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年小初
那是一双,不应该出现在他所生活的世界里的,未经人事,未染纤尘的,婴儿般的眼睛。
黎唯哲忽然不著痕迹地扬了扬唇角,眉间霎时染上些许霸道的笑意。这样一来,庄景玉那些不为人知的众多面目,他就又多看了一个了。
说起来,在这之前黎唯哲对庄景玉的全部印象,本来只有高三他顶撞自己的那一次,那时的庄景玉还很天真,整个人充满了童话般的道义理想,对著自己大放厥词的时候,好像全身都闪耀著绚丽夺目的……可笑的光。
从来,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
或许这正是黎唯哲,会生那麽大的气,甚至不惜动用私权,把对方陷进牢里的原因吧。
後来偶然经林烟提醒,才发现这个本应身陷牢狱的家夥竟然提著大包小包出现在火车站,显然是已经从牢里出来了一段日子了。於是本来从未在意过这只小蚂蚁的黎唯哲,也不禁开始有些在意起来。
没有人,可以违抗他。
查出萧岚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饶是黎唯哲,对著那张黑纸白纸无比分明的报告单,也是惊愣了许久。下属满头冷汗地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半天,支吾出几个字来:“少……少爷,情报就到这里了……”
尽管黎唯哲听完之後,面色冷漠地将文件夹一掌拍在了那人的脸上,然而他心里其实也明白,不是他们不想再查深一点,而是牵扯出了萧岚,他们也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可是黎唯哲实在没有办法,将那个蠢得可怕的乡巴佬庄景玉,同那个几年前不择手段豪夺家产,为人y鸷冷漠,j明强悍的萧家私生子萧岚,给联系起来。
庄景玉的身家背景他查过,简直是不要太弱,於萧岚而言g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可是庄景玉又的的确确是被萧岚给从监狱里保出来的──这一点,确是事实。
黎唯哲想到这里再一次凑上前去,对著庄景玉的脸细细观看了很久。
和两年前并无区别,这确确实实就只是一张平淡无奇,毫无出彩的相貌,就算往最好了说,也只不过是面色白皙,眉目清秀。
这不是他的菜,而他也不怎麽相信,这会是萧岚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r食动物的菜。
黎唯哲不禁眼光一暗,重新用力捏紧了庄景玉的下巴,用一种好像哄小孩儿似的蛊惑语气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好,我不为难你……你不用求我,你只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什麽萧岚要保你出来,我就放了你和柳君城。”
这一次庄景玉没有再逞能不理。他缓缓抬起眼来,茫然失焦的眼神逐渐收拢合一,怔怔看向眼前的男人。
嗫嚅的唇瓣一字一顿,吐出一句不算大声,却足以掀翻全场的话。
“我不会告诉你……我只要见他。”
“我要……见萧岚。”
第八章
屋子很安静。如同一块石头扑通一声坠落河流,无数波痕缓缓荡远飘散,水泡乍隐乍现,余音嫋嫋漫远──
那样沈闷窒息,吞没一切的安静。
黎唯哲静静看了庄景玉一会儿,一直似笑非笑的唇角忽然奇异地向上扬起,弯出了一个半月牙形的漂亮弧形。他本就容貌出众,如今这副亦正亦邪,有点坏又有点痞的x感模样,实在可以说是,英俊得惊人了。
他缓缓放开庄景玉早已被捏得发红肿胀的下颚,手腕一翻,m上那一片因长期泡图书馆而显得血色全无的苍白皮肤,一边细细摩挲,一边轻轻开口。
“你刚刚说什麽。”
他顿了顿,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笑了一笑。
“给我,再说一遍。”
任何人都能够听出黎唯哲,在这一番压抑忍耐的心平气和之下,正狂乱翻涌著的疾风暴雨。
庄景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神色间流淌过些许茫然。大概他是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讲得那麽清楚,而且都已经讲过了两遍,怎麽黎唯哲……还会没听清楚呢。
困惑中他感到对方修长分明的手指从自己的侧脸一寸一寸缓慢滑过,指尖和掌心,都带著一股难以言状的,干燥的温暖。这感觉和记忆中楚回永远冰冷寒凉的手掌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却又渐渐奇异地,合而为一。冷暖交替的瞬间,过去和现在已经无法分辨,庄景玉怔怔站在原地,懵懂仿佛时光倒退,恍惚不知今夕何年。
他竟然会在黎唯哲的面前,生出了一种,其实岁月依旧,而那人从未离开的错觉。
他竟然会把楚回不曾给予他的温情和温度,幻想成了黎唯哲,触碰他时的温柔和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楚回和黎唯哲在现实里的界限分明是那麽清晰可辨,然而在他的心底,却是越来越找不到一条色彩鲜明的边。
时空在这里裂了缝。深不见底的气流漩涡,倒灌而入的凛冽狂风,是冷是暖,自有心得。
庄景玉感到自己迷失在了雾气,和风暴中。
茫然间他近乎本能地开口:“我……我要……见萧岚……”
