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值钱的经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有种说法,凡夫弄不懂圣人的事,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这话反着说照样成立,圣人也弄不懂凡夫的事,这让那些对圣人半信半疑的人有点尴尬,也让圣人有点尴尬,看起来好像圣人与凡夫毫无关系,只好作如是想:凡夫就是地球人,圣人就是外星人,两个世界各有好处,让我们不带主观偏好地谈问题吧,说圣人就是觉悟了的凡夫,这与说凡夫就是觉悟了的圣人完全一样。
其实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圣人一个凡夫,我们在一定程度上都有自由意志,为什么当圣人那么好,我们还宁可选择当凡夫而不选择做圣人呢?也许是,圣人的生活方式不够有吸引力,过起来太没意思,也许是圣人是非常凑巧才能当成的,更也许,圣人是虚构的,只是为了满足那些对圣人有需求的人——而真实的我们就是凡夫的样子,我们已做出我们的道德抉择,我们就喜欢我们自己这副凡夫样子,这样子真实可信,我们对圣人很好,从来没有认真考验一下他们说的是对是错,我们也没有像圣人那样夸夸其谈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我们努力工作服务别人取得报酬,而不是直接向别人去要,我们用自己挣的钱去帮助别人,而不是从一个人手里要钱,然后再去帮助另一个人,顺便还给自己留下一点,我们有了什么新发现,急忙与亲人们分享,而不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或只向那些我们完全可以相信的人露一露,我们知道重病人可能会死,但我们仍尽其所能极力挽救,而不去考虑什么业力不可违,我们不是指责别人是错的,我们有时为了朋友义气及承诺竟可以牺牲自己,若是我有真正可靠的神通,必会充分利用,要是能移动迅速,我当然地会为我的国家在奥运会上摘取金牌,我还会把我得到的奖金捐给希望工程,即展示了佛教徒的神通能力,又展示了佛教徒的道德能力,我看不出有什么坏处,即使是教条上规定不能展示我也要试一试,教条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我能飞行,我才不坐飞机,浪费地球资源,若是我智慧出众,我定会把世上所有叫人迷惑的问题一一解答出来,而不是挑三择四只答一些很难确定对错的宗教问题,若是我能看到将来,那么我们一定会每时发布灾情预报,这才是人类最急需的,然后我们再说解脱的事,谁都知道,对于一个遇难的人,谈什么佛法不佛法才不是什么急迫的事,更正常的思维是,如果我们不能健康而快快活活的,每天只为生存而奔忙,那么我们哪里会有时间去修佛法呢?我们当然去干那些最急需的事儿,我以为,如果佛法是真实不虚的,那些地方才是佛法真正的用武之地,你先把人民的生活改善了再说,叫他们无病无灾富裕起来有多好。如果我真有神通,每天会变出大餐给世上所有人,哪怕我自己为此受罚,我认为那是值得的,我会尽力去满足人们的合理的愿望,而不是站在边儿上横挑鼻子竖挑眼——总之,我一点也不认为我这一个凡夫的道德水准低于圣人,我甚至认为比圣人还要高一点,我完完全全地愿意去做那些圣人不去做的事情,我相信,大多数身为凡夫的人类是与我一样的,他们总是好心好意的,甚至是吃一点小亏也不在乎的——情况其实很清楚,事实上,要么圣人们没有六种神通,要么他们就是在撒谎(我是指最严格意义上的撒谎),要么他们就是太坚持自己的偏好,那也太固执了——而且,如果大师们连六种神通都没修出来,就敢相信目标要高远的多的佛法,我认为他们的相信有点儿,怎么说呢,说盲目可能他们觉得不服,但说他们太轻浮了总没什么问题吧?这与我六岁的时候相信海里住着龙王有何区别?
