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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云片糕
背后突然传来尖叫。
“非礼啦快来人啊!”
日落后宅里巡视的家丁本来就增多了些,此时听见柳姨娘院里传来呼喊,四五个人都连忙跑了过来,迎面撞上正跌跌撞撞往外的芄兰,一时愣住了:“这个……范先生你……”
“快抓住那个大胆淫贼!”丁香当先追了出来,红着眼圈儿嚷道,“他对柳姨娘无礼!”
芄兰也知自己栽入了陷阱,那药香以酒为引,令人神志昏聩的同时也兼有催情之用,在虞城烟花地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方子,常被一些客人们重金买了些带回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他心中清醒,四肢却依旧酸软无力,只能踉跄而行,说话亦是困难。这群家丁平日里了各位姨娘们不少打点,此时听见丁香如此说,当即拉扯着芄兰一路走到钟老爷书房外,将他重重往地上一贯:“臭小子仗着大少爷给你撑腰,真是色胆包天啊?等老爷拾你吧!”
章十九.谓我何求
青石铺就的地面冰凉,芄兰几次用力想要撑起,最终都还是跌了回去。议论声并着嘲笑声在耳边嘈杂不觉,最终有个年老的声音喝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于是四周又静了下来,只听见几声啜泣,与一个女子的应答一五一十地复述了范青莞在替下人写家书时弃茶而唤酒,之后在半醒半醉间更企图非礼柳姨娘的大胆举动。
钟济查账中被人打断,原本就带了两分火气,此时看见自己前月才迎进门的如花美眷哭得声音都哑了,丁香又这般添油加醋的一说,霎时就腾起了燎原巨火,也不多问就直接下令家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账打死。
棍棒击上脊背,发出一声闷响,芄兰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未发出痛哼便又是一棍砸在大腿上。这些家丁平日就一直盼着能有机会在老爷面前尽忠,钟誉又恰好出门在外,更是拿出十二分的气力,数息之间就打了四五杖。
芄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在了一处,背后火辣辣的一片,额头手足却是冰凉。他不是没吃过苦头,可当年碧芜苑里多是些不伤皮肉的折磨人法子,这般被乱棍击打还是头一遭。右掌中还残留着细小碎瓷,因了他握拳的动作更深地扎入肉里,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小片地面。意识模糊间身旁的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一人推开数名家丁疾步冲入,护院衣衫,腰系短刀;“范先生!”
是柏舟。
他一见芄兰背后伤势就惨白了脸,却听丁香在一旁嘶声道:“老爷没说停,你们愣着做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柏舟劈手抓住击下的棍棒便要将这人顺势甩出,却在瞥见钟济表情的瞬间醒悟过来,硬生生卸了力道,弯腰将芄兰半扶半抱在臂中,一面大声道:“一面之词何足取信!老爷这般不问原由就要人性命,宅中下人难道不会心寒?”
他这一句问气势颇足,竟一时将钟济生生震住了,露出点迟疑神色。可还未等他说什么,柳如意已然悲声大作:“原来老爷是不信妾身的!两个新来不久的奴才,便能联手起来往妾身身上泼脏水,我还不如回虞城去算了!”
这一句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大抵是想到了什么,钟老爷的脸色登时就阴沉了下来:“如意说的没错,来路不明的人更不足取信!别以为骗得益之信了你们,就可以在我钟家无法无天了给我打!”
柏舟入钟家时一连击退数名护院,早和不少人结下了梁子。此时见他为证芄兰清白不敢贸然还击,乱棍纷纷招呼上来,更有一人瞄准膝弯用力击下,打得柏舟一个不稳,揽着芄兰倒了下去。
芄兰先前中了药,身体原也比不得柏舟强健,此时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右掌更是染得柏舟袖上血渍斑斑。柏舟倒地后便尽量将芄兰护在身下,以脊背承受了绝大部分棍击,同时又要小心着不压着对方伤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是强弩之末。
“够了,都住手!”
