蔡伯喈书谤陛下之言,连我等亦一起为后世所恶。”
王允言辞恳切,让人动容,他一切皆是为了社稷,只是已经有些失了仁慈。
“司徒大人,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以古为鉴,可知兴替。国势不稳,我等便齐心协力让其稳。我等身为臣子,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而不是未尽其力却思身后事,况陛下仁德,汉室可兴。
蔡大人乃人才,且未变节,感怀提携之恩,人之常情。应留其有用之身。
至于身后事,则由后人评说。
司徒大人?”刘辩对于王允之言,自然不敢苟同。
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似乎一直都在与王允作对,心中亦是非常无奈,他亦不希望王允晚节不保。
然而,王允却仍是倔强地言道:“陛下,臣仍然认为,蔡伯喈当严惩,以儆效尤。”
王允,亦有他自己的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绝不跳坑
太傅马日磾、弘农王刘辩同时上奏,建议留蔡邕一命,既有私情,亦有公义。然王允仍然坚持要严惩蔡邕,以儆效尤,他的出发点亦是为了汉室,只是有一些过于极端。
刘协此时坐在殿上,看着殿中站立的三人,心中有些犹豫。
不过他犹豫的不是蔡邕该不该放,而是如何说服王允。蔡邕被捕一事,他早已知晓,其举动虽有些不合时宜,但罪不至死,更何况刘辩一番“以史为鉴,可知兴替”言语也是让他热血沸腾,想要中兴汉室。
刘辩虽有意赦免蔡邕,却有些碍于王允的反对不能直言。如今董卓方除,余党未尽,如今朝堂内部可不能再出祸患。
于是,他对王允言道:“王公一心为国,寡人已经知晓,只是如今其罪不至死,董卓祸乱朝纲,人才出走避世,朝中亦有人如此,此诚用人之际,不可寒了士子之心。”
王允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还是管住了嘴,他心想今日朝堂之上,共议两事,刘协前事支持于他,后事支持于刘辩,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这是刘协要以刘辩来制衡他,不允许他一人专权独断。
但王允心中自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没有一点愧对于刘协。
“糊涂啊,陛下,弘农王才是真正的威胁。”王允心中有些焦急地想道。
马日磾见王允仍然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担心他再说些什么令刘协改变想法,赶紧言道:“陛下圣明,若天下士子知陛下宅心仁厚,定然来长安为陛下效命。”
刘协闻言,叹道:“马公之言,寡人实不敢当,只望我大汉能在寡人手中延续。”
然后他又看了看众臣,言道:“此前关东诸臣举兵勤王,虽未成事,然其精神可嘉。只是如今关东诸臣竟有自相攻伐之举,更是自行封赏,斩杀朝廷使者,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其中佼佼者,当属欲另起朝堂的袁本初也。不知诸位对此可有良策?”
太尉赵谦此时站出来,言道:“陛下,关东诸臣为此,皆因董卓弄权,王命不能达,贼命不愿听,故而不遵从于朝堂。如今董贼已死,陛下当下诏令天下知天子与汉室皆存,令其归心。
陛下再遣使至关东,施以恩威,则关东可定。”
“可有使者人选?”刘协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赵谦的话表示认可。
赵谦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刘协、王允,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刘辩身上,言道:“陛下,臣以为弘农王乃汉室宗亲,富有仁德之名,乃是不二人选。”
赵谦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有很多人都表达了赞同,还有一些人持保留意见,却因为刘辩就在这里,未敢明言。
而敢于明言之人,只有王允一人,王允立即出言阻止道:“陛下,弘农王确是上佳人选,然……然袁本初早先曾联络弘农王,如若由弘农王前往关东,则又有些不妥。老臣举荐侍中张种,可担此任。”
刘辩此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什么赵谦会举荐他?他平日里几乎没与当朝三公王允、赵谦、种拂有太多交集,入果说交集多一些,当要数这位似乎总与他为难的王允了。
难道这位赵谦也要对付他?
但赵谦为人清正,连董卓佩服他,赵谦应该不至于像王允一样要对付他。
刘辩听完赵谦之言,心中思考他是不是在长安有些太活跃了,导致功高盖主了,王允对他如此,大抵也是因为如此吧。
于是,刘辩言道:“陛下,河东郡的牛辅等人知不能降,可能会兵发长安,为董卓报仇,臣愿率麾下兵马驻扎于长安城外,以备西凉军来袭。
臣亦提议由张侍郎前往。”
而在不远处的张种此时有些无奈,真是人在殿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出使关东可不是一件好差事,上一次可只有一个韩融回来了。若是刘辩前往,谁敢杀他,但是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张爱卿,汝可愿前往?”刘协倒是不是怀疑刘辩,而是不愿意刘辩去冒险。
“臣愿意。”事已至此,张种也不得不答应下来,陈留太守张邈为其族亲,应该不会像王匡杀掉胡母班一样将其杀掉。
刘协对于张种的敢担重任表示赞赏,言道:“如此,寡人便安心了。”
此时,王允又道:“陛下,袁本初有不臣之心,当将召其至长安问罪。若其不至,可命冀州刺史韩文节将其押解至长安。”
对于袁绍,刘辩不想理会,这个时候,他说些什么,王允都能找到他与袁绍之间的嫌疑,若他为袁绍开脱,则王允可说他果然与袁绍关系密切,若他认为应严惩袁绍,王允亦可以言其急于摆出一副与袁绍不相干的态度。
所以,刘辩想了想,反正他今天进宫只为了一件事,也已经办妥了,索性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众人表演便可。
只要别人不要像赵谦一样专门点他。
刘辩不言,司空种拂却是起身言道:“陛下,袁家四世三公,在朝堂内外门生故吏遍布极广,不宜逼迫太急,以免再生乱局。即便韩公节亦是袁氏故吏。臣以为应以安抚为主。”
“种颖伯,汝怎不言汝便是袁氏故吏。袁本初行谋逆之事,怎可饶恕?只是将其召入长安,某未诛其族人已是考虑袁氏对于汉室的几代忠心。”王允听闻种拂之言,登时眉毛竖起,脸色铁青,不顾同僚之谊,出言责问道。
“王子师,某是袁氏故吏没错,但某绝无私心。”种拂亦被王允之言气的喘了两口粗气,愤慨地言道。
两个老臣就这样在朝堂之上吵了起来,若此处不是朝堂,刘辩还真担心他们两人吵起来。
这时,刘辩突然感觉有人拨了自己一下,他向旁边看了看,太傅马日磾正向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说些什么,他这才决定不发表意见,马日磾就要他去发表意见,这不是要让他入坑吗?
