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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凰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鸾鸣苍穹

    对于此事,怡情倒是表现的相当不在乎,“无所谓,耗到最后怎么都能赢,无非就是多挨些打,挨打我很在行。”

    虽然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老君是看过刚才那场战斗的,场面很惨烈,怡情一直很被动,虽然勉强的压制了对方,但凡人与神魔相斗,两人实力相差实在过大,如果不是因为怡情的战斗技巧超群,说不定过不上几招就会完全败下阵来。

    但怡情不愧是怡情,从不让人失望,在几乎是不怕死的猛烈攻击下,她成功抓住机会将人引入阵法擒获。

    而且还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用言语将对方蒙蔽,趁着对方心神一瞬间的松懈之时,成功的将暗示术下到对方的脑海里,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如果不是这样,工于心计的震文昌即使是有些松懈,也绝不会将自己的目的告知与人,这与激将法无关。

    “我说,善后工作就不要我做了吧。”怡情枕着双臂靠在门口,看起来有些累,“既然自称是文官,那么就干些文官干的事情说是和我一起行动,结果最后还不是来让我挨打、自己在一旁看着。”

    “当然,交给我。”老君点头,“不过我也一直在忙啊,阵法什么的都是我布下的——此事暂且解决,之后你打算”

    “回去守着我徒弟。”怡情理所当然道,“震文昌在南国待了十年也没有找到人皇,这就说明人皇不可能在南国,他之所以会暴露,也正是为了怂恿南国太子与北国四皇子联手,冒这种风险也要扯上北国,这就证明他基本确定了人皇会出在北国。虽然不知道消息的可靠性,但比起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他肯定掌握了更多的信息。”

    “巧不巧,长君就在北国,老君你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吧,虽然不及我妹妹,但你肯定看到了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你看见长君时的反应很有意思我真的希望长君不是人皇,但如果他真的是,我也会尽力帮助他。”

    “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确定,我其实也没看出什么,不过我倒是能看出你徒弟很有气魄,绝非寻常人。”

    “那是,毕竟是我挑的弟子。”怡情有些洋洋自得道,“这可是缘分。”

    老君反倒是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是好事,对于你。”

    “其实我也不觉得是好事,私心我希望长君能拥有自在快活的人生,但如果他是人皇的话,要承担的东西就太多了,就像宸臻那样。”

    老君并不意外自己听到的。

    “像宸臻那样,就太累了吧。”

    怡情跳上一旁的树,随手将上面的灵符扯了,这是用来隐匿气息的符咒,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我希望他们都能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可我总是忘记,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好事——总得有人来承担重负。”

    。




第六十章
    国师的突然死亡像是去除和平假象的最后一剂猛药般直接将所有人惊醒,南国皇室暴动,为此事彻彻底底的查上了三天三夜,最后在一人来访后,结束了这一切。

    “你所言属实”

    “嗯。”

    南国皇帝面前,站了个穿着黑袍的人,虽然有着黑袍的遮挡,却仍然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很不和谐的气息,巨大的斗笠将他的面容完完全全的遮掩起来,因此众人只能依稀看到对方暗黑色的皮肤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但无论那是什么东西,都并不会让人觉得友好。

    “父皇,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他”

    不远处的太子站出,“他来历不明,又无法证明自己与其余两国没有联系,既然这样,他说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完全相信。”

    更何况,被北国修真者杀死这种事情,万一是真的,只会使一切变得更糟。

    那人似乎是笑了笑,“太子殿下果然心思缜密,你们信不信我都是一样的,反正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语气如此放肆”

    还不等六皇子的一句话讲完,他就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起来。

    “我不是人。”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雌雄莫辩,“你的语气也很放肆,很久没人这么和我说话了。”

    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六皇子开始挣扎,但对方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在晕过去之前,他只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望着他,像黑夜中飘荡着的鬼火一样冷酷。

    那黑袍人松开手,六皇子瞬间瘫软在地昏迷不醒,而面对拔剑的侍卫,他似乎有些恼火道“愚蠢的人类。”

    “如果不是震文昌办事不利,哪里要让我来接手这烂摊子,我已经不听他的话很多年了。”

    “我说最后一次,不开战,你们就没有生存下去的机会,反正你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吧,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