钟誉紧锁眉头斥开人群,身边跟着气喘吁吁的宋笙笙。两人见了院中惨状,皆是一惊。钟济此时还在气头上,又被长子唱了对台,表情亦是十分难看,指着芄兰与柏舟冷声道:“益之,爹早些时候都教过你什么?这两人都是来路不明之辈,骗过你混进府中,意图对家眷们不轨这等宵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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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决不可姑息!”
“父亲息怒,儿子绝无包庇之意。”钟誉对着父亲一拱手,恭声道,“只是月底便是母亲忌辰,家中不宜见血。何况下人轻薄姨娘,之后直接被乱棒打死,若传出去反而更引人非议,不如先关起来,过些时候另寻个名目拾掉就好了。”
钟誉母亲当年接连为钟济诞下两子,极得宠爱,钟济发妻亡故之后她更是被扶为正室,可惜早年也去世了。此时钟老爷想起此事,也觉不妥,可又不愿失了面子,只得做出副勉强的样子道:“益之孝顺,可这两人绝对不能轻饶。来人,把他们关起来,等夫人忌辰之后再行惩处。”
说罢亲自挽了柳如意,温言哄着带入了书房。而钟誉目送一干人将芄兰柏舟架起来拖走,随后立刻将两名小厮招呼到身前,吩咐几句,自己则带着宋笙笙往柳姨娘的住处去了。
芄兰在酒窖里被关了两天。
这个数字其实也是他醒来之后听宋笙笙讲的,那天深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烧,唯一记得的就是在手掌的伤势恶化时揭开身旁酒坛的封纸,将手浸了进去再之后,就是窖门打开的瞬间,直射到自己脸上的刺目光线了。
他被抬回房里,每天被灌下各种各样的汤药。背后的伤敷上了消肿散瘀的药膏,手掌却是最麻烦的:因为处理得晚了,大夫少不得又得以针挑开他掌心伤口,再以镊子把碎瓷取出来。
不过那时候他也没什么知觉,倒是宋笙笙一提起当时情景就啪嗒啪嗒掉眼泪,之后更是格外小心着他的手,连个勺子也不让芄兰拿。
“可不是我胆小,那天柏舟哥哥也在,脸色也可难看了。”宋笙笙一面拾着纱布药碗一面说,“他倒是一直都醒着,但是折了小腿,被大夫关在屋里不许他下床。不过听说范先生你一直昏睡,怎么也放心不下,非躲着人溜过来了,结果正好撞见之后还被大夫臭骂了一顿,说再这样腿瘸了都是自找的。”
芄兰不语,只是盯着床帏瞧,直到她拾完了东西,打算端出去的时候,才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叹:“乱来。”
宋笙笙也提起过柳如意一事,不过对于最终的结论为何仍旧一头雾水,只说那日在院外花丛中寻到了半截残香,又有人将桌上倾洒的酒拾了,拿去给城里最药理的郎中看了但直到钟誉让她带人去将芄兰柏舟放出,也没有将其中缘由告诉她。
“反正柳姨娘被老爷赶出去了。”
芄兰颔首,他心中早有大致猜测,也大抵能猜出钟誉只是不想让宋笙笙知晓太多这些肮脏龌龊事。好在宋笙笙也足够听话,重点全然没放在这个上,只趴在床边气哼哼地:“这个人真是坏透了,污蔑你不说,还想把你们都一起打死……范先生你不知道,当时柏舟哥哥被抬出来的时候,背后全是一团一团的血……”
“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当时跑去寻了少爷回来,恐怕我同柏舟早已死在乱棍之下。”芄兰轻声宽慰了一句,又顿了顿,才说,“你若无事就回去歇着吧,我去柏舟那里看看。”
钟家的护院原本都睡的是通铺,因为柏舟受伤不便的缘故,钟誉又特意让人给他拾了一间客房出来,房门虚掩,芄兰轻叩三声,便听得从里间传来一声“请进”,听声音倒是已恢复了不少元气。他缓步走入,也不在意对方脸上一瞬间露出的惊诧神色,在床头的锦凳上坐下,侧过头开门见山地问:“伤可好些了么?”
