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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夫[重口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听而
可以的话,当然要活着。
不要做鬼。
鬼太可怕了。
如果跟黄记川一样做鬼了,黄记川怎么可能放过他?会比鬼还惨。
白锦汶哆嗦嘴巴,他老是不由自主看向黄记川的脸,错觉那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要不要拿衣服挡住他的脸?
不!
看不见的话更令人害怕,万一眼睛在衣服底下动了怎么办?
白锦汶还是觉得这样能令他稍微警觉点。
他静了静心,去拿锄头挖地。
门前的园子不大不小,错错落落种着十几棵花树。
土不少,不难挖。平时就是松动的,何况这几日下过雨。
要挖得深一点……
白锦汶想,这样不不会被别人轻易发现,腐烂了,臭味也不会散发出来。一定要挖深点……
他不能保证以后出状况后,他能像今天一样大着胆子再来拾补救。
他会疯的!
一次性搞定!一点痕迹不能留!不可以被人发现!
白锦汶这么想着,手底下的力气大了点,似乎面前的土跟他有仇,他一直以来压抑的仇恨、绝望和恐惧都通过这个施力的过程发泄出来!
有使不完的劲似的,身体根本不用脑袋使唤,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凿地。
如果白锦汶能看到自己的脸,绝对会吓到!
他的脸色不必地上的死人好多少,甚至因为神色疯狂,更加骇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坑完成。
足够大,足够深……白锦汶咧了咧嘴,他慢动作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身,然后笨拙地走过去,双手拖了过来。因为力气透支过多,他甚至踉跄了一下。
但是,黑沈沈的眼睛沈着稳定,今晚,他绝对要把事情做圆满了。
黄记川终於躺了进去,白锦汶不敢看他,他不浪时间地拽过柴刀,实现他对黄记川的诺言。
只要砍下去!
对!多砍几刀!这样肯定能死透了,不会再冲他眨眼睛冲他笑了…

新鲜的尸体里还流淌着饱满的血液,在白锦汶的刀下,很快,如同果汁一样飞溅出来,砸了白锦汶满头满脸。
白锦汶眼前一片模糊,他抬手擦了擦,可是手上也都是粘稠的血液,越擦眼睛越疼……
眼前朦胧血雾。
明明是晚上,闻着铁锈的味道,仿佛能真的看见整片整片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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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汶不管不顾,双手握着柴刀,一下一下,又砍了好几下,这才怔了怔,脱下身上的血衣,擦了擦,光裸地站在土坑边。
可以了?他自言自语一句,把刀和脏衣都扔进坑,然后拿铲子把土一丝不苟堆了回去。
填满。
压实。
在上面来回地踩。甚至搬了些碎石和杂草胡乱在上面掩饰了下。
这才,呼出一口气。
人几乎虚脱了。
白锦汶觉得自己忙了很久很久,但是院子里浮动的朦胧光线根本没变,似时间停止了流动,夜晚还在继续。
白锦汶想,肯定是自己惊惧过度,变迟钝了。他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赶快把自己清理了,埋头就睡。
(8鲜币)二十三,惊魂
白锦汶跟黄记川的丑事,白府内近乎人人皆知。
每到晚上,总有不害臊的声音传出来,如果灯没有熄,纸窗上投下的相迭人影,能让人喷鼻血。
下人们自觉远远绕开。
有时候,屋里的人白天也毫不避讳。
渐渐,这处主家公子的小院几乎鲜有人打扰了。
所以,白锦汶想,晚上这么大动静,没有人被惊动,很正常啊。
他安慰自己,没事了。
烧水,泡澡,把头发上和身体上的血腥味和臊味酒味都洗干净了,他才浑浑噩噩爬回床上。
之前脏掉的床单给黄记川陪葬了,现在换上了新的。
白锦汶虽然平常不喜欢自己动手,但是长这么大了,为了洁癖,什么都会些。
窝进干燥温暖的被子里,白锦汶总算放松了些,很快睡去。
这一睡,便睡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后,他醒过来,发现房间里坐着个男人。他下意识惊醒。
男人的眉眼不是他憎恨的模样。不是黄记川……白锦汶又倒了回去。
察觉动静的男人很快放下书,紧皱的眉间有了松动,敦厚老实的长相,一双沈稳明的眼睛。
“张大哥……”白锦汶轻轻叫了声。
年长的男人走近:“你总算醒了,发烧睡了三昼夜。大夫开的药都灌不进去……老夫人快急死了。”
白锦汶勉强笑了笑。他不敢多讲话,但是刚苏醒的脑袋转得飞快,他担心他之前做的事会不会已经被人发现了?