槛外谈佛 七
据说佛陀有十个问题是不回答的,比如,佛陀是存在还是不存在之类,几乎都是二元对立的问题,佛法重点解决的就是这一类问题,佛陀以一种超然的方式看待这些问题,不再做口舌之争,佛法把它看做是一种语言上的障碍,认为它妨碍人们了解空性,而真正了解了空性,便再无问题可问了,因空性便是一切,既是问题,又是解答,即是一切事情的缘起,又是一切事情的无我,若是知道了这些,你还不满足,那恰恰说明你并不真正知道这些,所以你才会有疑惑,这个理论的自恰度如此之高,简直令人叹服,可惜,它很像是什么都没说明,它简直就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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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能在开玩笑时说,你是空性的,物质是空性的,佛法也是空性的,什么什么都是空性的,呵呵——空性见否定了人们习以为常的实在感,无论是物质实在还是精神实在,都只是缘起性空而已,依这种理论,正确的见解即是无见解,话说到这里,便到达了语言的尽头,同时也是意识的尽头——呵呵,很像是与人类完全无关的一种外星人的理论吧?根据佛法修行成功后会怎么样呢?这是不可说的,不过,我还是能大概地硬说说,我们可以想象一种外星人,他们没有往昔的所谓业力了,他们也并不运用意识来思考,他们的智慧全是感应来的,他们之间能够交替信息,交换的不是一种信息,而是全息,也就是所有信息,他们遍布宇宙,他们不能用数量来衡量,可以是一,又可以是无限,还可以是什么都不是,总之,是不可思议的,他们相互之间有一种神秘的夹持力,从人类的眼光看,他们当然只能是即存在又不存在,因他们不受任何已被人类发现的物理规则支配,更因为他们是不是一个实体都难以确认,他们只是闪烁在宇宙的每一件事物之中的究竟——对不起,又是东方神秘!
槛外谈佛 八
“佛”是一个非常闪烁的概念,它能掺和进任何事情,又与那件事毫无关系,它是一个绝对的超然的概念,没有偏好的情况,只发生在“佛”身上,其实说佛是慈悲的也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因为慈悲是一种偏好,它也是空性的。 ?
无数研究佛教的人,陷入到佛教的悖论中而不明所以,那些说“佛法深如海”的人,大概也是被佛教悖论搞得有点混乱,那些自以为正确的人我们就不说他们了,他们全是“大明白人儿”,只是我们多半对他们的明白没什么兴趣。这是佛教的一个很自然的结果,当你持空性见时,你便没有偏好了,所有的意义都是偏好,你当然不能为任何偏好而行动,但你又不能不行动,所以你只能“如如不动”,记住,这还是一个悖论,如如不动,既不是动,也不是不动,即不是有意义,又不是无意义,即是又不是,怎么说呢——当了义时,甚至连道德上的偏好都消失了,道德只是指向成佛的路,而并不是真正的道——真正的道在哪里呢?它在见地中与禅定时得以实现——这便是东方神秘,一种别人无法见证而只能自己证得的神秘体验,就连这体验也是无法形容的,因它是一种悖论式的体验,体验这种体验是一个主体,却得到无主体的体验——它是绝对的无相或实相。
呵呵,每当这时,有人便会问,你怎么知道的?或问,“你”怎么会得到“没有你”的体验?呵呵,不了义吧——成佛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只是一个凡夫,有关那些超验的事情,先信着吧,慢慢的你就全明白了——谁能满意这种回答呢?反正我不满意,我认为那多少有点不可信。
槛外谈佛 九
西方人不太理解这种东方神秘,他们总容易把佛教的终极体验说成是绝对的虚无,其实那只是绝对客观而已,当“没有客,只有观”时,西方人便迷惑了,做为一个在悖论中长大的中国人,理解起来当然不会那么吃力,只是理解归理解,在偏好上,我却不能十分的同意,凡人自当有一副凡人相,当我认同了自己是一个凡人时,便不再会羡慕圣人的境界了,圣人只是我看到的风景,我有一半相信,最终我们都有可能走到那绝对的客观处,但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佛法指示的道路也许是最近的一条,但我仍愿意相信,我走的那条更有意思,佛教徒会说这便是我的姻缘与业力,基督徒会说解脱是虚的,而懂得爱更重要,道教徒会说,成仙才合于天道——幸亏人们多像我一样自我,才可能出现那么多的尝试,我们的世界才多姿多彩。
