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李贤早料到会有这一遭,发现那几个冲在最前面地属官全都僵立原地,就连刚刚准备命人上前擒拿肇事者地长史司马也都悄悄退后了两步,他这才干咳一声上得前去。笑容可掬地开腔道:“这不是新罗善城公主么?啧啧。真是好久不见了!”
金明嘉怒气冲冲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李贤理论,眼见得他出门,她面上地怒色便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定睛在李贤脸上瞧了一会,她先是以完美的礼节问候,紧接着便沉声质问道:
“雍王殿下,我虽在长安并未独居一地,但这宅第却是陛下钦封临海郡公的住所,未有明旨,长安令就带差役擅闯,我可否理解为他藐视陛下威严?雍王如今既然是雍州牧,辖下县令如此妄为,我是否该找你来讨个公道?雍州廨差役不由分说将我挡在门外,甚至意图动手,是否是藐视我这个陛下钦封的县主?”
这一连串的质问下,门口几个差役全都吓了一跳,天知道他们只是尽职尽责,谁知道这打扮迥异于大唐妇人地女子竟然是一位县主,而且倒霉就倒霉那是外国县主!这年头别说县主,就是公主长公主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和皇帝的亲戚关系也不过平常。可是,如果是外国人那就不一样了,这大唐为了羁某些异邦,给与的优厚待遇就是某些皇亲也未必有。
“啊呀,竟然有这种事?”
李贤猛地瞪大了眼睛,面上尽是莫名惊诧:“这临海郡公的宅第来自御赐,长安令竟然如此大胆么?”
金明嘉刚刚追着长安令胡敬的p股后头拐进这条巷子,认准了人已经进了雍州廨,此刻见李贤这幅做派,她自是愈发恼恨。转念一想李贤若是过河拆桥,必定会引起下属离心,她便打消了咄咄人的念头,换上了一幅温婉的面孔,裣衽行礼道:“多谢殿下为我做主!”
李贤没好气地摩挲了一会下巴,心里想着这女人还真会打蛇随g上,嘴里却开始打官腔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临海郡公赴海东时,似乎带上了全部属官,这主簿应该也跟着去了,不知道长安令这回抓地那主簿……”
话音刚落,金明嘉便立刻补上了解释:“那是我刚刚征辟地,乃是文采出众的新罗太学生,正欲向陛下举荐!殿下若是不信,可把人叫出来当场试验!”
这女人怎么那么难缠?李贤本就是出来拖延时间的,想想霍怀恩还是盛允文地老
付这种局面应该更有把握,可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出有些焦躁。正当他准备强词夺理再争取一点时间,只听后头传来了一个理直气壮的声音。
“什么新罗太学生,那分明是高句丽叛臣余孽!”
只见长安令胡敬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满头大汗之外还有满脸的兴奋,手中小心翼翼地拱卫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他看也不看金明嘉,径直双手将那纸片呈递给了李贤:“殿下明鉴,刚刚已获得那贼子亲笔画押口供,他承认自己是高句丽叛臣同党,处心积虑混入我大唐已有三年,正是为了关键时刻在我大唐兴风作浪,他还供认了三处联络据点!”
所谓的高句丽叛臣,自然指地就是泉献诚那两个负隅顽抗的叔叔。是大唐如今打着襄助高句丽正统旗号要消灭的对象。但是,新罗和高句丽之间的仇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所以说新罗太学生是高句丽叛臣同党,这话甭说金明嘉不信,就是周围的其他人也觉得匪夷所思。
“三木之下,什么供词求不得!”如果说听到什么高句丽叛臣同党的说法,金明嘉还嗤之以鼻,那么在听到三处联络据点的说法时。她心中猛地有些慌了。但仍是摆出了强硬态势。“雍王殿下,现在既然有这么多人在场,可否把人带出来?若是他身上毫发无伤仍然这么招认,那我现在就去向陛下娘娘请罪!”
毫发无伤……他娘的经过供地人,又怎么会毫发无伤,他刚刚对霍怀恩地吩咐那可是随便怎么折腾,只要不死人就行!李贤心里暗自叫苦。但当着四周那些虎视眈眈官员地面,因此他只能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这似乎没必要吧,这口供乃是他亲笔签押,不但有字迹可以辨认,还有手印,怎么可能有假?”
“雍王殿下,晋安县主的提议不无道理,若是随随便便在王公宅第抓人。传扬出去实在有失体统!”
