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虽说江都王李绪是霍王李元轨的儿子,琅王李冲是因为谋逆而被问罪的李贞之子,但前者一向给他的印象很好,后者也是他亲自提议免罪召回的,所以他并不认为这两人会忽然头壳坏掉了商议这种事””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老子那还差不多。
而他们两个的老子如今一个在骊山伴驾,据可靠消息安分守己什么都没干,而另一个已经死了,难道死人还会造反?
李贤若有所思了一会之后,便意味深长地再次审视了那两个人一眼,旋即吩咐左右将他们带了下去。当然,他也不会忘了那十几个低级军官。虽说抓小虾米不是他的本意,但既然出了这事情,总不能当着没出过什么都不追究口
而那几个首先跳出来检举揭发的,他也同样仔细扫了一眼。尽管承诺就是承诺,他也预备完全兑现,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些人就会获得重用””告密者是需要的,但重用告密党则是愚蠢的。他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几个闲散无权的职位,然后按照人头分派了下去。
尽管一场闹剧看似结束了,但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当李贤说要在羽林军中和剩下的军官共同用餐,激动难耐的是一批,面露反对的又是一批,更多的人则是茫然无措。也不知道是由于能力的关系还是其他关系,并非所有羽林军都卷入了闹剧中,但这并不妨碍人人自危这么一种局面。
当官的比当兵的想得多,谁都担心自己一不留神成为被清洗的对象,之前毕竟已经有过一回了。
当李贤亲自一桌桌轮番劝酒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暂时算定了心,尤丑当李贤掰着手指头细数人家的功绩时,更有人当场痛哭流涕?起米。这是功臣才有的待遇,若只是因为高门世家出身才坐到达个位置,少不得挨上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训斥得当场痛哭流涕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即便如此,照样是人人高兴。
会惦记你的功劳和过失的人,绝对不会下一刻一脚把你踹开!
而最让一帮壮汉们欣喜的是,在这个只有大老爷们的地方,今天居然还多了一抹亮丽的颜色。上官婉儿的名字他们都听说过,但往日最多远远看一眼,哪里来这样直接面对面的机会?更何况,上官婉儿居然是好酒量,一桌桌来者不拒,这无疑让他们觉得更有面子。
而最有面子的是李贤。因为到了最后,他有七八分醉意的时候,上官婉儿居然直接代替了他挡在前头,那通红的俏脸更显得娇艳不可方物。
第七百四十九章 … 奇怪的摊牌
江都王李绪现年四十岁,垠王李冲现年三十八岁,两人都任仕浴阳宣人坊,在朝中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虽然年前曾经有外放去大州当刺史的机会,但两人不知道为何都推辞了,依旧在洛阳当他们的闲官,平日无事的时候碰碰头喝喝酒,仅此而已。大臣们对宗室向来敬而远之,他们也没什么朋友,大门前也是门客罗雀。
然而,李贤视察羽林军的这一天,这两个人却同时出现在了刘仁轨的宅第前。尽管刘仁轨是尚书左仆s,但按照如今政事堂的格局而言,这位老宰相很可能已经没了位子,只有一个宰相的荣衔,自是比不上以前的炙手可热,大门口颇有些冷清。李绪和李冲向门上人表示了身份之后,那中年门子立刮露出了笑容。
“裴相公州来,我家相爷正在后院陪客,请两位郡王直接进去就行了。”
裴相公?李绪和李冲对视一眼,同时有些奇怪。他们这两个不管事的忽然接到刘仁轨的邀约帖子,这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如今在里头的还有一位宰相,这岂不是更加有问题?垠王李冲毕竟年轻些,觑着不对劲便试探着问道:“若是老刘相公不方便,我和绪叔不如改日再来……”
“相爷早吩咐过,两位郡王还是里边请吧。”那门子慌忙摇摇头,随即又补上了一句话,“里头是裴行俭相公,不是裴炎相公,两位郡王无需有什么狗束。来人,还不快把两位郡王请进去,都愣在那里干吗?”
看人家这吆五喝六的样子,李绪和李冲不禁更迷惑了,却不好再打退堂鱿 只得跟着两个毕恭毕敬引路的仆役往里头走。走着走着,又是李冲试探着问了一句,结果方才得知那在门口迎候的中年人根本不是什么门子,而是跟着刘仁轨多年。甚至还在辽东战场救过刘仁轨一命的大总管。
这时候,甭说这两个尚在盛年的皇族子弟不是傻子,纵使是傻子,此时也已经品出了一种不对劲来。趁着前头的仆役离开得还远,李冲便低声对李绪道:“绪叔,老刘头乃是当初最受太上皇器重地宰相。裴行俭主持选事,亦是曾经煊赫一时。他们俩忽然联袂邀约我们,不是有什么其他算计吧?”
