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武唐 第 114 部分
“也不知你有什么好,哈蜜儿为了你日夜苦练,几乎连睡觉地时间都压缩得没有了!还有阿萝……”
李贤这才想起阿萝和哈蜜儿这些天是联袂失踪,这哈蜜儿还可以说是练跳舞去了,那阿萝莫名其妙失踪又是哪般?见屈突申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知道这位大姊头是最难套话的,却仍是不死心:“申若,阿箩这些天究竟上哪里去了?”
故意停顿了好半晌,屈突申若方才漫不经心地一挥手道:“这事你自个去问阿萝吧!我只是想和你说,刚刚我和焱娘走过宁心居的时候,看见太平公主和婉儿阿韦那两个丫头偷偷溜了出来,朝西南角那个方向去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是赶紧去瞧瞧!”
虽说对于大姊头的推搪有些不满,但想到阿萝这么做必定有所用意,他也就暂时按下了这心思。然而,这后头一句入耳却是非同小可,这深更半夜的,三个小丫头偷偷溜出住处想要干什么?还有,这两位大姐既然看到了人,把人拦住不好么,巴巴地跑来告诉他,岂不是误事?
不等李贤责问,屈突申若就忽然松开了刚刚紧抱着的双手,顿时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动物。却只见它大约一尺来长,通体毛发雪白,唯有眼睛是蓝绿色的,如果不是那耳朵不像,那几乎像是一只波斯猫。李贤呆了片刻就认出了这只似曾相识的小家伙——如果他记得没错,似乎是叫做月狸,正是屈突家养的宝贝。
“太平公主不是看中了人家献的黑狼么?那野性十足的东西有什么可爱的,正好我家的两只月狸一年前产了几只幼仔,前几天我让人把一只送了进来,你就用这个去找那三个小丫头,顺便把它送给太平公主好了。”
屈突申若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把小家伙往李贤手里一塞,转身正想和李焱娘走人,哈蜜儿却忽然追了上去,三人低语了几句,竟是冲着李贤齐齐一笑,旋即撇下他一起走了。
望着怀中那个蓝绿色眼珠子一闪一闪的小家伙,李贤顿时叹了一口气——这屈突申若固然是好意,可是以李令月那个脾气,不会把好端端一只月狸给折腾死了吧?想到这里,他就把小家伙放在了地上,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也不管它是懂还是不懂,自顾自地吩咐道:“去,帮我把那三个小丫头找出来。”
如果说他起初还对小家伙的行动力有些怀疑,那么,在看到这只银白色的月狸一下子消失在了树丛中不见踪影的时候,他方才慌忙追了上去。好在每当他以为找不着的时候,小家伙总会静静地在路上某个显眼的地方等他,异常乖巧温顺。就这么走走停停,等最后到了地头的时候,他才愕然发觉,这似乎是郭行真的住处。
这三个死丫头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瞅着那敞开的院门,李贤索性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这一进门,他便听到里头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只见三个小丫头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而当她们看到他站在院子中的时候,一下子全都傻了。
“六……六哥?”
李令月率先叫了一声,赶紧把小手往后头藏,而上官婉儿和阿韦也义无反顾地采取了相同的动作。这时候,又好气又好笑的李贤大步上前,放下了手中的月狸,一把就将李令月抱了起来,掰开她的右手一看,果不其然,那是一颗红通通的丹药。
听到里头半点动静也无,李贤不禁在心里大骂郭行真那几个徒弟是不是睡死了。劈手夺过李令月手中的丹药,他随手把人放下地,板着脸朝上官婉儿和阿韦伸出了手,结果两个小丫头犹豫了一小会,一人交出了一把——没错,不是一颗而是一把,敢情她们把丹药当成炒豆了!
李贤狠狠瞪了这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一眼,忍不住端详起了手头的丹药。这只是第一批的试制品,大的比黄豆大些,小的还不怎么成形,形状并不怎么规则,也不知道郭行真是怎么造出来的。信手将丹药往怀里一揣,他也不看那三个可怜巴巴的小丫头,径直举步往里头走去。
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被三个小丫头闯了进来,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几个道士不可!