一字一句,说得小声而坚定,缓慢却清晰。
和第一次骤然降临的绝对安静有所不同,这一次,当庄景玉的话音刚落,整间屋子便瞬间响起了一阵,齐刷刷的倒抽冷气声。
而黎唯哲面无表情了几秒锺,忽然神色微动眉梢上挑,竟是真的,笑了一笑。
他慢慢收回撑住墙壁的手,缓缓站直了身子。即便不俯身迫近,足够高大的身形也能够将单薄瘦削的庄景玉,完全笼罩在他的y影范围之内──而且还是绰绰有余。此时午後的阳光透过右面那一扇巨大清澈的落地窗直直s进屋内,晕染出一大片明晃晃的灿金色,闪耀得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黎唯哲低头看看庄景玉那一半隐逆在光线之外,一半被阳光落满覆盖的“y阳脸”,眼底眸色几经变幻,眼看就要打破怒气爆发的临界,却忽然莞尔微笑,语气里带著与生俱来,一如既往的命令高傲,懒懒开了口。
“好啊,我可以带你去见萧岚。”
说完故意忽略对方瞬间神采飞扬的目色,以及自己心底那一抹一闪而过,隐隐作祟的不悦,黎唯哲转身往墙面一靠,双手c进裤袋,扭头贴上庄景玉软软凉凉的後耳g,模样一如方才的亦正亦邪,眉目间的笑意,轻佻而痞劣。
“那还是刚刚那个条件。”
“……求我。”
过於靠近的距离,和耳畔袭来的,那一股独属於黎唯哲的暖湿暧昧的气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总归是将庄景玉从刚刚恍惚的迷失里,给狠狠拽醒了出来。
他对准焦距转头望了黎唯哲一眼,无自觉的动作并未让他意识到,那一刻在他的眼神深处,除了一贯的愤怒和酸涩,竟然还闪烁著,他本来绝不可能暴露在黎唯哲面前的卑微与软弱。
“为……为什麽……”
也许是因为黎唯哲实在靠得太近,也许是楚回在记忆里再次出现,又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已经坚强疲惫了太久的缘故,总之此时此刻,倾吐发泄的欲望难得击倒了庄景玉曾经坚不可摧的喉咙。忍耐多时的字句,从划破的伤口,如风般蔓延开去。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为难我……”
“有意思吗……很好玩吗……”
从以前到现在,从欺负戏弄他,到以欺负戏弄他为乐──这背後的原因,庄景玉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的确是太普通太平凡太单纯……也实在,太无知了。
毕竟和那个世界相隔得太远,庄景玉g本没有办法了解,一个打小含著金汤匙出生,自幼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一直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一向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得到周围人豔羡倾慕的眼光──这种早已被老天惯坏宠腻的霸道家夥,是没有办法容忍,一个凡人对他的反抗,和无视的。
人人都必须要顺著他,人人都必须要服从他,人人都必须要注视他──
怎麽可以有一个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想著念著盼著的对象,居然不是他。
每一只猎物都应该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俘虏,如果有不是的,那麽即便不择手段,也要将对方变成他的俘虏。
庄景玉或许不知道,像他这样刻板单调,沈默无趣,而体内又涌动著一股傻兮兮的正直勇气的土包子,竟正好会是黎唯哲,跃跃欲试的猎杀目标。
更何况如今他的“罪状”还多加了n条:他竟然敢在黎唯哲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提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并且还为了那个男人,顶撞,违抗,忽视……总之是把得罪黎唯哲的事情,全都做了个遍。
呵,这一下,看黎唯哲不把庄景玉玩儿够撕碎了──才怪呢。
以上是全场人正默默念叨的心声。就连一向争宠好斗的贺均,也暂时熄灭了对庄景玉竟然霸占黎唯哲那麽久的熊熊妒火,开始隐隐期待起来,这一场好戏,到底还会怎样继续下去。
…………
好吧,贺均承认自己此时的收敛也并非完全出自对事情後续的好奇,更多的,其实是因为,黎唯哲手c裤袋上身半斜,懒懒倒向庄景玉的帅气身形,和那一副笑容暧昧,眼神顽劣的痞坏模样,实在是有点,太过於……迷人了呢。
窗外阳光不分彼此,一视同仁地洒在他们身上,浅金色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两道颀长修直的影子,而身後雪白无痕的墙壁,也仿佛宣纸点上墨滴,瞬间就涟漪出了一大片,晕染扩散的云光。
而那两人被温柔地包裹在淡暖色的斑驳光影之间,有一种,任谁都无法c入他们的错觉。
就连美貌如林烟,那几年站在黎唯哲身畔的次数场景数不胜数,却也没有哪一幕,能比得过眼前这一场的圆融和谐,压迫心跳夺人呼吸,完美犹如繁星满月。
贺均看得有些两眼发直,愣了很久才终於回过神来。不过一清醒他就立马狠狠摇了摇头,一脸愤恨地抬起右手,张口重重咬住麽指。
拜托!有……有没……搞错!!!他是怎麽了!?脑子进水了吗!?否则刚刚的他怎麽会突然觉得庄景玉……那个……那个明明一直土气巴拉得要命的丑家夥,居然看起来还……还……不错!?
