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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年小初
而这一次,黎唯哲,也没有打算留他。
只是在侧身让出空当的间隙,黎唯哲却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麽似地,转过头深深凝视著庄景玉,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是想利用这件事情作为筹码,来交换我也同意你以後可以去跟女人生个孩子──这种荒谬可笑的条件的话,那我劝你,还是趁早不要做梦了吧。”
听到这句话,庄景玉刚刚才跨出门去的左脚,不禁骤然僵在半空,颤抖地停顿了半秒。
“……这种念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沈默片刻,庄景玉猛地深深呼吸一口,听那语气,竟似乎,是在努力压抑著什麽,“甚至我g本连想都没有想到过……黎唯哲,是你把我庄景玉,未免也想得太难看,太不堪了。”
“是吗?是吗!?”黎唯哲强忍住x口不断狂涌翻滚的怒意,表情像极了一头深受重伤的困兽,满脸都带著绝望的苦涩,沙哑地逼问道,“那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为什麽还肯让我去做这种事情!?就算不用上床,可是你难道愿意看见我跟别的女人生出一个孩子,更何况那孩子还要始终横在我们两个人中间,困扰我们一辈子!?……你愿意?庄景玉你老实告诉我……你难道真的愿意!?”
“老子当然不愿意!”
嗙──
庄景玉猛地一拳砸上了门框,空气中,发出沈闷如雷的一声低响。
“我怎麽可能愿意!我怎麽可能愿意呢!?……黎唯哲,你先是以为我要以此来跟你谈条件做交换,现在又以为我居然可以对你大方宽容到这种程度……你到底是把我想成了一个怎麽样的人了!?……在你心中,我究竟是太卑鄙,还是太高尚!?”
面对庄景玉声嘶力竭,撕心裂肺的质问,黎唯哲神色惊愣,一言不发。
“……”数秒过去,终於意识到自己居然做了什麽的庄景玉,两只手掌慢慢攥成拳头,只是一会儿松了又紧,一会儿紧了又松。最後,他低声朝著身後,那个仍旧没能回过神来的男人,低声留下了一句,“……你不是常常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你跟我,是最有默契的吗?现在,你把我的心思猜过来猜过去,但怎麽就不肯想想,为什麽我明明不愿意,但还舍得让你,这麽去做的原因。
第五十七章
很快,那天的事情就已经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好几个星期。只是在这麽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竟谁都没有主动,率先联系过彼此。
庄景玉丝毫不觉得自己那天的离开是在跟黎唯哲示意说我要冷战;只是他们两个人心里都非常明白,在这件事情仍旧悬而未决的敏感时刻,他们就算见面,也只不过是,徒增难堪。
然而很幸运,却也很不幸的是,很快,庄景玉就被迫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按他对黎唯哲所要求的那样,顺利解决了。
就在大三快结束的那个学期末,z大论坛的头条重磅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校园:那个自建校以来,由学生自己民主票选而出,全校公认的最美校花──林微云,退学了。
此消息一出,并且经过证实,确认属实以後,随之俱来的流言蜚语,也迅速地漫天扩散开来。而其中最具有影响力的一条便是:林微云行为不检,未婚先孕。
当室友们开玩笑似地在寝室里聊起这个八卦来的时候,庄景玉呆了一下,神情恍惚,张张嘴巴本想要加入他们的讨论,希望不要被j明如斯的室友们看出自己的不自然来;可是张口欲言的瞬间,庄景玉却忽然感觉到,喉咙袭来了一阵无法遏制的苦涩酸痛,於是努力良久,到底还是,什麽都没能说得出口。
是啊,就算开口,他又能说点儿什麽呢?面对这样半真半假或虚或实的微妙现状,他究竟,还能再说点儿什麽呢。
是义愤填膺地替林微云声明辩驳,说她其实g本就没有行为不检吗?抑或是神秘兮兮地向室友们爆料内幕,说林微云的确很快就要未婚先孕,而且那孩子,便就是黎唯哲的吗。
无论哪一种,等真的说出来,都纯属他脑子有病,自虐找苦。
所以唯有沈默。所以,只能沈默。