第四百九十二章 … 仇人不见也眼红
上四仰八叉躺着一个道童,墙角某个道童拿着蒲扇睡台阶上,一个年轻道士正撑着下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但事实上,只听他那嘴里鼻子里均匀的鼾声,就知道这又是一个睡着的主。总而言之,从外间到厅堂再到丹房,总共有八个人,无一例外都是睡得死死的。
四处搜寻了一下,李贤在某间主卧室中,找到了盘膝打坐的郭行真。只见这位东岳先生眼睛微闭,嘴唇微张,仿佛正在合气练神。然而,就在他没好气地往人家肩膀上一拍之后,就只见那人左右摇晃了一阵,扑通一声向旁边倒在地上,紧跟着也发出了阵阵鼾声。
如果说,李贤起初还认为是满屋子的人集体睡觉偷懒,连个守夜的也没有安排,那这时候他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这睡着了很正常,可睡得那么死就蹊跷了。正当他寻思着打些凉水把人泼醒的时候,却只听外头传来一阵响动,不一会儿,他便看见那只小月狸衔着一根古怪的东西奔了进来。
李贤蹲下身拿起那根如同熏香一类的东西,脑海中本能地浮现出了一个名词——j鸣五鼓盗魂香——简称迷香。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他转身三两步冲到了门外,见三个小丫头蹑手蹑脚想溜,他便一口喝住了她们,扬着手中的熏香厉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笑话,要是任由李令月上官婉儿和阿韦小小年纪就玩弄这种迷香。那可就成了开天辟地第一大奇闻!她们可是女孩子,出自名门中的名门……尽管这年头地女人一个都不是省油灯!
第一个站出来撇清的不是机敏的上官婉儿,也不是太平公主李令月,而是阿韦。只见这位一下子举起了小胳膊,理直气壮地说:“不是我干的!”不等李贤反应,她便指了指上官婉儿和李令月,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是公主和婉儿干的!”
这现场就那么几个人。不是三个小丫头。难道是那几个道士自己玩迷香。结果把自己统统给迷倒了?李贤面色不善地扫视着三个小丫头,结果,上官婉儿石破天惊地嚷嚷出了一句话:“我们三个悄悄进来的时候,这些道士就睡了一地,所以我们才得手的。”
“没错没错。”李令月终于从兄长的威压下回过神来,赶紧一个劲地解释道,“我和婉儿阿韦只是想找个地方探探险。听说这里有炼丹炉,我们就想来好好观摩一下,谁知道一点都不好玩不刺激!我打了地上那个小道士两巴掌,他却还是呼呼大睡!”
这么说这一屋子人是在三个小丫头之前被人迷倒地?虽说松了一口气,但李贤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老爹李治这新一轮地炼丹工作进展得极其隐秘,而且郭行真也已经说明第一炉地丹药只是试制,除了寥寥数人外没人知道,怎么就被人惦记上了?
既然满屋子都是睡男人。李贤只能抓差抓到了三个小丫头身上。很快。阿韦手脚麻利地弄来一碗水,他便端着来到了里间,也没功夫理会身后的三个跟p虫。用手指蘸了几滴弹到了郭行真脸上。发现半点反应也无,他干脆兜头兜脸整碗都倒了上去。
“阿嚏!”
脸上泼了水固然不一定会醒,但鼻子里进水,这郭行真若是还能大睡就真的是奇迹了。他一骨碌翻身坐起,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看到了面前的四个人,不觉感到一片茫然。李贤来找他不稀奇,可是,这太平公主来这里干吗?
“雍王……”
两个字一出口,郭行真猛地回忆起,自己晚上似乎在默运真元祷祝,怎么会忽然就这么睡着了?他这个东岳先生好歹是行走过天下的,这一个不对劲之后就想起了更多的不对劲,一瞬间,他倏然起立,一个箭步冲向门外,匆匆察看自己的那些弟子和道童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行真就领着一群睡眼朦胧地大小道士们回转了来。当看见房间里头的人时,那些个道士的满肚子睡意全都化作冷汗出了,面面相觑动弹不得。
这夜深人静的当口,虽说李贤很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想放任三个小丫头留在这里肯定会弄出更多麻烦,他便和郭行真打了个招呼,带了人就走。出了这院子,三个小丫头俱是垂头丧气,不但是因为被李贤抓了现场,还因为轰轰烈烈一场探险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什么下文都不知道。
眼瞅着三个小丫头一个嘴噘得比一个高,李贤叹了一口气,便从怀中拎出了那只月狸,弯下腰放在李
前晃了晃。这一招果然转移了三人的注意力,就只放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小家伙夺了过去,上官婉儿和阿韦也立刻凑了上来,啧啧称奇不说,便是用手指头逗着那只月狸,仿佛根本不担心惹火了小家伙。
“都记好,今晚的事情别说出去,这月狸是申若家里养的,明天我让人送去给你们,可得好好养着,若是有什么闪失,到时候可唯你们是问!”
