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之後

「美美她在自杀前，到底在想些什麽呢……」她静静地说，表情上是一片淡然，话语像是在询问，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疑问的样子，「是在想大学时背叛她的我，或是那晚将她推上车的姿仪，还是後来伤害她的恒达，不愿接受她的凯威，见死不救的隼兰跟莉英，又或者是冷眼旁观的泉？」





她死了之後 40.我帮他们隐瞒这个秘密很长一段时间(3)
仍坐在她对面的何健佑很清楚，她不断增长的自责与痛苦，迟早会让她失去理智，而许郁就是看准这点，准备趁虚而入，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就算她最後仍是不愿意接受他，他也不愿意看到她投入许郁那个卑鄙小人的怀抱之中，「妳不需要这麽想，美美的死，和妳没有关系，妳不需要这麽自责，我们见面那天就说过了，那晚妳没有出席，可是美美的日记却写着那些话！」
杨品璇记得对方说的是那天他秀给她看的部分日记，当时撕下来的日记上清楚的写着：『今晚就要与他们碰面了，我好害怕也好恐惧……我好恨……我不能原谅……绝对无法原谅……』
何美美在和社团的他们见面前的日记，写下她对他们的恨意，所以当她夜深後回到家中，独自自杀前，才会传那则讯息给他们每一个人，包括在那场聚会上缺席的她。
何健佑从她那一闪而过的阴郁表情上看得出她还记得那张日记的内容，因此趁胜追击，「品璇我们就算不依靠许郁，我们也可以自己找出美美自杀的原因，妳没参加那场聚会，可是我们可以询问其他人那场聚会上是不是发生什麽事情，又或者我们一起去逼问那个男人，也就是高彦霖，我不相信我和妳联手逼问他，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品璇沉默以对。
何健佑知道她在犹豫丶在思考，所以也不急着催促她回复，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们两个还在找美美自杀的原因？」
此时一个人靠了上来，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他们两人的桌边，当事人杨品璇和何健佑都是一愣，抬起头来发现来者竟是杜泉。
「泉你怎麽？」
杨品璇第一时间感觉到惊讶，下一秒就开始担心对方看到自己和何健佑来这麽高级的餐厅用餐，会不会误会什麽，「你怎麽会在这里？」
杜泉当然知道杨品璇此时在想什麽，而他也早已在上次酒吧时，就猜到何健佑喜欢她，只是默不吭声罢了。
他先是淡淡的看了他们右後方，那边的其中一桌有一名独自坐着的男人，正巧看过来，并举手与他们打了声招呼，那人就是杜泉深夜时常去找的健身教练。
「我们来庆祝交往纪念日。」
他这话说得很淡，却殊不知听在何健佑及杨品璇耳里，彷佛核弹爆炸一般震惊。
後者早知道他是同性恋，但是却不知道他婚後居然还有一名交往中的男友。
前者当然什麽都不知道，不过那惊讶的表情及情绪仍是很快就控制住，恢复一开始的镇定表情。
「会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杜泉问，杨品璇摇头，并主动举手请服务生再送一张椅子过来桌边，好让前者可以坐下来。
何健佑可没忘记上次在酒吧对方百般阻挠他要送杨品璇回家的事情，可是既然对方有太太又有热恋中的男友了，那他当然放下针对对方的警戒心了。
因此他以一种放松的心情起头：「会特地坐下来，是有话想说吧，杜先生？」




她死了之後 40.我帮他们隐瞒这个秘密很长一段时间(4)
杜泉看了何健佑一眼，接着看向旁边不吭声的杨品璇，「品璇妳曾经问我，为什麽要给家族一个交待而结婚。那是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我要的其实很简单。」
杨品璇记得那天他们两人的对话，『你只是为了给家族一个交待？你傻了吗？这是你的未来啊！你为什麽要为那些人的期待及面子牺牲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呢？」她其实隐约猜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麽。
果不其然，对方淡淡的笑了，「我要离婚了。」
她心头一紧。
似乎明白她此时在想什麽，杜泉轻声地说：「这不是妳的错，我反而很感激妳，如果不是妳问我的那个问题，或许我根本无法下定决心。我和他交往的时间，远比我和宥玲认识的时间早，所以我不想再继续伪装，我想要过我想要的生活。」