    南国皇帝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是人类。”对方绿色眼眸似乎穿透了斗笠,“而只有最终的人皇,才能安定天下。”

    人皇,人界力量的集中者。

    怡情踏进熟悉的小院,昔华不知为何不在,只有顾长君还在练枪。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

    顾长君练得很认真,哪怕怡情从来不让他真正面对什么敌人,他也依旧将枪法掌握的很熟练,到了现在,这已经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枪法了。

    真的好像当初的自己啊,该说不愧是自己的徒弟吗怡情笑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将怀中刚刚买好的糕点拿出来放在桌上,认真的吃着糕点,笑嘻嘻的弯起眼角,没有丝毫去打扰对方的意思。

    这糕点还挺好吃的,下次再去买吧。

    怡情满足的舔舔手指,心里这样想着。

    顾长君照例完成一天的练习,像往常一样将枪放回原处,抬头,就看见自己一直在惦念的师父正坐在石桌那里,一脸幸福的吃糕点。

    “师父。”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喜悦。

    那人放下手中糕点,摊开手,“正好,师父给你也留了甜点,当做奖赏,来吃吧。”

    顾长君将都一切收拾好在石桌前坐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师父邀功一样竖起的呆毛和半盘子的糕点。

    “师父,长君不爱吃甜的,说了有几次了。”他叹了口气,“师父大可都吃了。”

    怡情闻言愣了愣,随即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动作迅速,没有丝毫的迟疑。

    “师父不必着急,慢些吃。”长君的神色很温柔,这与他平常对外的形象很不相符,“以后长君一定将各种好吃的糕点都带给师父吃。”

    怡情呜呜几声,将糕点咽下去,舔了舔嘴唇,才道“师父也没有那么爱吃甜的”

    “师父,说实话。”

    “好吧。”怡情看了看空盘子,“如果以后长君有出息了,师父一定沾光吃遍美食。”

    “到时候,师父要什么,长君都会为师父寻来,天南海北,都寻来。”

    怡情闻言笑的眉眼弯弯,“那可真不错。”

    这句话似乎曾经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但是她记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到过,记忆很模糊,也许是在梦里也说不定。

    好像也是一个骄傲的少年,无畏且英勇,像是骄阳坠入人世。

    “谢谢你,如果以后还能遇见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这条命。”

    自己回答了吗怡情有些恍惚。

    她好像不记得自己的回答了,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否真的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师父”

    怡情回神,大力的揉了揉对方的脸,“傻徒弟,你还有功课没做呢,昔华人去哪了”

    “最近不太平,她去打探消息了。”

    “不太平啊”

    怡情将已经到她胸口的少年拎起来,“今天师父陪你一起看书,有什么话就和师父好好说说吧。”

    “长君有不少话想要和师父讲,师父会认真听吗”

    “为什么不我又不是真的只知道干架,也会好好听人讲话啊,我以前也会听族中长老好好讲话的——虽然会睡过去。”

    “师父,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两个人,为什么一会儿迷糊一会儿精明的。”

    “问这种没礼貌的问题,太过分了吧,我可是你师父,你以为是因为哪个小崽子我才这么操心。”

    “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师父。”

    “虽然听了很高兴,但等你长大了,可别只想着保护我,你要保护更多的人,这个国家,这个人界——嗯,就像我跟你说的天帝一样。”怡情的声音温柔下来,“听到没有,你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男子汉要有担当,我可不想教出来的徒弟和我一样窝囊。”

    “可他甚至没有保护好你,我才不会和他一样!”

    “混小子,净会胡说八道,等你长大了,经历过了,成熟了,你就会知道还有很多东西要你承担,那时候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啊。”

    “我已经长大了。”

    “呸,你才十二,长大,早着呢。”

    “对了,师父你哪里窝囊了你明明很有担当!”