看到说话的是雍州司马。李贤登时心头火起——该死的家伙,你究竟是唐人还是新罗人,为着那么一点芥蒂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眼见其他人似乎也有准备帮腔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异常“和气”的笑容,天知道他此刻已经火冒三丈了。
“既然如此,那眼见为实,胡敬,带路!”
在看到长安令胡敬刹那间面色灰白,几个官员顿时深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色,颇认为这次抓到了李贤的软肋。就连金明嘉也是心下得意——得罪李贤确实好处不大,但那人太过重要,要不是她那时猝不及防,决不会让长安县地差役那么容易得手。反正她很快就要归国了,李贤就算事后报复也报复不到她头上!
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半死不活……这是大多数人想像中的情景,毕竟,李贤胆大包天的名声在外。所以,当看到一个干净整洁却坐在那里又哭又笑的人,金明嘉固然是惊愕莫名,就连一帮等着看笑话好告状的官员也都愣住了。而李贤松了一口大气之余,不免瞧了霍怀恩一眼,悄悄翘起大拇指晃了一晃。
虽说没看到想象中的情景,但金明嘉已是骑虎难下,遂命身边的随从上前,可揭开那衣服,里头也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伤痕血迹,哪里像是用刑过供?那动手的随从也几乎是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一面继续扒衣服,一面趁人不备低声提醒那人翻供,可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现在,大家相信这家伙是招供而非供了吧?”
李贤用得胜地目光四下里扫了一眼,顺便加上了几分示威地味道,尤其是在目光掠过那位雍州司马的时候——他娘的,敢和我做对,明天就把你摁下去!至于金明嘉那种青灰地脸色,他则是看都不看一眼,这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机会不抓住就太可惜了!
“胡敬,事出非常,你立刻知会左右金吾卫,把那三处高句丽叛臣同党的据点给我抄了!”
冷不丁听见这么一道命令,长安令胡敬一个激灵,旋即感到浑身充满了动力,立刻大声应道:“是,下官绝对不会放走一人!”
瞅着咬紧了嘴唇不作声的金明嘉,李贤心中自是异常快意——这新罗留学生新罗商人在大唐的不在少数,可真的够资格作间谍的想必不多,这一下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当然,霍怀恩当计首功!
第五百零五章 … 不是你的小妈,就是你的小老婆
么叫做雷厉风行?
如果不知道的人,那么一看胡敬此时此刻的模样就应该懂得了。和一般坐上这个位子的人不同,胡敬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这再过两年就能称作花甲,再过几年就会强制退休,当然算不上什么年轻人。所以,好不容易坐上了长安令这样一个位子,享受的是正五品上的待遇,那么,谁会不求上进?这要是能跃进三品,退休的待遇可比现在高多了!
“快,给我动作快!要是放跑了一个,从上到下统统二十限g!要是能够一个不拉全部抓到,雍王殿下每人赏钱十贯!”
一个是痛彻心肺的罚,一个是捧入云端的赏,那些差役就算再笨也知道该如何抉择。于是,往日在百姓面前就如狼似虎的他们更是多了一种凶悍绝伦的气息,第一拨冲入东市某新罗店铺的差役面对那几个举刀负隅顽抗的伙计,硬生生一步不退,愣是以轻伤六人重伤两人的代价把上上下下连锅端了。
六个负责治安的县尉被胡敬分成了三拨,再加上从左右金吾卫调过来帮助的百多号人也分成三组,这突击队的实力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六十多岁须发花白的胡敬亲自冲杀在前,愣是跟在某个一脚踢开大门的心腹差役后头,气势汹汹地扑进了嘉会坊的一处民房。
一个半时辰,扫平三处据点,格杀三人活捉十九人,战果极度辉煌!至于被人弹劾滥用权力。这位已经半截身子踏进退休边缘的长安令才不在乎,这李贤别地名声不算,说话算话总归不会有假的,反正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气势汹汹兴师问罪,最后蓄势已久的重拳一下子打空,对于金明嘉来说自然比吐血还难受,所以,李贤礼貌地请她暂时留下。她虽说有一万个心思出去安排一切。可这些心思却在对方炯炯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最终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当然,作陪的是刚刚抽出“空”来的雍州长史崔年,李贤本人才没空敷衍她。
“老霍,干得漂亮!”