“嗯……背上的都差不多了。”柏舟从惊诧里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应答着,可脸上又忍不住地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情,倒让芄兰有些莫名其妙:“怎么?”
“不,没什么,”柏舟忙转开脸,一眼瞧见他右手纱布,忙道,“你手上的伤还未愈合么?”
“已经结痂了,只是因为伤在右手,大夫为防我无意中再度将伤口碰裂,才缠了纱布以防万一。”芄兰说着,又摇摇头,笑道,“明明只是一点小伤,你也是,笙笙也是,何必紧张成这样子何况,若不是你及时赶到,舍命护我,莫说是这一点伤,我的性命恐怕也交待出去了。”
他说至后半句话时脸上已无半点玩笑神色,双目认真望向柏舟的,低声说:“我当日说你我二人之间再无瓜葛,却依旧累得你伤重至此,倒是我欠你一份恩情了。”
这客房门外植了一株桂树,此时正值花开时节,馥郁香气丝丝缕缕从窗缝间滑入,流连不消,像是要将这二人彻底缠绕在一起。柏舟听闻此言,唇边却是逸出一丝笑,沉默片刻后忽然抬头,定定瞧着芄兰,问:“恩情倒是不必说,柏舟只有一问,希望范先生可以为我解惑。”
“莞者,芄兰也,却不知这‘范’字,所从何来?”
芄兰未料到柏舟突然有此问,怔了一瞬,又想起刚进门时对方脸上的古怪神情,这才略微挑起眉,也不回答,反问道:“柏舟为何有此问?”
突然就起了一阵风,原本半开的窗吱呀响着,最终挣扎不过,砰地一声关死了,将这一方空间彻底同屋外隔离。四下无声,却听得柏舟突然开口,轻声唱道:“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他只唱了一句就停下来,双目依旧望向芄兰。两人原本就离得很近,此时更是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芄兰抬眼,只见那一道泛白的伤痕依旧固执地停留在柏舟的眉边,像是要以此记住些什么似的。
芄兰轻轻吁出一口气,像是在笑,又像是一声叹息。
“若你心中已有定论,何需问我?若你心中还踟蹰不定,那即便从我这里得了答案,也是无用。”
他说罢就要起身,哪知柏舟比他还要快上一步柏舟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就伸手扣住了他的左腕顺势一拽,芄兰只觉得眼前一花,柏舟的脸突然近在咫尺,然后低头吻住了自己。
柏舟的动作莽撞而生涩,先是以唇摩挲着芄兰的,片刻后才将舌尖探入,与他纠缠。芄兰像是看不过,哼笑一声夺过了主动权,却又被柏舟固执地抢回来。一时间两人较劲似地以舌互相追逐挑逗,气息与衣物都彻底纠缠在一起,再分不清彼此。
许久未过这般亲密的身体接触,是故当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时,下身都有了些足以让对方察觉的变化。芄兰以左手撑住柏舟胸口稍稍拉开距离,眼角眉梢都是促狭笑意:“现下要怎么办?”
柏舟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却不急着答复,只将身子往里挪了些,同时示意芄兰躺在自己身旁。他方入钟家时一直心下惶惶,几日前才乍然被人点破,可始终将信将疑,生怕到头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直到此刻,才终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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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今早已经来过了,到了晚间才会有人来助我换药。”柏舟说着,也小心换作了侧卧的姿势,伸手去解芄兰腰带,“范先生手伤未愈,就由柏舟代劳吧。”
“只怕你还欠了些经验。”芄兰似笑非笑地反嘲一句,也伸出左手去拉扯柏舟衣带,却忽地想起来什么,抬头问他,“你方才唱的那句,是从何处听来的?”