“醒了就好。”张殷德碰了碰他的额头,“温度退下不少,你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烧。”
白锦汶认真想了想,半天道:“白粥。”
张殷德失笑:“你现在确实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我前阵子得了支老山参,给你吊命用了半支,剩下的不如给你熬粥。”
“多谢张大哥……”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张殷德的神色却有些复杂,“婉宁带孩子来看过你几次,她们母子也很担心你,你要快点好起来。”
白锦汶沈默,半晌,只是点头。
“卢旺……”张殷德刚起了个头,就被白锦汶飞快打断。
白锦汶脸色发白,闭着眼睛,只吐出两个字:“走了。”
“啊?”张殷德奇怪。
“被我赶走了。”白锦汶忽然笑了笑,“张大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从来任性惯了,即使准备冷静隐瞒,终究不管说谎,情绪很难放。压抑的声音里竟然有几丝歇斯底里。
张殷德没有问下去,他只是道:“走了也好。”
白锦汶在被窝里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张殷德站了站,体贴地给他留出独处的空间。
“嗯。”白锦汶应了一声。
张殷德带上门的时候,白锦汶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已经都结束了,为什么自己的神经依然紧绷?
心里跟堵了石头一样。
呼吸不畅。
白锦汶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白皙干净,骨节圆润,指甲盖都是透明的……但是白锦汶愣是从指甲缝里看出一丝红痕,他神经质地拿牙齿去咬。
就是这双手,昨晚做了不得了的事。
呵呵……
白锦汶的病好得很慢,即使好几个丫环伺候着,他仍一天比一天瘦下去,食欲不振。
半夜更是连连噩梦,偶尔会尖叫着清醒过来。
他走了,他仍然怕。
白锦汶想搬出这处阴气森森的庭院,连随侍的人都说,晚上院子里格外地冷。
但是他不敢搬,他怕他一走,万一有人给园子里的植物浇水松土,发现蛛丝马迹往下挖怎么办?不行,他不放心,他得看着。
下人们以为少爷这一病变傻了,动不动就坐在窗边看外面园子里的花。
园子里的花种得好,一年四季都有盛开。
他们不知道,白锦汶是在看花下的土,滋养花草的土壤……
白锦汶有时候看着看着,就觉得泥土在缓缓耸动,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乎睡在下面的黄记川要翻个身,坐起来,来找他了。
魔障。
白锦汶逃不开。
虽然他做了那么许多……但是,他终究是个普通人类。人心肉长,跳动有时。
他坐着看久了,久而久之,忘了自己的目的,就这么看着,仿佛在等待什么人归来。
是的,白锦汶他从来没有觉得已经彻底摆脱过往了。
他变得敏感脆弱,一阵风吹草动,没有打过招呼的脚步声靠近,他都会吓得他瞪圆眼睛,惶惶不知所措。
张殷德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有时间的时候,他就拉着白锦汶出去四
处走走,散散心。张殷德不笨,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还生了个不该生的孩子,但是白家对她们姐弟俩真正不错。白老爷去世后,白家基本的产业都交给了张殷德打理,白锦汶什么都没说,还是会叫他张大哥。
看着白锦汶迅速消失了神气,变得委顿,张殷德不想逼他讲什么原因,但是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家有责任……他希望白锦汶能好起来。
(8鲜币)二十四,距离
妖孽的卢旺失踪后。
白家公子的情况逐渐恢复正常,一度枯槁的神色慢慢养回,有了鲜艳和活络。
张殷德俨然白家的家主,里外一应大小事,都他照应。小到白锦汶的饮食安排,大到白家的财务进出。