一到没外人的地方,李贤反身就在霍怀恩肩膀上使劲捶了一拳,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满意:“我就知道,老盛都得叫你一声老大。你这本事必定没话说!不过,看那家伙犹如见过鬼似地,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面对李贤这少有地举动,霍怀恩也吓了一跳,可一听那问题他便露出了尴尬地表情,最后更是无可奈何地挠了挠脑袋:“殿下,这法子y损上不得台面,您就别问了。总而言之。那小子算是废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翻供,您就放心好了!”
虽说很想追问清楚,但李贤何尝不知道人人都有压箱底的绝招。因此见霍怀恩这幅模样,他索性也就不问了。虽说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栽赃陷害,但只要有物证有人证,别人纵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压着。上次新罗军害得刘仁愿倒霉,这回他反y一把又有什么可内疚的!
“高句丽叛臣准备在太子大婚期间作乱?”
消息传到门下省的时候,左相上官仪差点没吓了一跳,接过案卷细细翻阅之后,猛地想起家人昨晚提过金吾卫忽然大举出动。想到这回是自个的太子徒弟大婚,他提起笔就在案卷上表示了自己地支持意见——反正如今正在打高句丽,办这么一桩案子不至于惹出什么国与国之间的纠纷。
左相大人批示了自己赞同的意见,李敬玄更不会表示反对,而唯一可能表示反对的郝处俊偏偏又倒霉地摔着了腿,于是,这案卷几乎是毫无阻拦地送到了武后手上。虽说上头的条条框框都是冠冕堂皇仿佛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武后是什么人?对于自己的儿子,她至少有八分料得准,此时一面看一面微笑,到最后提笔不温不火写了几句赞语。
新官上任三把火,甭管李贤用谁烧,总之这把火他是烧起来了!倒是越王李贞遇刺的案子还没什么消息,实在不行就暗示那小子寻两个倒霉鬼顶缸就是。至于新罗,似乎几天前收到了公文,说是李绩把李敬业派回来了,不知是为了什么要紧事……
“这事情贤儿还不知道,算了,反正李敬业回来的事情他迟早知道,难得看他这么用心,就让他捣腾好了!”
阿芊难得看到武后这样自言自语,此时便在旁边大胆地添了一句:“娘娘就不担心雍王惹出大麻烦,让那些朝臣们忍耐不住再起弹劾?”
“我还就怕他们不弹劾呢!”
武后懒洋洋
个呵欠,眉眼间露出了信心满满地神色,继而微微笑相信太子,偏生弘儿几乎是毫无保留地相信贤儿,这样一来,若是谁去惹了贤儿,弘儿必定会出来维护,你说陛下是否还会有别地意见?上回的事情我算是想明白了,不是陛下和弘儿联手赶走了李安期,而是李安期自己碰了忌讳却不知道。这一回若是我还不知道好好利用……”
话没说完,意思却清清楚楚,阿芊心中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隐隐约约还有一个古怪的念头——这比起算计地功力来,李贤还是要差上三分。所幸这一对母子倒是配合默契,她夹在当中倒不难受。
抓人,抓人,还是抓人!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发现,长安万年两县这几天的行动似乎有渐渐升级的迹象,而金吾卫的出动也似乎有些频繁,抓的人更是一串串的。话虽如此,寻常老百姓多了不少谈资,却也没打算在这事情上多费口舌,反正多半都是外国人,管他们p事?这太子大婚之前,为了表示普天同庆之意,朝廷竟开始派发犒赏,这天子脚下谁不高兴?
这捣乱的统统杀了才好呢!
于是,某人带着百十号人旋风一般地奔入长安延兴门,恰好看到的就是金吾卫挟裹着两三个捆得犹如粽子一般的人影疾驰过长街的情景。这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看到一拨差役模样的汉子押解着几个地痞流氓之类的混混骂骂咧咧地走过。再走过一段,他更是看见几个明显良善百姓模样的年轻人正在暴打一个衣着华丽的异国汉子,说是抓到了一个j细。
“这长安城难道是变天了?”
他疑惑不解地勒住了马,要多惊讶有多惊讶,而此时此刻,他身后的一辆马车也忽然停了下来,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开了车帘,从车厢内传来了一句略显生硬的汉语。
“想不到自诩天朝上国的大唐,居然是这么一副兵荒马乱的胜景。中郎将乃是人中之龙,难道就一定甘心于人下?辽东沃土千里……”
“停!”马背上的某人赶紧打断了那话,伸手在耳朵里头使劲掏了掏,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一路游说到长安,难道就不嫌累得慌?你就算倾国倾城,那魅力也别在我面前施展,我那些袍泽虽说没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是白死的!顺便再提醒你一声,我有妻子了,而且是出身名门的妻子!”