就这样,在生不如死的沈默中又捱过了整整漫长的一周,黎唯哲终於在隔了这麽长时间以後,首先打破僵局,给庄景玉,主动发送了一条简讯。
尽管信息的篇幅很短,内容很少,不过区区四个字:
【如你所愿】
然而一切深意,都尽在里面。
除了被逼的痛苦,妥协的无奈,因为自己的劝说背叛而引起的恼恨成怒以外,默契如他俩,庄景玉其实,还能够十分轻易地从这短短的四个字里读出来,黎唯哲在按下键盘摁出发送的那一刻,心头那一股,对自己,近乎绝望的报复感。
那时候,庄景玉呆呆望著屏幕,突然觉得自己很想笑。他甚至真想放弃短信直接拨号回去,朝对方大吼一通:为什麽!?这辈子永远无法再拥有属於自己的孩子,并且还要眼睁睁看著你有孩子的人明明是我庄景玉!可现在邱反倒是你黎唯哲!……看起来,如此难过。
当然最後,庄景玉没有选择这麽做。他绞尽脑汁思来想去,琢磨了又琢磨,斟酌了再斟酌,最终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慢慢按下了这样一句话,发还给他:
【如我所愿,也如你所愿】
第二天,z大水利水电专业针对大四学生远赴巴基斯坦学习实践的交流项目,庄景玉,在报名日期明明已经截止的第三天,竟然义无反顾地,去教务处那里,补报了名。
这个项目是z大水电学院的传统项目。因为政治上的关系,所以尽管每一年报名参加的学生是一次比一次少,但是这个项目本身,却始终,没有中断。
毕竟,巴基斯坦的生活环境和物质条件,到底还是太艰苦了。z大的学生,家境大都非常不错,就算他们中间有一部分学生,是自己真的很想学到一点有用的知识,积累一些实战的经验,自愿报名,但是他们的父母也都舍不得让给孩子,去那麽远那麽乱的地方吃苦受累。
因而这一次,加上最後意料之外突然补报名的庄景玉,这整个项目,也只不过才区区吸引了,可怜的四个人而已。
室友们是从班长徐徐在公邮里分享的交流名单那儿,才终於得知的此消息。当最初的惊讶过去,他们一个比一个生气地跑上来
质问他:我靠庄景玉!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也不事先通知咱们哥儿几个一下?居然还让我们和其他人一样,只能从徐徐那儿听说这个消息!诶你说你这是什麽意思呀你!?还当不当咱们是朋友了!?
又或者:庄景玉你给我们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跟黎唯哲出了什麽事情了!?这不开玩笑坑爹呢吗!?黎唯哲是什麽人!什麽个x啊?他能舍得让你离开他整整大半年?而且还是去那种,乱得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国家!?
面对室友们这一句句关心则乱的急躁问话,庄景玉只是非常平静地微笑著告诉他们,他之所以选择报名这个项目,没有他们想象中那麽多杂七杂八的严重理由,只是很单纯地因为,他舍不得浪费掉,一个能够真正学到知识积累经验的机会罢了;而他和黎唯哲之间,也好得不能再好,什麽坏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只是,当庄景玉面对著满脸关心的室友们,面不改色神情如常地讲完这一番冠冕堂皇的假话以後,他忽然就觉得有一些恍惚,难以置信地发觉,原来,就算是蠢笨朴实如他,一旦与别人相处得久了,被他人逼问得急了,竟然也可以被激发出,编造胡言乱语的本领,和……装作若无其事的本能。
虽然庄景玉非常知道,也绝对承认,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可是庄景玉更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困难,实在是没有同他人抱怨的必要,商量的余地,以及,求助的可能。哪怕那些“他人”,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抑或,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可以。
因为无论怎麽做,那都是没有用的。
那只能是他和黎唯哲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他庄景玉,一个人的战争。
这次水利水电专业的期末考试很给力地,在六月中旬,就已经全部结束了。然而这同时更意味著,他们这群人的四年大学生活,也已经流水逐花地,过去了四分之三了。下学期班里的同学,实习的实习,出国的出国,考研的考研,当然准备找工作的,自然也是各种睁大了眼睛,随时准备抓住机会签约好工作。鉴於这种情况,班长徐徐便十分热心和负责地,在考完最後一门课的当天晚上,大力组织了一次提前一年的离别聚餐。