李令月起初提出要养那只小狼就是为了好玩,如今看到一只更好玩更漂亮地小月狸,那欣喜劲自然是藏都藏不住,所以自然李贤说什么就是什么,只知道狠狠点头。至于上官婉儿和阿韦也同样是小孩子脾气,一看到小家伙,之前失败地探险此时早就丢在脑后了。
三个小丫头是故意灌醉了r娘,从后门溜出来的,这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同一条路。虽说看到李贤抱走小月狸地时候都有些不舍得,但最后阿韦还是把李令月和上官婉儿拉了进去。这要是让人知道她们居然逃夜,武后的怒火她们可不敢领教。
摆脱了三个小累赘,李贤这才打着呵欠回去睡觉,然而,回到自己的居处,他愕然发觉,应该等在那里的人一个都没有,不速之客却有一位——就只见郭行真一个劲地埋头在屋里来回踱步,那又急又快又重的步子仿佛要把地上的青砖一块块踩破才罢休。
“老郭,我还准备明早去找你的……”
李贤这话还没说完,就只见郭行真猛地转过头,三两步冲了过来,那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殿下,我刚刚问过所有道童,他们说都是闻到一股香味才睡过去的,而且丹炉里头的丹药全都不见了,会不会……”
“老郭,冷静!”李贤没好气地来了一招当头棒喝,待郭行真渐渐镇定,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第一,你不是第一次炼丹,而是名声在外的真道士;第二,这是父皇悄悄关照你的事情,别人不知道;第三,就算把丹药偷走了又有什么用?”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李令月上官婉儿和阿韦偷拿的丹药,郭行真接过一数,发觉数目不错,这顿时放下了心,赶紧掏出绢帕放好。
一般而言,炼丹无非是用、丹砂、硫磺之类的东西,当然,为了显示珍贵,往往还会加上玉屑、黄金、珍珠之类的东西调和,这样的东西外敷兴许有效,但内服基本上是毒药。而这一回为了按照李贤所言减轻“毒性”,他只是用了玉屑、珍珠、松子、雄黄等等比较无害的东西,炼出的丹药个头也比较小。
可莫名其妙一屋子人全都睡了过去,他仍然有些忐忑,把丹药揣好之后,他眼珠子一转,忽地问道:“有一个叫做明崇俨的人,殿下可认识?”
明崇俨?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李贤脑海中迷迷糊糊似乎有那么一丝光亮,可就是没办法清楚地回忆起来,当下便摇了摇头。等郭行真添油加醋地道出了那个明崇俨的种种神怪之处,他的面上顿时露出了很有些古怪的表情——神g,又见神g!
能够从紧闭的房间中消失,能够找到主人家丢失已久的首饰,能够让枯木逢春……种种神迹简直是闻所未闻,不是神g是什么?虽说在李贤见过袁天罡之外,对和尚道士已经没有太大的偏见,但听说这种形同戏法似的神怪之处,他还是有些头痛。
“怎么,这个明崇俨准备和你抢饭碗么?”
“他又不曾出家,又不是真道士,不过略有些小本事而已,其实我那些师兄弟的障眼法未必不如他!再说了,此次他上京城并非陛下召见,而是又几个公卿联袂邀请,陛下也还尚未见过他!”
嘴里虽是这么说,郭行真还是凑过去低声提醒道:“殿下,此人不比我,一意在外结交,人脉甚广,而且在外也常常议论朝中大事,我只担心他妖言惑众。再说今天的事……不瞒殿下说,昨天他来拜访过一回,还问过炼丹的事,我敷衍了他两句就把人送走了,或许是此人捣鬼也未必可知。”
一句妖言惑众,李贤终于成功地想起了这个明崇俨是何许人——如果他没记错,那位货真价实的章怀太子,就是因为这个人倒霉的!好嘛,这次终于撞上正主了,还真是“好”兆头!