「……你很有勇气。」
面对她的称赞，杜泉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妳给我的，所以我想要第一个跟妳说这件事。」
她正视对方的双眼，「你们会幸福的。」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杜泉心想，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会苦，但是那也是他自找的，他欺骗了吕宥玲，接下来会被怎麽咒骂丶怎麽怨怼，他都能理解，他愿意用一切去弥补吕宥玲跟他的孩子。
但是他更想用接下来的後半辈子来追求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他不想要再戴着面具活在那个家，不想再与吕宥玲扮演虚假的夫妻生活，他想要的是与另一半光明正大的牵手散步，想要住在一起，想要享受所有夫妻应该具备的权利。
何健佑不清楚杨品璇之前鼓励了杜泉什麽，但是看到杜泉那满足的微笑，他想对方肯定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且并不後悔。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们说。」
杜泉交待完自己的事情後，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是有关美美的，我知道她为什麽自杀。」
杨品璇和何健佑互看了彼此一眼，眼神中都是不解与震惊，最後由前者开口，「是为什麽？」
杜泉当然有注意到他们两人刚刚先是互看了彼此的这个动作，或许两人早在一起了，只是她没告诉他罢了，但是他并不在乎，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了。
「彦霖有外遇。」
杨品璇瞪大双眼，相反於她的震惊，何健佑似乎并不是这麽惊讶，且冷静的问：「外遇对象是蔡乐芸？」
杨品璇再次被二次震撼到，「你在说什麽？」
杜泉垂下眼睑，「就是她。」
「怎麽可能？」杨品璇不敢置信：「等丶等一下，高彦霖和乐芸工作上有接触没错，可是他们怎麽……乐芸有男友了啊，她之前还……」
何健佑注意到她在最後适时的住口，似乎是有什麽话不方便在此时说出口。




她死了之後 40.我帮他们隐瞒这个秘密很长一段时间(5)
「她男友就是彦霖，这件事我很肯定。」杜泉斩钉截铁地说：「起初我是意外知道这件事的，後来我帮他们隐瞒这个秘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彦霖不知怎麽居然会被美美发现了，所以我想美美会恨我是因为我帮彦霖隐瞒这件事。」
「……你说的是真的？」
杨品璇语气有些颤抖，她知道高彦霖与杜泉是高中同学，两人一直有私交，後来何美美会与高彦霖认识，也是因为杜泉牵的线，只是没想到杜泉在这两人之间，终究还是选了高彦霖。
面对她的疑问，杜泉轻轻点了一下头，她整个人瘫软靠到椅背上，喃喃自语，「如果是真的，那麽当时我帮乐芸做的一切，美美也都知道了……」
杜泉似乎不太明白她这话是什麽意思，何健佑也是一头雾水，只是察觉到她脸色很不好看，他柔声问道，「品璇，妳还好吗？」
杨品璇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但仍瘫在椅背上。
既然已经到现在了，她是不是也应该坦承？可是如果何健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他会不会愤怒丶失望，甚至不愿再与她见面？想到这里她就不敢把此时此刻她想到的事情说出口。
何健佑见她脸色仍是奇差无比，想必是想到什麽事情而不愿意说，是因为杜泉，还是因为他自己？他看向一旁的杜泉，没想到杜泉也正巧看向他，两人目光触碰在一起。
「既然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杜泉直直盯着何健佑，「希望你们也能幸福。」
後者诧异的看着杜泉，他早猜到杜泉在酒吧那晚就知道他对杨品璇的心意，今日再见面应该是更加肯定了，可是杜泉应该不知道杨品璇已经离婚才对，这时却又说祝福他们能幸福？
杨品璇张口想说些什麽，最後却什麽都没说。
杜泉起身并请服务生将椅子拿走，在走回他原本那桌的路上，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看漏，何健佑注视杨品璇时，那眼神中满是疼惜。