李绪神色不定地点了点头,旋即咬咬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虽然品级高,可我们俩毕竟是郡王,谅他们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再说,最近那些事……又不是我们做的,怕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是随着那两个仆役到了一个幽静的去处。这并不是寻常用来接待宾客地厅堂。而更像是一个花园,可说是花园,这里却没有什么鲜花,放眼看去都是一片绿色,顶上搭着的架子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叶,流露出一种难得的凉意来。在那藤架底下则是摆着四张桌案,其中两张的后头坐着人,一眼看去都是白发苍苍。
虽说大唐的郡王大多傲慢,但李绪和李冲都算是待人谦恭地。因此在刘仁轨和裴行俭两人起身相迎施礼的时候,他们也连忙还礼,互道了几句寒暄客气话。重新坐下来之后,两人原以为怎么也得先觥筹交错一番再谈正事,谁知道等仆役一上完酒菜,刘仁轨就突然单刀直入了。
“如今宗室大多居于长安洛阳。少有在外为官的,我一直文心阁很奇怪,江都王垠王可称得上是一时才俊,为何也愿意在洛阳为一寓公?”
即使以刘仁轨的身份,问出这样的问题仍然显得失礼,更流露出一种咄咄人的态势来。
因此李绪和李冲的面色都不那么好看。辈分低了一辈又年轻几岁的李冲实在觉得憋气。便冷冷地放下了手中酒盏。
“刘相公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既然有一个谋逆的父亲,又是得天子怜悯方才封了这么一个郡王。若是在外头雅心壮志,岂不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我纵有滔天雅心壮志,自从得知我父亲谋逆未果丢了性命的时候就没了。至于绪叔,他尚有父亲需要奉养,岂可撇下父亲去外头搏杀?”
刘仁轨问得不客气,李冲也回答得不客气。对于这样地状况,旁边的裴行俭不由苦笑,暗叹刘仁轨老大一把年纪依旧强势不知道收敛。于是,他只能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话头引上了正题:“两位郡王,自从陛下奉太上皇太上皇后幸骊山,洛阳城中就流言蜚语不断,日前更有灭门大案发生。我和老刘虽然不管事,但有些事情却比局内人看得更清楚……”
这话还没说完,李绪和李冲便齐齐色变。两人对视一眼后,李绪便霍地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质问道:“莫非老刘相公和裴相公以为这些事情乃是我和冲郎主使?冲郎原本就是获罪赦免,我父亲和我都不是管事的,这些事怎么能和我们俩扯到一起?”
刘仁轨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这些年已经显得老眼昏花的眼睛这时候又绽放出了一种慑人的光芒:“刚刚江都王说此事扯不到你们身上,这是真话,却也是假话。想必以两位的才能,不会连某些端倪迹象都察觉不到。既然察觉到了却不曾说明,自是有其他的盘算。”
自己最大的盘算被人赤ll捕出来,纵使两个在人前挥洒自如温文尔雅的郡王也有些吃不消了,李冲更是有些恼羞成怒,脱口而出反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和绪叔知道刘相公裴相公乃是深得圣望人望之人,但若是想用区区这么一番话定我们地罪,却难让人心服!我二人不过是闲散之人,从来不管闲事,什么端倪,什么迹象,我们统统不知道!”
刘仁轨和裴行俭二人对视了一眼,紧跟着,裴行俭便沉下脸说:“二位郡王还是没听明白刘相公的意思。刘公之意并非是说此事和你俩有关,只不过,有人想要让这事情看上去和你们有关。就在三天前,有人给刘相公和我分别送了一封信,倒是二位结连宗室,暗中煽动羽林军哗变,欲以拥立之举离间君臣兄弟父子。我和刘公都是谨慎之人,所以才有今日之邀。”
对于原本还有一些绮仗的李绪和李冲来说,这番话无疑是晴天霹雳。他们和那些所图不小的宗室当然有些不咸不淡的交往,然而在品出一丁点苗头之后立刮就抽身而退,想要坐山观虎斗坐得渔翁之利,当然不会轻易对人和盘托出。
然而,裴行俭这话竟是说,有人先把他们俩反手卖了!准备算计人却先为人所算,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们两个自诩聪明地人身上,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绪终究年长几岁,这些年又有父亲看着,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口说无凭,刘相公裴相公可否拿出那书信来让我和冲郎一观?”