时间过去。
以前乖张骄矜的白公子淡去。
现在的白公子动不动发呆,眼神游离,嘴唇紧抿,眉间锁着消不开的愁云,一副忧郁模样。
他的人在这里。
躯体里的灵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一日,张殷德进白府来,看见白锦汶坐在台阶前,又对着房前的院落发呆。
张殷德眉间紧皱:“地上凉,你身体才好点,怎么又坐地上?丫环们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白锦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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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眨了一下,扇去空茫,多了一丝神采,古怪地笑道:“我打发她们玩儿去了。我不需要她们照顾,我一个人可以。”
“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置气?是她们惹你不开心了?”张殷德问。
白锦汶了笑容:“张大哥,不用这么关心我。我喜欢安静,不喜欢眼前人太多……”
张殷德可听说这白公子小时候连一个人睡觉都不敢,怕黑。到了十
几岁上头,还有侍夜的丫头在外间搭铺。
不喜欢眼前有人……是从那些要不得传闻开始后。
白家公子的房里藏着男人,自然不会希望别的人在他的院子里进出。
可是,现在,卢旺……不是走了吗?
一站,一坐,气氛有些凝滞。
“卢旺怎么会一声不响走了?”张殷德颜色发沈。
白锦汶抖索一下,原本被阳光晒得有些红润的脸,顿时煞白。
张殷德更坐定是卢旺的原因了。
白锦汶颤了颤嘴唇,吞吞吐吐道:“我给了他银子,打发他连夜走了。”
值夜的小厮们并没有发现有人进出过白府。
张殷德沈默不语。
白锦汶讪然一笑,声音低沈又带几分尖锐:“因为我看见他跟婉宁在一起,我的儿子还叫他爹爹。”
原因似是而非。
白锦汶仰着头对张殷德这么说,艳丽的嘴唇吐出可以杀人的语句。
张殷德握紧了背后的手。
“你早就知道了吧,张大哥?是不是人人都在笑话我?”白锦汶虽然这么说着自伤的话,但是他的眼睛看着虚空的一点,仿佛说话的不是他本人,他的思绪不知道又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几句真相的话,像一把刀,把原来粉饰完好的关系生生划出一道道鸿沟。
张殷德若还有什么想问,也必不会再问下去了。
白锦汶是故意的。
他害怕。
害怕眼前这方寸泥土下埋葬的秘密。
为了遮住这个秘密,他愿意伤人自伤,无论用何种手段……这也就是目前的他,唯一能想到的要做的事了。
他把自己锁在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密不透风,只有他一个人。把其他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如果说这个空间还有别的什么存在,那么就是曾经存在过的卢旺、陈七和黄记川。
或者……
可以说……
他们一直没有离去。
无论是在白锦汶忐忑恐惧的心里,还是……在现实具象的层面。
消失的,终将归来。
宿命,轮回,反复,都是注定。
张殷德僵硬地站着,他愤怒生气,他被堵得哑口无言,但是他的脚步挪不开。
他扔不下他这个名义上的可怜的妹夫一个人蹲在冰凉的石阶上。
“你每次走到菩提寺附近,都要绕道走,看一眼也不敢看,这是为什么?”张殷德其实有一双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睛,但是他从来没有在白锦汶面前摆过什么脸色。
从第一次跟白锦汶见面。
那时候的白少爷水灵灵得像一朵白芍药,像一只机敏的百灵鸟,又像一只随时会变脸张牙利爪扑上来的软糯小猫。
从第一次见面,张殷德就把自己定位在保护者的角色了。
他是张婉宁的大哥,也是白锦汶的大哥……无论这个家发生什么。