于是,刘辩装作没有看懂马日磾的意思,又闭上了眼镜。
然而,马日磾却站了起来,言道:“陛下,老臣早些时候听到弘农王之言,觉得甚妙。”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欲为霍子孟,还是梁伯卓乎?
刘辩听到马日磾的话,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马日磾老迈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有震惊,震惊马日磾竟然做出如此举动,有迷茫,迷茫他何时说过关于袁绍的话,又无奈,无奈他还是被拉近了坑里……
“都是老狐狸。”刘辩心中戏谑地叹道。
刘协听到马日磾的话,好奇地看向刘辩,言道:“兄长,可有良策?”
刘辩哪有什么良策,只得站起身,回道:“陛下,臣以为两位所言都有道理,袁本初的确有错,但其毕竟纠集义军讨伐董卓,然天下皆知其集义军,而只有极少人知其谋逆,若贸然将其收押,恐天下人皆要误会陛下了。
臣以为,可将袁本初调至荆州、益州、幽州三处为太守,令其在宗亲治下被监视,若其原往,则无事,若其不愿,再押解不迟。
另外,陛下可厚待袁公路,安抚袁氏。”
刘辩也是顾及到士族的力量,做出了一些妥协,将袁绍调离他的根基之地,在三位刘氏宗亲的监视下,不能有所作为。虽然在历史上,袁绍被曹操在官渡之战击败,从此一蹶不振,并不能代表袁绍不是一个厉害的诸侯。
此时袁绍已经露出了一定的阴谋,可不能不防。
王允、种拂听到刘辩的话,脸色好了许多,刘辩的话已经照顾到了他们两人的看法,王允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够,言道:“陛下,老臣以为应以原本初为幽州上谷郡广宁令。”
王云此言一出,殿上百官议论纷纷,这王允也是真的有些狠心,直接将袁绍由一个太守变为大汉极北处的一个县令,这对于袁绍来说,几乎是一种羞辱。
这袁绍,八成是要被逼反了。
面对众人的声音,王允完全不予理睬,而殿上的刘协在听了王允的话后,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王允的进言。
看来,刘协对于袁绍要另立新君的做法极为不满,他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袁绍要改变他的地位,与董卓的所为又有何不同,似乎他真的对此非常在意。
殿中百官见刘协已经同意了王允的建议,也不再言语,只能怪袁绍为何行此不忠之事,将袁氏在汉室的名声都败光了。
此事已定,刘协又问众臣还有何事?
吕布见众人无人言语,起身言道:“陛下,臣以为如今董卓已除,众弘农、益州以及长安城内诸军皆有大功,应当拿出一部分董卓收拢的财宝,赏赐诸军,以示陛下恩德,众将士也更愿欣然为陛下建功也。”
刘协正要同意,王允又站出来,言道:“董贼所拢,皆为不义之财,其中一些亦是先帝陵寝之物,有朝一日,我等还于东都,应将其归为,不可将侍奉先帝之物,赠与他人也。”
刘协想道刘辩跟他讲过曾经进入陵寝查看的画面,心中顿时有些压抑,自觉愧对先祖,如今若是将先祖之物赏与将士,着实有些不妥。
然后,他将目光看向刘辩,感慨着这世间不多的亲人。
而殿中坐着的刘辩,见刘协在看着他,却会错了意,以为刘协要让他起来说些什么。
刘辩心中无奈,只得起身言道:“陛下,臣以为王司徒所言有理,而将士抛头颅,撒热血,该赏。
臣以为可挑出其中非陵中之物,赏赐将士。
赏赐不在多少,而在于这份心意,表明陛下还记得这些将士的功劳,让将士知晓,有功便有赏。
吕将军也应是此意。”
刚刚准备赞同王允的刘协,此时又开始认真思考刘辩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兄长总是能说出一些十分有道理的话,总是很有说服力,但似乎“道理”这两个字似乎又不能完全形容刘辩的话。
若是刘协请教刘辩,后者一定能会告诉他“哲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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