神呐!这种可怕的幻觉一定……一定是因为黎唯哲太过迷人,而阳光也太过耀眼的缘故!庄景玉那种土货无论怎麽样都不会变得好看的!他……他只不过是幸运地沾了光罢了!
贺均死死盯著眼前优美柔和,仿佛电影镜头般打动人心的温暖画面,眼神y鸷暗沈,心底咆哮挣扎,犹如一头疯犬。
他知道自己生出了惶恐。
毕竟,无论是在他远远关注黎唯哲的那三年间,还是在他与黎唯哲短短相处的这三个月里,他都还从未见过,对方像此刻这般,即便已经被激怒数次,却依然对一个人穷追不舍,兴致盎然的样子。
这种g本不知从而来,却莫名其妙到近乎匪夷所思的强大耐心,令贺均忐忑得犹坠冰窖,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前去,卡擦扭断庄景玉纤细白嫩的小脖子。
他要把每一个,哪怕只是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东西,全都扼杀在摇篮里。
而如今看来,庄景玉已经是一个毫无疑问的,赤裸裸的致命威胁了。因为贺均深知,要得到像黎唯哲这种男人的关注和青睐,最先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你的身上,必须要有足够吸引他的,独一无二的特质。否则在那两道早已见惯一切,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傲慢视线里,别说容得下你……g本就是,连看都看不到你。
想当初他是忍耐了多久,才终於忍到黎唯哲对林烟那种级别的绝色玩腻厌弃!後来又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抓住机会好不容易挤进黎唯哲的眼睛里!他默默爱慕,在暗地里偷偷看了黎唯哲整整三年,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黎唯哲现在看庄景玉的眼神,就是他不久前甩开林烟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
或许,还远远不如这般的浓厚热烈,深感兴趣。
就连当初同林烟朝夕不离,如胶似漆之时,贺均也未曾在黎唯哲的眼睛里,发现如此炽热胶著的夺目光晕。
可恶啊……实在是太令人不爽了!!!
贺均现在的心情极度恶劣,咬住麽指的牙齿也越发用劲儿起来,到如今,居然已经只剩下一层摇摇欲坠的薄皮连在齿肤之间,看起来森然可怕得很。
虽然知道庄景玉其实就是凭借他的那份土气傻气,和那一份不知死活的勇气,从而引起了黎唯哲前所未有的征服欲,但是贺均还是觉得不爽不甘心!因为像庄景玉这种随处可见的破烂货色,哪怕只是得到了黎唯哲的一点点关注,他都觉得恶心!
像庄景玉这种人……像庄景玉这种人……哈!一直在心里默默念叨的贺均忽然发狠似地咬断麽指和牙齿间,最後那一点相系相连的可怜皮r,神色疯狂,如同著了魔般地想,像庄景玉这种人,g本就没有资格进入黎唯哲的视线,哪怕一秒锺,哪怕一毫米!
哼,等著瞧吧,庄景玉。连林烟这样既有相貌又有气质,还浑身秘密的绝顶美人,最後也都逃不过被黎唯哲厌倦抛弃的凄凉命运,更别说只是靠著这一点点可悲的特别,而暂时将黎唯哲吸引住的你了!
贺均几乎是发泄般地计划著,等到庄景玉被黎唯哲玩腻甩开的那一天,看他不弄死庄景玉……看他不狠狠弄死庄景玉……他就不叫贺均!