他早发觉杨品璇与何健佑关系很亲密，至少他就撞见他们两人在一起两次，如果只是单纯想知道何美美自杀原因的合作关系，有需要深夜一起上酒吧或是来这麽高级的餐厅用餐吗？所以他也猜想杨品璇和许郁的关系恐怕早就生变，不然依照杨品璇的个性，是不可能做出外遇这种事情的。
而他也是由衷的希望杨品璇也能得到真正属於她的幸福。
杜泉离开後，何健佑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杨品璇。
过了许久，他终於开口：「我其实前几天就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到蔡乐芸是在那个男人的新补习班开幕日那天。」
她抬眼看向他。
「现在想想，他们两个那时候就算没在一起，八成也对对方有好感，不然谁会没事去参加自己社团学姐的老公补习班开幕？」
杨品璇因为没有去参加高彦霖那场开幕活动，所以并不知情，而蔡乐芸与何美美当然也都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刚刚看到蔡乐芸和那个男人走在一起，我就肯定他们有什麽了，只是我想要确认到底是在美美离开之後才开始的，还是早在她还没离开就开始。」
何健佑笑了笑，笑容间并没有半点笑意，「被自己朋友强暴以後流产，然後发现自己丈夫外遇，对象还是社团的小学妹，哈哈哈这是什麽八点档剧情啊？」
杨品璇知道对方没有要讽刺她的意思，可她听着这些话，心里也非常难受，因为如果她猜想的没错，恐怕最後逼得何美美走上绝路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因为她。




她死了之後 41.其实我有出席那晚的聚会(1)
何健佑和杨品璇在餐厅讲开以後，前者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拘束，当晚开车送她回家在她下车前，甚至丢下一句：「以後我载妳上下班吧。」不等她拒绝就油门一踩离开她的视线之中。
接着他果然如他所说的，每天来载她上下班，甚至同进同出，就算法院内的传闻越滚越大，同事们的异样眼光越加赤裸，他也不在乎，摆明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对女方而言，是有些困扰的，她一直以来都是低调且极保护自己私生活的人，如今和何健佑这样高调，实在不是她的个性。
她也想过要拒绝对方的接送，可是又觉得两人那晚既然已经讲开，她也坦承自己没有婚姻关系，老实说她对对方也有点意思，两人都单身的情况下，她确实没有拒绝对方的理由。
而男方之所以会完全放松下来，主要是因为那晚他听了她的话以後，就知道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只是起初卡在她怕他误会她有老公，自己又说不出她早已离婚这件事，导致当他亲耳听到她已经离婚的事实後，他就更加没有顾虑，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要在一起根本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两人似乎维持着一个巧妙的默契，没有将互相喜欢这件事说破，反而是维持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之下。
何健佑在与杨品璇讲开的隔天就主动打电话给高彦霖，与他约在上次餐厅碰面後的几天後，也正巧是礼拜五晚上，那天何健佑下午并没有开庭，提早下班的他依旧特地开车去法院载下班的杨品璇，并一同前往与高彦霖约好的餐厅会面。
杨品璇看着车窗外的夜景，想起那晚离开前，何健佑对她说的话。
『我真的没想到啊，蔡乐芸手段这麽高超，不只瞒过妳，也瞒过社团的所有人，还让里面最聪明的杜泉来帮她隐瞒。』
杨品璇闻言心头一颤。
他很肯定她起初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不然杜泉说出口时，她不会是这样震惊的反应，再加上两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相处，他越相信她与何美美的自杀没有什麽直接的关系。
把杜泉的话整理过後，他有了一个结论，『所以那封讯息在传给你们七人之前，传的另外两人就是那个男人和蔡乐芸。』
答案呼之欲出。
『我得要去和那个男人谈谈。』
他继续说：『我要逼他亲口承认自己曾经对不起美美，所以才让美美走上绝路。』




她死了之後 41.其实我有出席那晚的聚会(2)
「妳在想什麽？」