“前阵子笙笙来找我,说是听见别人唱歌,里面有我的名字……”他先前孤注一掷,此刻再回想起却只觉得窘迫难当,连视线都不敢同芄兰对上,果不其然听得对方笑道:“这原本是诗经里的句子,你以后念出来也罢了,唱得实在不堪入耳……”
芄兰还未说完,口唇已再度被柏舟封住。这回不再同方才那样焦躁,芄兰也就耐着性子,引导着柏舟更加仔细地往深处探索。舌挽丁香结时两人的手也不曾停歇,宽了彼此衣裤,将已经起了反应的炽热下身贴在一起。
明明门窗紧闭,院里的桂花香气却依旧无孔不入地钻入屋中,同悄然响起的黏腻水声一道勾勒出暧昧难明的氛围。两人皆是许久不曾自行慰藉过,又揣着半分可能会有人来访的忐忑,尚未有什么动作下身就已充血胀大了不少,摩擦时甚至仿佛连其上的虬结的经络都能感觉出来。
“哈……从这里……”柏舟毕竟生涩的多,临阵又不了手忙脚乱了些,还是由芄兰引导着将两人下身握于一处套弄,又以指腹抚过柱身褶皱,将铃口处冒出的汩汩黏液涂抹得不分彼此。
水声渐响,和着两人唇角逸出的难耐低喘,愈发让人难以自持。芄兰面色潮红,唇边还拖曳着一丝银亮津液,却依旧不忘半挑了眉梢看向柏舟,轻声催促:“就这样,再快些”
“唔!”柏舟手一颤,力度忽大,两人下身受到刺激,居然就不分先后地射了出来,粘稠浊液溅得两人满手都是。芄兰长出一口气,半支起身子拿过案上布巾,塞到柏舟手中:“有劳柏舟。”
柏舟接过布巾,先替芄兰擦拭了左手,再仔细拭净两人下身黏液。却见芄兰神色慵懒,似乎还陷在高潮后的余韵中,忍不住开口:“范先生……”
芄兰原本微阖了眼,听得此句,忽地睁开双目,定定打量了柏舟一番,才笑叹一声,将汗涔涔的额头抵上他的:“原以为你突然开窍了,原来里面的还是木头么?”顿了一顿,又说,“不要叫先生了。”
“是……”柏舟应下,话到嘴边却又踟蹰了,在心底酝酿片刻,才终于鼓足勇气,将芄兰双手小心握于手中,唤,“青莞。”
章二十.泛彼柏舟
芄兰打算从柏舟住处离去的时候正赶上钟誉来访,时间巧得让两个人一道捏了把冷汗。钟誉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先问过了柏舟腿伤,又才含了几分笑对芄兰道:“我原有些担心自己来的会不会不是时候,先下看来倒是刚好。”
芄兰睨他一眼,心里清楚得明镜也似,口中却依旧恭恭敬敬:“少爷说笑了。若是没其他吩咐,青莞先行告退。”
钟誉便也不再留,约了芄兰到书房一叙之后就当先走出了房间。芄兰又回身对柏舟叮嘱几句,这才出门。此时已近黄昏,晌午时天边堆积的云层不知在何时已然散尽,大方地让夕阳暖洋洋盛了满院。
钟誉原本背向房门而立,听见芄兰走出,才与他一同朝书房走去。临近晚膳时间,宅中穿梭忙碌的下人也多了起来,见到二人纷纷低头行礼,只是望向芄兰的目光总有几分探寻的神色,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似的。
“你伤愈后头一回出门,难受的关注多些。”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书房,宋笙笙正立在书架前掸灰,见他们进来,立马露出个灿灿的笑:“少爷,范先生!”