车帘下很快露出了一张白皙的面孔,精致的五官中,那双仿佛能够打动一切的眼睛最最动人,然而不管她用炙热的眼神怎么看面前的年轻人,却仍然得不到任何回应。而他口中出身名门四个字最终激怒了她,恼火地瞪过去一眼,她冷哼一声猛地摔下了车帘。
李贤拐上延平大街的时候,看到的正好就是那女子一怒摔帘的情景。这种事素来是长安街头一景,因此他并不以为意,然而,当那个骑马的年轻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却一下子呆住了,随即更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天底下竟然有人可以长得这么相像?不对,这容貌似乎还有些像,可透出来的那股气质却有些区别,难道是李敬业那家伙还有私生兄弟流落在外?
“六郎!”
正在胡思乱想的李贤猛听得这一声嚷嚷,再看到人家一阵风似的驰了过来,他这才判断出对方真是李敬业,这一惊正是非同小可。这辽东的仗还没打完呢,这一位怎么就忽然回来了?莫非是李绩出了事情,还是回来求援兵……等等,车厢中可是有一位美人,不是这家伙从高句丽抢回来的老婆吧?
李敬业拍马都已经到了李贤面前,却看到对方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觉异常好笑,只得跳下马来,合起马鞭在李贤脚上轻轻一点:“怎么,看到我回来,欢喜得傻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贤也不顾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利落地跳下了马和李敬业来了个熊抱,用力拍了两下方才分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从高句丽拐了个美女回来?”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李敬业那张脸登时就黑了。瞥一眼后头毫无动静的马车,他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在李贤的肩膀上使劲拍了拍:“那一位将来不是你小妈,就是你嫂子,或是你的小老婆,总而言之和我没关系!”
第五百零六章 … 武后的小算盘,太子的好兆头
是随口问一句就引来了李敬业这么一堆牢s,李贤也跳。宫中老爹多一个妃子他不在乎,不过想来过不了他老妈那一关;至于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这娶一个高句丽女人,群臣那边的反对声音绝对不容忽视;可是,他也不想身边多一条美女蛇!
李敬业看到李贤也一下子脸色发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后头足足有百多名亲兵,总不能就这么堵在路上,因此便招呼李贤上马同行。一行人先是到尚书省兵部报备,随即又往政事堂递了公文,紧跟着便是上官仪李敬玄召见。虽说这不干李贤的事,但他实在想听听辽东战局究竟如何,两个宰相想想让他听听也不是什么坏事,索性也就听之任之。
虽说大隋征辽东的时候也是精兵强将无数人,炀帝更是亲自领兵上阵,但第一次存着轻敌冒进的心思,第二次则是国内忽然叛乱,比不得大唐这一次蓄谋已久的东征。
泉男生乃是名正言顺的高句丽太大莫离支,这唐军是应他所求进行“援助”外加“征讨叛逆”,这就占据了大义名分。而既然有高句丽人担任向导,天时人和之外又补上了地利,所以惊险的战事虽然也有,基本上却还是比较顺利的。
战报上的应有之义李敬业也就省去了,主要汇报了一下这些天的战局,最后才说出了先前拔国内城,有高句丽守将声称奉王之命。献高句丽王高藏之女高德笙。这李绩人在前线,总不好拘着一位高句丽公主,索性就让李敬业把人送回了长安,算算路上也已经耗费了一个多月。
上官仪属于征辽东的赞成派——为了体现他和李治地君臣相得,但凡皇帝支持的,他绝不反对;但凡皇帝反对的,他绝不支持。正是这种异常体察君心的态度,让他得以稳坐宰相首席的位子。所以听到辽东高奏凯歌。他自然是欣喜万分。然而。当他听说李敬业居然送回来一个高句丽公主,他登时就怔住了。
斜睨了一眼李敬玄,发现对方也是同样光景,他只得在心里暗自抱怨李绩——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早些把奏报送回来,这李绩是不是老糊涂了!历届大唐皇帝的后宫虽然都相当广阔,但还从来没有纳异族女为妃嫔的情况,这前例一开着实就不好说了。
上官仪和李敬玄在那边踌躇地时候。李贤也在旁边狠狠地瞪着李敬业。李绩没个消息也就算了,这事情居然李敬业也不知道派个人告知一声,这不是惹事生非么?