何健佑注意到她的沉默，一手握着方向盘，出声问她，「今天上班还好吗？」
「嗯。」她心烦根本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开口，「高彦霖他会承认吗？」
「承认他外遇吗？」
「是啊。」现在何美美已经自杀了，他其实大可不承认，反正他们两人也没有他外遇的证据。
「到时候再看看罗。」
何健佑说的云淡风轻，与那天在餐厅离开前那阴沉的语气截然不同。
两人抵达餐厅时，高彦霖还没到，依序入座後又等了十分钟，何健佑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当事人高彦霖才姗姗来迟。
「你迟到了。」何健佑语气不善，「赶快点餐吧。」
高彦霖身上穿着一身平时在补习班上课的西装，他是知名的补习班老师，後来自己成立补习班，创业失败後又重回大型补习班任教。
等到对方点完餐，何健佑也不想多做寒暄，直接就说：「你知道品璇吧？」
高彦霖抬眼看向杨品璇，後者也看着他，「知道。」
她猜想他只知道她是何美美社团的朋友，并不知道两人关系曾经如此紧密，才刚这麽想，高彦霖就说：「她是美美最好的朋友。」
她没料到对方居然会知道这件事，忍不住插嘴，「美美跟你说的？」
对方温文儒雅的说：「美美很喜欢妳，我们刚在一起时，她有段时间天天都在谈论妳。」
这回答再次冲击杨品璇内心，「是吗……」
何健佑看向坐在身边的她，关於何美美多喜欢她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也因此高彦霖这麽说时，他并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叙旧就到此结束吧。」何健佑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回到此次的主题上，「高彦霖，我一直不想叫你姊夫，就是知道你对美美的感情比不上她对你的，只是我怎麽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她。」
高彦霖扬起左边的眉毛，「我背叛她什麽？」
「你跟蔡乐芸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哦？」高彦霖这反应十分巧妙，让杨品璇及何健佑都听不出他这句话底下的含意，「所以呢？」
「什麽所以呢！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吗？」何健佑强忍着怒气，「她为了你，拚了命想要怀孕，後来流产，你还背着她在外面偷人，你——」
「这是我的错吗？」尽管对方这话说的轻淡，可那背後的情感让人不寒而栗，「我本来就不想要孩子，是美美一厢情愿想要有个孩子，我只是在配合她。而且我早就跟她提过离婚，是她不愿意放手的。」
「你背着她搞外遇，还要她心甘情愿放手？你当每个人都是白痴吗？」
「那她这样紧抓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有比较幸福吗？」高彦霖这反问让何健佑表情一僵，「况且我提离婚是因为我们个性不合，并不是外遇的关系，当初我愿意给她一栋房子当作赡养费，是她不要的。」
「你都到这时候了还要胡说八道！如果没有蔡乐芸，你会提离婚？」
「我会。」高彦霖斩钉截铁的说，接着看到何健佑那一副说不出话来的表情，浅浅的笑了，「怎麽了？没想到我会这麽说吗？何先生，我之前是因为看你是美美的弟弟而不想和你计较，但是你这次这样诬赖我，我可不会善罢干休。」




她死了之後 41.其实我有出席那晚的聚会(3)
「要怎麽不善罢甘休？」何健佑很快就冷静下来，「难道你要告我毁谤？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和蔡乐芸外遇都是真的。」
「是真的，可是和美美自杀没有一点关系，她只是不甘心，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留住我，却没想到我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美美这麽爱你，你却说你根本不在乎？」
「难道我这时候应该要欺骗你们说我很在乎吗？又或者应该痛哭流涕说我很想她？如果这样的话，你们可以就此消失在我的生活之中，不要再来烦我，那我或许会考虑演一下。」
杨品璇怎麽也没想到高彦霖仪表堂堂的一个人，居然说出这麽残忍的话，因而忍不住开口，「美美当初为了你，不惜低头去跟恒达借钱，甚至一个人忍受流产及未来再也无法生孩子的痛苦，你怎麽可以这麽狠心……」