“笙笙先回去吃饭吧,别饿坏了。”钟誉温言道,又示意芄兰坐下,待宋笙笙走远了,才略微敛了面上的和煦笑意,道,“柳如意一事,芄兰不必太过忧心。虽说父亲念着情,只是逐了她出去,但世道险恶,她一个弱女子,命途如何也未可知。”
晚霞渐淡,钟誉的声音亦是放得低沉:“此事原委并不得外人所知,是故这几日家中流言甚多,不过也多是些无稽之谈。”说到这儿,不由得冷笑一声,续道,“不过来来回回那么多猜测,居然没一个料准的,真不知是她兵行险着,还是被利熏昏了头,连这等可笑之事都想的出来。”
芄兰不答,只偏头去看透过雕花窗格落在地上的霞光,即便甚是好看,却转瞬便随着西沉的落日黯淡下去了。钟济年老后得子愈发艰难,他虽说也懂得柳如意这般无非是想以子嗣求个倚靠,只是诱人同自己行苟且之事,不成之后还反咬一口这等做法着实令人作呕,不由得皱眉摇头道:“不必多言了。”
“好,我们不说这个。”反正事已解决,钟誉见芄兰无意再提,也就将此事揭过,斟酌片刻,转言问,“青莞此前,确在虞城生活过吧?”
闻言,芄兰原本搭在案上的手指瞬间蜷紧,双目亦是直直望向钟誉,良久才垂下眼,面无表情道:“少爷明察秋毫。”
此时室内已愈见昏暗,钟誉随手点亮案上烛火,缓声道:“虞城与尧城相隔不远,钟家同其中几家商行都有往来,那儿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些。美之在京城,亦提及谢尚书令一案......”他大致解释一番,到了也不点破什么,只是说:“青莞放心。我只是觉得若此事确如我猜想一般,你同柏舟继续留在此地总是不大太平,待伤好后,我自会替你们寻个去处。”讲到这儿,倒忍不住微微一笑,“起初笙笙求我救你,我一方面是看在她当年受你照顾的份上,另一方面却是想卖个人情。无商不奸,这个人情在下还未向你们讨回,断然没有就此放弃的道理。”
芄兰听到一半时便已放下戒备神色,待听了最后一句更是不禁莞尔。此时恰巧宋笙笙来请钟誉去用晚膳,顺便将一封信递欲芄兰:“是面人骆爷爷拿来的,说给柏舟哥哥。”
他便接过,再度沿着曲折回廊去寻柏舟。帮柏舟重新换药包扎伤腿的婢女正是时常来打扫芄兰房间的那个,见芄兰进门,笑着唤句“范先生”,又提议稍后端来两人份的饭食让他二人一同吃。芄兰待她出了门,这才将袖中书信拿出递过,柏舟当下拆了,不过一张薄笺,写着寥寥数言。
原来谢玖同赵华亭在颖城和柏舟分别后刻意前去诱导谢璋派出的追兵,兜兜转转绕了个圈子,前些日子总算已安全抵达切玉山庄。因为不知柏舟状况,特意写信前来问询。
柏舟同芄兰皆是有伤在身,是故晚饭也不过两碗清粥,几碟爽口小菜。芄兰举箸不便,只拿着瓷勺,柏舟便选了些他爱吃的,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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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挟在碗里。
“说起来,之前倒从未这般同柏舟一道用过饭呢。”
烛影摇红,融了一室暖光。柏舟闻言便细细回想,两人虽形影不离一年有余,这般融洽的同桌而食却当真是头一遭。他虽然还极力绷着一张脸,耳根却已经红了,又抬手夹了一筷子菜给芄兰,道:“来日方长。”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是柏舟底子不错,也足足养了两个多月才能拆掉小腿处的夹板。此时已到了十一月中旬,纵然尧城地处南方,到不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可室外依旧是让人觉得寒风凛冽,像是有把针要刺破肌肤,从骨头缝里扎进来似的。
芄兰畏寒,入冬之后就整日闷在自己或柏舟屋里不愿出门,连窗都要关得死死的,像是要把整个冬日都隔绝在外。柏舟每见他躲在屏风后死守住火盆的模样就觉好笑,可多年的习惯早在心里根深蒂固,整张脸都快扭成一团了,却听得芄兰在一旁凉凉说:“要笑就干脆点。”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下彻底破功,柏舟猛地大笑出声,连手中的盘盏都快端不住,连忙往桌上放好了,起身去握芄兰的手。后者被他这样嘲了一通,下意识就想甩开,可没一会儿就觉出从柏舟手里传来的暖意,干脆老实任他握着了。
“你这样不行。”少顷,柏舟总算住了笑,一面将芄兰双手搓热,一面认真道,“冬日里原本就容易倦,再这样闷在房中一动不动的,到夜里气血不畅,只会更冷。在院里走走,活络一下身体才是对的。”
“道理人人都会讲。”芄兰不甘回嘴,思索片刻,忽地展眉一笑,身体前倾柏舟原本就同他面对而坐,于是这般便轻而易举将头埋在他颈中。芄兰早知柏舟耳后最为敏感,当下对着那处吹气道:“况且,难不成在房里就没有法子能活络气血了么?”