“咳,如斯大事,还是尽早去谒见陛下再说!”
这边关紧急派人回来,素来是先到兵部,如果宰相有空则宰相接见,一天中直接见到皇帝那几乎是不可能地事。然而。李敬业作为李绩地长孙。身份不同一般,再加上带回来一个棘手的人物,若是上头不决定好。下头人就没法安排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事,出面的依旧是皇后而并非皇帝。用武后的话来说,那就是李大帝的风眩顽疾又犯了。她微笑着凝神细听了李敬业的奏报,直到最后方才露出了一丝异色,但旋即又换上了淡定地笑容。
“高句丽王尚未自缚请降,却送了一个公主来?他难道不知道,唐军一旦拔了平壤,所谓高句丽不过是大唐藩属,所谓公主亦不过是自封。献于陛下为嫔妾?难道他们以为陛下是炀帝那样的君王?”
这话字字句句都是处在公事的立场上,仿佛没有掺杂个人立场,不过,在场的两老两少哪个是省油的灯?上官仪李敬玄对视一眼默然不语,至于李敬业则在悄悄和李贤做手势打眼色,意思无非是说——看吧,这十有八九是要塞给你的!
“诏鸿胪寺按照外藩贵官例先安排下,等陛下这阵头痛过去了,我再报陛下处置。”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武后又补上了一句话,“这事情先不要宣扬出去。”
两个宰相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老油子,自是不会表示异议。然而,他们俩固然是顺顺利利告辞了出来,李贤和李敬业却被武后留了下来。相较于李贤三天两头受到武后的格外“关照”,李敬业却是难得在这样少人地场合和武后面对面,在那种慑人地目光下,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李贤平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顺带也忐忑不安地为自己c起了心。
他婚后不久就上了西北,紧跟着改道辽东,可这并不代表他和妻子的感情就不好。这男人纳妾是很平常地事,但这位高句丽公主的脾气他一路上已经领教过了,谁娶了谁倒霉!
“敬业。”
武后的这个亲切称呼让李敬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好在他反应得快,赶紧躬身应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的婚事乃是陛下亲口允准,这婚后你东奔西跑为国效力,少有时间和家人团聚,可称得上是为国忘家。”
瞧见李敬业那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李贤不禁觉得心中好笑——这武皇后的夸奖绝对是话中有话,岂是好领受的?然而,他这幸灾乐祸的兴头还没过去,就差点被李敬业冷不丁窜出来的一句话给气得背过气去。
“皇后娘娘过奖,此乃臣之本分,无论如何也当不起为国忘家。雍王乃陛下和娘娘的嫡子,以他的尊贵尚知危难之际当挺身而出,臣的那点功绩不过微不足道。臣在辽东曾经对将士们说起雍王在西北的英勇和智谋,无人不赞口不绝,无人不赞陛下和娘娘教导出了这么一位贤王,皆以为是国之大福!”
发觉武后的目光忽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李贤只得在心里痛骂李敬业,待想谦逊却找不出话头——这李敬业明里是夸他,其实根本是变着法儿称颂皇帝皇后圣明,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人说兵油子兵油子,难不成是在辽东熏陶出来的?
由于是接见大臣,所以这一日武后装扮得雍容典雅,尽显大唐皇后的尊贵。不过此时没了外人,她原本拢在袖中的双手也就显露了出来,先是绞成一团,旋即几个手指却轻轻地敲击了几下。
后宫粉黛三千人,这话放在如今的蓬莱宫不过是个笑话,除了那位徐赞德,其他的嫔妃如今就和女官差不多,等闲根本别想见到皇帝。这高句丽公主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进了这样的后宫也翻不出风浪。可是,李治这样一个皇帝……
好色本天性,后宫那些个大家闺秀良家子弟,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天仙绝色,倘若真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年少佳人,她未必管得住自己的皇帝丈夫。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弘是将来的储君,纳高句丽女为妃似乎不太妥当;李显太莽撞贪玩,李旭轮太小;而那些亲王郡王看上去安分守己,但保不准包藏祸心……看来看去,倒是底下两个人最最适合。不过,李贤显然比李敬业更适合,毕竟那是高句丽公主,而李敬业已经有正妻了,而李贤身边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