记住,我们是人类,而且我们只能代表人类中的一个个体,那个体总是有偏好的,现在来了一个持“空性见”的人,他说,我的偏好就是无偏好,我的选择说是不选择,我出的主意就是没主意,我追求的意义就是无意义——我只好说,朋友,你怎么那么矫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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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学世界里,你可以当一个孩子,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周围,你手中有一些工具来了解这个世界,观察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猜想一下以前发生过什么,预测一下以后会发生什么,你不怕失败,因为你的方法就是试错法,你总会慢慢接近更正确的结论,你的结论也像你看到的世界一样,是一个实在之物,那个世界是生机勃勃的,而佛法世界呢,你要逃避的正是这些新事,尤其是新事里的坏事,你成天战战惊惊,严格遵守戒律,你的智慧泉源就是你能成功地“不受后有”,你的努力帮你升级为阿罗汉或菩萨,然后去帮助别人也“不受后有”,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你很容易特超越,不痛苦,只是你的快乐也没有了,你创造力完全无用武之地,你什么也不用猜了,一切全是现成儿的,只按佛法来就可以了——这不是正是那个一个老话吗?把洗澡水连同孩子一起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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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外谈佛 十
在我看,佛教很像是一种有关情商的宗教,修成了果位的佛教徒可以因无痛苦而非常自信坚定,宽容而慈悲,全因他们心中有种诡异的终极幸福论,这有点像当一个人从某种抑郁中缓过来以后,竟变成了一个与人类无关的强者,如果非说有关系,那么他只能是你的老师,指导你如何摆脱生而为人这一件事——
可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个人身,对人类的事情还没知道几件就急忙忙地要走,这是一,其二呢,俗话说,“人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当人再苦,我觉得也应有一颗人类的良心,与其去往他处高就,为什么不就地努力努力,把人间改造得更好呢?我觉得这地球世界再苦怎么说也还过得去,而且习惯了就好了,办法是有的,穷人多,咱就多造出点物质,让大家分享分享,不自由不民主,咱设计一个更好的点制度改进改进,退一万步说,即使古印度人真猜对了,咱们这个娑婆世界只是一个“爱想之国”,那不是挺好嘛,有爱有想,还有娱乐呢!那西方极乐世界有什么好的?除了看佛经,就是打坐,三天就烦了,哪儿有这儿丰富啊。
再退一万步,能在六道里轮一轮,那不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吗?好比免费旅行,天堂地狱都转一转嘛,如同一个人的年轻时期,吃点苦总是应该的,哭过笑过存在过才不枉此行啊,而且人各有爱,有的人可能还特喜欢地狱那种地方呢,就好比我特喜欢我们人间,即使佛陀想跟我换一换我还不肯呢,他不就是兜率后院里支张桌子,指点一下,把阿罗汉都升级成佛嘛——即使是把佛陀当作一个人间的宗教领袖我也不愿意跟他换,二千年前那日子好过得了吗?天一黑就伸手不见五指,白天热得敞胸露怀的,还得成天回答人家问题,而且多半一个问题要回答几百遍,跟接受采访似的,身边还总围着一群迦叶之类的好学弟子,几乎没有空闲,躲开他们只能用打坐当借口,还不如我呢,写写小说剧本,打打网球,隔三差五地与朋友们吃顿饭,打打台球,玩玩杀人游戏,这不是挺好的嘛,再说啊,我还能看看数学物理书呢,缘起性空固然是知道了,但怎么缘起咱还想了解了解呢,你说看一看混沌理论和量子力学固然不能让人成圣人,但那种好奇心的满足又岂是当个圣贤能体会的?好了,玩笑先开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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