愤愤然在心底诅咒了许久,贺均原本j致豔丽的五官,此时纠杂收拢在一起,显露出一股恶毒难看的扭曲。唤回他注意力的,是坐在身旁的柳君城,一阵短促诧异的惊呼。
贺均暗沈著脸色抬头去看,只见黎唯哲的身形表情倒是没什麽大的变化,依旧英俊帅气x感诱惑得要命,直迷得他差点儿又是整整一个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可转眼去看庄景玉……呵,那变化可就大得很了。
尽管他还没有开口讲话,可是他转头仰望黎唯哲时的幽幽目光,便已经完好地说明了一切。
这下难怪柳君城要惊呼出声了。毕竟,作为曾经被庄景玉保护救助过的对象,柳君城应该是这里在座的所有人当中,对於庄景玉那种死木疙瘩一般的执拗x子,和他那一份傻里傻气的正义勇敢,体会得最为切身的人了。本来他以为这一次,庄景玉也会和以前一样,对於黎唯哲明显挑衅戏弄的话语,完全忽略不顾的,哪知道……这一次这个家夥,居然犹豫了!?
……嗯,不,还不仅仅是犹豫那麽简单。柳君城眨眨眼睛仔细地往前瞧去,发现庄景玉的眼底深处,很明显是哀求,压过了耻辱。
这一下柳君城就稍微有点好奇了,心想这个萧岚到底是谁啊?难道比黎唯哲的魅力……还要大吗?能让从来只知道念书学习的庄景玉动感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让一向死脑筋的他忍住羞耻,低声下气地去求他最最讨厌的黎唯哲?
哇,这还真是厉害啊。
柳君城是这麽想,大概屋子里其他一直处於默默看戏状态的人,也都是抱著这种看好戏的心态在想。当看客当然乐得愉快轻松,可那两个当事人却就各怀心思,难以忍受得很了。
庄景玉的羞耻愤恨,委屈痛苦,自然不必再去多说。奇怪的是黎唯哲,明明是他自己提出要庄景玉放低身段去恳求他──这样强人所难的过分要求的,结果现在,当人家真的放下苦苦维持多年的自尊,将曾经视为生命的气节和骄傲全都踩在脚底,终於肯在他面前低头弯腰,软弱地哀求,卑微地恳求时(其实还只是在犹豫的阶段)──黎唯哲,这个霸道恶劣的始作俑者,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半分的征服感,都没有获得。
事实上还远不止如此。事实上开心愉快,满足欣喜……这样褒义词的心情距离现在的黎唯哲实在是很遥远,铺天盖地的不爽和愤怒,这才是他此时此刻,唯一感觉到的东西。
只能说幸好庄景玉现在还没有开口讲话,否则黎唯哲不确信,下一秒的自己是不是不仅会挖出他那一双盈满哀切恳求的眼睛,甚至还会……一把掐碎了他的喉咙。
唇角处的痞劣笑意微不可察地隐去了一小片薄弱的弧度,眉梢末端也漂亮地向上一扬。终於,黎唯哲总算舍得伸出他一直c在裤袋里的空闲右手,再一次,哢一声扳住了庄景玉饱受折磨的红肿下颚。
不愿去深究自己为什麽会前後矛盾得如此反常,黎唯哲现在,也从来,都是凭著自己的心情做事。
而此时此刻,他就只想再换另一种方式,去狠狠羞辱羞辱庄景玉。
“嗯?好像终於忍不住要开口求我了呢,”手掌之下,庄景玉的牙齿被黎唯哲绝不算小的力道给捏得咯咯作响,“原来你也没多清高啊,是我以前把你想得太好了?还是……”
黎唯哲说到这里故意恶意地停顿了数秒,可是几厘米之下,庄景玉那两道越来越柔软湿润的哀弱目光,却再一次令他不可遏制地怒火中烧。
而他也果真是一个,永远凭著自己的心情做事的利落家夥。
於是下一秒的黎唯哲,便干脆一把拽过将庄景玉系得高高的保守衣领,几乎是将他这整个人,都扯进了自己强壮宽阔,无处可逃的包围圈里。
谁都没有看清黎唯哲下一步的动作,像是一阵疾风呼啸过去,等到众人回过神来,那二人便已经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事实上就连被黎唯哲圈在怀里的庄景玉本人,整个过程,也都是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说不清是怎麽回事,只记得上一秒他还在苦苦挣扎要不要为了楚回开口求一求黎唯哲这一只恶魔呢,没想到老天爷居然吝啬到g本不肯给予他哪怕半分锺好好思考的时间,直接快进到下一秒──某股强大不可抗的凶猛力道,一把扯碎了他廉价劣质的外衣,半搂半拽,却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拖进了墙旁的一个空房间里。
被对方像扔垃圾一样随意扔倒在床上,并未令庄景玉产生丝毫的吃惊。黎唯哲本来就很野蛮,这一点是他就早知道的。出乎他意料的是,黎唯哲那一句终於补充完整的话。
“……还是说,你被萧岚做得太爽以至於难以忘怀了?就算是被人家甩了也不肯死心,死皮赖脸地还想要再见上一面……哪怕代价是来求我?”