“没有什么原因。”白锦汶像被踩到了尾巴,露出不善的目光。
但是,张殷德只是笑了一下,俯身抱起赖在地上的弟弟,走进室内,他和善地道:“你叫我大哥一日,我就是你的大哥。锦汶,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和大哥讲。”
心事什么的,当然不可以跟任何人讲。
炸毛的小猫虽然温驯了些,但是固执地缩在自以为安全的角落,不肯打开心门分毫。
张殷德的怀抱是温暖的。
张殷德的手掌是温暖的。
张殷德的目光是温暖的。
白锦汶慢慢睡去。
夜晚,是百鬼夜行的时间。晚上睡不着的白锦汶因为重重心事在白天也鲜少入水,单纯靠各种金贵滋补药物堆积起来的好气色透着层虚浮的红润,体质终究弱了。
(8鲜币)二十五,黑影
时间很快,快得从指缝中溜走,你抓也抓不住。
白老夫人很快跟随白老爷去了。
张婉宁好好的身体,不知道怎么一病不起,香消玉殒。
白锦汶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妻子,但是妻子把孩子送到他手里的时候,笑得温和:“这孩子,还没起名呢。”
儿子,白家的儿子。
白锦汶抱着小孩,像抱着烫手的山芋。
小孩子哇哇地哭,一靠近他就哭。
白锦汶带了几天,小孩子受不了,他也受不了。
白锦汶把孩子送到了大舅子府上。
小孩子到了张殷德手里,马上雨云霁。
白锦汶叹气,他想,估计是他自己身上死气太多了,自己也活不长的话,这个孩子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跟着自己。
张殷德想就近照顾白锦汶。无奈,一个姓张,一个姓白。张殷德叁
十好几,虽没有正式娶妻,却已有一房妾氏,去长住白家自然不方便。
白锦汶更不可能会离开他的屋子,他的院子,他的白家。
即使白家空荡荡得只剩了他一人。
白锦汶给孩子起名幼常,希望小孩子平平安安,随性喜幼地慢慢长大。
白家虽然住了位足不出户的古怪公子,但是张殷德仍井井有条安排了一应服侍的人,该有的用度和排场一分不少,比他自己府里还讲究。
生意之外,稍有空闲,不先考虑回家,张殷德往往第一时间先往白
府找妹夫,或者下一盘棋,或者拉着人出去遛一圈,喝喝茶,看看戏,吃个饭。
张殷德也想过给白锦汶找个差事,白锦汶摇摇头,说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会觉得窒息,还是在自家院落里好。
张殷德劝不动。
想到白锦汶在诗词字画上有些造诣,只是这两年零落了,张殷德便逼着白锦汶重新捡起,经常带一些名贵的笔墨纸砚或者珍贵的古籍字帖之类送来。
白锦汶的字画,他都卷了,说是带到坊间去卖,价格不错。益统统送回到白锦汶手上,有时候加一两件把玩的玉佩古玩等小东西。
白锦汶便这么被圈养着。他知道张殷德对他好,对他的话,也能多听进几分。
这个世上,他已再无亲人。
对他好的人,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白家公子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只是,他的秘密只是他的秘密,他从来没有打算与别人说,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白锦汶每个晚上仍是睡不着。
一段时间下来,他已经完全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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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补眠了。
晚上,冷清的白府更加冷清清。
一轮弯月挂在天边,像一把刀,也像一只诡异的眼睛。
房间里点着明烛。
白锦汶站在书桌前,对着白纸发呆。他的画,画的从来都是白天,他想画晚上,但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晚上,是什么呢?