所谓聚餐聚餐,当然图的就是一个能说能笑能吵能闹,因此高档安静的西餐厅茶餐厅就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灰溜溜地远远退散了。又因为班上有些同学吃不得辣,於是最後,徐徐班上大手一挥,便将聚餐地点定在了z大北门外,一家口碑价格皆很公道的烤r店内。
班上男生多女生少,在这种场合之下,吃饭那都是浮云,只有喝酒才是王道。从晚上七点正式开始的聚餐活动,到现在“八点”都还没有一撇呢,男生们就一个比一个喝得厉害,个个儿都跟打了**血吃了兴奋剂似地满口胡话面红耳赤,甚至就连徐徐魏嘉唐汉这一众票班委干部也都尽是如此,毫无组织纪律x。
相比起来,周云飞,就简直不要好太多了。看看现在他那一副坐怀不乱严谨优雅的样子吧,果然不愧是学生会的骨干官员,公众场合,哪怕只是来吃个普通廉价的烤r,但无论绅士风度还是j英风范,啧啧,那气场,那做派,都足得个十成十。唯一出卖了他闷骚本x的,是他那一双,始终胶著流连在醉态迷人的魏嘉身上的眼睛。两道从瞳孔深处s出来的,饿狼般绿油油的色光,即便是隐藏在这麽多化身为狼的男同胞中间,也著实诡异眩人得厉害。
总之,此刻这家烤r店,几乎就像被他们整个班三十几个大老爷们儿给全部包下来了那样,旁若无人地你搂我我扒你,个个儿满脸红晕,东倒西歪,黄话连篇,摇摇晃晃;节c什麽的早已经化成了天边某一条越来越小的内裤,触目所及,只能看见眼前这好大一幅黯然销魂的,众男搅基……群p图。
当然,庄景玉,并不在这幅图里。
虽然一向很少喝酒的他,今天也难得破例地,喝了很多很多,甚至,也许比他活到迄今为止的一辈子,所有喝过的酒,都还要多得多得多;但是喝到现在,庄景玉却十分绝望地发现,即便是有那麽那麽多的酒j都已经滚烫地化进了自己的身体,然而他好像,还是醉不过去。
肚子早已经撑到了极限,可是脑子仍然不受控制,罪该万死地清醒:它在庄景玉无能为力的远方,拼命地浮现和想念著,那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算起来,自从那一天,庄景玉主动离开,而黎唯哲并未挽留以後,他们俩,已经有大概一个多月,没再见面了。
一个多月。一个月,零十三天。而等到今晚一过,就又是新的数字,新的记录,新的一页。
而那一条,【如我所愿,也如你所愿】的短信,黎唯哲,也没有回。
庄景玉已经记不起,自己究竟有多少次,只要手机一震就疯狂地扑过去,可是在看清屏幕显示以後,又失落地将它放回原处,无论是谁,也再也提不起力气,去回复,和接通的经历。
因为无论是谁,如果不是自己正在等待,正在想念的那一个人,那麽,都不算是谁。
於是就是这样。於是,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给人希望,然後又毁灭希望的手机,分分秒秒令人寂寞,并且还更加寂寞的生活。有时候,庄景玉手捧著书本画板,一个人,整整一天,都宅在安静空旷的图书馆里,写作业,画模型,背单词,看名著……看,黎唯哲非常喜欢,并且也曾在无意中对自己提起过的,那一些,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和意愿,去涉猎,去了解,或许甚至连名字,都不会知道的书。
虽然其实有很多内容,庄景玉基本上,都读不大懂,只是当他,就这麽半是强迫半是自愿地读下去,并且也读进去了以後,终於,在某一个斜阳西沈的傍晚,黄昏的日光从西面墙边,某一扇宽大透明的落地窗外温柔地滤进来,铺在自己手中那一页,稍显老旧泛黄,似乎字里行间,还隐隐飘荡著多年前印刷香气的墨色文字上时──即便那个时候的庄景玉,还远远没有看完手中的这一本书,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再读。
因为他瞬间,读懂了全部。
仿佛一只利箭狠狠穿过身体。那一刻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震撼的感觉如同被击中的剧痛,持久而漫长地,残留在了他的心底。
因为他是庄景玉,因为他是与黎唯哲心意相通灵魂相契的庄景玉,是那个,这世上最了解珍惜对方,同时也最被对方所了解珍惜的庄景玉──所以,他不用读完这些书也能明白,当黎唯哲在看著这些书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都正在经历著什麽。
是不是也和自己现在一样,或者,一定也和自己现在一样,浸泡在,无边无际的荒芜里。