他原以为这两位老谋深算的宰相至少会犹豫一下,文岂料下心阁一刮两封信函便摆在了他面前的案桌上。心惊之下,他也顾不得其他,折开之后匆匆一刷览就递给了旁边的李冲,继而更开始读下头一封。两封信看完,他不禁脸色铁青。
“欺人太甚!”李冲恶狠狠地骂了一声,不等李绪有什么反应便嚷嚷了起来,“这分明是血口喷人,我和绪叔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刘相公,裴相公,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掺和这件事地全都是各家宗室地晚辈……”
“准南王李璀、南昌王李绚、卫嗣王李诱、蜀嗣王李……林林总总的宗室至少有二三十人,刘相公裴相公,我这可不是什么赤ll地构陷,而是真有此事!”
一想到被人当作障眼法扔出来,李绪就感到胸中一阵气闷,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竟是一个个把名字统统念了出来,见刘仁轨和裴行俭双双色变,他不由觉得畅快了些,遂嘲讽道:“自我大唐立国以来,似乎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图谋不轨,不知道两位相公准备如何处置?”
当初太宗皇帝玄武门事变杀了建成元吉,更几乎将其后嗣诛杀殆尽,长孙无忌曾经借吴王李恪之案罪及宗室无数,可是,那都属于清除此教 像此番这样株连如此之广的,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想列乎唐皇族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即使刘仁轨和裴行俭都有心理准介,这心头也忍不住一阵阵骇然。
刘仁轨沉吟片刮,正准备开口再问个清楚,头一转却瞥见一个仆役忽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他心中一动,遂发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外头,外头有羽林军千……宅子外头被羽林军千骑给围住了!”
一听这话,刘仁轨和裴行俭顿时失神,而李绪李冲亦是大惊失色。四人心中同时生出了同一个念头…一莫非人家发动得那么快,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了?
第七百五十章 … 让这个大唐天下干净一些
虽说一场危机似乎已经瓦解,但既然心中搁了这么两个人,李xian自然不会就此以为一切圆满结束。然而,派出去打听的人居然汇报说,江都王李绪和垠王李冲都正在刘仁轨家里头作客,他不由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个回到洛阳就当了撒手掌柜的人怎么忽然变性子了。
他有心让这两个老当益壮的继续在政事堂发挥余热,谁知刘仁轨竟声称他年纪比上官仪还大,上官仪都退休了,他更不应该恋栈权位””仿佛完全忘记当初那个高呼“天将富贵此翁耳”的光景。至于裴行俭则是上上下下了好几回,深知自己不招武后待见,所以也不愿意接下烫手的山芋。于是,两人便好似成了空头宰相,他这个皇太弟竟是使唤不动他们。
刘仁轨和裴行俭平日都是不管事的主,这回怎么忽然会邀请两个宗室郡王,还偏偏是李绪和李冲?
由于如今事态非常,李贤直接带上了羽林军千骑。程务挺虽说如今不在了,但千骑却依旧是羽林军最最精锐的力量,而且忠心可以完全保证,他也实在没了单骑外出行走的耐心和勇气。这走在路上,他把近来一连串的事情统统串起来想了一回,渐渐生出了某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六郎,已经到地头了,接下来怎么一个章程?”