如此轻而易举扳回一城。
两人纠缠滚倒在床榻上,恍神间牙齿磕在一处,发出老大一声响。他们下意识略略拉开些距离,却见柏舟面上浮现尴尬神色,芄兰这边却笑弯了腰:“今早才拆了夹板,怎么猴急成这样……”
他这样一股脑把责任都推给柏舟,柏舟倒也不恼,只是低头吻上他的唇,再一路驾轻就熟地摸索到肩窝去。这段时间两人顾及到柏舟腿伤,往往只是相互抚慰即止,可也足够柏舟举一反三了。情意正浓时忽听房门嘭嘭响过几声,一个丫头的声音传进来,脆生生地:“范先生、范先生你在不在这儿啊?少爷说请你得了空去寻他一趟。”
“……范先生?柏舟哥哥?”这边宋笙笙还在一门心思地敲着门,间歇时却听见屋内声响,心下纳罕柏舟怎么今日起的如此晚,难不成是自己寻人找错了地方,门却猛地被人拽开了。“少爷在书房?”
芄兰立在门后,板着一张脸往向她,虽然没多余表情,却没来由让宋笙笙心里打起小鼓,忙不迭低声回复:“对对对范先生你……”
芄兰也不再理她,硬邦邦撂下一句“我自去便是”,抬脚就出了院子。宋笙笙想追又不敢,犹豫间柏舟倒也走了出来,同她一道立在院子里,抬头看眼天色:“天凉,快回去吧。”
“嗯,谢谢柏舟哥哥。”宋笙笙刚刚被芄兰一吓,已经彻底将刚刚听见的声抛到脑后,听柏舟如此说就下意识点头向外走去,走出几步又想起来什么,回头问,“柏舟哥哥的腿伤好全了,是要继续做护院吗?”
她这一回头,才注意到柏舟的神色也有些烦躁,像是想借外间的冷风来让自己冷静下来似的。听见声音,这才略微转过头来,摇头道:“不。”
“青莞早些时候便已向少爷辞行,大约这几日我们便会动身离去了。”
“哎!”宋笙笙惊呼一声,一时有些涩涩的,不过心里也很快清楚自己同他们二人实在算不上有什么瓜葛,况且既然对方去意已决,再说什么挽留的话也没太大意思。想通这点,也就努力敛住了难过的神情,瓮着声音说:“那、那柏舟哥哥和范先生一路顺风……”话还没说完,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扭头跑掉了。
这边柏舟还没从宋笙笙那一声大哭里回过神来,那边的芄兰却已经踏进了钟誉的书房。钟誉原本正立在窗前读着一封信,见芄兰进来,连忙让他与自己一同在书案两侧坐了,一面将信笺小心在手边,话还没说两句,余光已经往信上瞟了三遍。芄兰原本就不甚愉快,见钟誉分心,忍不住就出声道:“少爷还是先将信读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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