李贤咬牙切齿地微微一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第四百九十三章 … 越王见色起心,武后信心十足
夜漫漫,对于李贤这种头一挨枕头就能睡着的人来说谓,但是,对于那些有失眠等症的人来说,用什么来度过这夜晚就是一大问题了。若是有红颜相伴,来一把添香苦读诗书固然极妙,但若是没有佳人,那么就只能看着屋顶上的梁柱,一点点打发着难熬的时间了。
越王李贞从来没在芙蓉园中住过——他的父亲太宗皇帝是一位闲不住的人,人生中不是治理内政就是外交打仗,很少有歇下来的功夫,再加上他又不是嫡子,跟随在身边的时间自然更少。在他成年离开长安之前,竟是从来没有逛过这号称长安绝景的芙蓉园。
他很早就有失眠之症,今天晚上这水中泡了一会,太医忙前忙后一阵折腾,最后弄得他竟是根本半点睡意也无。最最失策的一点是没有带个可人的侍儿来,那些宫女美则美矣,奈何他从小看多了这种类型,半点兴趣也没有。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披着衣服来到了窗口,一把将那扇窗使劲推了出去,外头的凉风立刻吹了进来。他起初还觉得爽快,可三两下这么一吹立刻觉得有些头晕,最后甚至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躺回了床。
要是让人家知道他这个历来以风流倜傥自诩的亲王居然因为贪看美人而不慎落水,肯定是莫大的笑话!对了,他落水的时候似乎和李慎站在一起,他这十弟最会察言观色。不会被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吧?
他这头刚刚碰到枕头,外头就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紧跟着,两扇门就被人轻轻推开,某个人影悄悄闪了进来。借着窗口透进来的蒙蒙微光,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怕什么来什么,这跑进来的人确确实实就是纪王李慎。
虽说榻上的李贞动也不动。但李慎却仿佛丝毫不在意似的。一p股在边上坐下。直截了当地问道:“八哥,哪个人让你看得目不转睛,最后甚至落水了?”
李贞此时再也没法装睡,没好气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你可别胡说八道,我不过是脚下一打滑才掉下去的,哪里是在看什么美人!”
“我问的是人,你答的是美人。不打自招了吧?”见李贞一下子呆住了,纪王李慎顿时露出了一个得胜地笑容。不过,在眼见兄长那张脸越来越黑地情况下,他也就暂时打消了继续取笑地打算,把刚刚李贞落水之后,李治大为生气的事情一一说了,最后不无遗憾地道,“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倒霉的人大概就多了!”
“死他的人又不是死我的人。与我何干?”
李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重新懒洋洋地躺了下去:“算了,我也不瞒你。晚上我看到荣国夫人那条船上有一个侍女。身段窈窕倒也罢了,但那容貌气度和当初的武家姊妹有些像……不对,不是有些像,而是从骨子里相似。武家姊妹年轻的时候着实千娇百媚,我们这位陛下是坐享齐人之福,若是能把这个侍女弄到手,那种妖媚入骨大约和武家姊妹也差不了多少……”
大约是遗传,李家人都好色,而且这好色还不是一般地程度,而是看中的女人一定要弄到手,大有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势头。当初太宗皇帝杀了李元吉,却娶了他的王妃;李治和武后勾搭上的时候,也是在太宗皇帝病榻前;这李贞虽说胆子没那么大,但属下官吏的妻子小妾偷过不少,这好色习性也是赫赫有名。
然而,就算李慎知道李贞好色,也没想到他会大胆到这个程度,这时候完完全全瞠目结舌无话可说,眼珠子几乎都瞪了出来。
“怕什么,你我兄弟二人说话,还怕有人会去报告阿武么?放心,我们那位陛下如今还镇得住,轮不到她一手遮天!”
这样张狂的话,还只有他这八哥敢说!李慎此时此刻彻底无语了,略略安慰几句便落荒而逃。而看着重新掩上的大门,李贞不禁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这李慎才学固然是不错,就是人太胆小了,真是,这家伙怎么就没有其姊临川地那种担待和豪爽呢?
李贞在那边感慨李慎没有胆气,另一头地李慎回到房间里头,却仍旧按捺不住扑通扑通跳得直欢的心。他不是嫡子,不是长子,不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母亲当初虽然贵为贵妃,但也算不上头一等得宠,所以,他这个儿子夹在太宗皇帝一堆儿子中根本显不出来。
当然,随着他
不是病死就是谋逆而死,他这纪王渐渐有些贤名在外道,他就是想好好过日子,太太平平当一个亲王就好,他可没那么多野心!
于是,李慎躺在榻上,就开始盘算明天去临川长公主府赴宴的时候,怎么向姊姊套话。当初他跟在姊姊和母亲后头,没少去拜访新鲜出炉的武皇后,对她的了解比李贞总归多些。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女人,而且他也无心去惹,长孙无忌那样的人都败了,他何德何能,有什么可能以卵击石?