高彦霖因而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狠心？美美她明知道我对她已经没有爱了，却还想强留着我，难道就不狠心？况且要比狠心，谁比得上妳？」
「我哪里……」
似乎是猜到对方想要说什麽，杨品璇只说了三个字就闭嘴，甚至将头转开。
何健佑不知道这两人这一来一往的对话有什麽问题，但却能敏感的感觉出他们有共同知道的事情，而且其中一人不愿意在此时说出来。
在服务生将三人的餐点陆续送上来後，何健佑已经平静下来，「我还以为你对美美还有一点感情，没想到……」
「我是对她还有点感情，只是我没想到她蠢到自杀，面对笨蛋，我还应该要怀念她？」
「她是你太太。」
「曾经是。」
何健佑的怒气又被轻易的挑起，「在她死前都是，是你逼死她的。」
「没有人可以逼死一个人，而且她的讯息已经说了，『你们通通都是凶手』代表逼死她的人不是我，是他们。」
何健佑双眼微眯，「你怎麽知道那则讯息？那天她的手机被她丢在浴缸的水里，我跟刑警是第一个把它捞起来的人，所以知道那则讯息的人应该只有我和刑警而已，你是怎麽知道的？」
已经慢条斯理拿起刀叉的高彦霖动作一顿，「警察跟我说的。」
「警察跟你说的？这件事我已经有请现场知道的刑警一个字都不许透露给没收到的人，你应该没收到吧？」
「喔，可能是在问我时不小心说溜嘴了。」
「不可能，他们在询问你时，我就在旁边，他们只问你美美跟那个社团的谁有恩怨，以及和那个社团的关系而已，并没有提到那则讯息。」
高彦霖此时脸上已经没有刚刚那个优雅淡定的模样，而是紧绷且阴沉。




她死了之後 41.其实我有出席那晚的聚会(4)
「你会知道是因为讯息原本就是传给你和蔡乐芸的，没错吧？」
何健佑漆黑的双眼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你们收到讯息後，你怒气冲冲的回家想找美美质问，没想到她已经在浴室割腕自杀，所以你把原本放在旁边的手机拿起来，改将讯息传给品璇他们，接着收回原本传给你和蔡乐芸的讯息，甚至将除了那七人以外的对话框都删掉，营造出一种原本就是只传给你们的假象，再把手机丢进浴缸的水里面。」
杨品璇与何健佑都紧紧盯着高彦霖此时的表情，凝重丶紧绷的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着，过了将近三分钟，高彦霖突然低沉的笑了出来。
「所以呢？就算我将那讯息传给杨品璇他们又怎麽了吗？美美终究还是自杀，并不是我杀的，难道你要以此定我罪吗？」
何健佑确实不能以此认定何美美的死就与高彦霖有关，毕竟当时现场判定的结果就是她自杀而非他杀，也没有任何证据能直指他杀的可能，何美美自杀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已经够了吧。」
杨品璇不忍心看到何健佑那痛苦且无话可说的表情，忍不住出声帮腔，「我们这次找你，并不是想要听到这些，我们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也跟我们一样怀念美美，会不会对她还有那麽一点的感情——」
「你们怀念她吗？」
被高彦霖打断的杨品璇一脸困惑，「我们当然怀念她。」
「很感人的友谊，只是你们知道我为什麽会将讯息传给你们吗？尤其妳。」
「我？」
面对杨品璇的诧异，何健佑正要开口，对方就继续说下去，「我很清楚妳对美美做的事情有多恶劣。」
何健佑呛道：「你不要——」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美美她早就知道妳一直都多帮助乐芸，这也是为什麽她会自杀。」高彦霖脸上的笑容看得让人浑身发毛，他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利刃一般，一刀刀割划在杨品璇的心上。
「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却一心向着自己老公的外遇对象，我知道陪乐芸去就诊的是妳，买了一堆安胎药品给她也是妳。可惜美美那一晚已经走了，不然她会发现连後来乐芸流产时，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妳，而她只能一个人躺在那栋空荡荡的房子死去。」
「不要再说了！」
杨品璇终於受不了，惊叫出声，「你什麽都不知道！凭什麽丶凭什麽这样乱说！」
这是何健佑第一次见到杨品璇如此失控，过去就算他踩到她的痛点，她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怒吼出声。