虽说有这羽林军千骑跟着,和程伯虎这个东宫卫率没有关系,但他仍然愣是跟了过来,把茸丁山留在了东宫留守。此时到了刘家门前发现李贤在发呆,他只得提醒了一声:“要说老刘头和裴公都是大唐瑰宝,一代名将,你可得提防人家狗急跳墙伤了他们。”
你以为刘仁轨是什么人?做人能像老刘头那么好运。那么有心计,那么有手段,怎么会被两个年轻后辈给算计了?再说了,老刘头之外还有裴行俭,那也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说程伯虎的提醒很多余,但李贤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旋即命随行的羽林军千骑把整各巷子都封锁了起来,周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立刮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然而这节骨眼上他也没功夫再理会外人的观感,直接跨进了刘家大门。
不得不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虽说莫名其妙家门口就被无数全副武装地羽林军给堵了,紧跟着就是李贤带着程伯虎闯进了门,但几个腿上直打哆嗦的下人还是强装镇定上来迎候和带路。当然。李贤也不是没瞧见,某个机灵的人早就一溜烟往后头报信去了。
也难怪,他这个样子似乎很像上门抄家的……
由于刘仁轨主要居住在长安,这座地处洛阳的宅子算不上富丽堂皇,一路上李贤经过的几处屋子都显得很简朴,就连仆役也并不算多。到了后园看见刘仁轨和裴行俭,再有就是李绪和李冲这一对堂叔侄,他眉头一挑就笑了起来。
“我说老刘相公和裴相公,你们真是好雅兴啊!这大热天搭上这么一个花架躲在这种地方喝酒,却是比躲在放了冰盆地房间中舒坦。你们两个年纪一大把的还不忘捎带上绪叔和冲哥。唷唷,真是其乐融融。”
这话李贤说得漫不经心,听的人却各有体会,尤其是听说外头围上了羽林军千骑的李绪和李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偏偏他们原本就有些亏心,刚刚被刘仁轨和裴行俭那么一教刮,心中早就慌了,李贤这么一说则无疑更是重重的一击。
是人家已经知道了,还是事情败露……要么干脆就是那群笨蛋的计刮已经失败?
偏偏这种猜测根本就没有头绪。看到李贤转身和刘仁文心阁轨天南地北地闲聊了起来,李绪和李冲只觉得更加忐忑,继而对李贤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生出了一种没来由的怨恨。带着那么多兵找上门来,此刻却撇下他们两个不理,他究竟要干什么!
正当冲动地李冲气急败坏要爆发的时候,李贤终于转过了身。轻描淡写地道:“对教绪叔和冲哥得知,今儿个羽林军出了一点状况,所以这些大羽林军在洛阳应该会出动得频繁一些,指不定会s扰到不少人的生活起居,所以我少不得上门请老刘相公和裴相公多担待一些。对了,你们可认识羽林军郎将黄仲勋?”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听必定觉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李绪和李冲全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两个人的脸色要多白有多白,那表情就仿佛像见了鬼似的。虽说他俩没参加密谋。但既然是宗室们谋刮的事情,他们要打听一点内情还是很简单的,深知这局虽说不上巧妙,却可以让人很难脱身,因此内心深处也寄托了不小的期望。
李贤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还说出这种话问出这种问题,无疑表明一切都已经完了!
李冲瞥了一眼皱眉不语的刘仁轨,忽然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慌忙开口瓣解道:“那黄仲勋我从来都没见过,老刘相公和裴相公可以作证,那都是有人诬蔑我和绪叔!自从父王去世之后,我一向安分守己,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我……”
李绪见李贤笑得诡异,心中猛地一紧,遂一口打断了李冲地瓣白:“瓣白无用,冲郎还不住口!皇太弟殿下,你我虽差一辈,但君臣之别最大,我也不打什么诳语。不管羽林军发生过什么事,都和我与冲郎没有半点关系,要是我策刮,这必定是雷霆万钧的死局,决不会如此轻易被你解开!不论你是否相信,你只要给一个准信就好,士可杀不可辱。”
士可杀不可辱这种名句李贤很清楚,所以他只是端详着咬牙切齿的李绪,继而方才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方才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此事不在我信与不信,而在天下人信与不信,在于我上头那三位信与不信。至于我自个么……在羽林军的那出闹剧之后,我就已经豁出去了,所以我根本无所谓。我只是想把该清理的人清理了,让这个大唐天下干净一些。至于别人说什么……我管他们去死!”
这杀气腾腾的话冲得李绪和李冲双双一愣,就连刘仁轨和裴行俭也有些怔忡。两人一个曾经给李贤使过不少绊子,后来虽然嫌隙尽去,但总还有那么一丁点心结;裴行俭则是和李贤并肩作战过,一向对其深有好感。可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认为某人并不是狠辣耆杀的人。
李冲壮了壮胆,试探着问道:“皇太弟殿下想怎么清理?”