阳光安静地流淌在书页上,轻轻颤动的y影,让原本整齐方正的字迹,变得模糊而晦涩,柔软却绵长,很快就拯救了庄景玉,干涩枯燥的眼眶。
曾经他们没有遇见彼此,想要排解那麽多钻心蚀骨的寂寞,一个只能靠无聊透顶地看书,一个唯有靠没日没夜地画图;後来他们好不容易与对方重逢,仿佛在早已濒临绝境的沙漠中,终於寻到了生命里,那一片救赎的绿洲,可是如今,又是他们自己亲手选择掐灭了,那一盏,指引回家的灯火。
庄景玉不知道,而且他相信黎唯哲也不知道,在感情里,人类永无止境的反复无常互相折磨,究竟,是为了什麽。
都说是情非得已,还是只是,难改积习。
後来,无论庄景玉怎样努力,想要让自己过上和遇见黎唯哲之前一样,那般心如止水,或者说,心如死灰的生活,可是那种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孤独感,就像六月的雷雨一样,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他袭来。他没有实力抵挡,更没有办法设防。而由那份孤独所孕育催生出的冰凉,同偌大的图书馆里,中央空调呼呼往外直吹的冷气结合在一起,对他发起并不猛烈,但却绵绵无尽的攻击,让恍惚的庄景玉骤然产生出了一种,曾经那些温暖美好的一切,都仿佛只是,黄粱一梦的错觉。
然後现在,梦醒了,睁开眼睛摆在他面前的,依旧和入睡前一样,是一个寂寞如雪的世界。
什麽都没有发生,什麽都没有改变。他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并不伟大的心愿,可是现在,他正在失去它,并且也许,是永远地失去它……
然後,再失去他。
一想到这一种未来的可能,庄景玉瞬间感觉到x口,传来了一阵如绞的剧痛。
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始终沈默地喝酒,四周的同学来来往往喧哗不绝,而他哪怕接连不断地往自己的肚子里面灌著酒,但除了胃越来越涨,x口越来越难受,脑袋越来越清醒以外,他想要发生的事情──醉过去,却始终,没有发生。
他本想用酒j淹没成灾的想念,只是不曾料,想念这家夥的酒量,要比他好得多。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某一刻,喧哗的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刚刚还好像发了疯似地大吵大闹的男生们,渐渐转为了口齿不清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以一种,无比八卦,不怀好意的口气。
听脚步声,似乎是有一个陌生人,朝他们包下的这几桌坐了过来。对此庄景玉本来毫无兴趣,可是就在他又要打开今晚的第n瓶啤酒时,一个羞涩柔弱的女声,忽然在他面前响起:
“你好,你就是庄景玉吧?我、我叫姚雪,是……嗯……林微云的……朋友。”
第五十八章
庄景玉全身一震。大约是酒j刺激了大脑的缘故,这一次,一向迟钝的他竟然只花费了半秒锺的功夫就迅速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所谓的林微云“朋友”的女生,究竟是林微云的,哪一种“朋友”。
浑身打了个激灵,庄景玉刷地甩开酒瓶,抬起头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远没有林微云来得惊豔,甚至连韩莹月都不如,顶多算是个温柔娴静的,小女生的脸。
当然庄景玉不是在为此感到失望又或者歧视什麽的,他只是觉得非常不解。因为眼前这个名叫姚雪的姑娘,明明看起来是这麽的……呃……“女生”,而林微云更不用说,无论长相还是打扮,都是女生中的女生,美女中的美女,绝色中的绝色!她们两个人没有一个是那种中x帅气的类型,感觉都是会找个大帅哥好好谈一场正常恋爱,然後结婚身子,组建家庭的正常女孩儿,怎麽就……跟彼此看对眼儿了呢!?庄景玉真是想不明白。
“……嗯?可以吗?就几分锺,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就在庄景玉发愣期间,姚雪又再一次非常耐心地,询问了一遍她的请求。
“啊!”庄景玉猛地回过神来,“嗯……可、可以。”
搞什麽……他怎麽会这麽笨,这样想呢!?庄景玉胡乱扯了张纸揩揩嘴巴,一边按迅速地站起身跟姚雪一同走到店外,一边在心里懊恼自己刚才的失礼和无知。
他和黎唯哲,周云飞和魏嘉,再说远点儿,楚回和萧岚,以及季晚潇……嗯,他所遇到过的这几个男人,除了林烟以外,谁不像是正常x向只喜欢女孩子的?可是,结果呢?