漆黑,虚无,无尽的等待。
白锦汶盯着窗外的一方泥土。他特地把书桌搬到窗前,就是为了随时能看见当日的作案之地,只有看着,他成日里揪着的心脏才能在揪着揪着的同时感觉到一丝松动。
他实在怕有一天,他脑袋里绷得太紧的弦一下子断了,他就什么不是了。
无论如何,他都是想活下去的。
但是,最近,他白天的梦里也是雾气弥漫,鬼气森森,他仿佛看见有东西蠢蠢欲动,就要破土而出。每天梦里,他想逃跑,他惊悸得想尖叫,像晕过去,但是他的脑袋清醒得很,身体被缚住般动弹不得。
鬼压床。
每每醒来,全身冷汗。
即使这样难熬,白锦汶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如果他逃不过,他只有在原地等着。
就仿佛,此刻……
他清醒着立在窗前,执笔沈思如何落笔。耳朵里却真的能听到有东西在土里挖动的声音……
白锦汶一动不动。
土里的声音还在响着,他却听见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他勒令过,晚上任何人不得进他院子。
来的,当然不是白府的仆人。
白锦汶终於忍不住,抬起了头。
黑糊糊一个影子,不住扶着自己的脑袋,慢吞吞往这边的光亮走。
他身后一串闪烁的磷光,惨白的死人骨头跌跌撞撞地尾随。
脑袋掉了下来,落到脚边,骨碌碌滚着。
影子干脆五指一张,干脆把头抓在手里了。
白锦汶屏住了呼吸,他竟然觉得熟悉,这些场景已经在他的恶梦里演示了太多回。
一个人的恐惧到达尽头,仿佛长期的恐惧都变成了等待。
在心里开出漆黑的花。
喉咙里本应该破出的凄厉尖叫,被什么堵在喉咙口,来回冲撞,阻塞了呼吸,死寂的心慌乱地跳动,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心脏蹦跳得快砸穿了胸腔。
终于来了吗?
白锦汶脑袋里的弦颤了颤,他仿佛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终於看到了屠刀。
他就知道自己要遭报应。
白锦汶一动不动,笔尖的墨渍一滴一滴掉落在纯白的纸张上,沁开一滩又一滩的无药可救。
(8鲜币)二十六,鬼夫
门被嘎吱推开。
白锦汶随着声响侧转脚步。
他这么紧张,根本没看见,外面,他日日盯着的园中,泥土翻动,从地下探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首先进来的不是黑影子,而是一串拖拽在地上的长物。
白锦汶盯着。
他屏住了呼吸。
然后,看到一个肚子,肚子很大,像一个孕妇,肤色……有着泡久了的不正常的白。
肚子有破口,东西就从那里面挂出来,像一团黑乎乎的麻绳。
像注意到了白锦汶的目光。
黑影停住了脚步。他竟然用空出的一只手把一地拖过来的肠子都往他大肚子的破口里胡乱塞,拾好了,不忘了肚子。
滴滴答答的黑糊色污渍甩了一地。
这个怪物常人高,但是横向体积却是两倍,硕大得不行,连下面阴影处甩着的东西都大得可怕,这个狰狞的怪物是赤裸的,他现在继续朝白锦汶走过来。
白锦汶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的后腰死死顶着桌子,赤红的眼睛神经质地瞪圆了。
手指痉挛地捉着桌角。
“啪”,握不住的毛笔掉到了地上,划出另一道污渍。
水里久胀的活动浮尸举起手里的脑袋。
脑袋上头发像海藻,肮脏蓬乱。
但是,再蓬乱的头发都遮不住那一张丑陋的脸。
这是个幸运得没有在水里泡胀的死人头。他甚至会笑,会说话。
鬼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呢?
刀子横切的脸,还是被一把没打磨平整的锉刀横切的马脸,笑起来,阴!!透着寒气。
鬼脸咧开大嘴,长舌缩都缩不住。
白锦汶听见它对自己说:“少爷,我回来了。”
白锦汶尖叫。
尖叫声响在白锦汶脑袋里,但是没有穿破寂静院落的深黑色。
白锦汶终於记起来自己长了脚,可以跑。
他对鬼的认知实在太少了。
被翻红浪间,仿佛夫妻间斗嘴的别扭和矛盾……此时看来,轻若柳絮。真正的绝境,这才刚刚在他脚下铺开狩猎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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