    “担当在哪”

    怡情关上房间门,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我自私的企图寻求幸福,企图让他抛弃身上的责任,企图让他这样一个负重前行的圣人为我停留,难道这还不够窝囊吗”

    。



第六十一章
    因为心中一些特殊的原因,顾长君抛弃了长枪,开始使剑。

    他的剑使得比长枪还要好,也许是天赋,也许是别的什么,那把长枪他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再也没有使用过。

    “师父是你的后盾,尽管放手去做吧。”

    那时候的怡情就站在那里,手背在身后没有拿出来,看着他下决定时候坚决的模样,对着他笑的很爽朗。

    又是三年,战争无法避免的开启,南国与北国宣战,西国迟疑不定,处于观望状态,战火开始弥漫,现在不再是那个和平的时候了。

    即使两国都早有准备,但是战争仍然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军队开始招收士兵,条件放的很宽,哪怕顾长君今年只有十五岁,他仍然能够上战场冲锋陷阵。

    当顾长君决定进入军队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如果那些人夺走他母亲性命是为了阻止他成为皇,那么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们后悔,这是他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动力。

    无论是要流血还是要杀戮,他都要成为这片土地的皇,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力量守护住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然而要成为皇,并不能靠着空想,而要靠着自己的努力,他要做的太多了,至少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自己愚蠢的高高在上的所谓的皇室优越感,真正的成为这片土地上普通的一员。

    他必须与这片土地上的人共进退,承担起皇的职责,时刻做好牺牲的准备,而不是如同皇宫里的那些人一样,坐在安全的京城之中,对边关的将士们指手画脚,享受他们拼死带来的和平。

    哪怕他要为自己的目的付出生命,他也不会因此害怕而驻足不前。

    “傻徒弟,师父有点害怕。”

    怡情在最后分别的时候突然将顾长君一把抱住,这是顾长君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颤抖,以往这个人都是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着,对什么都很不上心,懒懒散散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记挂在心上一样。

    太上老君曾和他说说,也许豁达是她师父天性中的一部分,但是更多的,老君从师父身上看到的是天帝的影子,那个他听师父讲过很多次的人,真正的统帅者,真正的帝王,能够一力扛起所有沉重的东西的那个人。

    虽然他讨厌这个让师父露出悲伤表情的人,但师父提到他的时候,却总是不自觉地露出些幸福的笑,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赞美对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师父似乎越来越像她所说的天帝了,她似乎是在朝着对方的样子靠拢,无论如何都会笑着去面对,将一切的情绪都隐藏在笑容之下,这样就看起来什么都不害怕了一样。

    顾长君沉默着反抱住自己的师父,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安静的站着。

    到了最后反而是怡情笑了,她松开手,有些抱歉的看向他。

    “师父有些过于紧张了,应该相信长君才是。”她挠挠头,“都怪昔华最近总拿些奇怪的话本给师父看,搞得师傅胡思乱想,甚至做梦梦到以前了。”

    顾长君扑哧一声笑了,“师父,徒儿不会辜负师父的教导,请放心吧。”

    “有时候还是自私一些好啊——”怡情一声长叹,“长君,师父改主意了,万事还是先保全自己,管他什么天下苍生,还是你最重要。”

    “师父,如果我想要成为这里的皇,那么就必须承担起这片土地的委托,不辜负这片土地的信赖,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吗哈哈,有点记不得了。”

    怡情尴尬的笑了几声,随后却突然认真起来,她掏出一把刀,利落的在手腕上划了一道,随着口中凤凰语的不断涌出,那伤口处渐渐多出了一颗漂亮的金红色结晶。

    根本不等顾长君反应,怡情手上的伤口就愈合了,她原本红润的脸瞬间苍白起来,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将那颗结晶递给顾长君。

    “师父的爱。”怡情微微别开脸,小声道,“别让老君知道。”

    “师父”顾长君有些茫然。

    怡情咳嗽几声道:“吞下去。”

    这样的要求顾长君哪里能同意,他可是亲眼看着这东西由自己师父的血凝集而成,哪有徒弟会喝师父的血的

    似乎是知道顾长君的抗拒,怡情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他,认真道:“长君啊,你知道的,你对师父很重要。”

    “徒儿明白。”

    “这是师父的精血,师父能够靠着这滴精血感应到你的位置和情况,虽然说了要放手让你自己去闯荡,但师父从来都做不到放手。”怡情道,“只有确定了你是安全的,师父才能放下心来去做其他事情。”

    顾长君愣住,在他愣神的功夫,那颗结晶已经到了他手里,温热的,好像还有什么在其中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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