“难道清理还有第二个意思?”李贤虚手下切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不劳而获而且又不知进退不识好歹的人太多了。人都道母后爱杀人,其实比起太宗皇帝早期晚期,母后杀人算不得多,至于我就更是太心善了,所以才会有人肆无忌惮地算计。既然我那皇帝五哥能够在关键时刮派婉儿送来一件黄袍,我当然应该替他把该做地事情做了。他是仁德之君,我可没有仁义的负担。”
此时此刮,不但李绪和李冲觉得面前的李贤仿佛一个陌生人,就连刘仁轨和裴行俭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面对这样的李贤,李绪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下便把刚刚对刘仁轨裴行俭说过一次的话再次重新复述了一遍。这一次他说得详尽无比,既说了这密谋从何而起,他什么时候退出却又不忘观望,还有其中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等等。
李贤始终一面听一面点头,哪怕听到那一连串长长地名字也不曾动容,仿佛那些名字仅仅是名字,而不是即将落下来的人头。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他这个厚道人已经太厚道了,没看太宗李世民那些功臣有几个好下场?
他的记性很好,因此这一连串名单很快就记在了心里。最后,看了一眼李绪和李冲,他皮笑r不笑地对刘仁轨和裴行俭点了点头:“老刘相公,裴相公,事关重大,外头兴许会乱一阵子,江都王和垠王就这么回去难免会遇到些什么,倘若可以还请容他们在这里住上几天。放心,岩今在外头派羽林军昼夜防卫。两位年年纪大了,这几天无论听到什么,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这些,他便拱拱手离去。一旁的程伯虎却没有立刮跟上,而是认认真真地对刘裴两人抱了抱拳:“我家老爷子最近精神矍铄,让我带话给刘相公和裴相公,异日有机会还请到山东一聚。六郎今天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会看着他一点,两位就放心好了。”
刘仁轨目送着那两个人离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候,旁边竟也同时响起了一个重重的叹息声。他扭过头看了看眉头皱成一个疙瘩的裴行俭,忍不住苦笑连连,也懒得理会那两个呆若木j地郡王。
看来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只不过,他为什么会有一种一切都是另一个局地感觉?
第七百五十一章 … 这究竟是准备干什么!
壬牛年六月辛未。
这在皇历上是一个难得的黄道吉日,宜婚嫁宜迁居宜出门访友宜动土上梁……总而言之,这一天几乎诸事适宜,所以原本应该是一个最热闹最喜庆的日子。然而,当大清早人们从睡梦中醒来,忙忙碌碌开始一天生活的时候,一打开门却发现变天了。
洛阳虽然只是东都,但由于这么多年来皇帝一家子都驻留此地,中枢机构主要班子也都在这里,因此其实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帝都。既然是帝都,这兵力驻扎自然是非同小可,金吾卫加上羽林军,再加上各地折冲都尉府上番的军士,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上万人。平时出动的多半是负责维持治安的金吾卫,羽林军也时不时会出动一遭,百姓们大多习以为常了。
然而,这一天全副武装刀枪鲜明的军士却是散布在所有大街小巷,正好出门的人们在走上定鼎门大街或长夏门大街这样的宽阔街道时,甚至能看到那宽阔漫长的大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无数如同桩子一般的卫士绵延数里,看上去蔚为壮观。
莫非那位执掌东宫多年的储君想通了,这次终于造反了?
百姓们只是猜测,那些朝廷官员当中却无疑是炸开了锅,因为他们的宅第也一夜之间被兵丁给包围了,虽说并没有禁止出行,可谁的心中不是惴惴然?于是,在天津桥前等待放行的时候,那最初人声鼎沸的模样便好似菜市场。到最后方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文官们不无悲哀地发现,关键时刮。他们这些手头没兵地什么都做不了。更有甚者想起了太宗皇帝玄武门事变大开杀戒的往事,通身都出了一身大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地颈项,暗自掂量脑袋是否牢靠。等到裴炎李敬玄两个宰相联袂赶来的时候,立刮有相熟的人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裴相公,李相公,这满大街都是兵士,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除了羽林卫和金吾卫之外,还有东宫十卫率的人,这事情可是非同小可!”
“我看到修文坊皇太弟宅第大门紧闭卫士无数。是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被人围困着问了这么一大堆问题,裴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出事出事……问题是连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来问他,可他去问谁?这一大早他家门前还不是被人围得严严实实,家里上下人等慌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此时,他不禁扭头看着李敬玄,见这一位的脸上也是y沉沉的,暗想李敬玄也未必知道多少有用的消息。
果然,李敬玄忽然用力拍了两下巴掌,随即沉声喝道:“这天津桥前虽不是朝堂,但也是上朝官员等候入见地地方。吵吵嚷嚷成什么体统!不管发生什么事,监国皇太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各位说家门口被军士堵了,可既然能够好端端站在这里,就说明没出什么大事!身为大臣却因为这点小事手忙脚乱,仔细犯了失仪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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