砰砰砰——
大半夜的敲门声总归让人心悸,虽说迷迷糊糊刚进梦乡,但一听到那声音,李慎还是一个激灵蹦了起来,想叫人却忽然想起由于李贞的坚持,派来服侍的几个内侍都住在外间。想想也不会有谁这么晚来拜访,他便不耐烦地吩咐道:“进来!”
大门推开,首先探进了一个脑袋,李慎眯着眼睛随便一瞅,顿时惊得无以复加——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小就跟在李治身边,如今赫然是内侍省第一人的王福顺!这么晚了,这一位忽然跑过来做什么?
“纪王,陛下让小人送物件过来!”
如果说李慎起先还有些惊惧,听到这话自是更加莫名其妙。这早不来晚不来,三更半夜大唐天子派人把他的门敲开,居然是为了送什么物件?虽说这心里古怪得很,他还是赶紧起身下榻,待要穿鞋的时候却怎么也够不着,不禁暗骂李贞的倔脾气害人。
“纪王不用忙,陛下不过是寻常吩咐,不是旨意也不是赏赐。”
王福顺也没料到这里居然是黑灯瞎火,不过很快就把这疑惑抛在了脑后,竟是把手中托盘搁在了旁边的桌案上:“陛下今天正好看到纪王的带钩有些磨损,所以晚上特意和娘娘翻找出来,是当年还是晋王的时候服用的旧物,命小人送来给纪王。”
李慎都几乎忘记了自己说了些什么,送走王福顺他就立刻手忙脚乱地自己点燃了油灯,一看案上那玉质微微带着黄褐色的玉带钩,他一下子就怔住了。
至于另一边刚刚派人给李慎送去莫大惊喜的李大帝,此时正在和武后一起坐在榻上。两夫妻刚刚做完激烈的床上运动,正头挨着头在一张桌案上写写划划,表情竟是一个比一个兴奋。要是此时有别人在场,一定会被他们的那种表情吓一跳。
要问这夫妻俩在兴奋什么?答案只有两个字——明堂。
李大帝虽说文治武功没有他老爹太宗皇帝那么出众,但是在门面功夫上却做足了功夫。封禅泰山,太宗皇帝没做到;高句丽虽然还没完全打下来,但也差不离了;现如今他最大的心愿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有生之日把明堂造起来。
所谓明堂,其实是古时帝王会见诸侯,宣明政教的场所,这古书上关于明堂规格的讨论有无数种,所以建造方案也有无数种。而这一刻看到画工按照典籍中的记载画出来的图纸,李大帝兴奋得两眼放光,忽地一把抓住了武后的手。
“媚娘,十年之内,朕真的可以看见明堂?”
这是皇帝就几乎没有不好大喜功的,所以,对于丈夫的激动,武后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李治刚刚提到的建议实在是让她怦然心动——一想到和李治同坐在明堂之上受万邦朝贺,受众臣膜拜,她就感到心潮澎湃,因此也不觉得丈夫的激动有什么不对。
“媚娘!”
李治一声催促似的嚷嚷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瞅了一眼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她便微微笑道:“陛下放心,只要李绩能打下高句丽,到时候大臣便不能以军费耗用过大为由,阻止陛下兴建明堂。陛下文治武功必将胜过先帝,煌煌大唐必将名垂万世。”
还有一句自信满满的话她藏在心里没说——这一旦正名之后二圣临朝,她也同样将名垂青史,不会像现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见丈夫又埋头研究那张图,她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打了个呵欠,一抬头瞥见王福顺悄悄闪了进来,她便知道刚刚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李治的一时兴起加上她的一撺掇,大概足够让李慎琢磨个好些日子了,也能够让他少一点时间考虑别的。宗室?在她的手段下,区区宗室算得上什么!
第四百九十四章 … 盛夏里的私宴
蓉园在长安西南隅,树木成荫百花盛开,再加上有芙夏的炎热在其中自然就少了一多半。所以,李贤兄弟几个一出园子,立刻就感到一阵暑气扑面而来,李显当即嚷嚷着喊热,李旭轮也在那里拼命擦汗,只有太平公主李令月照旧是兴致勃勃,硬是和李贤同坐一骑,在马上东望望西瞅瞅,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
由于这次是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皇女全部出动,因此太过轻车简从,这安全未免没有保障,所以李治一口驳回了李贤之前的随从安排方案,前前后后抽调羽林军精锐卫士一百人,再加上几兄妹自己的护卫,自是浩浩荡荡一大群。虽说众卫士都换上了便服,但走在大街上依旧扎眼无比,无论是有事的没事的,都会朝这里投来关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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