自动将庄景玉瞬间瞪大的,写满不可置信的双眼默认为被戳中心事的羞赧恼怒,黎唯哲的唇角,缓缓滑过一丝冷硬残酷的笑意。
一脚踢开对方挣扎著想要起身,胡乱摆动的双腿,黎唯哲慢慢欺下身来,两只强有力的健硕手臂轻轻松撑在对方的头顶之後,以一种绝对无隙可钻的强悍姿势,围困住了早已涨得脸颊通红,却仍然只是徒劳的庄景玉。
“嗯?我说得对吗?庄大好人?”
什……什麽?这是什麽状况?
庄景玉困惑地眨了眨眼。下一秒。
当……当然不对!当然不对!!当然不对!!!
因为积久成疾的惯x,庄景玉没有办法在口头上这麽激动狂放地冲著黎唯哲解释和大叫,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早已经痛苦地否认过成千上万遍了。事实上刚刚听完黎唯哲的话,庄景玉差点儿就一口气没跟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他……他和萧岚……做!?
这种事情,简直比黎唯哲当初和现在施予他的种种恶行,都还要恐怖一亿倍──哪怕只是想想。
本来就不善言辞,後来又不常说话,再加上现在,他是真的有点被黎唯哲这个天大的可怕误会给惊悚到……庄景玉别开头顶那一张太过靠近,虽然帅气逼人,可是之於他却只有无尽压迫的俊脸,先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後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黎唯哲怎麽会产生如此可怕的联想和误会。像萧岚那种人……会看得上自己吗?呵,想到这里庄景玉不禁苦笑了下。毕竟,如果说自己和萧岚是情敌……这种事情,恐怕也不比自己和萧岚是情侣,更加可信吧。
庄景玉不知道,就是自己的这一抹苦笑,令黎唯哲的误会更深,同时也令他的怒意更盛。
“又在想他?啊,看来萧岚的确让你舒服得很难忘啊……既然脸已经长得这麽普通了,那就是身体让萧岚刮目相看了?”黎唯哲g本不顾庄景玉骤然僵硬发青的脸色,一只手顺著对方的身体缓缓往下滑落,来到裤裆口的时候,五指一张便直接握住了那一g垂软无力的小东西。他低身往庄景玉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诱惑的口气,残忍的话语。
“那也让我来试试吧。”
这样的行为,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庄景玉近乎求生般强烈疯狂的绝地反抗。那人虽不说话,可是有时沈默的行动,远比哭叫著大喊,还要更加坚决,更加可怕。
虽然无论庄景玉怎样努力,黎唯哲都是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而易举就解决掉他的。可是眼睁睁看著身下这人什麽话也不说,只是用尽全力反抗自己,眉目紧皱,双唇紧闭,那股决绝和勇气简直就和抗日战争打小鬼子一模一样的时候,黎唯哲不禁微愣,随即怒意再也无法遏制地,飙升到了顶峰。
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他到如此地步!这个庄景玉……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再也没有笑容挂在脸上,哪怕只是用来耍耍庄景玉,全当调味剂和开胃菜的虚伪假装。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禁欲保守的死板家夥,可以大张双腿躺在萧岚身下,无论怎样y荡放浪地叫唤扭动都没关系,可现在一到自己身下,就拼死拼命全力挣扎,搞得活像要被日本士兵强奸的纯情少女似的……黎唯哲的心里就犹如熊熊烈火滚过一般,恨不能在此时此刻此地,就立即做死庄景玉!
这种咬牙切齿,勉强可以称之为“攀比”的奇妙心情,如果说是黎唯哲在为了庄景玉而吃萧岚的醋……那也还未免太早了些。
其实黎唯哲并没有和萧岚见过多少次面。一是因为萧岚本身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宴会酒席几乎不会参加,圈子里的名流豪贵和一些大牌明星都经常去的会所俱乐部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黎唯哲就算想见也见他不著;至於第二个原因……那简单了,就是黎唯哲,其实也g本没兴趣去见萧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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