庄景玉和姚雪一路走出去的时候,班上几个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同学朝著他们俩的背影色色嘘了几声,後来眼看著他们开了门一道走出去,其中一个俨然喝麻了的家夥更是扯开喉咙y笑著朝他们大吼了一声:“嘿!庄景玉真看不出来啊!瞧你这小子平时沈默木讷的,原来也悄悄咪咪泡上女孩子了啊!哈哈,悠著点儿啊!别把人家大好一纯良姑娘整得跟那林微云一样,未婚先孕了哦……啊!”
周云飞很快走上前去,朝这位醉得口不择言的男生,泼了一碗醒酒的凉水。
“你说话礼貌点儿,人家是女生,别丢了咱们班的脸。”
那男生猛摇几下头清醒了以後,本想揪著周云飞的领子直接开打,但瞅瞅四周,班上同学似乎都对自己刚刚的言行不咋待见的样子,於是只能灰溜溜地坐回位子上去,在心底骂骂咧咧了周云飞几句“学生会呆久了果然是他妈养出官僚主义来了”,然後自知理亏,只能作罢。
走出门外的庄景玉回头给了周云飞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
两人选在烤r店边一个还算安静的地方站定,庄景玉看出姚雪的脸色已经瞬间苍白下去,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开口,安慰道:“对、对不起……我同学喝多了,他刚刚的话,你……你别介意……”
姚雪深呼吸了一口,仰头看著庄景玉,微微一笑:“没关系。”
说完这三个字以後,两个人不长不短地沈默了一阵,看样子姚雪倒是非常淡定,但是庄景玉,就显得有几分尴尬别扭。
因为他们之间那可笑的认识关系;也因为他们两个,那可悲的认识缘由。
突然姚雪垂下眼睛咬了咬唇,细声细气,微弱道:“如果我拜托你,去跟黎唯哲大吵大闹,让他一定不能同意这件事情,你……会答应吗?”
庄景玉愣了一下,旋即目瞪口呆。
然而只迟疑的这麽一瞬间功夫,姚雪的脸上,就立刻滑出了两行泪来。
“我……我要疯了……我会疯的!我不是因为嫉妒黎唯哲,也不是因为不想让微微跟男人生孩子……如果微微真的想要一个孩子,想要自己生孩子,我绝对眉头都不皱一下立马同意!我仍然会爱她照顾她,并且还会爱她照顾她的孩子一辈子!”
“和哪个男人生的都无所谓!只要是她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孩子,我都可以……我都爱……”
“可是我不能忍受微微明明不想这麽做,但还必须为了我去这麽做!”
“……我知道她很要强,更知道我很没用……最开始我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她的喜欢居然真的是那种喜欢,她忍受了很多,很多……一直等到我终於肯正视这份感情……後来开始交往,我又惊又怕,总是怕被发现,总还以为同x恋有病,总觉得我们不能长久,总做著实在不行咱们就分开的打算……”
“那些时候,都是她在忍受我的软弱,忍耐我的坏脾气……她永远会安慰我保护我,给我勇气给我力量,给我爱……”
“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的一切她统统都给我了……一个男人不能给一个女人的一切,她还是都统统给我了!”
“而她现在居然还要为了我……为了我们能够正大光明在一起的未来,去跟她那两个禽兽不如的哥哥斗!”
“你知道吗?微微本来一点也不想生孩子的!她以前跟我说过,她不是怕痛怕麻烦,只是觉得小孩子好讨厌……但是,但是……如果我一定想要一个孩子的话,那麽她一定会喜欢……一定会……试著去喜欢……”
“呵呵……虽然我的朋友都说我以後一定是一个贤妻良母,可是我对孩子,其实也没什麽特别的执著。後来认了命选择跟微微在一起,我就更没有这个打算了……”
“……可是现在怎麽能这样!微微她……微微她……”
愈来愈激烈的一番,早已说不清,究竟是倾诉还是请求的痛哭以後,庄景玉笨拙地向前伸出手去,将干净的纸巾,递到了,早已泣不成声的姚雪面前。
姚雪接过它,轻轻盖住了脸颊。
安静,在沈默里蔓延。直到听见姚雪的抽泣声逐渐变得平稳,庄景玉这才动动嘴唇,低声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讲的废话:
“……她很爱你。”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姚雪娇小单薄的身体,在燥热的夏夜微风之中,微弱地摇晃了一下。
她慢慢掀开纸巾,重新仰头,直视著庄景玉:一张相比起黎唯哲来实在逊色太多,但却胜在干净清澈的脸庞,一双盈满抱歉,但却写尽坚定无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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